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希腊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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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军于3月28日在马塔潘角附近海面的胜利——我们派遣军队前往希腊——帕普哥斯将军传来令人失望的消息——皇家空军飞机数量落后于敌人——德军进攻——德军于4月6日对比雷埃夫斯港发动毁灭性的袭击——南斯拉夫被蹂躏——并投降——我们左翼的危险——帕普哥斯将军建议我们撤军——向德摩比勒退却——我于4月17日致韦维尔电——希腊首相自杀——我4月18日的指示——敌军受到阻截——保持德摩比勒阵地的希望——4月21日作出撤兵的决定——希腊于4月24日最后投降——纳姆索斯一幕的重演——在纳夫普利昂发生的灾祸——皇家海军的成就——我军五分之四人员被救出——希腊人尚武精神未失光芒——总统胸襟宽广的估计——我于5月4日给他的复电——我于5月3日的广播。

快到3月底时,已明显地可以看出,意大利舰队即将大规模出动,或许是开往爱琴海。坎宁安海军上将决定暂时让我们的运输船队避开,他自己则于3月27日薄暮乘“沃斯派特”号,并率同“英勇”号与“巴勒姆”号、航空母舰“可畏”号和驱逐舰九艘驶离亚历山大港。当时驻在克里特岛由海军中将普里德姆——威佩尔指挥的一支包括四艘巡洋舰和四艘驱逐舰的轻舰队奉命于翌日在该岛之南同总司令会合。

28日黎明,从“可畏”号航空母舰起飞的一架飞机报告说,敌巡洋舰四艘和驱逐舰六艘正向东南方驶去。上午七点四十五分,我巡洋舰队旗舰“猎户座”号也看到了这些舰只。意大利舰队中有三艘装有八吋口径大炮的巡洋舰,而所有英国的巡洋舰装的是六吋的大炮。但是,经过半小时不分胜负的战斗后,敌舰退去,英国巡洋舰尾追。两小时后,“猎户座”号发现了敌人的一艘战列舰——“维多利奥·威尼托”号,该舰从十六哩的距离外向它开炮。这一次,双方互换一下角色。

“猎户座”号率同它的巡洋舰朝着英国主力舰队的方向退去,这时,英国作战舰队约在七十哩以外,正以全速迎面驶来。从“可畏”号航空母舰上起飞的一队袭击飞机飞临现场并袭击意大利战列舰,该舰立即向西北退去。

这时,我侦察飞机在我前进的舰队以北约一百哩处,发现了敌人另外一支由五艘巡洋舰和五艘驱逐舰组成的舰队。

而“维多利奥·维尼托”号战列舰由于一再受到从“可畏”号以及从希腊和克里特岛沿岸基地起飞的飞机的袭击,分明已经受创,航速不能超过十五浬。晚间,为发动第三次袭击而从“可畏”号航空母舰起飞的飞机,发现所有敌舰都在用高射炮来保护这艘受创的战列舰。我们的飞机没有试图穿过火网,但是击中了重巡洋舰“波拉”号,只见该舰退出战斗序列,停泊下来。入夜,坎宁安海军上将决定让驱逐舰出击,并甘冒用主力舰队进行夜战的危险,以求击毁受伤的战列舰和巡洋舰,不让它们驶入从其本国海岸基地起飞的飞机的掩护范围以内。在黑暗中行驶时,他出敌不意地向两艘意大利巡洋舰发动了袭击,这是驰援“波拉”号的“阜姆”号和“扎拉”号,它们都装有八吋口径的大炮。在近距离内,“阜姆”号立即被“沃斯派特”号和“英勇”号舰上十五吋口径大炮偏舷齐射的炮火所压倒,并被击沉。“扎拉”号受到我三艘战列舰的围攻,旋即在熊熊的大火中烧毁了。

随后,坎宁安海军上将为了避免误认友舰为敌舰,就命令舰队撤退,仅把驱逐舰留在现场去对付那艘受创的巡洋舰和护卫该舰的两艘驱逐舰。它们也发现那艘受创的“波拉”号并击沉了它。在这次幸运的夜战中,机会凑巧,英国舰队没有受到任何损失。到了早晨,我们的飞机没有寻到“维多利奥·威尼托”号,所以我们的舰队便驶回亚历山大港。在这一紧急关头,由于在马塔潘角附近海面获得的这次及时的、可喜的胜利,所以没有人能再向英国在东地中海的制海权挑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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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登船的次序来说,开往希腊的派遣军包括英国第一装甲师、新西兰旅和第六澳大利亚师。这些部队都是占用中东其他部队的武器而充分装备起来的。接着开往希腊的是波兰旅和第七澳大利亚师。部队从3月5日起开始出动。计划是要据守自阿利阿克蒙河口起经佛里亚和埃德萨直达南斯拉夫边境的阿利阿克蒙防线。我军将与部署在这条前线上的希腊军队会师,其中包括以下各部队:第十二与第二十希腊师(每师有六个营和三四个炮兵连),第十九师(摩托化),该师人数不足,训练也不充分,还有从色雷斯开来的大约六个营。

这支名义上有七个师的军队,将由威尔逊将军指挥。

这些希腊部队远远少于帕普哥斯将军原来答应的五个优秀的希腊师。①当时,大部分的希腊军队,约计十五个师,正在阿尔巴尼亚,同他们没有能够攻克的培拉特和发罗拉对峙中。他们击退了意军于3月9日发动的一次攻势,其余的希腊军队,计有三个师与边防军,则在马其顿,帕普哥斯将军不肯把它们撤回。因此德军一进攻,打了四天,便被击溃了。随后开去的希腊第十九(摩托化)师也被歼灭或打散了。我们驻在希腊的空军,在3月间只有七个中队(八十架作战飞机),而且由于缺乏降陆场地以及信号联络欠佳,行动大受影响。虽然在4月间派去了少数增援飞机,皇家空军在数目上还是远远不及敌人。这些中队中的两个中队在阿尔巴尼亚前线作战。其余的五个中队,在从埃及调来从事夜战的两个“韦林顿”式轰炸机中队的支援下,须应付所有其他的作战需要。它们要对阵的是一支拥有八百余架作战飞机的德国空军。

 

①帕普哥斯后来一直声称,他最初同意据守阿利阿克蒙防线是以澄清同南斯拉夫政府之间的局势为先决条件的,但局势一直没有澄清。

 

奉命进攻南斯拉夫南部和希腊的是德国第十二集团军,它拥有十五个师,其中四个是装甲师。在这些师中,有五个师,包括三个装甲师,担负向南进攻雅典的任务。阿利阿克蒙阵地的弱点在于他的左翼。德军若经由南斯拉夫南部向前推进,这个左翼就会被包抄。我们同南斯拉夫参谋部接触很少,希腊人或我们都不知道他们的防御计划和准备的程度。但是,我们曾经希望,在敌人必须越过的那个麻烦地区,南斯拉夫人至少能阻挡他们一段时期。后来证明,这种希望是毫无根据的。帕普哥斯将军认为从阿尔巴尼亚撤兵来抗击这样的包抄行动根本行不通。这不但会严重地影响士气,而且希腊军队十分缺乏运输工具,交通情况又非常糟糕,所以在敌军已到跟前时再作大规模撤退是不可能的事。等他后来想改变决定时,肯定已经来不及了。我第一装甲旅就在这种情势下于3月27日开往前方的,数日以后,新西兰师又接着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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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6日凌晨,德军进攻希腊和南斯拉夫,同时对比雷埃夫斯港发动了猛烈的空袭。我派遣军的运输船队正在该港卸货。停泊在该港码头的英国船“弗雷泽氏族”号上载有烈性炸药二百吨,这只船发生爆炸,几乎完全毁坏了这个港口。这件不幸的事使我们不得不改由其他港口和较小的港口起卸军需品。单单这次袭击就使我们和希腊损失船舶十一艘,共计四万三千吨。

从此以后,盟军便在规模越来越大的空袭下继续从海路维持军队的给养,而对于敌人的空袭竟没有有效的对策。海上问题的关键在于控制敌人在罗得岛的空军基地,但是,抽调不出充足兵力来执行这一任务。在此期间,船舶大量损失是免不了的。幸好最近马塔潘角海面战役,正如坎宁安海军上将在他的捷报中所说,已给了意大利舰队一个教训,使它们在年内不敢出动。在这一时期,意大利舰队如果积极参与战斗,将使我海军根本无法在希腊执行任务。

在猛烈地轰炸贝尔格莱德的同时,已集结在边境上的德国军队分数路进攻南斯拉夫。南斯拉夫参谋部不打算予意军后卫以致命的一击。他们认为绝不可放弃克罗地亚与斯洛文尼亚,因此不得不试图保卫整个边界线。部署在北部的南斯拉夫四个军团,在迅速而不可抗拒地后撤,因为它们遇到了德国装甲纵队和向萨格勒布挺进的德意军队。越过多瑙河的匈牙利军在策应着这支德国装甲纵队。南斯拉夫的主力部队被迫仓皇南退,于是德国军队于4月13日进入贝尔格莱德。

这时,利斯特将军集结在保加利亚的德国第十二集团军已向塞尔维亚和马其顿进军。他们于10日进入莫纳斯提尔和雅尼纳,因此切断了南斯拉夫军和希腊军之间的任何联系,并击溃了南部的南斯拉夫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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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驻贝尔格莱德公使坎贝尔先生,在南斯拉夫的抗战已经崩溃时,随同守军离开了首都。这时他请求给予指示,于是我向他发出了以下的电报:

首相致英国派驻南斯拉夫公使        1941年4月13日

在任何时候,要想派遣英国海面军舰或者英国或美国的商船或运输船只越过发罗拉再向亚得里亚海北面行驶,都是不可能的。此中道理在于空军方面,在上次战役中,实际上等于没有空军。舰只眼看着被击沉,空军简直一点忙也帮不上。我们拨给南斯拉夫战场的所有飞机都已通过空军中将多比亚克之手交给南斯拉夫参谋部使用了。目前再没有更多的飞机可拨。你应记取,南斯拉夫没有给予我们以帮助他们的机会,它也拒绝订立一个共同计划,但是埋怨是无益的,所以你应自行斟酌,这样的坏消息应该向他们谈到什么程度。

2.我们不明白,为什么国王或政府要离开他们的国土,那里幅员辽阔,境内多山,而且有许许多多的武装战士。德国的坦克无疑地可以沿着公路或小路行驶,但是,要征服塞尔维亚军队,就必须调来步兵。那样一来,就有机会杀他们了。年轻的国王和大臣们当然应该在这方面有所作为。但是,在任何时刻,如果国王和少数随从人员被迫离开国境而且难以觅得飞机时,英国可派遣一艘潜艇到科托尔或其附近的其他地方去接应。

3.除了对山区进行有效的防卫以外,任何部分的塞尔维亚军队得以从陆路获得我们军需品的唯一方法,就是经由莫纳斯提尔同驻在阿尔巴尼亚的希腊军队建立联系。这样,他们就可以参与希腊的保卫战,并分得共有的接济。如果这一切都失败了的话,就应尽量把战斗人员撤住附近岛屿或埃及。

4.你应当继续尽力鼓舞南斯拉夫政府和军队的斗志,提醒他们,在上次战争中,塞尔维亚的战事是怎样转危为安的。

但是,南斯拉夫进行游击战还是以后的事情。4月17日,南斯拉夫投降了。①

 

①国王彼得是从科托尔乘英国皇家空军的一架“森德兰”式水上飞机撤退的。罗纳德·坎贝尔先生曾行至亚得里亚海岸。4月18日,他和他的僚属落入意军之手。我们曾试图营救他和他的僚属;一星期后,英国潜艇“摄政”号奉令驶往科托尔湾。该潜艇的人员发现意军已经占领科托尔。有一名意国军官被带到潜艇上来作为人质,而艇上则派一位军官去同意军谈判释放英国外交团的事。正当此时,有三架“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飞来,对“摄政”号投弹,并用机枪扫射,以致艇长和艇员受伤。该艇不得不在海岸大炮射击下驶往海面并逃过布雷区。英国外交官员和僚属被解往意大利拘留:6月间,经与意大利政府交涉后,按照国际惯例,被遣返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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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突然的崩溃使希腊人的主要希望顿成泡影。这是“各个击破”的又一实例。我们曾力促采取联合行动,但是失败了,这完全不是我们的过错。这时我们都觉得前途是凶险已极。

当德军侵入希腊的时候,英国第一装甲师已进抵瓦尔达尔河。新西兰师则在阿利阿克蒙河一带。他们的左侧是希腊第十二师和希腊第二十师。第六澳大利亚师的主力部队也正在开来。到4月8日,已可清楚地看出,南斯拉夫军队在南部的抵抗正在瓦解,阿利阿克蒙阵地的左翼即将受到威胁。为了应付这种局面,曾派遣一个澳大利亚旅团急速前往堵截敌军从莫纳斯提尔前进的通道,随后第一装甲旅又开去同该旅团会合。敌人的前进由于公路遭受破坏以及皇家空军几次有效的轰炸而受到拖延,但是到4月10日,敌军开始了对我侧卫的进攻。在恶劣的天气中经过两天的苦战,才遏止了敌军的进攻。

再往西,只有一个希腊骑兵师同驻在阿尔巴尼亚的部队保持着联系,于是威尔逊将军决定,必须把他遭受重压的左翼撤退到科扎尼和格拉文纳。这一行动于4月13日完成,但是在此过程中,第十二和第二十希腊师已开始瓦解,不再起有效作用。从此以后,我派遣军只好孤军作战了。到4月14日,新西兰师也被撤回,以防守奥林匹斯山以北的那个险要山口。该师的一个旅正在掩护通往拉里萨的大道。敌军数次猛烈进攻,未曾得手。但是,威尔逊的左翼仍然受到威胁,因此决定撤退到德摩比勒。他就商于帕普哥斯。帕普哥斯同意,而且他在这一时期已建议英军撤出希腊。

首相致威尔逊将军(在雅典)        1941年4月13日

我高兴地看到希腊第二十师和骑兵师将要堵塞希腊西部军队和你军之间的缺口。德军如通过这个缺口向南进军,显然将会包抄你的阿利阿克蒙阵地,而且将会更有把握地去包围驻在阿尔巴尼亚的全部希腊军队。我不能理解,希腊西部军队为什么不毅然撤回希腊。据帝国总参谋长称,曾经屡次提出这几点,结果无效。在这令人难忘的时刻,我祝你一切顺利。

我也高兴地听到,国王目前不离开希腊。他有青史留名的大好机会。但是,他或任何部分的希腊军队如被迫退出希腊的话,我们将在塞浦路斯岛为他们提供种种便利,并且,我们当就力所能及把他们送往该岛。鉴于克里特岛可以藉海路获得给养,一支精锐的希腊军队如果驻防该岛,也是件非常有利的事。

其后的几天是具有决定性的日子。韦维尔于16日来电称,威尔逊将军曾与帕普哥斯将军举行过一次会谈,后者说,希腊军队受到莫大的压力,并且由于空袭,后勤工作困难重重。他同意撤退到德摩比勒阵地。撤退行动业已开始。帕普哥斯重申他的建议,我们应即撤出英国军队,以免使希腊遭受重大破坏。威尔逊认为,这种行动应随着占领新阵地开始,并应立即安排撤退工作。韦维尔指示威尔逊,只要希腊军能够抵抗,便应继续同他们并肩作战,但是准许他在必要时继续撤退。我们已经发出命令,所有开往希腊的船只应即驶回,所有船只一律不再装载人员、物资,正在装载或已经装载的船只应即卸空。他设想,在我们的军队实际登船撤出以前,应该接到希腊政府关于此事的正式请求。他认为克里特岛是守得住的。

对于这项严重的、但并非料想不到的消息,我立即发出了复电。

首相致韦维尔将军           1941年4月17日

你没有将帝国军队在希腊前线情况的消息报告我们。

2.我们不能违背希腊军总司令的愿望而留在希腊,致使他的国家遭受兵燹。威尔逊或帕勒里特①在接到帕普哥斯的请求后,应取得希腊政府对这个请求的认可。在获得希腊政府的认可后,应即开始撤退,但不得妨碍同希腊军队合作而撤至德摩比勒阵地的行动。当然,你应当设法尽量救出物资。

 

①英国驻希腊公使。——译者

 

3.必须尽力据守克里特岛,你在重新部署你的部队时,应为此作好准备。希腊军队的精锐部队连同国王和政府应在克里特岛站稳。我们将竭力支援并维持克里特岛的防御。

17日,威尔逊将军从提佛驱车前往泰托伊王宫,在那里会见了国王、帕普哥斯将军和我们的大使。大家承认,撤退至德摩比勒一线是唯一可能的计划。威尔逊将军深信他可以暂时守住这道防线。讨论的主题是撤退的方法和次序。希腊政府至少在其后一个星期内不离开希腊。

我在前面已经提到过希腊首相科里西斯先生。他是在梅塔克萨斯逝世时被选继任的。他除了私生活洁白无瑕并具有清晰而坚定的信念外,并无担任公职的资格。看来他是无力挽救祖国于危亡,或者是无力承担自己的重任了。同匈牙利的泰来基伯爵一样,他决心以死自赎。在18日,他自杀了。

后人追忆起他时,应对他表示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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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动乱局面下,应设法尽量安排好各项工作的轻重缓急。空军中将朗莫尔请求指示他如何使用他的过度紧张的空军。因此,我发给三军参谋长一项指示,他们一致赞同,并照原文电达中东各位司令。

参谋长委员会致各位总司令        1941年4月8日

以下是首相兼国防大臣的指示。

1.在我们的各项工作中,没有一项是可以完全置之不顾的,因此要想在这些工作中很精确地规定轻重缓急,是不可能的。但是,以下各节可以用作指导。从希腊救出新西兰、澳大利亚和英国军队是整个帝国都在关心的大事。

2.由于托卜鲁克尚有足供两月之用的军需品,因此应该可以在从希腊撤军的紧张阶段开始以前或过去以后安排出入托卜鲁克的船只。

3.你们应将掩护撤退和支持利比亚战役两事截然分开。

但是,如果两者之间发生冲突——这也许是可以避免的——则应尽先照顾在利比亚的获胜。

4.目前不必为伊拉克的事担忧。那里的事情看来进行得还顺利。

5.克里特岛最初只能用作一个容纳从希腊救出的各种物资的地方。该岛的全面防务应留待日后规划。在此期间,岛上所有部队应利用分散的方法防备空袭,如发现伞兵或空运着陆的入侵者,便用刺刀去对付他们。

6.根据以上谈到的总的情况,在利比亚争取胜利是首要问题,从希腊撤军是其次。托卜鲁克的航运,除非为获得胜利所必需,便应根据便利条件随时安排。伊拉克问题可置之不顾,而克里特岛的防务则可留待以后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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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德摩比勒退却,是一次很困难的军事行动,因为敌军既已被堵截于坦波谷、奥林匹斯山口以及其他地点,我们的部队全部必须通过狭窄瓶口的拉里萨。威尔逊预料他的西翼将受到最危险的威胁,因此在卡拉巴卡布置了一个旅团来应付这种威胁。但是,危机却发生在东面,即坦波谷和奥林匹斯山口。第五新西兰旅在该山口死守了三天,这是必须据守的三天。坦波谷则甚至更加危急,因为这是德军通往拉里萨最短的路线。最初只由第二十一新西兰营据守,后来又增援了一个澳大利亚旅。这地方也守了三天,这三天是我们全部军队通过拥挤的拉里萨所必须的时间。

在4月13日以前,天气恶劣,敌人无法充分利用其十倍于我的空中优势。但是,15日黎明,敌空军猛烈袭击拉里萨附近的飞机场,炸毁我许多残存的飞执。其余的飞机则被调回雅典,因为中途没有降陆地点。16日和17日均是阴天,但是以后转晴,于是德国空军大批出动,不断地对我川流不息地开往德摩比勒的军队袭击。它们并不是没有遇到抵抗,在雅典附近的一次空袭中敌机被击落二十二架,而我“旋风”式战斗机损失五架。

这几场打得顽强而巧妙的后卫战,在各个方面都阻止了猛扑过来的德军,使他们遭受严重的损失。到4月20日,占领德摩比勒阵地的任务才告完成。这个阵地的正面是坚强的,但是我军需防守海岸公路,防备敌人从优卑亚岛侵入,而最重要的是要防止敌军向德尔法移动,所以他们的任务是十分紧张的。不过德军进展缓慢,因此这一阵地从来没有受到严重的考验。在这同一天,在阿尔巴尼亚前线的希腊部队投降了。

然而,我却没有放弃最后在德摩比勒阵地站稳的希望。在古代的著名战役①以后,千百年已消逝过去了。如今难道不能再出现一次不朽的武功?

 

①德摩比勒是由希腊北部进入中部必经之路,在历史上,在这里发生过几次著名的战役,如公元前480年希腊人抵抗波斯人进攻的战役,公元前279年希腊人抵抗高卢人入侵的战役。——译者

 

首相致外交大臣     1941年4月20日

我越想越相信,如果现场的将领们认为可以据守德摩比勒阵地两三个星期,并使希腊部队继续作战,或能保持足够的希腊军队,那么,只要有关自治领同意,我们就一定支持他们据守下去。我不相信,如果敌人受到重大损失,我军的撤退反而会更加困难。反之,只要敌人的空军被牵制在希腊,利比亚的局势便可稳定下来,并使我们可以运送更多的坦克[到托卜鲁克去]。如果我们能可靠地做到这一步,并守住托卜鲁克阵地,那么我们甚至会觉得有足够的力量从埃及进行增援。我很不愿见到我军撤离希腊,如果只是英国部队,如果仅仅根据军事的理由便可对这个问题作出决定,那么只要威尔逊认为可以打下去,我便要敦促他奋战到底。

无论如何,在我们答应撤军以前,应于明日内阁会议后将这一问题正式提交各自治领考虑。当然,我不知道我们部队抵达新的重要阵地时的情况如何。

21日,韦维尔将军询问希腊国王,希腊军队的情形如何,以及希腊军队能否立即给予德摩比勒左翼以有效的援助。国王说,在敌人能够发动进攻以前,已经来不及派遣任何有组织的希腊部队支援英军的左翼了。韦维尔将军回答说,既然如此,他感到自己有责任立即采取步骤,使他能够救出的那一部分英国军队登船撤退。国王完全同意,而且看来也早有此意。他在谈话中表示,他使英军陷于这样的境地,深以为憾。韦维尔将军然后叮嘱国王,务需绝对保守秘密,并需采取一切措施使登船成功——例如应维持雅典城内的秩序;国王和政府迁往克里特岛的时间应尽量推迟;在埃皮鲁斯的希腊军队应当坚守不动,并防止敌人利用任何机会从西面沿着科林思湾北岸前进。国王答应竭力协助。但是,这一切都是空话。4月24日,希腊在德国压倒的威力之下最后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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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又面临另一次我们在1940年曾遇到过的海上撤退。在一般情况下,从希腊有组织地撤退五万余人,看来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在普里德姆—威佩尔海军中将(在船上)和贝利—格罗曼海军少将(在岸上)会同陆军司令部的指挥下,我皇家海军完全完成了这项任务。在敦刻尔克战役中,我们总的来说,是拥有制空权的。在希腊,却是德国人完全地、绝对地控制着天空,因此他们可以对港口和撤退中的军队进行几乎连续不断的袭击。军队显然只能在夜间登船,而且在白天,军队在海滩附近必须避免被敌机发现。这是纳姆索斯①一幕的重演,但其规模则大了十倍。

 

①见本书第一卷第三十六章,原书第580页。——译者

 

坎宁安海军上将几乎把他包括六艘巡洋舰和十九艘驱逐舰的轻型舰队的全部投入这一任务。这些舰只连同十一艘运输舰和袭击舰以及许多较小的舰艇,于4月24日夜间在希腊南部的小港和海滩开始营救工作。

这项工作连续进行了五夜。26日,敌人利用伞兵袭击,夺获了横跨科林思运河的那座重要的桥梁,德军从此便涌入伯罗奔尼撒半岛,使我精疲力竭的士兵在奋力行抵南部海滩的途中不断遭受袭击。24日和25日的夜间,运出一万七千人,损失运输舰两艘。26日夜间,又从五处登船地点运出一万九千五百人左右。在纳夫普利昂湾发生了惨祸。运输舰“斯拉马特”号为了使登船人数达到最大限度(这是英勇的但是不当的努力),停泊的时间过久。破晓后不久,正当离岸时,被俯冲轰炸机炸沉。舰上有士兵七百名,大部分被驱逐舰“金刚石”号和“鴢”号救起,这两艘驱逐舰在几小时后在空袭中又被击沉。三艘船上的生还者不过五十人。

28日和29日,有两艘巡洋舰和六舰驱逐舰努力营救在卡拉马塔附近海滩上的八千名军队和一千四百名南斯拉夫避难者。奉令先去安排登船事宜的一艘驱逐舰,发现敌人已经占领该镇,数处起火,因此不得不放弃大部分的营救工作。虽然经过一次反攻把德军逐出该镇,但四艘驱逐舰用舰上的小艇从东面的海滩上只救出了约莫四百五十人。同日夜间,“阿贾克斯”号和三艘驱逐舰从摩尼姆斐希亚救出四千三百人。

这几件事标志着主要的撤退工作已近尾声。在其后的两日内,曾从各处岛屿或海面的小艇中救起小股零散的士兵,而在其后的数月内,希腊人冒着生命危险帮助一千四百名官兵分别地只身回到埃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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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表载明陆军最后撤退数字:

损失数字如下:

一共安全救出五万零六百六十二人,其中包括皇家空军人员和数千名塞浦路斯人、巴勒斯坦人、希腊人和南斯拉夫人。这个数字约相当于原来派往希腊部队人数的80%。这些成果应完全归功于我皇家和盟国的商船队船员们的果敢精神和精湛的技巧,他们在敌人为阻挠他们的工作而进行的极其残酷的行动面前毫不畏缩。从4月21日到撤退结束时止,我们在敌人的空袭中丧失船舶二十六艘。其中有二十一艘是希腊的船只,并且包括五艘医疗救护船。其余的是英国与荷兰的船只。皇家空军配合着从克里特岛出动的一支海军航空队力图减轻撤退的困难,但因敌机占压倒优势,无能为力。虽然如此,从11月起就被派往希腊的为数极少的空军中队却战绩卓著。它们击毁敌机二百三十一架,并且投掷了五百吨炸弹。它们自己损失飞机二百零九架,其中有七十二架是在空战中损失的,损失固属惨重,但其战绩却是值得效法的。

这时,希腊那一支规模虽小但颇精悍的海军归英国指挥。

一艘巡洋舰、六艘现代化驱逐舰和四艘潜艇逃往亚历山大港,于4月25日抵达。其后,希腊海军曾在我地中海的作战中屡建奇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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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篇悲剧性故事的叙述使人得到的印象是,英帝国及英国军队没有从他们的希腊盟军方面获得有效的军事援助,那么请不要忘记,希腊人在4月间在双方实力悬殊下进行的三个星期的战斗,是他们对意大利进行五个月的苦战中最艰苦的一段,而他们在对意作战中几乎已经耗尽了全国的有生力量。10月间,他们突然受到兵力至少超过自己一倍的敌军的进攻,他们最初击退了侵略者,随后又在反攻中追击敌军四十哩,把他们逐回阿尔巴尼亚境内。他们在整个严冬在山区同人数较多、装备较好的敌军短兵相接。驻在西北部的希腊军队既没有运输工具,又没有公路,无法进行快速行军,以便在最后的时刻对抗德军从其侧翼和后方发动的强大的新攻势。它的实力几乎在一场保卫祖国的长期而英勇的战斗中消耗殆尽了。

我们并没有相互埋怨。希腊人对我们的部队诚恳地表示友谊,进行帮助,他们这种高尚的态度一直持续到最后。雅典人民和其他撤退地点的人民,对于将来可能拯救他们的人的安全,似乎比对他们自己的命运还要关心。希腊人的尚武精神依然闪烁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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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文至此,我已经把我们在希腊的冒险行动中的重要事实都叙述过了。人们在事情过去以后,是容易在精神与道义上选择那些必须采取的适当立场的。我的这篇记述,是按照事件的实际情况和所采取的行动的实际过程写下来的。将来在情况完全清楚时,当可作出判断;而且,最后,在我们的生命消逝以后,历史将作出冷静、公正而寓意深长的定论。

毫无疑问,希特勒与墨索里尼蹂躏希腊的罪行,以及我们为了抵抗强暴并从魔掌中抢救出能够抢救的一切所作的努力,深深地感动了美国人民,尤其是感动了那位领导美国人民的伟大人物。这时,我同总统有过一次动人的电报往来。他说,“……我对东地中海地区的想法是:

你在希腊进行的工作不仅是英勇的而且是非常有益的,而且由于德军必须进行大规模的集结,其人力、物力将会受到巨大的损失,这样就使你们在领土方面的损失获得了超额的补偿。

你在事前已把所有能够节省下来的兵员和装备运往希腊,因此你能够打一场完全必要的持久战,而且这种打法还可用于包括北非和近东在内的东地中海其他地区。再者,如果需要再从其他地方撤退的话,那将成为在战争现阶段中缩短英国战线、大大地延长轴心国战线并迫使敌人耗费大量人力与装备的计划的一部分。我满意地感觉到,在此间和在英国,公众舆论越来越认识到:即使你需要在东地中海区域再撤出一些地方,但你绝不会容许任何大规模的崩溃或投降,而且,归根到底,海军对印度洋和大西洋的控制,终将使你们赢得战争。

我的复电可能被认为与这封胸襟宽广的来电应该得到的回答并不相称。我觉得自己受当前事件的束缚过甚,同时也清楚了解美国的情绪正在高涨,因此我将内容放在谈论未来。

前海军人员致罗斯福总统          1941年5月4日

你的友好的来电使我深信,任何暂时的、不论是多么严重的挫折,都不足以动摇你支持我们直到获得最后胜利的决心。……

我们不可过分自信,以为丧失埃及和中东不会带来严重的后果。那会大大地增加大西洋和太平洋上的危险,并且肯定会延长战争,以致带来由此而引起的一切灾难和军事上的危险。我们在任何情况下都将战斗到底,但是,请记住,西班牙、维希、土耳其和日本的态度最后可能取决于这一战场上战斗的结果。我不能赞同这样的意见,丧失埃及和中东不过是顺利进行一场海洋上的持久战的准备。如果欧洲全部和亚洲及非洲的大部分地区,由于征服或胁迫而变为轴心国体系的一部分,那么,由英伦三岛、美国、加拿大和大洋洲对这个庞大集团进行的战争将会是艰苦、长期而且前景黯淡的。

因此,如果你现在或在最近不能采取更积极的态度,则各方面的力量对比可能变得对我们极为不利。总统先生,我确信,如果我毫不掩饰地道出我心中的话,你是不会对我发生误会的。在土耳其、近东以及西班牙,悲观情绪日见增长,据我看来,唯一足以扭转这种趋势的决定性力量,便是美国立刻作为一个交战国参加我方。如果这是可能的话,我毫不怀疑,我们当能维持地中海区域的局势,直到你们的军火的威力支配全局的时候。

我们决心为埃及从其前哨据点托卜鲁克和克里特岛战斗至最后一寸土和最后一滴血。我们曾为此冒了极大的危险。我个人认为,尽管用坦克和飞机进行增援有实际困难,我们仍将获胜。不过,我恳求你,总统先生,切勿低估可能随着中东的崩溃而来的后果的严重性。在这场战争中,每一个前哨据点都是决胜的据点,我们还要丧失多少个这样的据点呢?

关于维希方面,我们切盼你能带头用又打又拉的办法从他们那里尽量得到实惠。·只·有·你·能·制·止·德·国·人·进·入·摩·洛·哥。①一旦他们在那里站稳,便无需从陆上进军;不久,他们就要派遣空运部队前往达喀尔。

 

①着重点是我加的。——作者

 

我在急切地等待着你打算发表的那篇新的广播演说。这可能是最重要的转折点。

让我向你致以感谢之忱,谢谢你采取措施,在船舶和油船方面给我们莫大的帮助,谢谢你在各方面对我们及共同事业进行的慷慨无私、见义勇为的帮助。

       ※        ※         ※

我在前一天晚上的广播演说中,不仅企图表达英语世界人们的共同心情,而且要说明支配我们命运的那些主要事实。

我们在纵观欧洲和非洲正在发生的事件和在亚洲可能发生的事件时,难免是忧心忡忡,焦灼不安;但是另一方面,我们却千万不可失去判断的能力,以致悲观失望或惊慌失措。当我们以冷静沉着的目光注视着摆在我们面前的种种困难时,如果回忆我们已经克服了的那些困难的话,新的信心便会油然而生。现在发生的事,就其严重性来说,没有一件比得上我们去年所经历的那些危险。将来可能发生于东方的问题,没有一件可以和正在西方发生的问题相比。

当我上次对你们讲话的时候,我曾引用朗费罗的诗句,这是罗斯福总统亲笔写给我的。我还想起另外几行诗来,虽然没有那几行著称,但是,在今天晚上,用以说明我们的命运,似乎是贴切中肯的。而且我相信凡是说英语的地方,凡是飘扬着自由旗帜的地方,人们的想法都是这样。

“当那疲乏无力的浪花向岸边空自冲击,

仿佛是寸步难进的时候,

远远地,通过小河小湾的流灌,

已静静地汇成一片汪洋。

当晨光初照人间,

那光芒岂止透过东窗;

太阳在前面缓缓地上升,多么缓慢啊!

但是请看西边,大地已是一片辉煌。”①

 

①本诗摘自1849年10月13日阿瑟·休·克拉夫致威廉·阿林厄姆的信,该信原件于1941年6月由查尔斯·斯克里布纳赠送给丘吉尔先生。——作者(克拉夫是英国诗人,1819——1861。——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