海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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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海自广东潮州府澄海县东北入漳州府诏安县境(海在城东南一里,海防考:县咫尺即海,控引潮、粤,而悬钟之胜澳为县门户,与悬钟对峙者曰南澳),东北经漳浦县(海在县东百里,井尾、虎头等澳为防御要冲),又北经府东南,而海澄为漳州之门户(县东北至西南皆滨海,北与龙溪接境,由海门东出,水程二日即澎湖岛),又东北至泉州府同安县界(三面距海,南去城八十里,而金门、厦门尤为险要,围头为县门户,其澳若烈屿、厦门港、塔头澳,其最着者),经南安县(三面距山,惟东南一隅切附海口,去城七十五里)、晋江县(东南至海百里)、惠安县(西北跨山,东南际海,两岸至海皆四十里,崇武、獭窟、小岝、黄崎、峰尾为邑屏障,北自乐屿、南属岱屿并海壖,凡百余里),又东北接兴化府莆田县界(东南二境皆滨海,去城八十里,吉蓼、平海、三江为最冲,文甲、崁头、青山为次冲),又东北抵福州府福清县境(县东近境之海谓之九海,以港屿曲折也,其外为大海,海坛、双屿为汛守要地),又北经长乐县(北境及东北、东南皆滨海,厅石、梅花与连江、定海相对,为省城右臂),又北经府东闽镇(五虎门为省城门户),又北经连江县(东境、东南境皆滨海,官塘、荻芦屿、黄崎堡、鹤屿与潮汐相吐纳,定海、小埕为戍守要地),又北经罗源县东南(滩湾浅僻,不利登涉,故防御为略),又东接福宁府西南宁德县境(东南海口即霞浦之东冲,为罗、宁、霞三县界,距府城百余里),环府境自西而南迤东(三面距海,南为大金,东为松山,距城十里,东北为三沙,为郡门户,闾峡、下浒与连江之定海相为联络),又东北抵福鼎县(沙埕称首冲,秦屿次之),又东北接浙江温州府平阳县界。

按郡国利病书:沿海自广东乐会接安南界,五千里抵福建南澳山,为元锺所界(漳州府诏安县),历侍郎州、石城屿为铜山所界(原漳浦县,今诏安县),历鸿儒屿、沙汭屿为陆鼇所界(漳浦县),大潵屿、璧洲山为镇海卫界(原漳浦县,今海澄县),小潵屿为月港界(海澄县),旧浯屿为高浦所界(泉州府同安县),嘉禾山、大担山为中左所界(今同安县厦门),小担、虎头山为金门所界(今金门镇),大嶝山、小嶝山为福全所界(泉州府晋江县),大捕山、小捕山为永宁卫所界(晋江县),埕埭峰、獭窟峰为崇武所界(泉州府惠安县),沙塘湾为惠安县界,■〈山嘞〉屿、白屿为峰尾巡司界(惠安县),湄洲山为南泉寨、莆禧所界(兴化府莆田县),石狮峰、小澳峰为平海卫界(莆田县),埕口、三江口为沖沁巡司界(莆田县),纲山、王家屿为万安所界(福州府福清县),六湖山、碧水岛为镇东卫界(福清县),钟山为蕉山巡司界(福州府长乐县),日屿、月屿为梅花所界(长乐县),即会城三波礁、五虎澳为连江界,下竿塘、四澳为定海所界(福州府连江县),花瓶为北茭巡司界(连江县),飞鸾渡为宁德县界,青山峰为大金所界(福宁府霞浦县),丁家埕、大崳山、七星山、流江为福宁州界(今属福宁州福鼎县界),计二千里抵浙江。

台湾府:环府境皆海。旧志:舟人渡洋,不辨里程,一日夜以十更为率,自鸡笼、淡水舟行福州港口五更,自台湾至澎湖四更,自澎湖至泉州、金门七更。台海见闻录:后陇港与兴化府南日对峙;后垄而上百二十里至竹堑,与福清海坛对峙;竹堑而上百五十里为南嵌,与福州闽安镇对峙;自南嵌至上淡水七十里,与连江北茭相望;自淡水港至鸡笼山三百里,与福宁沙埕、烽火门相望。海国见闻录:北自鸡笼山对峙福州之白犬洋,南自沙马矶对峙漳州之铜山。

各县冲要

福州府闽县

闽安镇距省城八十里。镇有两口:一东出双龟门外,绕壶江、五虎;一南出琅崎门外,绕厅石、梅花;为江海之锁钥、会城之门户。明洪武二年置巡司,嘉靖间数被倭犯。国初,海寇郑成功窃据于此。顺治十五年,筑城置战船。西有崇新寨,东有登高寨,南北岸设砲台;北有象洋寨,设烟墩了望,与连江界;南与长乐浮岐界,旧有镇,康熙二十七年改设协副将驻防。与镇对峙者为石龙台寨,设烟墩了望。在镇内江中者为员山水寨。与员山对峙者为洋屿,雍正六年设旗营水师旗员驻防。员山上为罗星塔汛,亦省会要冲,置砲台,四面环水,有坝流屿、鸡笼屿、南龟、北龟、大炉、小炉、壶江等屿(闽安镇由南港水洋一百二十里至猫屿,由北港三十里至金牌,又三十里至五虎门。道光二十一年七月间,英咭唎犯厦门,制军以虎门为入省咽喉,欲填塞长门内港以遏其入犯,特命盐法道寻步月、督粮道常大淳亲往,以绳度浅深阔狭之实。计自进屿南岸至熨斗北岸,阔四百三十七丈;南龟南岸至北龟北岸,阔二百七十四丈;金牌南岸至长门北岸,阔三百七十五丈。长门为内港,深九十三丈;南、北龟为中港,深一百六十五丈;熨斗、五虎门为外港,波涌如山,深不可测)。

琅崎门在镇南海面,与厅石对峙。江面虽阔,中有积沙,大船难汐行。边澳有港,船舶从此而入。旧于山麓置金牌寨,筑砲台,山上设烟墩了望。道光六年,奏移闽安右营都司驻此。

五虎门在治东大海中,冲险海汛(明初汤和由海道取福州由此入。洪武二年置官母屿巡检司于此,国朝因之)。南界长乐梅花汛,北界连江定海汛。洋中有进屿、芭蕉、虎橱、熨斗等屿。其熨斗、馆头、妈祖庙诸澳可泊舟(五虎门东向水洋四十里至南、北竿塘,南向水洋一百八十里至白犬、东沙,二百四十里至猫屿,北向水洋七十里至定海,一百三十里至黄岐。道光二十一年七月,英咭唎犯厦门登岸,夷船频至五虎门窥伺,福州戒严。二十二年议通市,安插南台,而夷船往往停泊内洋各口矣)。

南竿塘,冲要海汛,在五虎东大海中,与连江北竿塘对峙,设烟墩了望。

内江附(内江水面,上至九使庙对江七娘宫界壁头汛,下界员山水寨汛,西至营前界青岚岭汛,又西至太尉庙对江北砲台界乌龙江汛)

员山水寨,江面三十里,上界罗星塔汛,下至金刚腿与闽安镇界,有城,属督标水师分防。

罗星塔在马江中,砥障奔流,当省会要冲,设砲台,有城,属督标水师分防。

石龙台寨四面环山,与闽安对峙,山下大江,船舶出入,为省会咽喉,设烟墩;水汛属闽安,陆汛属长福营。

洋屿临江要汛,设烟墩,界三江口。对江有员山水寨,并金刚腿旧属督标水师,沿边老岸属长福营。雍正六年,移设旗营水师驻防。

长乐县

厅石、筹港、泽里、厚福四汛,俱临海要冲,各设烟墩了望,外与梅花犄角,内与琅琦相对。水汛属闽安营,沿边陆汛属长福营。

梅花寨据险要冲,设烟墩了望。明洪武间筑城,三面跨海,南连沙冈,延袤三里。嘉靖三十八年,倭贼犯境,复营葺焉。东即南茭,有三碴。南茭澳内沙浅最险阨,舟人惮之,多泊磁澳候潮。南界海坛磁澳汛、猫屿,北界闽安五虎汛。沿边老岸属长福营。

洋中有日屿、月屿、白沙等岛(南七十里至镇,东北一百二十里至虎门)。又有白犬、东沙,冲要海汛,属长福营右军分防。

仙岐寨在十五都,临海要冲,明洪武十一年设。东有磁澳、猫屿、凉伞礁诸岛,属海坛营。沿边老岸属长福营右军分防。

磁澳在十五都,孤岛周七里,峙海中。分东、西、南、北四澳,可避风,设烟墩了望。东属外洋,西与仙岐对峙,属长福营(方舆纪要:明洪武间迁梅花所巡司于此,后废)。

猫屿系小屿,不可泊船,属长福营。屿北属闽安营,屿南属海坛营。

石梁蕉山寨在十五都,东为磁澳,北有猫屿,为舟舶出没之所。明洪武六年,设巡司,后复筑寨。

小址寨在县东二十里,明洪武六年设巡司,崇祯间移于大址捍寨。又有垄下寨,嘉靖四十年筑。二寨俱设烟墩了望,属长福营右军分防。

松下寨在二十都,距县东南三十五里。明初设巡司,嘉靖三十七年,倭寇自松下突入海口澳,攻福清之镇东卫,官军力战乃遁去,因拓寨为城。国初属海坛汛。康熙间归长福营右军。水汛属磁澳,设烟墩了望,为长乐之咽喉、福清之门户。自梅花至松下、中曆、后山门口、黄崎、仙崎、漳港、壶井、蛤屿、漳坂诸屿,皆波涛冲激,傍岸水浅,大船难进。独松下渐南与福清接壤,为客船停泊之区。海坛包其东南,有观音澳、苏澳可暂憩,故松下之备宜豫。

福清县

镇东在海口镇之东,去县二十里,与海坛交接。北对松下塔,南对南山、乌礁。明洪武间,建卫筑城。国朝康熙九年改为寨。嘉靖中数被倭寇。洋中有屿头、猫屿、吉兆、鼓屿、钟门诸屿,有芦港、关下港,内为海口。卫西为烽火山,有警燔燬处,属长福营左军分防。

海口镇在方民里,去县东二十,有塔有城。明嘉靖三十七年,倭来攻,以城壤为倭所陷,寻改筑之,自是倭夷屡犯,镇以城坚得免。镇北倚龙山。镇南二里,即瑞巖山也,五里,有松林江东流入海,可泊舟。

松下寨在县东北五十里,接长乐之松下巡司,有平北、平南、沙坞、连盘、长沙、峰头与松下为七寨,外有松关、永平、白鹤、峰头、大坵、牛头六寨。旧皆设兵戍守。

江阴壁头汛,孤岛,周四十里;明设巡司,后废。国朝雍正十三年,移江口巡司驻此。山上设砲台,属海坛镇右营分防。东有牛头门、野马、龟屿,界南日汛。

鼓屿门汛,海中孤岛,周十里;南北船湾泊取水于此。又南为屿头,系内洋孤岛,亦可湾泊取水。山上设烟墩(东至糖屿、竹排礁,北至东洛、西洛、钓渔翁、石阑干、三洲屿,西至吉兆、芦港、乌礁,南至屿头、九娘礁、青屿、石牌洋、分流屿,与万安汛交界,俱属海坛汛)。后营、白鹤、泽朗(明有巡司,后废)、下俞四汛,皆临海要冲。东北有沙坞、猴探屿、分流屿、金蟳暗礁、东壁等岛一带水汛属海坛营,沿边陆汛及北垞港■〈氵义〉浅水属长福营。

牛头、前薛二汛,临海要冲(明设巡司,后废)。洋中沙礁、鼠尾礁、桃仁屿等一带水汛属海坛营,沿边陆汛及港■〈氵义〉属长福营。

万安、连盘、门扉后三汛,临海要冲。万安汛,西北距县百二十里,西至连盘,西北至后营。明洪武间设所筑城。有内港,南北风俱可湾泊。洋中有金井礁、银台礁、痲疯屿、纺车礁一带水汛属海坛营,陆汛属长福营。

峰头、上径二汛,临海要冲。峰头有寨,康熙元年置。西南至江口桥与兴化界,东至东澳山,设烟墩,下即江阴、壁头等岛,属海坛营。沿边陆汛港■〈氵义〉属长福营。嘉靖间倭自海坛犯上径,即此。

南日系孤岛,周六十里,距县百二十里。东北属福清,西南属莆田水汛,与兴化象城对峙,设烟墩了望。北会哨至松下、南茭与小埕会,南会哨于平海之湄洲。有西寨澳仔,南风可泊船,鲎壳澳北风可泊船,镜仔澳可寄碇。洋中有小日、乌坵、东甲、西甲,为最要地。又有大麦、小麦、大饼、小饼、赤屿、西罗盘、东罗盘等岛。

海坛在治东南大海中,距县百二十里,广袤七百里。嘉靖时,倭数屯泊。国初,为伪郑将朱天贵所据。适中平潭汛,总镇驻劄于此,设砲台。又盐埕汛属海坛弁兵巡防。大练、小练二山、溪口、东庠二汛,俱设烟墩了望。洋中有鼓屿、钟门、大姨、草屿、东甲、西甲等屿。

观音澳、夯尾、娘宫汛三处俱深水,北风可泊舟,各设烟墩。苏澳、火烧港俱浅水,南北风俱可泊。又安海浅水亦可泊北风,草屿系孤岛可寄椗,俱属海坛右营分防。

连江县

荻芦门在县东南海中,连熨斗山与五虎对峙。沿边系连江陆汛,内洋有七澳、乌猪岛属闽安水汛。宋置水寨于此。明洪武初设巡检司,后移置北茭(县志:汤和由海道取闽,历县南荻芦接入)。国初因之。

东岱在县东十里,沿海要汛,为邑咽喉。南界闽安镇、新埠汛,沿边有长柄、象洋、东岐、拱屿(明嘉靖间官军击倭,由拱屿夜遁,即此)。左为急水门,即本港,入江南桥水汛,属闽安。国朝顺治十八年,移北茭巡检司于此。

小埕汛在县东百二十里定海所前,北接烽火,南接南日、连江,为福郡门户。小埕又为连江门户(明景泰间置寨)。内有蛎坞可避风。陆汛幕浦、蛤沙,本营管辖。洋面有目屿、青屿、贵屿、王宫屿四屿,属闽安水汛。

定海所极冲要,汛凭山俯踞,远吞万顷,有堡,明周德兴建,国初重修,拨弁兵巡防,设烟墩了望。南界五虎,北界黄岐,西界长澳桥、小埕汛。长澳可避北风。

黄岐西界定海,冲要海汛,有堡。沿边老岸属本营陆汛。洋中有东鼓、竹排礁、二髻屿,属水汛。

蛤沙镇在县东北五十里,崖石峭立如壁。明洪武十六年置河泊所,二十年筑城。名胜志:蛤沙、北茭旧有城,与定海相为脣齿,亦冲要戍守处。

北茭在县东二十六都,东、南、北三面临海,中有堡三,与黄岐堡辅车相依。

北竿塘在东北大海中,距县八十里,与闽南县南竿塘对峙,冲要海汛,设烟墩了望。有八使澳、下目、白沙、镜港等澳,中有进屿门,北有可门、下屿二汛,界罗源。可门沿岸有马濞,与罏峰对峙,有堡,其地为下井;明总兵戚继光败倭于百丈巖,即此。

罗源县

廉澳门险僻海汛,与连江可门对峙,有寨、有砲台。门外即东洛、西洛,置战船。二澳内可泊船,有担屿分界,南属连江北茭,北属本营界东冲汛,外洋属闽安水汛,沿溪一带吉壁、铜盘、牛澳、圆屿俱属本营分防。虎尾山与霞浦县东冲对峙,中有白礁分界,东属东冲汛,西属鉴江本汛,设土堡砲台。

罗湖属霞浦县,南接东冲,北至大金洋,中有鹿耳、草屿、东涌等岛,西洋、芙蓉二山,俱外洋孤岛,紧要海汛。西洋海中之大东、小东、马鞍、茭迹,芙蓉海中之马砌、魁山、四礵,俱属闽安水汛巡防(东南对照,水洋至西洋山八十里;东北对照,水洋至芙蓉山五十里,北至大金水洋一百里)。

兴化府莆田县

迎仙寨在治东北四十里。其地有迎仙桥,明洪武二十年置巡司。宋初,司置于县东施水亭,熙宁四年徙迎仙市北,崇宁元年徙迎仙市西。明洪武二十年改建于此,有城,前临海,后负江。国朝康熙元年,因旧址重筑,仍设巡检司。十里为迎仙溪,滨海要地。

平海在治东九十里。闽书:扼海上冲,北峙草屿、连盘,东控鹭鹚、乌坵,西挹湄洲,与琉球、日本相望,莆藩篱喉舌也。明初置卫筑城。海坛、南日、湄洲,会哨于此。城南有哨澳,北风可泊舟。国朝卫裁,今属海坛分防(海防考:平海卫墩台有小澳、石狮、砺前、新浦、三江、埕口、碕头、澄港、湖边、石城、祭山、石井第一十二座)。

南日旧寨在治东百里大海中,环屿二十里,有二澳可泊南北风,属海坛营(互见福清海防。按南日分南、北两界,南界属莆田,北界属福清,设一县丞总辖福、莆,管理钱粮,而刑名各归本县)。方舆纪要:旧寨设于南日山下,北可以遏南茭、湖井之冲,南可以阻湄洲、岱屿之阨,亦要区也。景泰以后,移于吉了之东,仍以南日为名,而旧寨遂废。

双屿界福清壁头汛(府志:明设守备于此,后移三江口)。为南日北哨。刘澳在三江口外,为南日右哨。

青山寨在治东九十里(邑志离城百里),旧置巡司于县东三十里之南哨,明洪武二十年徙此,有城,今为青山汛。东、西、南三面皆阻海,夷舟多由此入。南日峙其南,渡海不过五十里为郡门户,属兴化协左营分防。

沖沁寨在治东四十里,有城,三面阻海,与崎头、三江澳港相接。明设巡司,今为美澜汛辖。

嵌头寨在治东八十里,旧置巡司于莆禧镇。明洪武二十年徙此,有城。国朝改驻涵江,今为平海汛兼辖。

吉了寨在治东南八十里华胥山下,前控南日,右引小屿,左带湄洲,迫临大海。宋时建寨,名「击蓼」,亦曰「极了」,以莆地此而极也。明置巡司,改吉了(自仙游潭边市徙此,亦曰蓼江巡司)。国朝,司併淩厝汛,属兴化城守协忠门兼辖。

莆禧所在治东南九十里,明洪武间筑城置所。西南有文甲澳,亦滨海要地,设墩台五,今为忠门汛兼辖。

湄洲屿在治东南大海中。名胜志:一名「鯑山」,与琉球相望。明万历二十四年,设游屯。内有淡水泉可汲,为最冲地。今为湄洲汛,隶海坛水师营。

贤良港在莆禧所,一名「黄螺港」。去港三里有后山澳,旧设烟墩。有塔林澳,与惠安乐屿相望。三澳俱属忠门汛兼防。

三江口在郡二十里,有新桥,桥有二港,南北风可泊船。又外海铁钉屿、香炉屿,亦可泊南北风。

泉州府晋江县

石湖寨(二十二都,即日湖)在治东南五十里,宋熙宁初建(石湖村为晋江、南安、同安、惠安四县陆路总要地)。明洪武初,置巡司,后移于祥芝。万曆间徙浯屿水寨于此,把总沈有容重建,周五十二丈,门一。今属陆提标右营分防。

安海镇在治南六十里,宋建炎四年置石井镇。绍兴二十六年,海寇奄至,镇官自镇西偏循东北筑土城,垒石为门备之。元置石井镇巡司。明洪武二十年,徙司于同安之陈坑镇,仍为商民辏集处。嘉靖三十七年,倭乱,甃石拓城,设官军戍守,亦曰安平镇。国朝雍正七年,以地滨海扼要,移府通判驻焉。乾隆四十年,移驻马巷。

永宁卫在治东南五十里,东滨大海,北界祥芝、浯屿,南连深沪、福全,为泉襟裙。宋乾道八年置水澳寨,元为永宁寨。明洪武二十年改卫,二十七年筑城。今为陆提标右营驻防。

围头镇在治南八十里,东南瞰海,南连■〈氵丙〉洲。宋淳熙十三年,州城西置宝林寨,城东置法石寨。嘉定十一年,以海寇冲突,围头守臣真德秀移宝林寨兵戍之,立寨日宝盖。元,寨废。明初,徙永春陈巖巡司于此,今改名,属金门镇右营巡防。

福全在治东南,与围头、峰上诸处并为海舶停泊避风门户,有大留、圳上二澳,要冲也。明置守御千户所。今属陆提标右营分防。

祥芝在治东(方舆纪要:明参将王麟破贼严山老于此),东抵外洋大海,南至永宁卫与崇武相对。明洪武二十年,从石湖镇巡司于此。国朝康熙十九年,司移鹧鸪,改祥芝水汛隶金门镇左营。

深沪在治东南二十五里,东滨大海,北永宁,南福全,西邻浔尾,通南日,接铜山。明洪武二十年,移元港边巡司置此,改深沪巡司。国朝康熙十九年,司移雒阳,改深沪水汛隶金门镇左营。由深沪抵永宁为佛堂澳,海舶出入必经之地。

乌浔在治东南九十里,南临大海,东接深沪,西连福全。明设乌浔巡司。

蚶江在治东南,为内海正口,洋舶所经边海之地。

法石在治东南十五里,宋置寨于此,防海冲要之地。今属陆提标右营分防。

东石在白沙、安海之间,沿海要地。

乌屿在海中,上与惠安臭涂分界,四围潮水环绕,民居辐辏,有石桥以通往来。

鹧鸪口铳台(在三十六都)在治东南临海。明天启七年,知府王猷建,周二十四丈,高一丈八尺。今属陆提右营兼辖。

溜石铳台(在三十都),明崇祯二年,知府蔡善继建,周二十余丈,高一丈四尺。

南安县(所辖皆浅水洋,其深水东属晋江,南属同安)

石井(在四十三都)距城百里,东南面海。明设巡司于此。国朝雍正间,改设大盈乡,后移康店镇。

■〈氵菊〉浔澳(在四十五都)距城百十七里,南畔面海,与同安所辖之大嶝屿接界。

莲荷澳距城百二十里,西畔面海,与同安澳头交界,南畔与马巷小嶝屿交界。

营前(在四十四都)距城一百二里。所辖鸡屿内浅水属本邑,外淡水东归晋江,南归金门,西归马巷。

按四澳为县境极南,互晋江、同安界。国朝顺治十八年,因迁沿海一带,遂弃界外,而于大盈、小盈、康店、青石宫、东岭等处筑墩台,设屯寨。康熙八年,稍广迁界,复于附近扼要相度,事平复故。

惠安县

崇武澳在治东四十五里,孤悬海外,近接獭窟,烽燧相闻,上望莆之南日、湄洲,下瞰晋之永宁、祥芝,互为犄角。宋置小兜巡检寨。明洪武二十年,置所筑城(嘉靖三十七年,倭贼来犯,官军御之,贼不能陷。四十年,倭据城四十余日,焚燬杀掠殆尽)。国朝,所裁。今属陆提标前营分防。水汛属金门镇左营巡防。澳外有大岝山,设砲台三(大岝山有洞可避寇。嘉靖间,参将王麟追败倭寇于此)。

獭窟澳在治东南大海中,北障前头山,南萦覆釜,南北风皆可行舟,入泉港必经之地。岱屿、祥芝在外,烽火可相应。明设巡司于此。今与大岝俱属崇武汛兼辖。

下垵澳距县东南四十里,有臭涂汛带隶崇武,设烟墩三。

白沙澳距县南三十里,海中有岱屿,舟楫必经之地。

黄崎澳在县东五十里,高山特起,下瞰大海,湄洲、南日在其东北,与峰尾、小岝互为犄角。海多礁石,极为险要。明设巡司于此。今属陆提标前营分防,水汛属金门镇左营巡防。

小岝澳在治东四十里,南接牛屿,北接湄洲,城立山颠,四面环海,前后皆湾澳。明设巡司于此,今属黄崎汛兼辖。

峰尾澳在治东北五十里,北障沙格,南距黄崎,左支一潮。由沙格港西澳入枫亭,与黄崎对峙如门,■〈车网〉川居其内,诸商所集地也。明洪武间筑城设巡司,今与■〈车网〉川、沙格俱属黄崎汛兼辖。

沙格澳在治东北六十里,设烟墩。澳外有黄竿屿。洋面北属莆田界。

■〈车网〉川在治东北十五里,阻山负海,居民稠密。明嘉靖间,县屡被倭患,因筑城与县城相犄角。

同安县

厦门在县东南海中,广袤五十余里。东抵烈屿、金门,南至担屿,西与海澄五澳合界,北至同安内港,与高浦相望。明置中左千户所,筑城戍守,辖东澳、五通二寨。国朝水师营提督军门驻劄于此(道光二十年七月,英咭唎犯厦门,督哨署游击任某为夷铳伤毙。二十一年七月,夷兵再犯厦门,登岸,守备凌志死之,漳、泉海口戒严)。

金门镇城在县东南海中,西连烈屿、中左,南达担屿、镇海,料罗尽其东,官澳极其北,与厦门俱为海洋之锁钥,而泉南之藩篱也。旧名浯洲屿。明洪武二十年,置所筑城,改今名。国朝设总兵官镇守巡防。

高浦在县治西南,明设千户所,筑城戍守。今为刘五汛兼辖(县志:高浦与海澄之排头门新安相对。海防考谓浦西有松屿,与海澄月港接者,误)。

五通港在县东南,为由县入厦必经之地,隶水提标左营分防。

高崎港,由厦入县之隘,与浔美对岸,设砲台一,隶水提标中营分防。

曾厝垵在厦门尽南,西扼海门,南对大武,东制二担、浯屿之冲,沙地宽平,湾澳稍稳,可驻兵。又镇前有嵩屿、鼎尾港,俱属水提标前营分防,与海澄界。

白礁在县西南,地错龙溪,负山面海,陆则咫尺孔道,水则瞬息海澄。明设巡司,今属水提标前营分防。(以上属县辖)

鼓浪屿在厦门岛前,而海澄、嵩屿等处包其外,今英夷通市,安插于此。

浯屿在县极南,孤悬大海中,左达金门,右临岐尾,水道四通,为同安、海澄二邑门户。明洪武初,置水寨于此,与福州烽火、小埕、兴化南日、漳州铜山声势联络,后移厦门。今属水提标中营分防(按浯屿今属海澄,似同安无庸重载,然大小担为厦门外屏,浯屿又为大小担门指臂,且正当金门之南,其有关于同邑者匪浅,故于浯屿之官与兵不载于军制,而浯屿之地仍附于海防)。

大担门在浯屿南海中,延袤数里,与小担门对峙,为厦门外蔽,最为险要;属水提标后营分防。

烈屿在金门镇城南海中,周二十余里,与金门隔潮对峙。明设巡司,与五通、刘五店、神泉诸处,皆为防御要冲。国朝康熙十九年,司移石浔。今设水汛,属金门镇标左营。

峰上在金门镇城东,与大嶝、小嶝、鼓浪屿诸岛相望。明筑巡检司城,今设水汛,为料罗兼辖。

料罗在大海中,处金门极东地,海舶往来必经之所,为泉门户。今设水汛,隶镇标右营。

官澳在镇城北,去峰上二十里(闽书:峰上民勇战斗,然非官澳,则峰上之守亦孤,脣齿辅车也)。明筑巡检司城。今设水汛,属镇标右营。

大嶝在镇城西海中,屿广六、七里,西有小嶝,俱海中要地,属镇标左营汛。

刘五店在治东南,为海边要道,与浔尾、■〈氵义〉洲、马銮俱隶水提标后营分防。乾隆五十五年,移莆田县大洋巡司驻此,兼隶马巷通判。

漳州府龙溪县

石码镇城在县东四十里,北达郡城之津要,与海澄分界,船舶出入必经之所。康熙元年筑城,为水提标左营游击驻防。

福浒在县东三十里,与三■〈氵义〉河隔水相为犄角,有城。明天启间刘香之乱,居民所筑。今属水提标左营分防。

三■〈氵义〉河在县东三十里,汇中港、南港、北港为诸路要冲。其左为许茂界,北为玉洲,俱船舶必经之地。康熙元年筑城。今俱属水提标右营分防。

江东距城四十里,即柳营江也。江有桥,两岸俱筑城。以溪北为海寇别径,故置防焉。国朝乾隆三十一年,设巡司于此。

石美在郡东七十里,逼近海口,为漳、厦扼要地。明时有城,后堕。又五里为乌屿,亦舟舶必经之地,俱属水提标右营分防。

澳头距果堂寨一里,南临河,舟舶来往经此。又五里为东尾。今俱属水提标右营分防。

镇门港外通大海,内透城河,实为郡城门户。明万曆末筑二小城,夹港为南北对峙,设兵戍守,与福河堡及海澄县相形援。

漳浦县

陆鼇距县六十里,为邑外障,三面临海。初置青山巡司。明洪武二十一年,置所筑城(司迁莆头。嘉靖间迁月屿,后废)。海中有横屿长里许,又有双洲,俗呼「洲门」,自广入闽,海船必经之道。所城有虎头山,与鼓雷山对峙,商舶鱼舟聚焉。今属铜山营分防。

古雷在县东南九都,临海,北风湾泊之所。明设巡司,有城。又杜浔、内接泊舟处,八尺门有城,亦内港扼要地;今俱属铜山营兼辖。

井尾澳在二十三都海屿中。明置巡司筑城。今属金门镇右营分防(凡船舟南风则泊于此)。

将军屿与井尾澳相对,外即大海,隶漳州镇左营赤湖汛兼辖(凡舟船北风则泊于此)。闽书:井尾、崎尾、莆头、刘澳、苏尖皆次冲。

云霄镇在县西南,为故州治。元置云霄驿。明嘉靖间筑城。隆庆六年,增筑,复设防海馆,以督捕通判驻此,为戍守要地。国初设参将驻防。康熙间,改游击。嘉庆间,移南胜海防同知驻焉。外有八尺门,与诏安八尺门隔江对峙,康熙二十年建铳城。

海澄县

海门镇在县东,距县治、厦门各半潮水,四面环海,有南、北二山,船舶出入冲要之区。明正统间置巡司。今属水师提标中营巡防。

镇海卫在县东一百五十里,大武山之南,鸿江之上,本名「岐岛」,明初置卫,并筑城。西南有鸿儒屿,东南有东镇屿、南镇屿、连进屿,又有将军礁、半洋洲联亘海滨为拱卫。闽书:镇海、陆鼇、古雷、甘山、菜屿为最冲。今属金门镇右营分防。

容川码近港口。城外港口江,潮汐吞吐,黏天浴日,浩然大观,一名「圭海」,盖以圭屿得名。东连中权关,北临溪尾港,船只往来必经之所。西有紫泥洲,西援乌礁、许茂诸洲,又西数里即柳营江,合诸溪处谓之三议河,河口之地谓之澳头,即福河,北岸属水师提标中营防汛。

圭屿在海口中央屹立,为全漳门户。曰钱屿,曰禾屿,为圭屿之左右翼。明天启二年,红夷为寇,邑令刘斯■〈土来〉筑铳台于钱屿上,与圭屿、禾屿相呼应,今城址犹存。

青浦界于金门。明迁海门巡检于青浦社,即此。国朝因之。

岛美(亦作岛尾)在县东南,界于厦门。明置巡司,后裁。今属水师提标中营防汛(按方舆纪要,海门、岛尾与南靖之九龙,皆为海防险要)。

浯屿界于同安。康熙初年设浯屿营,后裁。今属水师提标中营分防(浯屿外控大、小担屿之险,内可以绝海门、月港之奸。明嘉靖初迁入厦门,前人以为自失其险;然弹丸黑子,屯聚无多,今聚水师提督于厦门以障金门之海口,而别驻守备于浯屿,盖据内外险而兼收其势也)。

三都距厦门十里许,近板尾寨,海沧距三都十里许,桥梁尾在三都、海沧之交,船只往来必经之所,俱属水师提标防汛。

排头门南临海,新安北临海,俱界同安,属水师提标前营巡防。

月港在县西,南接南溪,北通海潮,形如月,故名。明嘉靖间,于县东北置安边馆,后议设县治于月港,增建清海馆,以通判往来巡缉。隆庆五年,滨港为县城,而安边馆仍为守御处。

濠门在海口镇外。宋绍定三年置巡司。明洪武初设于海沧洋,二十一年移此,后迁县东北之嵩屿。今司裁。

诏安县

北山距八尺门半潮水,东临大海,北风湾泊之所。属铜山营弁兵戍守,并辖苏尖、溜澳角汛地。

铜山水寨在铜山所西门澳。明洪武二十年,置所筑城。三面环海为濠寨,初设于井尾澳,景泰间移西门澳为把总寨,而悬钟受节制焉。北自金石以接浯屿,南自梅岭以达广东,海口要冲。今设参将驻防。铜山旧隶漳浦,后改诏安。

后澳港在铜山水寨旁,可避风。津中有东门屿、铁钉屿、鸡心屿、南屿。悬钟所在县东南闽海尽处,东北接铜山,而南界潮州。明初筑城置戍以备倭。嘉靖季,为倭陷。隆庆间重修。海中有内屿、外屿、蛤洲、獦洲、敏洲、红洲、卧冈洲、陈洲。城外卸石湾市,渔舟舣附,居民贸易处也。所北有梅岭,为戍守处。嘉靖末,戚继光败贼吴平于此。海防考:贼自粤趋闽,则云盖寺、走马溪乃其始发之地,哨守最切者为铜山、悬钟二水寨。今属铜山营弁兵戍守。

走马溪内有东澳,为海口藏风之处,距元钟所二十里。娘宫前有水源一处,倭寇取汲于此。胜澳有水源一处,发汛守汛俱扎于此。皆泊东北风船数十只。

沙洲杏子在铜山东大海中,与菜屿、狂屿、井仔鞍、吧流为五屿。洲门菜屿,南风湾泊必经之所。又狼牙山、溜澳角、畲洲屿,亦湾泊取汲处。俱铜山弁兵巡防。

南澳镇城在漳、潮二州海岛中,四面阻水,可三百里。潮通柘林,漳通悬钟。山高而隩,地险而腴。澳周围六、七百里,有青澳、后泽澳,夷船多泊此,而青澳尤险。明嘉靖末,海寇许朝光、吴平等据为巢穴,勾倭内讧,罢敝二省。万曆间筑城。国朝设总兵驻防,左右营分辖东西,西属诏安,东属广东饶平。其左营汛地为草寮尾、西砲台、云澳(即云盖寺)、青澳、洋林湾,俱属广营界。

云盖寺可泊西北风船五、六十只。其地有水源,二穴相联,倭寇出没于此。今属南澳镇左营巡防。

澎屿在闽、粤之交,海面辽阔。有三山,曰中澎、南澎、北澎。中澎有泉,海舶取汲之所。属南澳镇左营巡防。

福宁府霞浦县

三沙港在治东北六十里,形势险绝,最为冲要。外列长表、短表、大目、小目等山。水程至松山后墩约五十里,顺风扬帆,瞬息可到。登陆至郡城,不及十里。明倭寇屡由此入。居民于赤峰筑堡,松山、后墩、金字山等处筑城,设砲台守御,为郡门户。国初设福宁镇标千总防守。嘉庆七年,移陆路福安县驻防左营游击于此,改为水师。道光元年,设巡司,移杯溪巡检置。

东冲口在县南百余里,接连小柘、下浒、罗浮、斗米等汛。外临芙蓉、笔架、马鞍等山,船舶随潮入口。东由莲花屿可至本邑之盐田,西由二蚶可至宁德之金鼇、飞鸾,北由白马门经白石司可至福安,最为要冲。属镇标中营分防。

松山在治东十里,下有港,风涛险恶。后沙汇为逕。海中有屿,横列如屏,曰屏风屿(明嘉靖三十八年,倭突入州境,参将黎鹏举击之于屏风屿,即此)。

大金,外洋紧要海汛,设烟台了望。洋中岛屿有笔架山,山南系罗湖汛,山北界烽火营。

白匏山在东冲口内,为霞浦、福安、宁德三县交界,内港冲要。

罗浮在县南五十里,与水澳相连,可避北风。

浮瀛在官井洋东,有四澳控压海道,一曰斗未,为最冲要。

浮鹰山,一要地也,距闾峡水程七、八里。宋元间居民甚蕃,明初倭患,江夏侯周德兴奏迁其民于大金,复议置戍,不果。

福鼎县

烽火门水寨在县东南九十里。秦屿北界浙江蒲门,南界罗泊。濂澳为最冲。秦屿与烽火山对峙,矗立如门。外临屏风、筋竹、大崳、小崳、七星、四泷等山,内有白鹭、南镇、黄崎等汛,与沙埕、三沙相为犄角,甚为冲要。国初设游击,隶闽安镇。雍正二年,改参将驻防。乾隆三十一年,增置巡检司。嘉庆七年,营改隶福宁镇辖。

峡门与黄崎对峙,为烽火外卫,亦要冲也。

沙埕当县港口,三面临海,与南镇白鹭对峙,上接关山,下连烽火,属铜山营分防。

流江北接沙埕,下接烽火。明嘉靖间设寨于此,与烽火相犄角。流江、九澳、官井诸处,为贼船必泊之所,备御最切。今属桐山营分防。

大崳山与小崳山相望,在七都大海中,一名盂山。中有三十六澳。又有青湾、赤屿、白沙,密迩大崳,风帆出入,防海要区。明洪武间,徙其民内地,后更设崳山游击。今为禁山,属烽火营扼守。

礵山在闾峡东海中。凡四泷,惟东北可泊舟。又有筋竹屿,洪涛澎湃,舟可暂泊,不可久停。

福安县

白马门在县东南百余里,两山对峙如门,海潮由东冲入。东冲外为大洋,内为内洋,经崎■〈山鹿〉山、官井洋、覆釜屿,绕白匏山而进白马门,至黄崎镇,沂流经白沙至县治,亦冲要地;属福宁镇标右营分防。

宁德县

金鼇在县南十里。海潮由东冲口入,经东湖可达城下;由蓝田入,可达金溪;由金华入,可达豪屿;然皆为内港。又二十里为飞鸾汛,亦内港冲要。岛福宁镇标游击分防。

城澳山在县南四十八里。四面环绕,如城郭然。内有南、北、中三澳,可容万人,然四际皆海,人迹罕到。

官井洋在青山下覆釜屿前。洋底有井,风涛易作,又号三江口,巨浸汪洋,孤岛突没。明嘉靖间设义官及哨兵巡缉,与三渡洋、青山洋皆内洋要地。

陈寿祺议:福州则五虎、壶江、庆石、梅花、闽安为会城门户,小埕为连江门户,北茭与定海为脣齿,海坛与南日为藩篱,而连江之竹扈、六澳、镜港、七澳皆濒海之奥区也。兴化则吉蓼、平海、三江最冲,文甲、嵌头、青山次冲,而莆禧、湄洲皆军屯之游汛也。泉州则金门、厦门锁钥险要,深沪、福全哨守最切,围头应援浯屿为扼要,而南安之石井、淗浔、运河三澳资守御也。惠安之獭窟、崇武、小岝、黄崎、峰尾沿海五城倚屏障也。漳州镇门港为郡城之门户,福河堡为诸港之要害,悬钟与南澳对峙,铜山以西门控扼,而海澄之月港、漳浦之凫尾、南靖之九龙皆防御所重也。福宁则三沙、沙埕首冲,秦屿次之,而流江为烽火之犄角,松山、下浒为水陆之分防,官井为盗贼之宿泊,金城为备御之要区。此其大概也。

台湾府台湾县

鹿耳门距县西北三十里,沙屿横亘,形如鹿耳。两岸铁板沙线横伏水底,舟触立碎,出入仅容三舟,其浅处若户限然,土人插标以表港路,名曰「荡缨」;为天险门户,全台冲要。台协中营砲台八,右营砲台七,两营弁兵轮防。

总兵观喜、署道方传穟、署府邓传安上议建砲台于鹿耳门,其略曰:台湾孤悬海外,屏障四省,郡城根本重地,设险豫防,尤为紧要。鹿耳门一口,百余年来,号称天险者,盖外洋至此,波涛浩瀚,不见口门,水底沙线横亘其中,港门深仅丈余,非插标乘潮不可出入,此险之在外者也。口内出沙线二道,横亘南北,为其内户。南线又名北线尾,大船入口更易,小船循线内东南行二十里,过安平镇,为入郡咽喉,更东十里,然后达郡。北线又名海翁线,其内可泊大船。自此至岸亦二十余里,为郡北之洲仔尾及嘉义县地,水深浪涌,舟不能近,无由登陆,此险之在内者也。往时伪郑重兵皆守安平,恃鹿耳门之险不为设防。王师平台,乘潮一入,郑氏面缚输诚。朱逆之乱,郡城已陷,贼亦恃此门不为设备。大兵再入,朱逆授首。本朝定制,台协水师副将驻守安平,以防大港,而鹿耳门口以水师中右两营游击轮巡防守。嘉庆十年,前镇道议準奏添「善」字号梭船三十只,专守鹿耳门,可谓周密。今则海道变迁,鹿耳门内形势大异。道光三年七月,风雨,海沙骤长,北自嘉义之曾文南至郡城小北门外四十余里,东自洲仔尾海岸西至鹿耳门内十五、六里,瀰漫浩瀚之区,忽已水涸沙高,变为陆埔。北线内深水二、三里即系浅水,至埔约五、六里。现际春水潮大,水裁尺许,秋冬之后,可撩衣而涉。目前如此,更数十年继长增高,恐鹿耳门即可登岸,无事更过安平。则向之所谓内险,已无所据依。北路空虚,殊为可虑。非于鹿耳门对岸埔上建筑砲台、守以偏师,几无屏障矣。康熙年间,鹿耳门旧有砲台,其后不知何时倾失,遂未再建。考府县志,自乾隆年间至今营制,安平副将所辖中营砲台七座,蚊港汛四、大港汛三,在营砲台七座,安平镇三、笨港、海丰港、三林港、鹿仔港各一,右营砲台五座在打鼓港。而鹿耳门重地独无砲台之设,仅中营有砲台八座、右营有砲架七座。窃疑前人定例,不应疏略。推原其故,盖以鹿耳门口水势浩漫,说者皆谓南北二线,海上浮沙易于陷没,不能建设砲台,亦无处可设营汛。故嘉庆十年新议,亦止添设梭船。然南线旧建天后宫已百余年,其左右文武二馆为台防同知、安平中右营员稽查商船出入挂验之所,至今未见沦陷;况今昔形势不同,宜为百年之计。新长陆埔未久,潮长时海水犹不无渍湿,且地势平阔,未有要隘,应俟三、五年后民居渐稠,地土坚实,移安平右营于此,以当北路之冲。其鹿耳门南线天后宫,请先行建筑砲台,围以土堡,使巡守鹿耳门之兵有所据依,以堡卫兵,以兵卫砲,然后鹿耳门之险庶乎可据。省议不果,今存其说于此。

安平镇在治西,水程七里,陆路二十里;台协水师副将驻防。越里许为大港汛,系新港巡司与台协中营分防。

海翁堀在县西北。海洋浮沙线一条。线南有港,港口一大澳甚深,洋船多泊此候潮避风。

凤山县

硫磺港在县西南,即打鼓港分流。地当入海之道,为水汛所必守,属南路都司驻防(驻劄山猪毛口汛)。

打鼓港距县西南七里,旧有番人居之。明嘉靖间,流寇林道乾为俞大猷所逐遁此,杀番取膏血以造舟,后从安平镇二鲲身隙道逃占城,其遗种尚有存者。今水师营垒在焉。

东港在县东南三十里,属淡水巡司稽查。打鼓港、东港与北路上淡水三处,可通大舟,俱设汛兵戍守。

沙马矶头在县南三百七十里,与漳州之铜山对峙,南路界尽于此。山形如城,直抵波涛,潮退时有石礁,吕宋商船以此为指南。有澳名龟邦秃,北风大船可泊。

嘉义县

蚊港在治西南六十里,扼要之地,为青峰、阙猴屿港、冬港、鹹水港、茅港尾、铁线桥、麻豆港诸处出入之所,属水师协标中营巡防。其兼辖北门屿、马沙沟、青鲲身,俱停泊取汲地,各设砲台烟墩了望。大线头有港,外包砂线,可停泊战船;郑氏旧筑砲台于此。

笨港在治西北三十里,扼要之地,南接猴屿港,北接海丰港(诸罗志:东南至县治三十里,南由鹹水港至铁线桥六十里,北至他里雾四十里),商贾舟舶辏集,属水师协标左营巡防,兼辖猴屿港,有砲台烟墩了望。

彰化县

三林港距县西南四十里,南距海丰、北距鹿港各一潮水,船只湾泊取汲之所,属水师协标左营巡防。

鹿仔港在县西十五里,潮长可纳大船,海口与泉州蚶江对针,亦巡防要地。

台子挖港在县南五十里,汇虎尾溪流入海中,有浮屿可泊舟。又有五条港与嘉义接界;王宫港宽广,可泊巨舰数十。

淡水厅

淡水港即沪尾港,在厅治北二百里。澳港深广,堪泊巨舰千余。其南为八里坌,港口淤浅,仅泊小舟。有砲城在淡水港北,当入港之口,荷兰时筑,与福州北茭洋相对,为鸡笼以南咽喉(稗海纪游云:淡水在台湾西北隅尽处也,高山嵯峨,俯瞰大海,与福州闽安镇东西相望,隔海遥峙,计水程七、八更)。

后垄港在淡水厅治南,港汇诸溪水入海,港口深广,可泊巨舰,为水陆扼要。又有南嵌港距治北七十五里,俱属北路协标右营分防。

竹堑为淡水厅治所。雍正九年置巡司,道光七年创石城。港南北二线可泊舟候潮,从而出入,地与福青、海坛对峙,北路协标右营游击驻此。

八里坌在淡水港之南,雍正九年设巡司。北为砲城,东入干豆门二十里,麻沙翁、内北投、大浪泵、摆接诸番出入之路。南风时,港口有水师游巡轮防。

鸡笼港在厅治东北二百五十里海中,突浮一大屿,周可十余里,环山包裹,澳港深阔,可泊巨舰。西北有沟曰八尺门。又转而东北为深澳,亦泊所也。其地与福宁沙埕、烽火对峙,为台郡北洋第一扼要之地,属艋舺营分防。砲城在鸡笼港北,当入港之口,荷兰时筑,俗呼「红毛城」。

澎湖厅

澎湖在海中,环衍可二百余里,擅三十六屿之胜,为清漳、温陵二郡门户,西控金、厦,东屏台湾,北起北山,南尽八罩澳。若北山、龙门港、丁字门、西屿头曰最冲,娘宫、前莳、上澳曰次冲(按方舆纪要,澎湖面案山,右西安,俱设铳城,左风柜山,山高七、八丈,红毛坳其中,上垒土若雉堞,今毁其城,仍分军戍守,与案山、西安相犄角。最南之冲有猪母落水。铳城东南龙门澳、西北丁字门、水吼门,俱设戍守。又北有镇海港城。又北太武山,与中墩称两太武,最高,便于了望)。县志:岛屿最险要而纡回,狭口不得方舟,而内港可容千艘。今设副将驻防。

噶玛兰厅

噶玛兰即厅治,北界三貂,东沿大海,生番聚处。时有匪舶潜■〈舟宗〉。又治西有鸟石港,与海中龟屿相对。夏秋间港流通畅,内地商船集此。设砲台防守。嘉庆十七年,设噶玛兰营。道光四年设郡司,驻五围城内。

苏澳港在厅治南,港门宽阔,可容大舟,属噶玛兰营分防。又后山大洋北有钓鱼台,港深可泊大船千艘。崇爻之薛坡兰可进杉板船。

历代守御

元至元二十六年,尚书省臣奏请自泉至杭海站一十五,置船五艘专运番夷贡物及商贩杂货,且防御海道;从之。元末置巡检司于澎湖屿。明洪武间,信国公汤和经略海上,以澎湖民叛服难信,尽徒置漳、泉间,废巡司而墟其地(台湾县志)。

(明)嘉靖二十四年,都督俞大猷逐海寇林道乾,留偏师驻澎湖。道乾遁,驻师亦罢,仍设巡检司,寻裁(台湾见闻录)。

国朝顺治十八年,迁沿海居民,以垣为界,三十里以外悉墟其地。

康熙十八年,命沿海二、三十里量地险要,各筑小寨防守,限以界墙(耿逆之乱,迁民悉复故土。及康亲王平定闽疆,疏称迁界累民,听其自便。至是督抚上请,遂再迁焉)。

康熙四十二年,覆準沿海各营洋面,有岛有屿,宜另为派定船只,以将备带领,常川驻守,其余各汛,以千把游巡。又是年覆準各处商船出东洋者,必由定海镇所辖要汛挂号;往噶喇吧、吕宋等处船出南洋,必由澎湖、南澳所辖要汛挂号。其或由浙入闽、由闽入浙者,则必经定海、黄巖、温州、闽安、海坛、厦门、澎湖、南澳各协镇所辖要汛挂号。

康熙五十六年,覆準海坛、金门二镇各分疆界,为南北总巡。每岁提标拨船十巖,将六只归于巡哨南洋总兵官调度,四只归于巡哨北洋总兵官调度。其台、澎二协副将、金门、海坛总兵官,均于二月初一日起至九月底止,期满撤回。又是年覆準台湾米粮应着落台湾镇道将内地一体严加查禁,不许私运出洋偷卖。至漳、泉、厦门地方米少价贵,该督抚即酌定应需米穀数目,行文台湾镇道量拨米穀,验给照文,护送兵船逐汛严加押送,令地方官亲看发卖,并将原照申送督抚销案。

康熙五十八年,覆準凡往台湾之船必令到厦门出入盘查,一体护送,由澎而台;从台而归者,亦令一体护送,由澎到厦,出入盘查,方许放行。又往台之人,必由地方官给照;单身游民无照偷渡者,严行禁止,如有违犯,分别兵民治罪;不许地方官滥给照票,如有哨船偷带者,将该管专辖各官分别议处。

乾隆十一年,奏準台湾南北洪波,有小船不从汛地出口,由小港私运米穀至内地;又厦门往台有横洋船,并无货物舵水人等,额配过多,往往贿兵顶冒私渡,整饬以清积弊。

乾隆五十五年,奏準海岛居民搭寮,均着仍旧居住,免其驱逐。惟该沿海官弁实力稽察,编列保甲,如有盗匪混入及窝藏为匪者,一经查出,即将该犯寮房概行焚燬。其渔户出入口岸,务取结给照,登记姓名;倘渔船进口时藏有货物,形迹可疑,即当严行盘诘,无难立时拿获。

--以上录自重纂福建通志卷八十六。

事宜

仇俊卿(明闽县知县)云:沿海地方,人趋重利,接济之人,在处皆有。但小民勾诱,其事易露,而法亦可加。漳、泉多倚着姓,宦族主之。间有一、二官军捕获寇盗,人船解送到官,彼为巨盗大驵屯住外洋者,反役智用倖,致使着姓、宦族之人出官明认之曰,是某月日某使家人某姓某处粜稻也,或买杉也,或治装买疋帛也,家人有银若干,在官捕者利之,今虽送官报赃,尚有不尽,法合追给。或者有司惧祸,而误行追惩,官军之毙于狱而破其家者不知其几也。彼巧于谗而计行,此屈于威而难辩。以致出海官军,不敢捕获,不若得货纵贼无后患也。奈之何哉!

又曰:海寇有冤抑难伸、愤而流于寇者,有货殖失计、困而营于寇者,有功名沦落、傲而放于寇者,有佣赁作息、贫而食于寇者,有知识风水、能而诱于寇者,有亲属被拘、爱而牵于寇者。诸如此类,不无可矜。正在盗贼之日,未必无求生之心,可以招徕,为攻心之谋。伐交之计,揭榜通衢,于贼所出入之处,明谕贼党中有愿归籍者,许令不时投首,官给口粮,分递本籍,传亲邻保认,即时释放。中有豪杰能以智力取贼首来献、或说诱谋主出降者,準奏予官职。如此,则彼心疑惑,其党易散。又闻寇至,地方必先掳其土着之人以为嚮导,吾即以乡人之智巧者遗之掳去,行反间谍,或假作接济之人与之往来,使不相疑,或暗贻之,则使厚相结,兼餽饮食使相狃。如此,则彼之情得而可行吾计以取之矣。

胡宗宪曰:广、福、浙三省,大海相连,缉捕之谋,赖于相须。如在福建者,下则哨至大城千户所与广东之兵会,上则哨至松门千户所与浙江之兵会。在浙江者,下则哨至流江等处与烯火之兵会。在广东者,上则哨至南澳等处与铜山之兵会。互为声援,海患岂有不戢哉?

茅鹿门曰:使船必用造船之人,则不吝工料,而且知爱惜。领兵必用练兵之将,则用心训练,而自相识认。凡练兵者,不但练其艺,必先练其心。

又曰:守险者必先设险于险之外,设战舰,备火攻,谨斥堠。贼未泊岸,则当夹水而阵以邀击之;贼既及岸,则当随贼艘所泊而直捣之。此海上格闘之兵、将之最猛、兵之最精者,可以当才。

又曰:为大僚者,当令郡县长吏及其佐杂并量其才而器使之。大约近海者则择强智精悍之才,一切练军实、筑城堡、谨斥堠、严部署,皆藉之以备缓急;而其余腹里郡县,则择其宽和柔静之士,慎出纳、谨筦籥,务令与民休息。此择有司之略也。

唐顺之曰:军贵以气胜人。将官栖泊海岸,日遇海风则头晖目眩,夜闻潮声则耳聋心惕,望其长驱海岛、扫清大■〈敦上灬下〉,能乎?督师宜时御戎服,出入军中,发扬蹈厉,以作武夫之气。大将遇有贼战,戎服出入阵中,以作偏裨小校之气。将校遇有贼战,戎服先登,以作士卒之气。又于临阵作战间,取溃校逃卒,遵奉旗牌事例,百万中忽然斩戮一、二人以变士卒之耳目,使我之气日益精明,贼之气自然销沮。

方廉曰:用兵之际,冲锋为难,斩级次之。海上战船初来,能迎其锋犁沈一船,饱去之贼犁沈一船,均当受上赏。如不能对敌、摇驾小船、捞取首级者,不惟不赏,合以退缩论。又乡村零斩,必要审地方邻证,见贼犯某处,从何斩获,取有结状,方可照格行赏;查系假冒,即当以妄杀平民论。临阵不妨生擒,在野不可妄杀。又去船杀人劫财,已厌其欲,杀一贼止是一贼;若杀却来贼一人,是全了几个好人性命。故论功行赏,当以海中击来船为奇功。

出入波涛,冒不测之险,人情所甚不堪。但地理有险夷,而土着者无险;人情计利害,而利重者忘害。沿海诸军,自少至长,身履目击,习于波涛,若于垂危冒险,转战穷追,亦只同常廪,无以作其气矣。今须多给行粮,丰其犒赏定格。将弁兵民能使贼船不得登岸,而于海洋擒斩首级,得叙异格,比内地所获,赏之加倍。若只获贼船,但在洋面,亦以大小论级。则人皆争奋而无不堪之情矣。(洋防缉要)

胡梅林曰:御海洋者,离内地太远,声援不及,接济不便。风潮有顺逆,碇泊有便否,蛟龙之惊,触礁之险,设伏击刺之难,命危累卵,无惑其争执难行也。如愚见哨贼于远洋,而不常厥居;击贼于近洋,而勿使近岸,是谓善体法外之意云。

蔡汝兰曰:茫茫巨洋,极目无际,虽于要害之处,联舰设备,而疾风怒涛不时,亦必择善地而停泊焉。岂能扬帆起碇,常出洋口,而能尽阻贼船之不出入哉?必欲尽取全功,以为经久不易之图,在于水陆夹攻。探有贼船潜入海口,水兵星罗于外,陆兵云布于内,其将至也击其困惫,既至也击其先登,既登也击其无备;以疲惫仓皇之贼,而当我养盛豫备之兵,一鼓成擒,可不血刃矣。

凌云翼曰:哨探者,兵之耳目也。哨探既真,则先事有备。宜饬各哨官弁多置蜈蚣及梭船,精选知水性之人远出外洋,分投哨探。如有声息,先来传报。附近各港官兵,一闻警急,随合■〈舟宗〉约会,截击大洋,庶可获制胜之功。

魏校曰:海寇须开其自新之路。王守仁曰:出给告示,凡胁从皆不问,虽尝受贼官,能逃归者皆免死,斩贼归降者给赏;使内外居民四路传播,以解散其党。

吴子孝曰:治兵以得民心为本。今海隅之民,富者遇劫掠而尽其赀财,贫者谋逃徙而不得耕种。居城郭者官,役其力而无所给,取其有而无所偿。书曰:怨岂在明,不见是图,必须轸念恻怛恺悌之念抚绥之,而后可以得亲上死长之心。抚绥之道奈何?曰,缓催科、轻徭役、禁酷暴、戒苛罚。

章焕曰:贼势之炽,凡以乡民奔窜、奸民惑乱、助其声也。有城堡则居者守、逃者归、耕者敛,远近安堵,什伍相联。奸民无所容,则无乡导,贼何能深入?居民不散,田野不芜,赋税不乏,根本之要务也。

靖海侯施琅曰:论粤中事宜者曰:海寇负海作讧,外以诸夷为逋薮,内藉山寇为腹心,吾民介于二寇,善事之则通有无而得利,不善事之则併其身家以靡也。又曰:海寇潜结山寇,继而吾郊郭之民亦阴託于二寇。故必除山寇,尽去郊郭之为寇侦者,而后可从事于海寇。兹二说者,夫固各有所当也。尝取而论之。海寇之诪张,即被勾之山寇亦不能知其底里。而其实不过张声势以摇惑乎人心。以鄙意推测,绝峤孤屿难容多人,海外诸夷互市为利,禁令亟严,谁肯比附为奸?考海患见之载籍者,莫剧于嘉靖之世,而各传所称,真倭无多,徐海、汪直之党亦数不盈万,特以东南民气脆弱,闻警逃窜,奸民乘乱劫夺,均託之于海寇。又明末郑芝龙称十舶长,又以台湾为老巢,澎湖为门户,金门、厦门为藩帘,盘踞三十六岛,祖孙相承四十余年。是自来海寇之雄盛,未有若郑氏者。然自一意征讨,稽其荷戈之众特二万有余,出战之船不踰三百,岂非以重洋阻隔,别无生聚之方?逃军闪民潜入某党,亦不易蹈海相从,而修造船只工费不赀,岂洋面穷贼所能支给乎?近时海寇更不能若郑氏之显为号召。海外诸夷各守其疆,又未闻窃据地方,若澎、台地广林深,可为巢窟,可供採伐修造者。贼船以风潮为聚散,号令未能画一。我隔重洋而难以搜捕,贼即隔重洋而难为招纳。我不能驱商船而供征战,贼讵能尽劫商船以肆侵犯?而语贼势者动曰,战船无数也,技勇不可当也。夫此无数战船,何处得来?不可当之技,谁与角试?彼倡为此言者,不过追蹑兵弁利贼之奉,或张贼以文其退缩,而无左证以诘之。波涛浩渺,形迹莫窥,贼之情不能众着于沿海居民弁兵之心目,而惑于无稽者之涂说,是贼尝得虚声摇我也。如知贼虽狡如徐、汪,强如郑氏,其伎俩不过如此,则皆壮其胆而思持梃以制之矣。

广西狼兵出自东兰那地丹州者,能以少击众,十出而九胜。其军令极严。凡一人战殁,左右夹击者斩,一伍之众论罪以差。退缩者斩。走者斩。言恐众者斩。敌人冲而乱者斩。敌既败走,佯以金帛遗地,争取而不追蹑者斩。号令画一,故能成功。(以下俱洋防辑要)

周文襄巡抚江南,凡父老士庶无不延访,或时在路,亦止舆受言。始则集众人之细长,终则成一人之大智。阳明先生自入仕以至节钺,动随生徒,顾问帷幄。后值濠变,龙光、黄受诸人,或为间谍,或潜伺察,或通机密,皆以平日腹心为之,遂能成功。

贼远来,持升米之粮,未达岸,多苦饑矣。徒以海滨廪藏露积,故贼至而掩据之,因财以为用,因粮以为食,奸人为之党而穷民为之役,故所向无前。如使多为城堡蓄积,而野无所掠,贼不能宿饱,则不能深入;不能深入,则不能多获;不能多获,饑疲易制,不可烦兵而守矣。

兵贵选锋,而操练必精。昔岳鄂王令子云与张宪等练背嵬军三千人,身披重铠,蓦坡注涧,如履平地。云一日马踬坠地,鄂王怒,欲斩之,以故其兵极精,尝以少而破敌。戚少保御倭浙兵三千人,为鸳鸯阵法,筅牌、镖刀次弟而进。持筅人死,则全伍皆诛。军止则树立如植,与鄂王之撼山无异。以故倭寇虽锐,而戚军独能制之。则兵未有不练而可制胜者也。三广公陶鲁将三百人,名震两粤,贼闻陶家兵无不避者。初选时,都御史韩襄毅公部下兵十五万,合格者仅二百五十人,至三日方能足数。则勇健之士,固足摧锋取胜,而募选为不易也。夫后世办贼者,往往调集多兵,以众取胜;不知分布要害,固不能不资多兵,当临仗之时,多而不精,徒牵顾以致败。且兵多饷糜,经岁累时,则帑虚民困。粤兵、浙兵,古称劲勇,营挑数十人,合成三千人,遴镇将知兵者操练之,必勇力过人、蹻捷异常、年不逾三十者,方以入格。而参用岳鄂王、戚少保各法以练之。数月之后,号令既娴,技艺皆精。得此兵三千人,可敌常军十万也。

沿海数千里,处处均有港■〈氵义〉,地广防多,分汛兵尝虞不足。调本省各营戍守,则路或数百里,劳同远征。而定例本省不领口粮盐菜,则势难枵腹从事。至于洋贼之犯边,往往乘风顺利,迎头以堵,则为逆风,若跟尾以击,则闻警发兵,贼帆已远出洋数十里,不过掩饰观听。此堵御之茫无胜算也。窃思兵之卫民,不若民之自卫。沿海村庄无赖之徒,受贼豢为耳目者固不乏,而良民有室家、自营生计、不肯为贼用者,则势必百倍无赖。近闻奸民勾结洋贼,猝至庄村,将良家人口掳去,索重赀以赎,不遂意则剐脔任意,备极酷虐。故沿边居民,莫不恨贼。而村民非奉官令,难以联络,既畏奸民之患生肘腋,又恐杀贼报官,光棍差役诬以仇杀,则拘唤验讯,受累更大。虽怀恨贼、杀贼之心,相视而莫之敢先。夫自古所藉以集事者,民心耳。乘民心愤怒,行团练之法,于沿海各村庄编户口,十家设一旗头,二、三村设一团长,数村设一正副团长,总遴老成绅耆充之。能者予以冠带,加之礼貌,官给军火,以时操练,令其各卫地方,把守口岸。有能杀贼立功,立加奖赏。旗头、团长于团内不时稽查,有奇衺之民,蹤迹可疑,缚送到官。派员专司其事,以时鼓励,显以作其御侮之气,即阴以折其作奸之萌。团练既成,即寓兵于民。贼势稍重,官兵迅为应援,勿令民气挫折。如此则藩帘固、窥伺杜矣。

又绿营兵额,分防似觉稍单,而增兵先议添饷,一时难以筹办。查各州县例设民壮,防护城池库狱,例与官兵一体操阅。宜饬地方官捐置鸟铳、旗帜,按期操练,俾得技击与兵丁无异。督、提巡阅时,附各营阅视,以验州县能否,俾文职亦有护卫。每省有民壮几千,即添劲旅若干,不加饷而兵增,是亦壮声势而遏奸宄者。

查贼人在海边劫掠,不过布泉米蔬、掳人勒赎而已。至于船上器具桅舵、硝磺之类,必沿海奸民利其财用,货贱而价倍,济以兵器,市之槓料。故贼船得以修理,而为拒抗逋逃之计。夫海上无两载不修之船,亦无一年不坏之槓料。料桅舵折则船为虚器,风篷烂则寸步难行。船既渐弃,贼亦渐散。则槓料之接济,固宜与米穀并严也。宜于各海口遴试用知县稽查。于所管海口,行团练之法。举殷实绅耆三、四名,帮助酌定章程。有实力奉行、拿获奸细,予以优叙,或儘先补用。绅士有功,亦据实上闻。绅民自保身家,宗族戚友共相防卫,即为子弟之兵。地形既熟,心志更强,较巡徼客师,当更得力。

至堵贼之方,以固海洋、御港口为上。贼至内地,虽能擒斩,伤损已多。而地方官往往避失事处分,幸贼空过而不敢怒。贼去来所由无忌也。如地方不专坐失事之罪,而并于贼所从入,查明失事处果曾与贼堵截,力有不支,量为处分,其沿海文武官吏有能抵遏贼锋,阻贼不得上岸,不能入口,虽无首级,以奇功论。如此则巡堵严密,米粮槓料之类,既无所济于奸民,而掳掠又不能有所得,绝屿孤岛,势成坐困矣。

堵剿机宜,第一要在侦探不误。侦探卒之用,因地而异。巨海中烟波浩茫,岛屿遮蔽,贼船湾泊行驾,无从往探。偶然相值,贼顺风而来,船大帆阔,行使如飞,探舟帆力不足,反至落后。海岸失事,往往因此。若碉楼之设,高至三、四丈,再择地势高敞处及近洋岛屿,各作数座,以当了望之墩台,侦有贼船,传砲为号,以之济探船之穷,更为得力。

兵贵用奇,奇莫妙于间谍。巨洋隔阻,声息难通。贼之虚实,我无由知。我之虚实,则逃军闪民逸入海中,反以告诸贼。洩漏偾事,往往以此。我诚善用间谍,则假作逃军闪民,投贼附贼,或即用贼间谍,以寄我耳目,未始不可,要在机事密而用心精。昔岳武穆平杨幺,黄诚、杨钦即杨幺之党;胡梅村平徐明山,用华老人蒋胡辈为间,乃至枕席之旁,王翠翘亦间之,可谓用间之善。若种谔之用王和尚间元昊,即王和尚亦不自知,则尤神乎间矣。故司其事者,务以能用谍为上。自遣之谍无论已,真正投诚贼匪,可潜留贼中,不必责以即出;即剿捕所拿之贼,不妨留其生命,厚遇而遣之,佯怒而纵之。正用反驱,皆可供我驾驭。或用降匪,转相招诱,或驱顺贼,先行攻击。贼党之中,自相鱼肉,大势既解,根株立尽。

明嘉靖间,闽之漳、泉,浙之温、处,傍海依山者多以筑寨堡得完。或用毛石砌成,薄者亦筑土四、五尺,可蔽铳砲,一利也。房屋皆在堡内,贼无能纵火,二利也。多者数百户,少亦数十家,比庐聚族,声胜雄壮,保甲团练之法,均可就堡施行,三利也。闻警之时,荷戈登陴,数百人分布一堡,人数敷用,自然严密,四利也。民间所收粮食,贮积坚堡,牛豕牲畜俱栏养于内,堡长、堡副以时稽察,买卖交易,耳目众多,不能潜行接济之奸,五利也。一堡有警,各堡互应,或用邀截,或行夹攻,既有辅车之势,自成犄角之功,六利也。筑堡取土之处,挖成深濠,则堡成而濠具,濠旁棘刺丛竹之类,一、二年后,棘刺丛生,是生成鹿角蒺藜,七利也。

洋岸多坦沙碕坎,盗船出入有一定海口。康熙间,饬内洋沿海,相度地势,修建砲台,诚扼要制胜之方。惟工费繁多,难以处处修砌。查碉楼一法,高三、四丈,每面宽一丈许,洞门一层,统砲眼三层。碉身所用,或石或砖,制小而固,难以攻破。港口陡岸曲湾,均可作碉。贼船近口,我兵于碉眼看準,远者放砲,近者用过山鸟击之,而身存碉中,不为贼伤,一利也。碉楼高可眺远,望见贼船,施放号砲,各碉次第相应,顷刻间百里内外村庄,得以戒备,二利也。每碉碉长一名、碉卒十名,要紧海口,回环照应,只须数座,用兵不过数十名,兵少则费省,三利也。碉制三层,守兵铳砲、器械、薪水、粮食,先为豫备,有警闭门以守,不须临时搬运,四利也。碉兵责成碉长约束,食宿均在其中,离碉者罪,非如散地可以自便,人少而气自完,贼势轻不敢近碉,势重亦不能踰之内犯,五利也。奸民接济透漏处所,多作数碉,碉卒常川巡视,非如巡逻兵丁,风雨得以阻隔,稽防尤为严密,六利也。有砲台之处,不须建碉,碉以弥台之空处。设碉修堡,团练壮勇,均属固本自强之计,其利可数十年,非如一时战伐之功,兵撤而事变旋生也。

海禁

福建治乱视乎漳、泉。漳、泉饑则盗贼众,此必然之势也。福建上府多山,而沿海郡邑田多鹹而少收,故上仰粟于上府,南仰粤,北仰温、台,从来如此。漳、泉近粤,故专资粤粟。上府粟聚于洪塘,温、台粟聚于沙埕。福海民资以贩籴无阻者,此固然之事也。论势则漳、泉不可使饑,论事则海民不可遏籴。自南贼炽,粤粟阻,漳、泉饑,厅石、猴屿海商之贩粟而南者如织,不重禁则虞内竭,故虑根本者请禁,又请以接济禁。于是乎罗之于洪塘,又扼之于闽安镇,以镇外即海也。而镇外闽县、连江、长乐、福清沿海数十万生灵,缘此遂病。何也?概以接济目之也。

愚以米可禁而以接济为名则不可。何则?接济之罪与贼盗等,获则宜杀。今不杀而没其粟。使诚接济耶,不杀犹为失刑;使非接济而悬以坐之耶,没粟犹为非辜。其不可者一。夫以接济禁,而以没粟罚,不过欲绝其贩耳。不知商逐厚利,不吝重费,百计营出,或贿委官,或求分上,批準、批放者不绝。放者是则禁者非,準者是则禁者疑。且上人何以知準者、放者之不可为接济乎?其不可者二。夫所谓接济者,于贼所获之必有左验,乃可行法。今或于洪塘,或于内港,或于乡村,不问真否,无不为哨捕、差役、委弁、委官、关津所持,至使穷秀才亦歆其利,商贩行贿,而得出海。民嗷嗷而待毙,同一赤子,而弃外如此,恐非仁人所忍也。其不可者三。此风一唱,穷山奸棍无不藉此骗人,负贩小民以鱼易粟数斗,遇即夺之,徒手涕泣而归。罗源、古田、福安、福宁大户有积粟二、三年者,亦为奸民所制不得粜。不能禁奸而反以生奸,不惟贫民病而富民亦病,其不可者四。或曰,军门有二、三十担準放之令,足以通海民矣。不知海民至省,近者二、三百里,远者一、二千里,往来烦费,仅二、三十石,处处加验,费多而粟加贵矣。且以数十万生命,而限担以出,即使数米而食,犹为不给,而曰以此通海民乎。其不可者五。夫禁于洪塘,犹曰虑根本也,而沙埕北粟,与闽何异,而亦禁之,至使寨游兵船,动以接济为题目,其害不可胜言。禁于洪塘,又禁于沙埕,禁闽粟又禁北粟,令民何所措手足乎?其不可者六。郑芝龙之初起也,不过数十船耳,至丙寅而一百二十只,丁卯遂至七百,今并诸种贼计之,船且千矣。若曰禁接济以绝贼饷道,饷道绝矣,何以一年而贼加十倍乎?岂非驱吾民以与之耶?其不可七也。

或曰,子欲弛禁,如根本何?曰,吾正虑根本也。吾郡米粟多出上府,而邵武粟乃自新城、广昌至,得利则流通,禁严则止,而上府之粟且不下,是自绝其源也。是非根本虑乎?福郡沿海数十万人,亦根本赤子也。今上籴扼于闽安镇,北籴又扼于兵船。食者,民之所天,持之急则乱恐难收拾。吾之所虑乃在此。昔张咏在杭,值岁饑,获盐贩数千人,悉纵之。或以法谏。咏曰,使此辈作贼,不知何法能收。蔡齐在河北,值饑,许民贩盐自活,河北以宁。古人弭乱,岂在羽檄飞驰、生民涂炭之日,而后戒哉?度其必至之势,审乎利害之分,而豫为之处。法有所不问,衅有所必窒,惟恐民散而为盗,况为厉禁以驱之耶?吾以米当引其所自来,奸当察其所自往。厉禁则上米不来,而下且多漏,不如明令海商告贩,给文以往,取彼回文为验,无回文者必法。则其往有数,其来可稽,可以示德于南人,而他奸亦绝。何至遏籴殃及吾民也哉?

或曰,军门近招南商,给粟籴于上府;何如?曰,无益也。南商籴于上府,溪道远,烦费多,给粟往返,不下月余,南民从釜底望粟,而令饿以待之,殍矣。且上府粟是吾郡海民利,而以予南人不便。不若开沙埕禁,以北粟予南人,泛自广往。

由今思之,则朱纨曲突徙薪之策,胜于十万之师,犹当追录而祀之,奈何使蒙不白之冤于异世乎?伏乞敕下臣部,早选才望有方略者为福建海道,专主海禁,假以便宜,凡恶少通倭有据及大姓出母钱资之通者,皆重法以折其萌,比于武王拘戮群饮之义。若海道能禁绝通倭,卓有成绩,加衔进秩,与之久任。或照边方兵备,一体超陞。仍乞敕下兵、体二部,议勘朱纨当日因何受逮,曾否严行海禁。果无他罪,止因海禁,为士夫所中,乞为申白,建祠原镇地方,以风任事之臣。详勘戚继光救闽功次,并蓟门十五年不罹兵患,其功当比何人,或并名将俞大猷一体赐謚,使忠勇者乐忘其死,亦今日急务也(崇相集严海禁疏)。

崇祯十二年,给事中傅元初疏言:万历间开洋市于漳州府海澄县之月港,一年得税二万有余两,以充闽中兵饷。至于末年,海上久安,武备废弛,遂致盗贼劫掠,兼以红毛番时来猖獗,夺取船货。官府以闻,朝廷遂绝开洋之税。然语云:海上,闽人之田。海禁一严,无所得食,则转掠海滨,为害尤酷。海滨之民,惟利是视,走死地如骛,往往至岛外区脱之地,与红毛番为市。而吕宋、佛郎机之夷,见我禁海,亦时时私至杂笼、淡水之地,与奸民阑出为市。有禁洋之名,未能尽禁洋之实。此皆臣乡之大可忧者。

夫利归于奸民,而使公家岁失二万余金之饷,犹可言也。利归于奸民,而使沿海将领、不肖有司因以为奇货,掩耳盗铃,利权在下,将来且有不可言者。窃谓洋税不开,则有此害;若洋税一开,除军器、硫磺、焰硝违禁之物不许贩卖外,听闽人以其土物往。他如浙直丝客、江西陶人,各趋之者莫可胜计,可复万曆初年二万余金之饷,一利也。是沿海贫民多资以为生计,不至饑寒困穷,聚而为盗,二利也。沿海将领等官,不得因缘为利,奸而接济,勾引之祸可杜,三利也。窃考有宋之季,市舶司实置在泉州,载旧制可考,广东香山湾亦见有税额,闽、广一体耳,此非臣一人之言,实闽省之公言也(郡国利病书)。

八闽多山少田,又无水港,民本艰食,自非肩挑步担,踰山度岭,则虽斗石之储,亦不可得。福、兴、漳、泉四郡,皆滨于海,海船运米,可以仰给。在南则资于广,而惠、潮之米为多,在北则资于浙,而温州之米为多。元锺所专造运船,贩米至福行粜,利常三倍。每至辄几十艘,或百艘,或二、三百艘,福民便之。广、浙之人亦大利焉。

兵兴,山岭戒严,担负既难,而募调之费又众,大户所积,莫肯轻粜,海运又厉禁焉。民食兵饷,如之何而不匮也?故经略福建之策,莫先于处糗粮。其一,须申明祖宗之意,止禁双桅船只私通番货,以启边衅,所谓「寸板不许下海」者,乃下大洋、入倭境也,非绝民採捕于内海,贩籴于邻省也。严其保甲,令民沿海运粜,则广、浙有无相通,而福民不患于无食矣。其二,官府提编银两,输解督府,春夏给为兵粮,时价方贵,有银无米,兵甚苦之。不如令有司以银秋籴贱米,则米数多,春而随兵所至,就以为饷,官与兵不两利乎(筹海图编)。

都司戴沖霄云:闽中事体与浙直不同,惟在抚之得宜而已。盖「寸板不许下海」之禁,若行于浙、直,则海滨之民,有鱼盐之利,可以聊生。若福建漳、泉等处,多山少田,平日仰给,全赖广东惠、潮之米,海禁严急,惠、潮商舶不通,米价即贵矣。民何以存活乎?莫若因其势而利导之。督抚海道衙门令漳、泉巨室有船只者,官为编号,富者与之保结,许其出洋,南哨至广东,北哨至浙江,装载货物,纳税自卖。督之以将官,限之以信地,交牌报验。其回也,南则许贩惠、潮之米,北则许贩福宁、温台之米,但不许至外国及载番货。今也海禁太严,见船在海,有兵器、火器者,不问是否番货,即捕治之;米穀鱼盐之类,一切厉禁。据其迹、虽似犯禁,论其情、海船往来,非带兵器,无以防海寇之劫夺,不有可原者乎(筹海图编)?

广东提督王文雄疏请禁海船军器,以为海船被劫,未闻与贼相拒,所带鎗砲反以资贼,请一概禁止。愚按此说殊谬。昔先君子宦海南,当时已有此议,先君子献议于巡抚,略云:窃恐商船之火器可禁,而贼船之火器不能禁,是以商委贼也。巡抚高公承爵以为然。先君子之议,即吾邱寿王所谓擅贼威而夺民救者,此理显然易晓。且今惟官兵遇贼,或不能相拒耳。若商船之拒贼,不遗余力矣。愚随先君子海外,曾登高望商贼鏖战移时,互有胜负,转战益远,不知所之。而治海水师亦登桅望,歎不能驾一船相助也。欲清海贼,惟在召募闽人,习战攻,明赏罚,更番出哨,毋视为具文,此其要也。且今内地米粮,得潜运出口,接济海贼。何有于鎗砲而必取资于商船乎?商船之鎗砲不可资贼,商船之财货反可资贼乎?其或名为商船而与贼阴相通者,斯又禁所不能行也。封疆之臣,具此筹画,难乎其禁暴止乱矣(陶贞一书禁海船军器疏后)。

各处设立海关,听洋船出海,常恐行之日久,而船只往来,货物充牣,或开奸人觊觎之心,未必不为沿海地方隐忧。骤禁之,则柁工、水手数万人衣食无资,又恐成啸聚之势。而最有无忌惮者,则红毛之贸易搬银,宜急禁也。向来红毛不听贸易,盖海边港道不欲令其熟悉,恐不时侵轶难防也。今纵其深入,已不可矣,又闻其只以货物卖于内地,每只船来得银数十万以去。夫内地之银祗有此数,我国家数十年来休养生息,户口人丁、数倍于前,人日多而银日少,赖我皇上连岁蠲免数百万之钱粮,始足以苏民困。今乃取中国有限之银,岁买红毛无益之货,此不可之大者也。闻之日本多产金银,然中国洋船搬运其银太多,彼国中遂只给货相换,不复发银。乃封疆之臣,从不计及此。臣愚,以为红毛贸易,一时固难禁止,请饬海边地方,此后红毛船到港口湾泊,只许以器物对换,不许吾民以银买物。既可留内地之银,而来船欠利,渐至稀少,日后红毛亦无由直入内地,庶可严固海防,此万万难缓者也(陈梦雷拟防海疏,时康熙甲申二月。自注:拟疏时,有旨令大臣巡海,遂不果)。

福建僻在海隅,人满财乏,惟恃贩洋番银,上以输正供,下以济民用。如交留吧者,我民兴贩到彼,多得厚利以归。其未归者,或在彼处为甲必丹,转徙贸易,每岁获利千百不等,寄回瞻家。其族戚空手往者,咸资衣食,给本钱为生,多致巨富。故有久而未归者。利之所存,不能遽舍也。去来自便,人各安其生。自海禁严,年久者不听归,又有在限内归而官吏私行勒索无所控告者,皆禁之弊也。

夫不听其归不可。若必促使尽归,令岛夷生疑惑,尽逐吾民,则自绝利源,夺民生而亏国计,尤不可也。又设禁之意,特恐吾民作奸,勾夷以窥中土。不知交留吧不过荷兰一小属国,去荷兰尚数千里,相隔既远,无从生心。又吾民在彼者,贫则仍留,富则思返,怀土顾家,亦必无引彼窥我之事。莫如听其自便,不给照,不挂号,永弛前禁,令海舶得以及时往返,不遭恶风,无覆溺之患;此上策也。次则于出口时,取具船户甘结,不得将奸人载回,违者罪之;中策也。又次则于入口时严加讯察,异服异言,不得入港。其年久在限外回者,令自供籍贯,造册报官存案,到家安插后,陆续取其族长或邻居甘结,地方官不得藉端索骗,滨海苍生幸甚(庄亨阳禁洋私议)。

海外诸番,星罗碁布。朝鲜附近神京,守礼法。东方之国,日本最为强大。其外则为尾闾,无他番。稍降则为琉球大小岛屿,断续二千里,外皆万水朝东,亦无他国。南洋番族最多:吕宋、噶啰吧为大,坆莱、苏禄、麻六甲、丁机宜、哑齐、柔佛、马辰、吉里等数十国皆渺小,安南、占城势与南粤相接,此外有东埔寨、六坤、斜仔、大泥诸国,而暹罗为西南之最。极西则红毛西洋。红毛乃西岛番统名,其中有英圭黎、干丝蜡、佛兰西、荷兰、大西洋、小西洋诸国,皆兇悍异常。其舟坚固,不畏飓风,砲火军械,精于中土,性情阴险叵测,到处窥觇。噶啰吧本巫来由地方,缘与红毛交易,遂被侵佔,为红毛市舶之所。吕宋亦巫来由分族,缘习天主一教,亦被西洋佔夺,为西洋市舶之所。日本,明时作乱,闽、广、江、浙皆遭蹂躏。南洋数十岛番,则自开闢以来,未尝侵扰边境,不过货财贸易,通济有无。今日本不禁,红毛不禁,西洋天主教布散天下,且以广东澳门为彼盘踞聚族之区,独于柔顺寡弱、有利无害之南洋,必严禁而遏绝之,是亦不可以已乎!

闽、广人稠地狭,田园不足于耕,望海谋生,十居五、六。内地贱菲,无足重轻之物,载至番境,皆同珍贝。是以沿海居民,造作小巧技艺,以及女红鍼黹,皆于洋货行销,岁收诸岛银钱货物百十万,入我中土,所关不细矣。南洋未禁之先,闽、广家给人足,游手无赖亦为欲富所驱,尽入番岛,鲜有在家饑寒、窃劫为非之患。既禁以后,百货不通,民生日蹙,居者苦艺能之罔用,行者歎致远之无方,故有以四、五千金所造之洋艘,系维朽蠹于断港荒岸之间。沿海居民,富者贫,贫者困,驱工商为游手,为盗贼耳。闽地不生银矿,皆需番钱,日久禁密,无以为继,必将取给于楮币皮钞,以为泉府权宜之用;此其害匪甚微也。开南洋有利而无害,外通货财,内消奸宄,百万生灵,仰事俯畜之有资,各处钞关,且可多徵税课,以足民者裕国,其利甚为不少。

若夫卖船与番,载米接济,被盗劫掠之疑,则从来无此事也。内地造一洋船,大者七、八千金,小者二、三千金。一船造起,便为致富之业,欲世传之子孙。况番山材木,比于内地更坚,商人每购而用之。如鼎嘛桅一条,在番不过一、二百两,至内地则直千金。番人造船,比中国人更固。中国数寸之板,彼用全木;数寸之钉,彼用尺余。何乐出重价以买我船?闽、广产米无多,福建不敷尤甚。每岁民食,半藉台湾,或佐以江浙。南洋未禁之先,吕宋米时常至厦,番地米最饶,原不待仰食中国。洋商皆有身家,谁自甘法网尝试?而洋船所载货物,一担之位,收船租银四、五两。一担位之米,所值几何?舍其利而犯法,虽至愚者不为也。历来洋船,从无在洋被劫。盖以劫船之盗,皆在海边,出没岛屿,离岸百十里,极远则二、三百里,以外则少舟行,远出无益,且飓风骤起,无何停泊安身之处。洋船一纵,不知其几千里,船身既大,可任风波,非贼船所能偕行。若贼于海滨行劫,则上下浙广,已可取携不尽,何必洋船?即与洋船相遇,而贼船低小,倚之且若高楼,非梯不能以上。一船之贼,多不过二、三十人,洋船人数极少百余,且不俟与贼力战,但挽舵走据上风,可压贼船而弱之。何行劫之足虑(蓝鼎元论南洋事宜书)?

风信潮汐

海船利在风。风起灭顺逆,一军安危系焉。夏秋间,西北风倏起。或曰:早白暮黑,天边有断虹散霞如破帆鲎尾,西北黑云骤生,昏夜星辰闪动,海水骤变,水面多秽,及海蛇浮游于上,蝼蛄放洋,乌■〈鱼脊〉弄波,必有飓风将至,须急收安澳。兵船在海,遇晚须先酌量收泊处,以防夜半风起。追贼亦然。审风信为进止,当局者不可不知也。清明以后,南风为常。霜降以后,北风为正。南风壮而顺,北风烈而严。南风时发时息,风不胜帆,故舟以小为稳。北风一发难止,恐帆不胜风,故舟以大为稳。海中之飓,四时皆发,夏秋为多。所视气如虹、如雾,有风无雨,名为飓。夏至后有北风,必有颱(航海风信引)。

飓风起自东北,必自北而西;起自西北,必自北而东;而俱至南乃息;谓之回南,凡二昼夜乃息。若不落西,不回南,则踰月复作,作必对时,日作次日止,夜作次夜止。盖其暴者不久,或数时,或一日夜;其柔者久,或二、三夜。有一岁再三作者,有数岁不作者。凡岁有打鬼节,则有一飓;有二打鬼节,即有二飓。鬼,鬼宿也;打节,或立春、立夏等节值鬼宿也。飓初起有雷,则不成飓;作数日有雷,则止(广东新语)。

颱无定期,必挟大雨倾洞,拔木发屋。操舟最忌。惟得雷声即止。占颱风者,每视风向反常为戒。如夏月应南而反北,秋冬与春应北而反南(三月二十三日妈祖飓后,便应南风;白露后至三月皆应北风,惟七月北风多主颱),旋必成颱。其至也渐,人得而避之。或曰:风具四方为飓,不知飓虽暴,无四方齐至。如北风颱必转而东、而南、而西,或一、二日,或五、七日,是四面递至,非并至也。飓骤而轻,颱缓而久且烈。春风畏始,冬风虑终。又非常之风常在七月。腊月自二十四日至二十九日有南风,则占来年有颱。如二十四日则应四月,二十五日则应五月,按日占月,至二十九日则应九月也(稗海纪游)。

夏秋之间大风名飓。有此风必有大雨。其先有断虹之状,见者名曰「飓母」,又名「破帆」(飓俗讹作飓,呼为报)。舟行以四、八、十月为稳,盖天气晴和也;六、七月多颱(谚云:六月防初,七月防半)。六月有雷则无颱(谚云:六月一雷止三颱,七月一雷九颱来)。九月天色晦冥,狂风叠发而无雨。飓之以时异者,俗谓之报。每月值初三、十八日(凡风随潮发,此两日潮最大,故潮满恆有风来),每旬值七、八、九日为报期(谚云:七无报,八凄皇;八无报,九夜不得到天光;又云:无事七、八、九,莫向江中走;皆言其必有也)。按月别有报,或先期即至,或逾时始发,不出七日之内。大约按以信期,系以神明,故事便于省记。正月初四日,接神飓;初九日,玉皇飓;是日有飓,则一岁飓期皆验,否则难準;谚云:玉皇无报,渔家莫做;十三日,刘将军飓;十五日,上元飓;二十四日,小妾飓;二十九日,拗九飓,或前一日,俗呼洗烦笼;二月初二日,白鬚飓;初七日,春期飓;初八日,张大帝飓;十九日,观音飓;二十九日,龙神朝天飓;三月初三日,元帝飓;初七日,阎王飓;十五日,真人飓;十七日,诸神会降飓;十八日,后土飓;二十三日,妈祖飓,俗云:真人多风,妈祖多雨;二十八日,东岳帝飓;二十九日,诸神升天飓;四月初一日,白龙飓;初八日,佛子飓;十四日,纯阳仙师飓;二十三日,太保飓;二十五日,飓龙神会太白飓;五月初一日,南极星君下降飓;初五日,屈原飓;初七日,朱太尉飓;十三日,关帝飓;十六日,天地合日防恶风;二十一日,龙母飓;二十九日,威显飓;六月初六日,大禹王飓,前后共七日,宜谨防,俗云:六月防初,七月防半;十二日,彭祖飓;十八日,善婆飓;十九日,观音飓;二十三日,小姨飓;二十四日,雷公飓;二十六日,二郎神飓;二十八日,大姨飓;二十九日,文丞相飓;七月初七日,牛女会飓;十五日,鬼子飓;十八日,神煞交会飓;二十七日,天地合日防恶飓;八月初一日,灶君朝天飓;初三日,防恶飓;初五日,九皇飓;十四日,伽蓝飓;十五日,龙神大会飓;九月初九日,落帽飓;十五日,百神俱起;十六日,张良飓;十七日,金龙飓;十九日,观音飓;二十七日,冷风飓;十月初五日,小春风信;初六日,天曹下降飓;初十日,水仙王飓;十七日,水府朝上帝飓;二十日,东岳朝天飓;二十六日,翁爹飓;十一月十四日,水仙飓;二十七日,普庵飓;二十九日,西岳朝天飓;十二月二十四日,送神飓;二十九日,大盆飓。

三春飓期最多,舟行宜戒。自清明后,南风司令。四、五月,风飓皆轻,往来甚稳,但多迟缓。夏至前数日,当有北风。谚云:北风送夏至;犹冬至前之有东南风。惟六、七月北风一起,飓风立至。六月之飓,得雷而止;七月之飓,闻雷愈烈。谚云:六月一雷止三飓,七月一雷九飓来。八月白露节后,北风应候,船行迅驶。九月,风每经旬,是名「九降」。凡飓多挟雨,九降恆不雨而风,遥望外海,浪色如银,摇空叠出,名曰「起白马」,舟不可行。又白露至立冬止,常阴晦,俗名「九月乌」。十月小春,天气晴暖,风波恬和,最为利涉。十一、十二两月,朔风凛烈,无日不风,第乘风隙以往来。若冬、春之交,风信难定,尤须戒心。春飓畏始,冬飓怕终。

明戚继光作风涛歌云:日晕则雨,月晕则风。何方有阙,何方有风,日没脂红,无雨风骤。反照没前,臙脂没后。星光闪烁,必定风作。海沙云起,谓之风潮。名曰飓风,大雨相交。单起单止,双起双消。早晚风和,明日更多。暴风日暮,夜起必毒。风急云起,愈急必雨。雨最难晴,仍防暴生。春易转报,早生晚耗。一日南风,一日北到。南风防尾,北风防头。南吹愈急,北必不遄。云若车形,大主风声。云下四野,如雾如烟。名曰风花,主有风天。云若鳞次,不雨风颠。雨阵西北,风如泼墨。起作眉梁,风雨先飏。雨急易霁,天晴无防。水生靛青,主有风行。海燕成群,风雨便临。白肚风作,乌肚雨淋。海猪乱起,风不可已。逍遥夜叫,风雨即至。一声风,二声雨,三声、四声断风雨。鰕龙得纬,必主风水。蛇蟠芦上,水高若干。头垂立至,头高稍延。月尽无雨,来朔风雨。廿五、六若无雨,初三、四莫行船。春有廿四番花信风,梅花风打头,楝花风打尾。正月忌七、八,北风必定发。二月忌初二,三月忌清明,五月忌夏至。正月落雪起,算至百二十日,期内必难已。欲知彭祖忌,六月十二日,前后三、四宵,必不爽此朝。七八三日南,必有北风还。九九当前后,三四日内难。十月忌初五,三四之前后,冬至风不爽。腊月二十四日间,月临箕、毕、翼、轸四宿,风起最準。

水路视潮次停泊,犹驿铺也。循福州东出,涨海万里。海潮应月,以类相从。潮有涨退,海非增减,彼竭此盈,往来不绝,皆系于月。昼夜之运,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奇,故太阴西没,常缓于三日刻有奇。潮之日缓,其朝率亦如是。自朔至望,常缓一夜潮。自望至晦,复缓一昼潮。春夏昼潮常大,秋冬夜潮常大。春为阳中,秋为阴中。岁有春秋,犹月有朔望。故一岁之极涨,恆在春秋之仲一月。潮之盛大,恆在朔望之后。

昼曰潮,夕曰汐。汐亦谓之夜潮。每月一日卯酉时潮长,已亥时潮满。二日视一日差迟数刻。三日、四日、五日,辰戌时长,午子时满。六日、七日,已亥时长,未丑时满。八日、九日、十日,午子时长,申寅时满。十一、十二日,未丑时长,酉卯时满。十三、十四、十五日,寅申时长,辰戌时满。自朔至望,是为一週。十六日与初一日同。週而复始。凡阳时管三日,阴时管二日。凡潮自长至满历三时,自满至涸亦历三时。语其长与满而涸可知也。凡日之同时潮汐者,于分刻递减。惟每月初三、十八日,昼夜潮大,不同他日。

潮之早晚迟速,以里道远近为差。即同属泉州一府,如初一、十六日,同安潮水涨满壬子午时,惠安则在已亥,晋江则在辰戌也。同属台湾一府,自鹿耳门至打鼓港,潮汐较内地早四刻,水长五、六尺;打鼓至瑯峤,潮汐较内地早一时,水只三、四尺;至淡水潮汐,与内地同,水丈余。又自彰化以下,潮流过北,汐流过南,澎湖亦然。彰化以上,则潮流过南,汐流过北。往往一府之中,不同如此。况东海、南海相去之远乎!

疏议

顺治十年给事中王命岳靖海疏:夫自漳州之海澄县地方出港,以趋厦门,则必经海门山。向者,贼舟泊海门山之外,我舟泊海山之内,土名大涂尾,因岸上无兵护船,并大涂尾不便久驻,退入镇城。镇城去厦门殊远,贼始解甲高枕而卧矣。臣按海门山与厦门相望。海门山之左地名青蒲。青蒲之左,是谓镇海卫。此保漳州第一要紧门户,形势可据。往者弃而不守,臣诚不知其何解也。以臣愚见,宜设大将一员,领兵数千据之,而分驻一营于青蒲,则青蒲之陆兵可以护海门之舟师,海门之舟师又可以渡镇海、青蒲之陆兵。是海澄一路贼,无日不防矣。

自泉州之同安县地方出港,以趋厦门,则嵩屿、鼎尾、排头、高浦、石浔、■〈氵丙〉州、刘五店一带,绵亘三、四十里,皆与厦门相望。不需巨艘,即扁舟可达嵩屿,数里至鼎尾。鼎尾有港。鼎尾数里至排头。排头十里至高浦。高浦有城。高浦十里至石浔。石浔十余里至■〈氵丙〉州。则贼筑城此地、以牵制我师者。■〈氵丙〉州十里至刘五店。之数处者,无处不可渡厦门,而高浦为适中之地,人烟辏集,又有坚城,乃弃而不镇,反使贼得逍遥于■〈氵丙〉州之浒。臣又不知其何解也。以臣愚见,宜设大将一员,兵数千,镇守高浦城,则■〈氵丙〉州之形危。又分一、二大营于排头、鼎尾等处,而泊舟师其下,则岸上之陆兵可以护岸下之舟师,岸下之舟师又可以渡岸下之陆兵。是同安一路贼,无日不防矣。

王命岳靖海二疏:今之严禁接济者,皆曰禁米穀则贼不得宿饱,禁油麻钉铁则舟敝而不修。似也。夫米穀、油麻、钉铁,诚不可不禁。臣愚,谓即日悬厉禁,扁舟不渡,贼固未尝穷于用也。谨案兴、漳、泉三郡之米粟,不足供三郡之民食。往时皆待哺于高州之米船。自海寇喷浪,高米不至,人皆量腹而食,实无余粮足资海上。贼之米粮,远者取给于高州,十日可抵厦门,近者取给于潮州之揭阳,一日夜可抵厦门。高州之粟,价贱于闽者数倍,揭阳之粟,价贱于闽者一倍。在粤东以隔省而禁疏,禁疏则米源源而至。贼又何资于闽穀乎?油麻钉铁,则日本之价贱于闽者一倍。贼皆从彼贩买。即海边之民,亦时有接济,皆为数不多,贼实不藉于此。臣探知贼所必需,而平日皆取给于海滨一带者,独火柴、松楸二项。岛上多风,草木不生,樵爨之具,必资内地。而海船必用松楸烧底,过三月不烧,则楸虫蠹食,一点砲碎裂矣。故禁柴、禁楸,事虽平常,而策中要害,不可不留意也。

臣按镇海卫之左,有井尾港,亦曰南河溪子。青蒲之内,有方田港。此二港者,漳州地方接济柴、楸之地也。鼎尾港则同安地方接济柴、楸之地。若镇海卫设大将一员以窥厦门,而分游营于青蒲,严行讥察,则海澄之山木不得出海矣。仍设营塞井尾港之口,严行讥察,则漳浦之山木不得出海矣。高浦城设大将一员以窥厦门,又分游营于鼎尾,严行讥察,则同安之山木不得出海矣。併米粟、油麻、钉铁,计亦无能越此而飞渡者。其余兴化、福州滨海地方,但有港路通山,皆责成汛兵严行讥察,并禁高州、揭阳二处海籴,绝其饷道。薪水俱绝,舟楫顿敝,岛上之众,扬帆来归者,可计日俟也。

康熙十二年总督范承谟条陈闽省利害疏:窃惟古今之时势,有常必有变,人臣之谋国,有经必有权。兹当滇南告警,变起仓卒,一切关係疆场之事,有斟酌权宜、可济时变者,即不得概执引经之说,以疏于事先、而忽于未然也。臣且就闽省目前情形,为我皇上陈之。闽人活计,非耕则渔。一自迁界以来,民田废弃二万余顷,亏减正供约计有二十余万之多,以致赋税日缺,国用不足,而沿海之庐舍畎亩化为斥卤,老弱妇子,辗转沟壑、逃亡四方者不计其数,所余孑遗,无业可安,无生可求,颠沛流离,至此已极。迩来人心皇皇,米价日贵,若不安插,倘饑寒迫而盗心生,有难保其常为良民者矣。我皇上停止海界之禁,正万姓更生之会。而闽地仍以台寨为界,虽云展界垦田,其实不及十分之一。且台寨离海尚远,与其弃为盗薮,何如复为民业。如虑接济透漏,而此等迁民,从前飘流忍死,尚不肯为非,今若予以恆产,断无舍活计而自取死亡之理。即钉麻油铁、丝绸布帛,皆奸商巨贾、势豪土棍有力之所办,穷民亦无此资本,何由而济。

如虑逼近沿海,难免寇■〈舟宗〉侵掠。夫海贼可以登岸之处,不过数所,余皆海潮涌入之小港,时涌时退,不能停泊。若设防兵堵御要害,则寇亦无隙可乘。设立水师,原为控扼巖疆,未有弃门户而反守堂奥之理。目今多事之时,海逆不无窥伺,伏乞皇上允臣相度形势,应仍旧者照旧防备,应更移者奏请更移,务使将领不得偷安,则门户既固,而迁民可以开垦复业,无以粮赍寇之忧,无透越接济之虑;兵既卫民,民不失所,此捍外安内之要着也。

从来富国强兵,莫有过于鱼盐之利。闽自禁海以来,利孔既塞,是以兵穷民困。目下青黄不接之际,追呼虽频,输将仍缓。兵丁乏授食之需,引领协济。各省处处添兵,在在索饷,安能及期协济乎?今惟有请照木筏取鱼事例,容渔户船边採捕,每十筏联为一甲,行以稽查连坐之法。遇开港之时,止许随带乾粮,不许多携米穀等物,令就近将领率防兵巡哨督押。鱼筏朝往暮归,仍照编甲次序,湾泊内港,聚集一处,以便稽察。其採捕之鱼,十取其一,以充国课。此项钱粮,或接济兵饷,或借给迁民,如有赢余,或存贮备修船只。一举而数善备焉矣。事如可行,臣相机设施;如不可行,决不致贻边疆之患。兵饷裕而国用自足,荒田垦而流离可辑,催科缓而人心共安矣。

康熙十九年水师提督万正色战守机宜疏:臣谨按缘边地图,上自烽火门,下至南澳,计其水程不下三千余里。见今会议,以水师二万五千名安镇四岛及沿边各港,星罗碁布,诚云美矣。但思兵既分布,势实单薄。设若海逆合齐来,独冲一汛,势必不支,望救别汛,势必无及。彼众我寡,彼合我分,势必有失。倘有疏虞,不几以仓卒之变,转成祸端乎?

兹臣窃按沿边地图,见就高峭处所各设烟墩三座,令望海外逆艘,有二十只以上者,日放一烟、夜放一火,则上下邻汛各出艍船以相夹勦;有四十只以上者,则放二烟、二火,上下邻汛各以鸟船守汛而悉出赶缯船只赶举烟处应援;有六十只以上者,则三烟烽并举,邻汛各尽出大小船只协力扑勦。如此则贼艘所至之地,邻汛早已周知,豫计夹勦,不至张皇,击首尾应,无虑兵单,而寇萌不可永息乎。

万正色闽海善后疏:一镇海澄,上至石码、三■〈氵义〉河,下至海门、圭屿、古浪屿,须兵五千。一镇厦门周围属辖,须兵三千,浯屿一营须兵一千。一镇金门,自料罗、乌山头至金门港,须兵三千,围头一营须兵一千。一镇海坛,上至磁澳,下至湄洲、南日,须兵三千。一守平海,须兵一千,而三江口属之。一镇定海,上至北茭,下至官塘、梅花港,移闽安兵三千守之,而烽火门至沙埕则设一营,辖兵一千守之。一守日湖,辖至祥芝,以晋江营兵一千守之。一守獭窟,须兵一千,辖至崇武。一守永宁,须兵一千,辖至深沪。一镇铜山,须兵三千,辖至镇海。一镇南澳,须兵三千,辖至铜山。但南澳逼近澎湖贼穴,难以驻劄,合宜扎铜山,两镇会■〈舟宗〉,兵力方厚。以上共兵三万,盖以所列地势,或孤悬海上,或滨海要冲,皆海寇出没之地,不严加防备,使贼得窃据泊舟,则游移豕突,祸且蔓延。若以三万之数,设镇分防,以时巡缉,南风则由南而哨北,北风则由北而哨南,无事合操,有事夹击,纵使贼党希图入寇,而海洋辽阔,势不能合■〈舟宗〉齐至,我师乘机扑灭,可以就歼。

康熙二十一年靖海将军施琅开海禁疏:臣闻虑事必计其久远,防患在图于未然。我皇上深念海宇既靖,生灵涂炭多年,故大开四省海禁,特设关差定税,听商民贸捕,群生感沛泽之均沾,国家获泉流之至计。顾臣思前因海禁森严,提防易于画一。兹海禁既展,沿海内外贸易船只,给有关臣照票而往,採捕船只,给有道府县由单而出,丛杂无统。兼数省内地,积年贫穷,游手奸宄,实繁有徒。乘此开海,公行出入,恐至海外诱诘党类,蓄毒酿祸。夫以台湾难民,尚荷皇上德意,移入内地安插。今内地之人,反听其相引而之外国,殊非善固邦本之法。又观外国进贡之船,人数来往有限,岂肯遗留一人在我中土。更考历代以来,备防外国,甚为严密。今虽许其贸易,亦须有制,不可过纵。

以臣愚见,此飘洋贸易一项,当行之督抚提,各将通省之内,凡可兴贩外国各港门,议定洋船只数,听官民之有根脚身家、不至生奸者,或一人自造一船,或数人合造一船,听四方客商货物附搭。庶人数少而赀本多,饷税有徵,稽查尤易。至于外国见我制度有方,法行慎密,自生畏服而遏机端。其欲赴南北省贸易,併採捕渔船,亦行督抚提作何设法,画定互察牵制良规,以杜泛逸海外滋奸。则民可以遂其生,国可以佐其用,祸患无自而萌,疆圉永以宁谧,诚为图治长久之至计。

矧兼水师船只,刻限三年小修、五年大修,自征剿及渡载投诚伪官兵眷难民之后,多属朽坏搁泊,少当于用,穷弁不能拮据整葺,请修犹迟时日,而沿海新造贸捕之船,皆轻快牢固,砲械全备,倍于水师战舰,倘或奸徒窃藉其舟楫,攘其赀本,恐至蔓延。盖天下东南之形势在海,而不在陆。陆地之为患也有形,易于消弭。海外之藏奸也莫测,当思杜渐。更以台湾、澎湖新闢,远隔汪洋,设有藏机叵测,生心突犯,虽有镇营官兵汛守,间或阻截往来,声息难通,为患抑又不可言矣。至彼时禁止贸捕之议复行,宁惟负我皇上子养亿兆之德意,将东南环海地方,不又仰廑宸衷顾虑哉!

康熙五十三年巡抚张伯行海洋商渔船只编号疏:为备陈弭盗之策以靖海氛事;臣思内地之稽查既严,外洋之盗■〈舟宗〉自熄。无如迩年以来,海盗劫掠,屡屡见报,海氛究不能靖。盖商船与盗船在洋行驶,远近茫然识认,而巡哨官兵止循稽查之令,验过即便放行。殊不知洋盗每有先劫商船,即为行劫之具,复攫牌照为盘验凭据。以致盗氛未靖,商害无穷。请将商船前后刻大「商」字,两旁刻某省、某府、某州县、第几号商船、船户某人,俱用粉地墨书;渔船前后刻大「渔」字,两旁刻某省、某府、某州县、第几号渔船、船户某人,亦用粉地墨书。其篷上令将「商」、「渔」字样,一例书记。至凡各哨营船前后,亦刻大「营」字,两旁刻某省标、某营、第几号、捕盗某人,所有刊刻字样,俱用红硃填写,而篷上红书大「营」字。并请将商、渔各船舵工、水手、客商人等,各给腰牌一面,刊明姓名、年岁、籍贯、住址,一面绘画像貌。其标营船只,捕、舵在船人等,并照比例,给以腰牌查验。如是则号数既定,色认攸分,出洋官军,一了即明,再验之在船人等声音、面貌,并所执照票,则奸良易于辨别。倘有匪船混迹,不难诘讯擒拿。其于出入海口,汛防兵役亦便稽查。似亦海洋弭盗之一法也。至渔船止许捕鱼,不许装米酒下海,亦不许将海洋各样货物装载进口。如有不遵标记及渔船装货者,严加治罪。

张伯行拟请防闽海疏:臣愚,谓幅■〈巾肙〉既广,则荒陬远屿,或便匪类之逃藏;船舶既多,则此去彼来,易滋奸徒之出入。是故巡察不可不周也。臣思匪类所居,必在粮饷可通之处;奸船所聚,必择风波可避之区。今但命水师镇营于要害水口多设哨舰,逐日巡视各岛澳,以绝其饮食,断其窝藏,而奸宄之自外至者息矣,盘诘不可不严也。

臣思海洋无赖之徒,未必生长海上,不过内地人民,或为饑寒所迫,或因避罪逃去耳。其生平行径,岂能欺瞒乡里?今但令州县有司,于各处地方,编定十家为甲、十甲为保、十保为乡,各立一长,专察本乡、本保、本甲之人。遇有不事生理,专习拳棒,与夫酗酒纵博、素行无良者,该长为之责其改业,严其约束。其有不从者,鸣官治之。有自外乡来者,为之考其来历,询其去向;苟有蹤迹可疑之处,即便斥逐,不得姑容。其奸形已露者,立解州县审鞫。凡乡长任事五年,劳绩最着,许其考授把总,余或给与吏员顶带,则彼乐于趋事,而奸宄之自内出者绝矣。

然臣更有请者。臣考前朝防海之制,自山东以至广东,沿边皆置水寨。水寨所辖,复有会哨。防御之策,未有善于此者。臣谓当今镇营星列,亦足当水寨之制,勿事更张矣。欲使一呼百应,则会哨之法,不倣仿而行之。再稽前制,凡十里之中,各立墩台,以司烽堠。风帆瞬息,专赖传了警报之捷,无有甚于此者。臣愚,谓故台虽废,基址尚存,欲使有备无患,不妨并举而修之。夫以汪洋浩淼之区,又为四达交通之所,防守稍疏,鲸波易起。与其图之仓卒,孰若豫于平时。此臣所以有未雨绸缪之虑也。

康熙五十五年巡抚陈璸疏言:防海贼法与防山贼法不同。山贼之啸聚有所,而海贼之出没靡常也。台湾、厦门之防海贼,又与沿海各边不同。沿边海贼之患在突犯内境,而台湾海贼之患在剽掠海中也。其在海中,不必连■〈舟宗〉结队,攻之无可攻;以劫掠为生,困之不能困。非二、三十年前海贼有头目,有旗帜,有巢穴可比,招之无可招。必定会哨之期,申护送之令,取连环之保。

提标水师有五营、澎湖水师有二营、台协水师有三营,各设有经制哨船,莫若三处各立本船旗帜,大书「某营哨船」字样于其上,每月会哨一次,彼此交旗为验。如由西路而去者,提标水哨至澎湖交旗,澎湖水哨至台协交旗,俱送台湾镇验準。由东路而去者,台协水哨至澎湖交旗,澎湖水哨至厦门交旗,俱送提督验準。某月若无哨旗交验,即察取派定某营官职名;某月海洋报有失事,即察取巡哨官职名。则会哨之法行矣。

由厦门至澎湖有七更水程,由澎湖至台湾有四更水程,风信顺利,即二、三日可到。今商船不宜零星放行,无论出厦去者,自台来者,候风信顺利,齐放二、三十船出港。台、厦两汛各拨哨船三、四护送至澎湖交代,各取某日护送某商船、自某汛出港、至某汛并无疏虞甘结,带回原汛,按月汇送督抚衙门。如无印信甘结,即以官船职名申报。则护送之法行矣。

商船二、三十同出港时,把口官逐一点明各船货物、搭客及器械,填单取各船连环保结。若洋中遇贼,首尾相救,如不救即以通同行劫究论。则连环保之法行矣。

上是璸奏,如所请行。

康熙五十六年浙闽总督觉罗满保疏言:淡水鸡笼山为台湾北界,三面滨海,西南夷舶往琉球、日本者,皆望此山为準的。且澳港深阔,可泊巨舰百余。内为肩豆门,沃野百里,番社众多,请增置淡水营,设官驻防,以扼台湾之尾。

雍正四年闽浙总督高其倬请开台湾米禁疏:窃查闽省泉、漳二府,向资台米以济民食。自朱一贵变后,巡台御史恐其运出接济洋盗,又恐听民搬运,以至台湾米价腾贵,或生事端,遂禁止不许过海。不知台湾地广民稀,所出之米,一年丰收,足供四、五年之用。民人用力耕田,固为自身食用,亦图卖米换钱。一行禁止,则囤积废为无用。既不便于台湾,又不便于泉、漳。究竟泉、漳之民,势不得不买,台湾之民,亦势不能不卖。查禁虽严,不过徒生官役索贿私放之弊。

臣查开通台米,其益有四:一、泉漳二府之民,有所资藉,不苦乏食;二、台湾之民既不苦米积无用,又得卖售之益,则垦田愈多;三、可免泉、漳、台湾之民因米粮出入之故,受胁勒需索之累;四、泉漳之民,既有食米,自不搬买福州之米,福民亦稍免乏少之虞。

至开通米禁,有须防之处二端,亦不可不加详虑。其一,于冬成之时,详加碓查。若台湾丰熟,即开米禁,倘年成歉薄,即禁止贩卖。虽年岁稍丰,而一时偶有米贵情形,亦即随时查禁。其一,泉、漳之民过台买米者,俱令于本地方报明,欲往台买米若干,载往某处贩卖,取具联保详报,臣等衙门即飞行台湾及所卖之府县,两处稽查;如有不到,即系偷卖,必严惩联保,究出本船之人,尽法重处。如此查防,自不至接济洋盗矣。

高其倬操练水师疏:臣查熟悉水师之人,内有三等。其最高者,不但本处海洋情形无不熟知,即各处港口之宽狭、沙线之有无,何处外洋岛澳洋盗寄泊取水之所,何等日色云气是将作颱飓回澜之候。因其熟极,故能生巧。实于巡防有益。此为第一等。其次或熟知数处情形,或熟知本处情形。此第二等。又其次者,于本处情形亦知大概,在船不晕,能上下跳动、运使器械。此为三等。其仅不甚晕吐,只坐舱内,不能上下跳动、运用器械者,此种不过充备人数而已。现在闽浙水师将弁、兵丁之中,如第一等者,或一营之中竟无其人,或仅有二、三人,而年近老迈、筋力就衰者居半;所有者不过第二等、第三等之人,而仅不晕吐、不能上下跳动、运用器械者参半。此等不知港沙之可以行走与否,不知岛澳之可以寄泊与否。行船搁浅撞礁,立有性命之虞。即内洋遇贼,尚难期其缉获,安望其巡捕外洋之盗?臣惟设法勒令操练,渐习渐精。

查闽浙之例,本处巡哨之兵,只在本处洋面巡哨,即总巡、分巡之员,亦只福建者巡福建,浙江者巡浙江。如此行走操练,止熟本处,不知他处,止知本省,不知外省。臣欲稍为变通。每年总巡、分巡及在本洋巡哨者,俱仍照常巡哨外,臣每年于此外另派熟悉之员,带领官兵,配给船只,南风起时,令自闽省直巡到浙省尽头,北风起时,令自浙省回棹,直巡到闽省尽头。并令俱经由外洋岛澳,令本处巡船与之在彼合哨。不到者据实揭报题参。如此则各处哨船不能偷安,而外洋大盗亦难藏闪。且各处哨巡官兵常到外洋,经历既熟,自渐无畏怯,不惮远出矣。至此巡查之员弁兵丁,臣派令极熟者五分,参以次熟者五分,令其同往。沿路所过,每到一处,即添带武官一员、兵十名,亦令同往,俾其操练。则二等、三等以及稍生之官兵,往返一番,自必俱有长进。若遇有海运米穀等项之事,或到江南、山东、广东等处,臣亦酌量派配官兵,令其押船行走。所走之处愈远,则所知情形愈远矣。

乾隆十四年总督喀尔吉善偕巡抚潘思榘条奏海防三事:一、内地民往来外洋,勾结滋事,应会保甲族长于编查门牌时将户内所有往贩外洋之人,或为舵水,或为客商,逐一登明。倘久客不归及倏去倏来、形迹可疑,并外番人往来其家,即报详究。一、洋船舵水等给照时,应逐名亲验某郡客商,跟役亦亲验取给,至出口如有更易,许船户呈明守口各员,于总照内填注。不能远赴原籍取结者,即取其行保及同船客商公结,俟入口时验明原照,方準回籍。一、洋船回棹之六、七、八、九等月及出行之十二、正、二、三等月,责沿海汛弁兵丁昼夜巡查。渡载外洋人货者,以私越论。

谕实力行之。

乾隆二十五年巡抚吴士功条奏:查渔船例于三月中旬、四月下旬出口,至五、七等月回棹;九月、十月出口,年底回棹。向多逗遛滋事,应责令澳甲、船主,先向进口渔船查明未回渔船现泊何处,因何未回,稟地方官移营押回。澳甲、船主不稟,分别治罪。一、渔船捕渔为业,非比商贾贸易,即偶有携带,应令赴置货地方汛口验明给单。如单外携带多货,沿海汛员查出,移县查明来历。

吴士功请开台民携眷之禁疏:窃惟我朝德威远敷,薄海内外,共沐恩膏。如台湾府属一厅、四县,今归隶版图将及百年,久成乐土。居其地者俱系闽、粤滨海州县之民,俱于春时往耕,秋成回籍。迨后海禁渐严,一归不能复往;其生业在台湾者,既不能弃其田园,又不能搬移眷属,别娶番女,恐滋扰害。经陞任广东抚臣鄂弥达具奏,凡有妻子在内地者,许呈明给照,搬眷入台,编甲为良。旋经议行在案。嗣于乾隆四年,前督臣郝玉麟以流寓民眷,均已搬取,即有事故迟延,亦属无几,请停止给照。续于乾隆九年,巡视台湾御史具奏,以内地民人或闻台地亲年衰老,欲来侍奉,或因内地孤独无依,欲来就养,无如例有明禁,因甘蹈偷渡之愆。不肖客头奸艄,将船驶至外洋,如遇荒岛,诡称到台,促客登岸,人烟断绝,坐而饑毙,俄而洲上潮至,群命尽归鱼腹。因碍请照之难,致有亡身之事。请仍準携眷。经部议俱如所奏。十二年,督臣喀尔吉善复以前奏未定年限,恐滋弊混,请定限一年之后,不準给照。自此停止以来,迄今十有余年。现在汉民已逾数十万,其父母妻子之身居内地者正复不少。向之孑身过台者,今以垦闢田原,足供俯仰矣;向之童稚无知者,今已少壮成立、置有田产矣。若弃之而归,则失谋生之路;若置父母妻子于不顾,更非人情所安。

伏查乾隆十七年原任台湾县知县卢鼎梅纂修县志云:内地穷民在台营生者数十万。其父母妻子俯仰乏资,急欲赴台就养,格于例禁,群贿船户,顶冒水手姓名,用小渔船夜载出口,私上大船。抵台复有渔船乘夜接载,名曰「灌水」。经汛口觉察,奸艄照律问遣,固刑当其罪,而杖逐回籍之民,室庐抛弃,器物一空矣。更有客船串通习水积匪,用泾漏之船,收载数百人挤入舱中,将舱盖封钉,不使上下,乘黑夜出洋。偶值风涛,尽入鱼腹。比到岸,恐人知觉,遇有沙汕,辄绐令出船,名曰「放生」。沙汕断头,距岸尚远,行至深处,全身陷入泥淖中,名曰「种芋」。或潮流适涨,随流漂溺,名曰「饵鱼」。言之痛心。臣一载以来,留心查访,实属确有之事。然卒未有因陷溺而告发者,缘事在汪洋距浸、人迹罕到之地,被害者既已没于波臣,侥免亦缘自干禁令,莫敢控诉。伏念内外民人,均属朝廷赤子。向之在台为匪者,悉出只身之无赖。若安分良民,既已报垦立业,有父母妻子之系恋,有仰事俯育之辛勤,必自顾惜身家,各思保聚。此从前督抚臣所以叠有给照搬眷之请也。及奉準行过台之后,亦未有眷口滋衅生事者。盖民鲜土着,则有离去之思,人有室家,各谋久安之计。乃因良民之搬眷,禁以奸民之偷渡,致令在台者因羁逆旅,常怀内顾之忧,在籍者怅望天涯,不免向隅之泣。以故内地老幼男妇、焭独无依之人,迫欲就养,竟至铤而走险,毕命波涛,非所以仰体皇上如天之覆、一视之仁也。

嘉庆四年巡抚汪志伊议海口情形疏:闽省负山环海,地狭人稠。延、建、邵、汀四府,地据上游,山多田少。福、兴、宁、漳、泉五府,地当海滨,土瘠民贫;漳泉尤甚,风俗素称犷悍。至台湾一府,虽孤悬海外,而禾稼一岁三熟,米粮充裕;除岁供内地兵粮穀六万余石、兵眷穀二万余石外,商贩源源内运,以济民食,而漳、泉尤资接济。是一省之米粮,恆不敷一省之食用。溯自康熙二十三年工部侍郎金世鉴奏準通海,五十六年因有盗米出洋、偷卖船料诸弊,议準禁止。至雍正五年,复经督臣高其倬奏準开洋,殷商大贾,并往外番贸易,每船可养舵水百余人,并买载番米、番货运回出售。百余年来,商贩流通,颇资利赖。此闽省民食情形及后先开洋之原委也。

闽洋北接浙江,南连粤省,延袤二千余里,岛屿周回,口岸丛错,设立水师三十一营,额设兵二万七千七百三十名,额设大小战船二百六十六只,分列南北,为犄角之势。中以泉州之崇武为界。自崇武而南,派令南澳、铜山、金门暨提标后营各镇将巡缉。自崇武而北,派令海坛、闽安、烽火暨金门右营各镇将巡缉。往来梭织,声息相通。一遇匪船,游奕即互相知会,上下兜擒,声势颇壮。嗣因船身笨重,捕盗不甚得力,经前署督臣觉罗长麟奏準,照商船式样改造八十只,较为灵捷。又因舵工例用兵丁,常在本辖洋面巡哨,未能熟悉隔辖港道沙线,经前督臣魁伦会同前抚臣费湻奏準,召募商船谙练船工,驾轻就熟,奋勉追捕。此闽省水师营制及历年缉捕之情形也。

至若洋匪,从前不过土盗出没。自乾隆五十八、九年间,安南夷匪,胆敢窜入,互相勾结。土盗藉夷匪为声援,夷匪以土盗为爪牙,沿海肆劫,掳人勒赎。苦非抢掠商船食米及串通贪利之渔户行户运米而出,易赃而回,并接济淡水,资送火药砲械等项,安能久留洋面为匪?臣伏念开洋以来,原以藉贸易之盈余,补耕耘之不足,商与民交相赖。一经洋盗滋扰,商累而民亦累,诚如圣谕必须洋面日渐肃清,而于商民仍无妨碍,方为尽善。

今有议论禁货船以靖盗贼者,谓以海船载货而出,载金钱而归,豔目熏心,启戎诲盗,甚至济米消赃,应行禁止。殊不知船户多家,作何安置。即如闽海港澳共三百六十余处,每澳渔船自数十只至数百只不等,合计舵水不下数万人,其眷属丁口又不下数十万人。沿海无地可耕,全赖捕鱼腌贩,以为仰事俯育之资。况商船更大,其舵水悉系雇用贫民,更不知其几千万亿众也。若一概令其舍舟登陆,谋生乏术,迫于饑寒,势必铤而走险。将恐海盗未靖而陆盗转炽矣!且船只小者需费数十金至数百金,大者必须数千金,变价无人承售,拆毁更非政体。他如米豆、盐茶、棉花、布帛暨一切物件,一省通交于数省,外番互通于内地者,何可胜数。一旦禁绝不通,所关亦非细故。正不特税课之短缺也。

惟海船固不可禁,而查察不可不严。每澳设有诚实澳甲一名,每十户又设一甲长,查拿通盗及为匪之犯。知情不举者连坐。各汛口复有员弁,均于出入盘查,船户既不能夹带,行户无从透漏,立法已为周密矣。但恐日久玩生,惟有随时整顿,以绝盗资。是稽查洋弊,即在于出海之船,正不必绝通海而始可言禁制也。

又有议请于海口添设重兵者。查海岸绵长,十里设汛,五里安塘,每汛约添丁十名,合计非万余人不可。皇上绥靖海疆,固不惜此经费,然必事归有济,方使帑不虚糜。今沿海既不可步步为营,而每汛添兵不过十余名而止,顾此失彼,何当实用?查盗匪或遭风落海,或被拿跳海,常凫水到崖。又或买米取水,潜行上岸者。历经各汛兵拿解严办在案,从未有群盗登岸之事。盖沿海村庄以海为田,人自为守,一有盗船临境,则岸民千百为群,农具皆成兵器,是乡勇已倍于盗匪·亦大有助于官兵。且各汛设有防海大小砲位,以高临下,以逸待劳,一砲可当千军之勇,盗不敢近岸者以此。所有各口岸,似无庸添设重兵。至水师长技,除驶船、推舵、转篷、折戗、扒桅、泅水、对施鎗砲、往来攻击外,其制胜者尤在夺上风,放风箭以烧篷,掷火牌以轰船,射舵工以穷驾驭。闽省弁兵,从前未免因生疏而怯愞,甚至晕船呕吐,数年来缉捕洋匪,拔弁于老渔,简兵于海户,配定舟师,频年在海涉历风涛,获犯颇多,技艺日臻娴熟。是操练之效,即收于缉捕之中,更不必舍缉捕而别筹操演也。

臣复核盗匪情形,近数年颇有不同者,治土盗易,治夷盗难。盖土盗不过一、二桀骜,掠商渔而乘其船,胁其人渐成党羽,计一船之真盗无几,余皆被掳耳。被掳者未尝不恨盗,亦未尝不思归。以兵攻盗,兼可以盗攻盗。广开胁从之生路,重悬购盗之赏格,并将捕盗所获之赃,给与擒盗来献之人,以歆动盗伙,离间盗心,使相疑忌。自是土盗闻风陆续投首,剿抚兼施,当无难清理。而夷盗则不然。夏初乘南风而来,秋末乘北风而返,并无投首之心。尤可恶者,船大而高,砲多而壮,匪特商船不敢抗衡,即官兵战船,形势限于仰攻,鎗砲窘于逆击,较治土盗稍觉其难。然夷盗之蹤迹在洋,其食用未尝不需于陆。臣惟有力加整顿,严饬沿海地方官认真绝行户之透漏,严饬各守口员弁实力清渔船之夹带,务使贼赃无人代消,食米火药无人接济,以穷其术而困其力。仍一面选精锐之舟师,鼓勇敢之战士,相机掩击,以歼其魁,而除其党。则洋面自可日渐肃清,而生民之生计仍无妨碍矣。

总论

海在福建为至切之患。汉元封,伐东越,遣横海将军韩说出勾章(勾章浙江慈谿县),浮海从东方往,遂灭闽越。三国吴建衡初,遣军自建安海道与荆州之师会于合浦(合浦见广东廉州府),以击交阯。陈天嘉四年,章昭达于东兴,度岭趋建安,讨陈宝应,诏余孝顷督会稽、东阳、临海、永嘉诸军自海道会之,宝应败灭。隋开皇十年,泉州王国庆乱,自以海路险阻,不设备,杨素泛海奄至,击平之。五代汉初,吴越遣将余安自海道救李达(达即闽叛将李仁达,时据福州),南唐陈觉、冯延鲁等围福州,余自海道至白虾浦登岸,延鲁等败走,遂有福州。宋德祐二年,张世杰等共立益王昰于福州,蒙古将阿刺罕自明州海道夹袭,福州旋陷。明初讨陈友定,亦命汤和由明州海道取福州,全闽悉定。明景泰三年,尚书薛希琏出经略,迁浯屿水寨于厦门,议者以为弃其藩篱。是时虽增置小埕、铜山二寨,沿边卫所镇戍之设,渐加密焉,而奸商酿乱,勾引外夷,自潮州界之南澳及走马溪、浯屿、南日、三沙一带,皆为番泊所据。浸淫至于嘉靖二十六年以后,祸乃大发。论者谓东南之倭乱,闽实兆之也。自是审斥堠,严会哨,寇去之后,犹亟亟不敢懈焉。盖列戌于海上,而哨守于海中,不易之法矣。说者曰:海中岛屿,东西错列,以百十计,但其地有可哨而不可守者,有可寄泊而不可久泊者。若其最险要而纡回,则莫如澎湖。盖其山周遭数百里,隘口不得方舟,内溪可容千艘,往时以居民恃险为不轨,乃徙而虚其地,驯至岛夷乘隙巢穴其中,力图之而后复为内地,备不可不早也。又海中旧有三山之目,澎湖其一矣。东则海坛,西则南澳,皆并为险要。守海坛则桐山、流江之备益固,而可以增浙江之形势。守南澳则铜山、元锺之卫益坚,而可以厚广东之藩篱。此三山者,诚天设之险云(方舆纪要)。

全闽海道,不过二千里之程耳。五寨、三游,联络犄角。然向者五寨兵船各四十只、兵二千二百余名。今节次裁减,船数虽存,大改为小,十仅存三分之二,又大半贴驾军。傥欲御大伙倭寇,非复谭军门兵制之旧不可也。嘉靖四十二年,军门谭纶题设五寨钦依把总,以旧设烽火、南日、浯屿三■〈舟宗〉为正兵,增设小埕、铜山二寨为奇兵,而又为之分汛地、明斥堠、严会哨。烽火门外水寨,设于福宁州地方,以所辖官井、沙埕、罗浮为南、北、中三哨。其后官井洋添设水寨,则又以罗江、古镇为二哨。是在烽火、官井当会哨者有五也。小埕水寨设于连江县地方,以所辖闽安镇、北茭、焦山等七巡司为南、北、中三哨,是在小埕寨当会哨者有三也。南日水寨设于莆田县地方,以所辖沖心、莆禧、崇武等所司为三哨,而文澳港哨则近添设于平海之后,是在南日当会哨者有四也。浯屿水寨设于同安县地方,上自围头以至南日,下自井尾以抵铜山,当会哨者二也。铜山水寨设于漳浦地方,北自金山以接浯屿,南自梅岭以达广东,当会哨者亦二也。繇南而哨北,则铜山会之浯屿,浯屿会之南日,南日会之小埕,小埕会之烽火,而北来者备。繇北而哨南,则烽火会之小埕、南日、浯屿、铜山,而南来者备。

国初沿海设兵为卫者四,为所者十,谓之正兵,以控御于内;又为寨者五,为墩澳者数百,谓之游兵,以哨守于外;且有黄崎等二镇,兵洪浅等二十四巡司弓兵,安边等捕盗氏壮,共为之守焉。尤虑地广官疏,随地设官。有副使一员,巡视于上,都指挥一员,备御于中,而各寨有把总指挥,各澳有哨守指挥,千百户、安边馆有通判,而巡捕、巡简等官又为之分理焉。平居则信地以守,警报则合力以攻。一号召而兵船数百立齐,一剿捕而兵夫数千响应。此八闽边地之防也。

三、四月东南风迅,番船多自粤趋闽,而入于海,其南澳云盖寺、走马溪乃番船始发之处、惯徒交接之所也。附海有铜山、元锺等哨之兵。若先分兵守之,则有以遏其冲也,而不得泊矣。其势必抛于外浯屿,此乃五澳地方番人之巢窟也。附海有浯屿、安边等哨守之兵。若先分兵守之,仍拨小哨守把要紧港门,则必不敢泊矣。其势必趋于料罗、乌沙,此又番船等候接济之所也。附近有官澳、金门等哨守之兵。若先会兵守之,则又不敢泊矣。其势必趋于福兴。若越于福兴,计所经之地,在南日则有岱坠、湄洲等处,在小埕则有海坛、连盘等处,在烽火则有官井、流江等处,皆贼船之所必泊者。若先会兵守之,则亦不敢泊矣。

闽要冲:晋江之深沪、獭窟,兴化之沖心、平海,龙溪之海门,漳浦之岛尾,南靖之九龙寨溪皆是也。然莫有如福宁州之尤险者。盖地势自西北而东南,至于省城尽之矣。而福宁又在东南,突出海中,如吐舌然;其左为瓯括,海居东面,其右为福兴,海居南面,福宁独当东、南、北三面之海。倭舶入寇,必先犯此,故有水寨之设。旧寨在州东北五、六十里三沙海面。永乐初,用福州中卫、左卫福宁军守之。正统间,焦宏倡议风涛难泊,徒今松山下,似复旧而后可(皇明世法录)。

福州南望交广,北睨淮浙,远阔若在天际,然施帆乘风鼓柂,三数日可达。海道虽险,苟王命急宣,时或出北,亦不可废也(一统志案说)。

南安三面负山,一面距海。同安三面距海,一面负山。是又其形势之不同也。其屯戍则惟晋江之永宁卫、同安之金门、高浦三所为沿海重镇(一统志案说)。

闽海内自沙埕、南镇、烽火、三沙、斗米、北茭、定海、五虎而至闽安,外自南关、大崳、小崳、闾山、芙蓉、北竿塘、南竿塘、东永而至白犬,为福宁、福州外护左翼之藩篱。南自长乐之梅花镇、东万安为右臂。外自磁澳而至草屿,中隔石牌洋,外环海坛大岛。闽安虽为闽省水口咽喉,海坛实为闽省右翼之阨要也。由福清之万安,南视平海,内虚海套,是为兴化府。外自南日、湄洲,再外乌坵、海坛,所当留意者,东北有东永,东南有乌坵,犹浙江之南屺、北屺、积穀、吊邦、韭山、东霍、衢山,江南之马蹟、尽山是也。泉州北有崇武、獭窟,南有祥芝、永宁,左右拱抱,内藏郡治,下接金、厦二岛,以达泉州。金为泉郡之下臂,厦为漳郡之咽喉。漳自太武而南,镇海、六鼇、古雷、铜山、悬钟在在可以寄泊,而至南澳,以分闽、粤。泉、漳之东,外有澎湖三十六,而要在妈宫、西屿头、北港、八罩四澳,北风可以泊舟。若南风,不但有山、有屿,可以寄泊,而平风静浪,黑沟白洋,皆可暂寄,以俟潮流。洋大而山低,水急而流回。北之吉贝、沈礁,一线直生东北,一目未了,内者暗礁,仅存一港蜿蜒,非熟习深谙者不敢掉至。南有大屿、花屿、猫屿,北风不可寄泊,南风时宜巡缉。澎湖之东,则为台湾。北自鸡笼山对峙福州之白犬洋,南自沙马矶对峙漳之铜山,绵延二千八百里。西面一片沃野,自海至山,浅阔相均,约百里。西东穿山至海,约四、五百里。丛山叠箐,野番类聚。建一郡,分四县,山川形势,生熟番性,蜂窠蚁穴,誌考备载。郡治南抱七鲲身,而至安平镇大港,隔港沙洲直北至鹿耳门。鹿耳门隔港之大线头沙洲而至隙仔海翁隙,皆西护府治。而港之可以出入巨艘,惟鹿耳门与鸡笼淡水港。此亦海外形势,以捍内地沿海要疆。南澳东悬,海岛扞卫,漳之诏安,潮之黄岗、澄海,闽粤海洋适中之要害也(陈伦炯沿海形势略)。

李光坡防海策:夫奸船虽往来海中,然非处处皆可登岸,必有泊步下碇之所,然后奸船可止,奸民可出。宜严檄沿海帅将,追寻前朝汤和所筑自登莱至浙五十九城,周德兴所筑福建海上十六城故址,择其要害,量置兵守,诘其出入,捕其奸细,使之孤危无党,所谓慎设其守者此也。俞大猷曰:沿海安岙可避四面飓风者二十三处,可避两面飓风者一十八处。然则奸船虽暋不畏死,而疾风怒涛,亦必择善地而停泊焉,岂能扬帆鼓枻常出洋外。宜饬边海巡徼舟将,不必以擒贼为功,惟密侦其巢穴,即以大师捣之,自然可绝,此探止泊而遏之谓也。奸船必资料粮。伺掠米商,能得几何。所恃渔舟阴载内米,与之交通。且日需淡水,宜登陆汲取。按程计处,皆有常所。当责成督抚严檄滨海州县,凡採捕渔舟,只许单桅平底,朝出暮归,不许造双桅尖底,经月不返。凡海船取水井泉之处,可湮者则湮之,不可湮者令土着之民十家轮守,设兵专汛,严立条格,犯者抵死。此前朝名将俞大猷、邓锺所反覆丁宁,以为此二事实心行之,可以千古永绝海患。然则度要需而绝之,又是三事之最要也(皋轩文编)。

论海中之形势,则在台湾也。台地孤悬海中,土宜五穀。北可至辽,东南则抵漳、泉。全台三千余里,入版图者几二千里,其余尚系生番杂居,情态叵测。阨鲲身、鹿耳之际,控澎湖三十六屿之蔽,中国得之,则为屏翰之卫。台中兵卒,宜屯田以定食,渐次开荒闢土,以夷后患者也(郭起元慎防守议)。

先是海寇郑成功盘踞金门、厦门间,寻夺台湾居之。游■〈舟宗〉入犯,飘忽南北,军吏苦于奔命。康熙初,廷议以为徙民内,地寇无所掠食,势将自困。遂悉徙粤、闽、江、浙、山东镇戍之在界外者,贼计果绌,降者接踵。八年,有诏稍展界,纵民得採捕近海。十九年,福州督抚臣议处投诚之众,奏请给还民界外田地,以无主者俾之耕种。且曰:方今海外要地,已设提督总兵大兵镇守,是官兵在外,而投诚在内,计可万全无虑;诏许之,闽界始稍稍开复。二十三年五月克台湾,十月兵部议请各省开界,乃以工部侍郎金世鉴、都御史呀思哈往江南、浙江,吏部侍郎杜臻、内阁学士石柱往福建、广东。事竣奏闻,遂尽复所弃地。民内有耕桑之乐,外有鱼盐之资。商舶交于四省,遍于占城、暹罗、真腊、满剌加、浡泥、荷兰、吕宋、日本、苏禄、琉球诸国。乃设榷关四于广东澳门、福建漳州府、浙江宁波府、江南云台山,置吏以莅之。泉货流通,奸萌日息。于是恩贷之诏日下,德泽汪濊,耄倪欢悦,喜见太平,可谓极一时之盛矣。

海战之弊有四:万里风涛,不可端倪,白日阴霾,咫尺难辨,一也;官有常汛,使贼豫知趋避,二也;孤悬岛中,难于声援,三也;将士利于无人,掩功讳败,四也。哨贼于远洋,而不常厥居;击贼于内洋,而不使近岸,斯策之最善者(姜宸英文稿)。

国家东南环海,万里汪洋,舟楫利涉,为民生之大利。其间宵匪潜伏,出没行劫,亦为方隅之隐忧。盛京一带澳岸,向来为洋盗避风之所,今旅顺口水师足资弹压。山东洋面冷落,非贼所恋,一年之间,不过偶一二至。江、浙、闽、广,则自二、三月至九月,皆盗艘劫掠之时。今天下太平,非有所谓巨贼,不过一、二无赖,饑寒迫身,犯法潜逃,寄口腹于烟波浩蕩之际,而往往不能廓清,岁岁为商民之患,则以商船不能御敌,而哨船不能遇贼之故也。

原贼之起,其初甚微,止一、二人,密约三、五人,潜至港口,窥伺小艇附岸,径跳登舟,露刃胁舟人驾出外港。遇有略大之渔船,则诈称买鱼,又跳而上。再集匪类至十余人,便敢公然行劫。此粤东所谓「踏斗」者也。出遇商船,则乱流以截之,稍近则大呼落帆。商自度无砲火军械,不能御敌,又船身重滞,难以走脱,闻声落帆,惟恐稍缓。日久日多,势渐以大。此等小辈,无他伎俩,但使商船勿即惶恐下帆,又有砲械可以御敌,贼亦何能为乎。愚以为商船皆有身家,断不敢思为匪以自丧其身家性命。而且一船下水,必有族邻乡保具结,地方官查验烙号,给与护船牌照,则可听其随带防船器械。倘得请旨弛商船军器之禁,则不出数月,洋盗尽为饿殍,未有不散伙回家者也。

哨船之不能御贼,皆谓万顷渺茫,从何捕起,风涛险恶,性命可虞。不知贼船在近不在远。沿边岛澳偏僻,可以停泊之区,试往搜捕,百不失一。盖彼虽名为贼,未尝不自爱其生。陡遇飓风,未尝不自忧覆溺。必有垵墺可避颱飓,乃能徐俟商舶之往来。必待天朗风和,乃敢驾驶出洋行劫。其贪生惜死之心同,则哨缉之方、堵截之候,无不同也。向来各省巡哨,预张声势,扬旆徐行,一二月未离江上,又于舟中旦暮鼓乐,举砲作威,是何异呼贼船而使之避也。若使巡哨官兵,密坐商船以出,遇贼船嚮迩,可追即追,不可则佯避以坚其来。挽舵争据上风,上风一得,贼已在我胯下,我则横逼贼船,顺风施放砲火,百发百中,虽百贼亦可擒也。所有银钱货物,尽赏士卒,勿许将弁自私自利,首功兵丁拔补把总,将弁以次陞迁,无得掩抑,则将士之功名财利,俱在贼船,将不遑寝食以思出哨也(蓝鼎元论海洋弭盗书)。

--以上录自重纂福建通志卷八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