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雨禪師法檀卷第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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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法小師淨柱編

佛事

雪峰,掛鐘板。擊板一下,曰:「八百年中祇是者個,千五百人向甚麼處去也?若論兵隨將印、馬聽鑼聲,也須各各有出身之路始得。出不得,山僧為你出去也。」乃擊鐘一下。

寶壽,挂鐘板。「舊日規模,一任梅花連夜發;斬新條令,豈容客子帶春回?銅頭鐵額的,到此也須重鍛;龍馳虎驟的,不妨依教奉行。今有密言,有誰唱和?」良久,曰:「無,則仰勞二上座去也。」遂擊鐘板。

為沖天開關。「三載黃金應失色,一朝瓦礫自生光,禪和特地來相接,一句明明為舉揚。」乃舉鑰,曰:「個個頂天立地,為什麼被者個轉卻?」沖一喝,師曰:「恁麼則更勞彌勒重彈指去也。」

為瑞峰開關。「從門而入,不涉程途。從門而出,豈離當處?何用山僧重添註腳?」師以鑰畫此⊕相,曰:「三年暗裏添秋色,一日清香菊滿林。」

為來雲封關。「我手何似佛手?露柱忽然開口。我腳何似驢腳?卻被燈籠道著。上座生緣在甚處?碓觜開花春又去。大眾!昔日黃龍禪師以此三關語勘人,自古至今,聞者各各藏蹤斂蹟。今日山僧舉出,莫是要封上加封、鎖上加鎖麼?」良久,曰:「欲知華藏莊嚴界,且入微塵一點看。」

為妙天蘊空封關。「化金牛飯,不齋羅漢僧;煮趙州茶,懶作人天福。腰包頂笠渡錢塘,安心欲寄雲門足,雲門因我不留情,移笻更向清涼宿。清涼山,甚奇特,不離紅塵高突兀,忽憶騎獅看母人,依稀尚有苔封跡。就崖茅屋起三間,隔斷紅塵喚作關,有人問及關中主,指出飛花共鳥語。知見何須妙入天?諸蘊空來不是汝。不是汝,倒跨文殊銕獅子。銕獅子且置,畢竟如何是封關一句?」乃舉銕鎖,曰:「銕上座與諸人道了也。」喝一喝,遂封。

為來雲遷關。「天華關不住,雲門住不關,聖凡無限意,截斷在其間。大眾!且道:如何是其間的意?噫!只尺不見他家事,遍界無藏汝不干。」

推來雲為監院開關。「入門不是藏蹤,出門亦非顯跡,若道不變隨緣,猶是當年氣息。饒你隨緣不變,不妨等待他日。且道:如何是今日事?」良久,曰:「腰纏莫惜衝寒去,背負休辭冒暑回。」

為隱明開關。「銀山銕壁,黃金失色,淵海空天,光生瓦礫。若是密移一步看飛龍,個裏依然無出入。有出入,畢竟以何為準的?」乃舉鎖匙,曰:「看看,且要勞他一臂力。」

為屍行芥城封關。「海闊天空,智者不居;鐵壁銀山,愚人不識。然則如鏡照鏡,不妨者邊、那邊,死限之心既固,活埋之念須堅。雖然,欲知此話行,須看三年後。」

為正衡開關。「若論盡大地是個關房,本無出入,只因迷故,關上重關,亦是迷上重迷之意。今人只思尋悟,全不知迷,既不知迷,悟從何得?所以老僧常向人道:『迷有十分,悟有十分。』今日開關,豈屬迷悟?大眾!聽取一偈:有出入,無門戶,無開掩,有封固。若是香象截流機,終不從他覓頭路。」乃舉鎖匙,曰:「且道:者個是甚麼?試開關看。」

蒼龍峰新建山門,祝語:「蒼龍飲碧潭,千古飲難乾,放行兼把住,來往客心寒。宗乘中道:『無門為解脫之門。』教乘中道:『開廣大之慈門。』且道:畢究從那一邊即是?」乃卓拄杖,曰:「且從者裏入。」

掃散木老和尚塔。「爛煮石牛頭,活烹木虎尾,供養不將來,將來不供養。大眾!先師有伴也,先師來也。且道:那個是伴?」舉數珠,曰:「莫者便是麼?噫!無縫塔前無影樹,果熟香飄劫外春。」遂展具,曰:「仰勞大眾同聲回向,掃靈雲祖師塔,人見我亦見,飛花如血濺。昔日鷓鴣啼,春風為吹斷。斷不斷?古月峰高事可疑,從今掃破春風面。」喝一喝,曰:「禮拜看。」

掃九峰慈慧禪師塔。「溈山一脈,天涯不隔,會得此意,峰峰秀出。不止於八,終不至十,但能千里外逢師,鳥語花香看今日。咄!」

掃升山道希禪師塔。「春鳥自語,春花自紅,古今有異,仙佛同宗。雪峰道絕,玄沙路通。咦!平高就下承渠力,山化為龍若個逢?」

掃長慶安禪師塔。「讀無字碑,知音罕遇;禮無縫塔,作者難逢。不如撮黃土香,作女人拜也,圖個開山可報,祖道重隆。且道:如何是重隆的意?」良久,曰:「不須今夜明星現,踏著源頭水自通。」

掃玄沙備禪師塔。「我亦當年腳指破,塔樣分明呈者個,師不出嶺我不入,世人擬說兩何故?偶然踏斷偃水聲,百萬人天俱見過,昨夜黃犬吠大蟲,侍者從今不回互。亦回互,解道原來不是你。咄!自此兒孫更莫疑,個個疏通石頭路。」

掃長慶稜禪師塔。「家家逗到清明節,處處骨堆都迸裂,獨有西禪長慶寺,低灰化作白蝴蝶。」顧問大眾,曰:「又向甚麼處去也?各禮三拜看。」

掃古靈贊禪師塔。「境寂山空,百丈家風唯師證得;歸報師翁,無聲三昧末後路通。大眾!且道:如何是無聲三昧?噫!青草凄凄沒不得,鳥解啼春花解紅。」

掃雪峰真覺大師塔。「奯竹森森,檉枝曳曳,掃出全身,見聞即別。望州亭相見了,茶傾三奠不為多;烏石嶺相見了,香爇三枝不為少。僧堂前相見事如何?還讓再來藍長者。且道:以何為證?不見余中丞道:『輥得毬兒是雪峰。』」

掃鼓山晏國師塔。「有來由,無縫罅,不堅久,難敗壞,分明寫出秋山容,祖師靈骨難遮蓋。」卓拄杖,曰:「好遮蓋,他家有路通霄外。諸大德!還有把臂共行者麼?」良久,曰:「且回向看。」

掃雲門先師塔。「煙雲冬夏,花鳥春秋,有恩難報,有怨難酬。若道石傘峰依然突兀、若耶水仍舊東流,且喜未見先師靈骨在。還要見先師靈骨麼?」良久,曰:「不見道:祖襧不了,殃及兒孫。」喝一喝,曰:「回向。」

掃天衣懷禪師塔。「往昔曾挑水,一擔兩頭脫,傳得雲門宗,我來為掃塔,一掃葛藤窠,一掃秋風葉。噫!祇因埋沒本空蹤,至使吾師今受屈。」良久,曰:「屈。」

掃皎律師塔。「不舉宗乘,不拈經教,昭慶登壇,暫時顛倒,歸來擬欲露全身,塔頭無縫埋荒草。荒草枯,蛇足多,掃除一句問如何?大家齊念薩婆訶。薩婆訶且置,不知塔還受掃也無?」師以坐具打一圓相,喝一喝:「回向。」

掃具足禪師塔(克聖淨賢請)。「欲攬青風以為帚,朝雲掃卻暮還有;欲撮黃土以為香,山自高兮水自長。汝欲克念以作聖,以德報德非究竟;汝欲淨意以為賢,知恩報恩恐未然。汝欲我為作方便。」遂以如意畫一○相,曰:「一切存亡此中見。若是具兄嫡骨兒,定應著眼急須薦。若不薦,作麼生成得個掃塔事?」良久,曰:「不見道:寶印當空錦縫開。」即以如意打聖一下,曰:「後句也須你自道始得。」

奠瑞白法兄塔。「挽青雲而作拱,撮黃土以為香,法門之理如斯,兄弟之情何在?不得已,倒拈帚柄,一掃寒空。若掃塵不掃塔,恭而無禮;掃塔不掃塵,同條生不同條死;塵塔俱不掃,爭奈白浪滔天?塵塔一時掃,且道:我師兄靈骨在甚麼處?欲知他日龍華會,且續開山一代憕。」

封爾密法兄龕。「巍巍堂堂,輝輝煌煌,出不全露,入不覆藏。打開玄路,掣開金鎖,欲助慇勤,實傷我股,賴有後昆,交參鐘鼓。鐘鼓聲,何凄楚?休凄楚,雲門門外更封雲,且看回互不回互?」

為久默禪師起龕。「獅子出,獅子入,全在獅兒奮迅力。雖然有手大家扶,不勞動著纖毫忽。大眾!且道:既不許動,如何說個出入的道理?咦!海神不貴夜明珠,信手撮來當面擲。」封塔。「日中月,夜半日,會得者,萬里神光;不會者,惆悵何極?太湖南,方山北,莫道此中無縫隙,彷彿栽松當道青,依稀字刻碑文白。舟藏壑,山藏澤,天下情知不可藏,祇貴瞞人雙眼黑。眾中還有不受瞞者麼?」良久,曰:「莫怪早秋涼,都緣風雨急。」

供佛日。「中興十二代,覺靈齋呵呵,者一隊老漢,開山也是你、中興也是你,今朝鼻孔頭,卻在我手裏。」顧眾曰:「還有與祖師出氣者麼?賓則始終賓,主則始終主。」

祭金臺掄法師塔。「佛日既重興,不能逃定業,今日累我來,一一為公說。且道:說個什麼?」乃顧彼眷屬,曰:「孝子與賢孫,大家在者裏。」

行知山封龕。「善行知山,汝聽我言,我來汝去,六門緊關,更須封固,矢上加尖。噫!若要光輝前後際,無過末後一堆柴。」

澄源耆舊火(曾以賣墨為行腳)。「澄源老,澄源老,天下名山幾遍了?不尋朋友不尋師,不為參禪不問道,隱向天華十有年,晨昏惟數自家寶。且道:如何是他自家寶?」良久,曰:「妙品極品,大國香寥,天一金不換。莫遮便是他自家寶麼?昨夜一時分散了,直須貶向無生鄉,也要天華重煆好。」

幻虛禪人火(時當雷雨乍歇)。「虛空幻出無本性,本性幻出無虛空,霹靂一聲雲散後,乾坤依舊月明中。更有截斷聯纖一句,仰勞大眾共送雲程。」

安心禪人火。「盡道虛空突兀,誰知大地平沉?雖則名曰淨息,未可號作安心。」乃舉火炬,召大眾,曰:「山僧欲煩者個上座送彼一程,得麼?」擲火炬,曰:「切忌攢頭入此中。」

海火頭火。「一向你燒火,今日火燒你,但得火性空,你性亦復爾。海火頭,會也未?一陣無風波浪生,智海雖深終見底。」

尼僧火。「八苦交煎一老尼,業緣了卻是歸期,聯纖唯有髑髏在,百煉精金略較些。從此去,莫狐疑,欲識路頭真實處,夜半烏雞焰裏飛。」

俞宗明火。「臨終剃度,沙彌身、居士相,三年已前絕較量,忽然今日春雲生,青天何必重遮障?妻淚泣、母淚泣,一一為伊俱剖析。且道:剖析後一句作麼生?從教爍盡無明火,切忌西方祇者是。」遂擿火炬,曰:「失。」

玉函禪人火。「昨夜白牛臥深雪,曉來有眼難尋覓,迷時從此迷、悟亦從此徹,迷悟不相關,撒手便言別。大眾!且道:他路頭在甚麼處?看取火聚婆羅門,分明煉出黃金骨。咄!」

嗣南容公火。「白雲坐斷已三年,頂後神光此日圓,歷代祖師無巴鼻,黧奴拈起一毫端。恭惟嗣南容公一生操守精嚴,末後孤峰獨宿。若是今日靈龕自舉、性火自焚,無以慰彼高足孝思。故特邀我山野,聊借勝熱婆羅門火光三昧為津送之資。且道:津送一句如何舉揚?」擲火炬,曰:「會得龍門無宿客,誰分東土與西天?」

勝蓮禪人火。「秋風清,秋雨頻,大地從今絕點塵,臨行切莫輕移步。」乃舉火炬,曰:「此個西方路最親。且道:路頭在甚麼處?」遂擲曰:「也勝蓮花足下生。」

完修禪人火。「完修既以修完,大眾作何話會?若作末後商量,莫惜山中柴貴。咦!一堆烈焰亙天紅,道火須防燒著諱。」

達之禪人火。「達之!達之!人謂你死,我謂你生;人謂你生,我謂你死。不是我不順人情,只為你本來如此。不如此,青山雨後青,達之在何處?若道者個是,松聲慼慼;若道者個不是,澗響凄凄。噫!總不如個丙丁童,炤破神光千萬里。」

敬泉居士火。「草凄凄,煙沒沒,春復秋,夏復臘,分明指出,是俗?是僧?又誰管你?非生、非滅。」擲火炬,曰:「咄!一生疑慮從今徹。」

無說禪德火。「一念萬年,萬年一念,放過石火,遺下閃電。恭惟無說禪師,一生竭力叢林,頭目髓腦俱捨。既植無漏正因,必登無漏正果,唯是兒孫孝思,特請山僧舉揚末後一句。聽取偈曰:不假靈犀一點光,情知瞥見我清涼,今朝攪動無明火,東土西方總道場。」乃擿火炬,曰:「咄!」

智憫火葬考妣。「雲棲一胍,西方路通,生前歸命,死後遺蹤。有子出家,世孝匪同,晨昏參叩父儀母容,再三哀懇寶壽石翁。無明一舉,燒破太空,眉毛猶在,付與丙童。」喝一喝,曰:「回向。」

鷲林勤舊火。「白雲漠漠,流水淙淙,雲程迢遞,木落林空。鷲林公!鷲林公!破家蕩產安寧後,捨命忘軀始見功。雖然,若非末後光生,未免終成滯貨。且道:如何是末後光聻?勝熱婆羅門惡發,撩取眉毛過別峰。」

靜虛耆舊火。「秋風蕭蕭,白雲瑟瑟,生名靜虛,死稱其實。向上一關,恐汝未識,大眾送汝,莫留朕跡。」擲火炬,曰:「咄!」

心量庵主火。「青山寂爾,綠水悠然,生滅既滅,寂滅現前,路頭入手,便擬爭先。莫爭先,烈焰亙天燒不盡,一任人來看九蓮。咄!」

權厝嵌石兄佛事。「浮生如寄,人所共知。死亦非歸,阿誰委悉?且道:今日將我嵌兄權厝於此,畢竟圖個什麼?婆心最在流連處,水盡山窮卒未休。」

具足禪師入塔。「生於越,長於越,股為療親刀見骨,清道橋邊露夙根,若耶溪上連枝脫。遊剡溪,住香雪,拖泥帶水藏真說,惹得兒孫逐隊疑,今日分明都漏洩。不漏洩,無底缽盂誰動得?噫!若是師兄滴血兒,會取當陽遮一掇。」

清池兄入塔。「分明一派清涼池,幾度曾經劫火炊?此物至今終不壞,耀地輝天也大奇。」乃舉骨,曰:「且道:是什麼物與麼奇特?」遂擲曰:「大眾普送看。」

靈鑒法師入塔。「舌頭有路不難尋,轉入臨平路始深,恐或賺人思自覆,層層無縫復森森。」

為宗明入塔(時雷雨方息)。「死不盡,燒不盡,霹靂一聲天地震。天地震,塔門開,眷屬何須復舉哀?咦!青松依舊青如洗,翠竹重重翠莫猜。」

為淨坐送母明悲入塔。「母以大悲心生子,子已出家;子以大悲心送母,母已苦拔。雖然,直待子母情忘,方可入此無縫寶塔。且道:無縫塔作麼生入?」坐曰:「無縫塔且置,某甲母親畢竟在什麼處?」師擲骨曰:「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靜安入塔。「有妻已為尼,有子作沙彌,故鄉情已盡,何得更言歸?風凄凄,雨凄凄,江北江南事可疑,山僧特特與伊決,日出三更未是奇。」乃擲骨,曰:「咦!」

定生禪者入塔。「無縫無影,撐天拄地,生決定生,住實不住。即此非此,好個入處。咄!煙鎖雲門幾萬重,不須回首頻頻去。」

尼淨輪入塔。「若道是一堆枯骨,又是淨輪尼;若道是淨輪尼,卻又是一堆枯骨。他既赤體為人,人宜全心委悉,更要彼此利益,莫待平空一擲。為甚麼如是?不見道:迢迢與汝疏,切忌從他覓。」

為界如入塔。「死不盡,燒不了,去不得,住不好,無縫塔,一時倒,末後句,莫尋討。五番服毒達磨心,爭如者個無煩惱?」乃舉骨曰:「且道:者個是甚麼?昨夜月明雲散了。」

達禪人入塔。「出得者個,入得者個,不出不入,當面蹉過。欲不蹉過,須是者個。」師指山曰:「為甚麼虎山缺了一塊?」眾回顧,師擲骨曰:「達之向甚麼處去也?」良久,曰:「六月炎風吹不到,解轉身來能幾人?」

為盤銘弟入塔。「盤銘弟!盤銘弟!爾謂我生忙,我為爾死計。我生既有所,爾死亦有地。畢竟問盤銘,即今在何處?若道此即是,此內無盤銘;若道此不是,此外無盤銘。好山不自秀,好水不自清,一曲、兩曲無人會,囀作迦陵頻鳥鳴,於今不是苦吟聲。咦!依棲尚有石田熏,千古為君作證明。」

為法雷送母淨緣入塔。「白雲無跡,綠水有源,二俱不住,誰是淨緣?會得者,男相、女相悉歸安養;不會者,無縫塔裏暫爾偷安。且道:無縫塔又如何偷安?昨夜花枝零落盡,曉來依舊北風寒。」

為有道夢期入塔。「桃紅柳綠,盡是髑髏眼睛,不勞左顧右盻。日暖風和,盡是亡靈神識,何須說出說入?到者裏直下會得,無縫塔豁然大開;如或未然,春風昨日通消息,鳥語枝頭指向西。咄!」

法平座主入塔。「『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此是法平座主一生講不了的公案,今日要山僧與他了卻。聽我偈曰:生同大眾,死同大眾,塔頭無縫,大家相送。大眾!既是無縫,如何說個送的道理?」良久,曰:「試回向看。」

顧養心居士入塔。「雪滿乾坤,江山一色,色即是空,唯君委悉。生前奉素養心,末後全歸子德。大眾!既是子歸就父,為甚父全不顧?」良久,曰:「但解早翻身,何非極樂國?咄!」

為太常葛屺瞻居士點主。「山高為筆,水長為墨,先生之風,描寫不及。其天道也,天何言哉?其文章也,文不加點。雖然,湖南夫子成千古,風月依稀任主張。」

嵌石兄入塔。「天無私不蓋,地無私不載,獨有者著子,至公而無外。恭惟嵌石明普師兄,生緣在楚,出家於當陽之青溪,參訪適越,受學於雲門之顯聖,行道入吳,駐錫於金澤之雲關,總不出者著子的威德。其間風霜雲水,冰雪叢林。潔身也,畏五色糞之染污;嚴心也,學三無漏之精備。譬諸美玉,不過無瑕;譬諸青天,但能絕翳。如我嵌兄帶水拖泥,和光混俗,末後又有酬還夙債之風流,不食周粟之標致,可謂世、出世間道誼朋情無所不被者矣。大眾!我嵌兄既有如是作略,山僧何故與他燒作一團、煉作一塊?只有東村王大老挑柴過唐公嶺,忽然一擔兩頭脫,卻向寶龍橋上高叫曰:『悔,悔。』雖然如是,我嵌兄一世清高,又豈肯向俗人口中取氣?且道:如何是他清高處?大家聽我一偈:鑿石束虛空,虛空入方器,同條生不同條死,喚作巖頭末後句。」送骨,曰:「咦!」

栖煙、盤銘、山鳴同入塔。「常寂光土,凡聖同居土,一手遮攔、一手揭露。棲煙、盤銘、山鳴三位覺靈,既已共命同船,從此不須回牙。要回牙,同氣相求、同聲相和。」擿骨,曰:「陊。」

迻寶壽舊普同靈骨入新普同塔。「如來禪、祖師禪,盡付春風二月天。東雲水、西雲水,鷓鴣啼落花飛去。眾覺靈,且莫動,雖然不食空王俸,也要大家知奉重。」擿骨,曰:「送。」

九蓮庵主入塔。「朝九蓮,莫九蓮,今日晴明色更鮮。雖是春初行夏令,臘月曾經火裏看,百尺竿頭開別徑,密迻一步絕聯纖。爾等徒眾還知路頭麼?」良久,曰:「蒼天,蒼天。」

鷲林勤舊入塔。「昨夜雨聲滴瀝,今朝紅日西沒,送者玅用無窮,亡者神通叵測。山僧有語叮嚀:野鳥枝頭唧唧,凡聖同居,撩起便行,常寂光土,不勞駐錫,只有一尊無縫塔,動著依然入不得。且問:不動又如何?不見道:海為龍世界,天是鶴家鄉。」遂擿骨,曰:「咄!」

為大和長老、魯菴居士同入塔。「臘盡春回,青山雪布。虎咬大蟲,一個?兩個?緇素同途,有過?無過?噫!看他直入無生土。」乃以拄杖擊三下,曰:「露。」

石雨禪師法檀卷第十九(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