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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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唐宋八大家文钞卷九十五

明 茅坤 撰

临川文钞十五

墓志铭

尚书都官员外郎侍御史王公墓碣铭

王侍御多大体而荆公所次亦特本大体而条书之

庆厯五年天子以尚书都官员外郎通判荆南府王公为侍御史居一年以入三司为户部判官又一年还之为言事御史顷之奏事殿中疾作归翌日卒其家以不起闻天子悼闵走中人赙之金帛又官其一子先是御史有物故者不赙由公故乃敕有司并赙盖天子之所以録其忠如此自公举进士时已能力学自立以经术游于江淮之南为学者所归至为许州司理叅军则以其职与强贵人抗曲直狱疑当死赖以活者至数人再主簿于杭之临安开封之扶沟遂选开封府法曹参军令皆不能出其治尹亦不敢侵其守而荐者以十数嵗当迁府推官恶不顺已持其奏不肯书欲诎公请已公故不诎推官度终无可柰何乃卒任公迁秘书省著作佐郎已而覃恩迁秘书丞乃出知洪州分宁县入为审刑详议官数以疑似辨上前辄释及佐荆南能以义惮其守错诸不法事尝上书谕南方用师讨猺蛮不如抚而降之利先是公在京师天子以灾异诏百官言事公所言有以儆世者其后御史府恶老者在事不能自己以言趣之去位公以谓于老者薄非所以广仁孝于天下且养之非其道使至于无耻而专以法格之滋所以使人薄也乃推三代礼意为养老颂以讽凡公之行已治民及所以论于上者皆出于寛厚诚恕而其言易直以明故其召而为御史也未至而好公者已信其能称职矣同时御史闻一事皆争言塞职其已尝言公未尝继以言曰可悟上意足矣然排党幸为独切其言多同时御史所不能言者每承上闲言人不能无过若以古绳墨治之世殆无全人为国家用者要之忠信而已忠信虽有过尚足用也其大指所存如此呜呼古所谓淑人君子者公于是可以当之矣公既行内修其大者为世所称至其施于小亦皆敏而尽力顾余不得尽载也然读余之所载则亦槩足以知公矣公讳某字某其先为汉雁门太守者曰泽泽后十八世雄为唐东都留守封望太原族墓在河南而世宦学不絶为闻姓至唐之将亡雄诸孙颇陵夷始自缺其谱亡不知几传而至防始居福之候官曰本河南人雄之后也防生伸伸生廷简当闽王审知时被署为安逺使有劳烈于其国审知死遂置其官以老安逺二子其季居政娶邑里姚氏女生公自防四世至公始以文行发名追官皇考至秘书丞而以昭德县太君封其母夫人曽氏赠尚书兵部侍郎防之女封金华县君妇顺母严公所以纪其家盖有助焉生五男子回向固同冏皆为士其文学行义有过絶人者故人莫不知公后世之将大显以蕃而以公之仕不充其志为无憾也公年六十三以既卒之三年塟颍州之某乡某原初公尝过游颍之乐故诸孤御其母家焉而以公于塟至是回之友临川王某追铭墓上实至和二年也铭曰

显姓维王出不一宗公先河南实祖于雄来闽四世乃挺以生其来则否其去而亨归忠于君播惠在甿配时前人骏发以升世不载德孰为荣名谓公有后其岂公卿

赠尚书刑部侍郎王公墓志铭

篇中多倒句倒字相防次荆公好奇处

江陵县有合塟龙山之西者为宋龙川令赠尚书刑部侍郎王公之墓公之卒得年七十一其塟之嵗在辛卯为皇祐三年十二月甲申龙川其所卒也以刑部侍郎赠公者曰公之子光禄卿周公讳文亮字昭逺其先晋丞相导也丞相十有六世之孙俭为唐正议大夫刺明州始去长安之万年为明之奉化人大夫之兄曰潨潨生绅绅生韶韶生公四世咸为县令方钱氏之王吴越也公尝试防入等为其属州之掾国除选于京师复掾密州尉防奉节为邢之任令举者二十余人不用叹曰吾既其衰矣而为是是不可以已耶即以疾去去之八年无复言进仕党故强起之复叹曰仕不仕惟义也吾敢自必于其间耶起令龙川遂卒始公尚少以文称于士友尝渡浙江有忘白金百斤于舟公最后独见之留三日得忘者归之而后去而不告以名他日从者以为言于是又称其长者今两县吏民皆曰贤令也既亡皆哀焉合塟于龙山者天水郡太君权氏善草书诵数经能畧通其説实唐贞孝公臯之十七世孙云子男四人向类高为进士充其业其季光禄君也女三人皆归闻人光禄君方洁勤审下贤好学人以为君子之子焉自晋之乱而戎夷盗贼穴有中国且乱且治至于今嵗千年士大夫之家流落颠顿不常其世后虽有振起者多不知其族之所出独光禄卿之家为世其家而能自道尤详自大夫伯仲至公四世之告命皆具在命其宗人之子某铭公之墓者光禄君也铭曰

公先籍秦系相导大夫相孙维作守兄潨遂留家海浦子绅孙韶公祖考于东西传弗甚耀藏仁厥家以赉后后蕃而昌其必效今卿追公为之兆

赠光禄少卿赵君墓志铭

此篇如秋水可掬

侬智高反广南攻破诸州州将之以义死者二人而康州赵君余尝知其为贤者也君用叔祖防试将作监主簿选许州阳翟县主簿潭州司法叅军数以公事抗转运使连劾奏君而州将为君讼于朝以故得无坐用举者为温州乐清县令又用举者就除宁海军节度推官知衢州江山县断治出已当于民心而吏不能得民一钱弃物道上人无敢取者余尝至衢州而君之去江山盖已乆矣衢人尚思君之所为而称説之不容口又用举者改大理寺丞知徐州彭城县祀明堂恩改太子右賛善大夫移知康州至二月而侬智高来攻君悉其卒三百以战智高为之少却至夜君顾夫人取州印佩之使负其子以匿曰明日贼必大至吾知不敌然不可以去汝留死无为也明日战不胜遂抗贼以死于是君年四十二兵马监押马贵者与卒三百人亦皆死而无一人亡者初君战时马贵惶扰至不能食饮君独饱如平时至夜贵卧不能着寝君即大鼾比明而后寤夫死生之故亦大矣而君所以处之如此呜呼其于义与命可谓能安之矣君死之后二日而州司理谭必始为之棺敛又百日而君弟至遂防其防归塟至江山江山之人老防相防扶祭哭其迎君丧有数百里者而康州之人亦请于安抚使而为君置屋以祠安抚使以君之事闻天子赠君光禄少卿官其一子觐右侍禁官其弟子试将作监主簿又以其弟润州录事叅军师陟为大理寺丞签书泰州军事判官防公事君讳师旦字潜叔其先单州之武成人曽祖讳晟赠太师祖讳和尚书比部郎中赠光禄少卿考讳应言太常博士赠尚书屯田郎中自君之祖始去武成而塟楚州之山阳故今为山阳人而君弟以嘉祐五年正月十六日塟君山阳上乡仁和之原于是夫人王氏亦卒矣遂举其丧以祔铭曰可以无祸有功于时玩君安荣相顾莫为谁其视死高蹈不疑呜呼康州铭以昭之

王平甫墓志

荆公志弟平甫墓絶不露兄云云盖两不相能而深忌之故耳

君临川王氏讳安国字平甫赠太师中书令讳明之曽孙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讳用之之孙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康国公讳益之子自丱角未尝従人受学操笔为戏文皆成理年十二出其所为铭诗赋论数十篇观者惊焉自是遂以文学为一时贤士大夫誉叹盖于书无所不该于词无所不工然数举进士不售举茂才异等有司考其所献序言第一又以母丧不试君孝友养母尽力丧三年常在墓侧出血和墨书佛经甚众州上其行义不报今上即位近臣共荐君材行卓越宜特见招选为缮书其序言以献大臣亦多称之手诏褒异召试赐进士及第除武昌军节度推官教授西京国子未几挍书崇文院特改著作佐郎秘阁挍理士皆以谓君且显矣然卒不偶官止于大理寺丞年止于四十七以熙宁七年八月十七日不起越元丰三年四月二十七日塟江宁府钟山母楚国太夫人墓左百有十六步有文集六十卷妻曽氏子旊斿女壻叶涛处者四女涛有学行知名旊斿亦皆嶷嶷有立君祉所施庶在于此

亡兄王常甫墓志铭

荆公以兄常甫才而不遇故特于文章虚景相感慨令人读之而有余悲

先生七嵗好学毅然不茍戏笑读书二十年当庆厯中天子以书赐州县大置学先生学完行高江淮间州争欲以为师所留辄以诗书礼易春秋授弟子慕闻来者往往千余里磨砻淬濯成就其器不可胜载而先生始以进士下科补宣州司户至三月转运使以监江宁府盐院又三月卒又七月塟则卒之明年四月也实皇祐四年墓在先君东南五步先君姓王氏讳益官世行治既有铭先生其长子讳安仁字常甫年三十七生两女呜呼先生之道德蓄于身而施于家不博见于天下文章名于世特以应世之须尔大志所欲论著盖未出也而世之工言能使不朽者又知先生莫能深呜呼先生之所存其卒于无传耶始先生常以为功与名不足懐盖亦有命焉君子之学尽其性而已然则先生之无传盖不憾也虽然先生孝友最隆委百世之重而无所属以传有母有弟方壮而夺之使不得相处以乆先生尚有知其无穷忧矣呜呼以往而推存痛其有已邪痛其有已邪先生有文十五卷其弟既次以藏其家又次行治藏于墓呜呼酷矣极矣铭止矣其能使先生传邪

王补之墓志铭

序事简而不详世系然譬之兵家者少败众已

君南城人王氏讳无咎字补之嘉祐二年进士也初补江都县尉丁父忧服除调卫真县主簿尝弃天台县令以与予共学乆之无以衣食其妻子乃去补南康县主簿会予召至京师因留教授上方兴学校以经术造士予言君可教国子命且下而君死君所在学者归焉贤士大夫皆慕与之游然君寡合常闭门治书唯与予言莫逆当熙宁初所谓质直好义不为利疚于回而学不厌者予独知君而已君之死年四十有六实熙宁二年闰十一月丁已至四年二月壬申妻曽氏子絪緼始克塟君南城县礼教乡长义里铭曰

安时所难学以为已于呼鲜哉可谓君子

临川王君墓志铭

曽王志墓数以议论行叙事之文而王为甚多镵思刻书处然非史汉法矣

孔子论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庶人之孝固有等矣至其以事亲为始而能竭吾才则自圣人至于士其可以无憾焉一也余叔父讳师锡字某少孤则致孝于其母忧悲愉乐不主于已以其母而已学于他州凡被服饮食玩好之物茍可以惬吾母而力能有之者皆聚以归虽甚劳窘终不废丰其母以及其昆弟姑姊妹不敢爱其力之所能得约其身以及其妻子不敢慊其意之所欲为其外行则自乡党邻里及其尝所与游之人莫不得其欢心其不幸而蚤死也则莫不为之悲伤叹息夫其所以事亲能如此虽有不至其亦可以无憾矣自庠序聘举之法壊而国论不及乎闺门之隠士之务本者常诎于浮华浅薄之才故余叔父之卒年三十七数以进士试于有司而犹不得禄赐以寛一日之养焉而世之论士也以茍难为贤而余叔父之孝又未有以过古之中制也以故世之称其行者亦少焉盖以叔父自为则由外至者吾无意于其间可也自君子之在埶者观之使为善者不得职而无以成名则中材何以勉焉悲夫叔父娶朱氏子男一人某女子一人皆尚防其塟也以至和四年袝于真州某县某乡铜山之原皇考諌议公之兆为铭铭曰

夭孰为之穷孰为之为吾能为已矣无悲

曽公夫人万年太君黄氏墓志铭

通篇虚景语如贯珠如连环

夫人江宁黄氏兼侍御史知永安场讳某之子南丰曽氏赠尚书水部员外郎讳某之妇赠谏议大夫讳某之妻凡受县君封者四萧山江夏遂昌雒阳受县太君封者二会稽万年男子四女子三以庆厯四年某月日卒于抚州寿九十有二明年某月塟于南丰之某地夫人十四嵗无母事永安府君至孝修家事有法二十三嵗归曽氏不及舅水部府君之养以事永安之孝事姑陈留县君以治父母之家治夫家事姑之党称其所以事姑之礼事夫与夫之党若严上然眎子慈眎子之党若子然每自戒不处白人善否有问之曰顺为正妇道也吾勤此而已处白人善否靡靡然为聪明非妇人宜也以此为女与妇其传而至于没与为女妇时弗差也故内外亲无老防疎近无智不能尊者皆爱辈者皆附卑者皆慕之为女妇在其前者多自叹不及后来者皆曰可矜法也其言色在视聴则皆得所欲其离别则涕洟不能舍有疾皆忧及其丧来吊哭皆哀有余于戏夫人之德如是是宜有铭者铭曰

女子之德煦愿愉愉教隳弗行妇妾乗夫趋为亢厉励之颛愚猗嗟夫人惟德之经媚于族姻柔色淑声其究女初不倾不盈谁疑不信来监于铭

僊居县太君魏氏墓志铭

以虚景感慨起案而志特畧又一调也

临川王某曰俗之壊乆矣自学士大夫多不能终其节况女子乎当是时僊居县太君魏氏抱数嵗之孤专屋而闲居躬为桑麻以取衣食穷苦困阨乆矣而无变志卒就其子以能有家受封于朝而为里贤母呜呼其可铭也于其塟为序而铭焉序曰魏氏其先江宁人太君之曽祖讳某光禄寺卿祖讳某池州刺史考讳某太子谕德皆江南李氏时也李氏国除而谕德易名居中退居于常州以太君为贤而选所嫁得江隂沈君讳某曰此可以与吾女矣于是时太君年十九归沈氏归十年生两子而沈君以进士甲科为广德军判官以卒太君亲以诗论语孝经教两子两子就外学时数嵗耳则已能诵此三经矣其后子回为进士子遵为殿中丞知连州军州而太君年六十有四以终于州之正寝时皇祐二年六月庚辰也嘉祐二年十二月庚申两子塟太君江隂申港之西懐仁里于是遵为太常博士通判建州军州事而沈君赠官至太常博士铭曰

山朝于跻其下惟谷缵我博士夫人之淑其淑维何博士其家二子翼翼蕚跗其华诜诜诸孙其实其葩孰云其昌其始萌芽皇有显报曰维在后硕大蕃衍刲牲以告视铭考施夫人之效

高阳郡君齐氏墓志铭

次妇行有法

夫人故翰林侍读学士赠开府仪同三司王公讳洙之妻故光禄寺丞力臣今太常寺太祝钦臣秘书省著作佐郎陟臣秘书省正字曽臣之继母也齐氏好读书能文章有高节美行治平二年年五十五以五月初三日终于亳州其子之官舍治平三年十月初八日祔塟于南京虞城县孟诸乡田丘里初夫人自哀早孤誓不嫁以养母及公失初妻诸子防闻夫人贤行求之曰是必能母吾子于是母兄强嫁之及归果能母诸子聪明而仁恭俭以有礼阖门欣欣无一异言始封县文安又封郡高阳而公卒即举家政属之子妇斋居素服不御酒乐以至没齿虽时为诗然未尝以视人及终乃得五十四篇其言高洁旷逺非近世妇人女子之所能为又得遗令一篇令薄塟其言死生之故甚有理齐氏祁州蒲隂人夫人曽祖讳某故不仕祖讳安故不仕考讳永清莫州防御推官兄恢弟恽皆知名公四男一女女嫁尚书职方员外郎陈安道夫人既善抚诸子而诸子亦多贤能致孝于塟来求铭铭曰

在冀中山有孝季齐少孤恃母悲不忍离及以义行乃终顺慈显显王公学问文章族为大家爵禄宠光来继来助其贤则誉铭诗幽宫以告齐终齐终有始自其为子

建阳陈夫人墓志铭

志不过二百言而文多韵折可悲

夫人建阳陈氏嫁同县人余君为继室余君讳楚有子四人其二人则夫人之子夫人之少子翼生三嵗而余君卒余氏世大姓也夫人尽其产以仁先母之子而使翼之四方游学戒曰往成汝志必力无以吾贫为恤于是翼年十五盖在外十二年而后以进士起家为吏归见夫人于乡里方此时夫人闭门穷窭几无以自存母子相泣闾巷聚观叹息曰贤哉是母有子食其禄宜也盖食其子之禄十四年翼尉宿松而夫人年七十八以某年某月卒于宿松之官舍某年某月某日塟宣州宣城县凤林乡竹塘里夫人之子长曰某死矣翼有文学善议论虽乆困无所合然一时文人多知之者其卒能追荣夫人乎于其塟临川王某铭曰

在句之隂有幽新宅谁筮塟母瘗铭斯石子闽余姓母氏惟陈防防其行婉婉其仁善禄有终名则不泯

永嘉县君陈氏墓志铭

次妇之贤始则于其夫之言夫亡则于其兄之子之言为案有法

陈氏于苏州为大姓夫人者太子中允讳之武之子某官赠太常卿讳郁之孙左賛善大夫讳质之曽孙而太常博士王君讳逢之妻也聪明顺善动有礼法以不及养舅姑也故于祭祀尤谨博士禄赐尽之宗族朋友不足则出衣服簪珥助之而不言选饰妾御进之不忌然博士终无子盖吾闻于博士者如此抚博士之兄子如已子哭博士三年未尝如陈氏除丧大贫显者求以为妻族人强之不可又强之则涕泣自誓居顷感疾以死盖吾闻于博士之兄子景元者如此然夫人之行非特出于二人之言凡习陈氏王氏者皆知其为贤而哀其志其封曰永嘉县君其卒于苏州以治平二年十一月九日年三十八其塟以三年十一月某日从博士于阊门之西原铭曰

谷也从于此器也随以死归义与命奚伤乎无子

郑公失人李氏墓志铭

篇中多韵折多佳句

尚书祠部郎中赠户部侍郎安陆郑氏讳纾之夫人追封汝南郡太君李氏者尚书驾部郎中赠卫尉卿文蔚之子也光州僊居县令赠工部员外郎讳岵之孙以祥符九年嫁至天圣九年年三十二以八月壬辰卒于其夫为安州应城县主簿之时后三十七年为熙宁元年八月庚申祔于其夫安陆太平乡进贤里之墓于是夫人两子狝为秘书丞知潭州攸县獬为翰林学士尚书兵部员外郎知制诰一女子嫁郊社斋郎张蒙山夫人敏于德详于礼事皇姑称孝内谐外附上下裕如郑公大姓尝以其富主四方之游士至侍郎则始贫而专于学夫人又故富家尽其资以助宾祭补纫澣濯饎防朝夕人有不任其劳苦夫人欢终日如未尝贫故侍郎亦以自安于困约之时如未尝富郑氏盖将日显矣而夫人不及其显禄呜呼良可悲也于其塟临川人王某为铭曰

于嗟夫人归孔昭兮窈其为德婉有仪兮命云如何壮则萎兮烝烝令子悲慕思兮有严塟祔祭配只兮告哀无穷铭此诗兮

僊源县太君夏侯氏墓碣

序世系外特以虚议揭之于碣亦变调

僊源县太君夏侯氏济州钜野人尚书驾部员外郎讳晟之子翰林侍读学士尚书户部侍郎谯公讳峤之孙赠太子太师讳浦之曽孙尚书兵部员外郎知制诰知邓州军州事阳夏公谢氏讳綘之夫人太常博士通判汾州军州事景初之母年二十三卒后五年塟杭州之富阳于是时阳夏公为太常丞秘阁挍理博士生五嵗矣而其女兄一人亦防又十五年康定二年博士举夫人如邓以合于阳夏公之墓而临川王某书其碣曰夫人以顺为妇而交族亲以谨以严为母而抚媵御以寛阳夏公之名天下莫不闻而曰吾不以家为恤六年于此者夫人之相我也故于其卒闻者欲其有后而夫人之子果以才称于世呜呼阳夏公之事在太史虽无刻石吾知其不朽矣若夫夫人之善不有以表之隧上其能与公之烈相乆而传乎此博士所以属予之意也予读诗惟周士大夫侯公之妃修身饬行动止以礼能辅佐劝勉其君子而王道赖以成盖其法度之教非一日而其习俗不得不然也及至后世自当世所谓贤者于其家不能以独化而夫人卓然如此惜乎其蚤世也顾其行治虽列之于风以为后世观岂愧也哉

唐宋八大家文钞卷九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