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二共和国时期的布朗基(1848—185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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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1848年2月25日的演说①

①布朗基手稿,国家图书馆,国家档案编号9590,卷Ⅱ,第十三分册,第474页。这是布朗基在普腊杜俱乐部向准备起义反对临时政府的五百名公民所作的演说。在这次会议上,俱乐部取名为中央共和社。

……法国不是一个共和国,刚刚完成的革命仅仅是一次可喜的袭击而已。在资产阶级看来,如果我们今天想使那些受过一些政治迫害的人来掌握政权,那么外省将会恐慌起来;它将会回忆起恐怖时期和国民公会,也许将使人想起逃走的国王。国民自卫军本身只是不自觉的同谋者;这支军队由胆怯的店主们组成,这些人明天很可能取消他们昨天在高呼“共和国万岁”时所允许作的一切事情!……让那些市政厅的人去暴露他们的无能吧:他们的懦弱就是他们一定要失败的标志。他们掌握一个短命的政权;而我们呢,我们却掌握着人民和俱乐部,在那里我们要象昔日的雅各宾党人那样用革命的手段把人民组织起来。我们要善于再等待一些日子,革命将是我们的事!如果我们象盗贼那样,在深夜黑暗中采用大胆偷袭的方式夺取政权,那么谁能保证我们的政权能够维持长久呢?在我们政权下面,难道不会有精力充沛、野心勃勃的人狂热地想用类似的手段来取代我们吗?我们需要的是广大的人民群众、起义的郊区和一次新的8月10日。我们至少会有革命力量的威势。

(二)为红旗而斗争(1848年2月26日)①

①参阅S·莫利纳(S.Molinier)著:《布朗基》第35页。

我们现在不是生活在93年了!而是生活在1848年!

三色旗不是共和国的旗帜;它是路易·菲力浦和君主国的旗帜。

正是这面三色旗指挥了特朗斯诺南大街②、韦斯郊区和圣埃蒂安的大屠杀。它曾多次沉浸在工人的血泊中。

②1834年4月13日和14日,人民群众起义反对王国政府。起义遭到了血腥镇压,尤其在特朗斯诺南大街,许多公民遭到了毕若(Bugeaud)士兵的屠杀。

人民在1848年的街垒上高高地举起了红旗,正象他们曾在1832年6月、1834年4月、1839年5月在街垒上举起过红旗一样。这面旗帜经历过胜利的和失败的斗争,今后它就成了人民的旗帜。

昨天,红旗还光荣地在我们的大厦前面飘扬。

今天,反动派无耻地把它扔到污泥中,并且胆敢诽谤污蔑它。

有人说,这是一面血的旗帜。它是用先烈的鲜血染红的,先烈的鲜血使它成了共和国的旗帜。

红旗倒下对人民是一个侮辱,对先烈是一种亵渎。市卫队①的旗帜将会盖上先烈的坟墓。

①巴黎共和国仪仗队(GarderépublicainedeParis)的首身。——译者

反动派赤膊上阵了。人们再一次认清了它的凶恶面目。保王党分子跑遍了大街小巷,进行破口辱骂和恫吓,撕掉公民身上佩带的红色领章。

工人们!你们的旗帜倒下去了,你们听着!共和国不久将随着红旗倒下去。

(三)中央共和社致政府书(1848年3月2日)——提沃利大厅②

②布朗基手稿,法国国家档案编号9580,卷Ia第二册,分册B,U页。第107号。这份致政府书载有革命初期在中央共和社各次会上通过的一系列决议。

……我们深切地希望从1848年街垒中产生出来的政府不会模仿他们先前政府,不会和重新砌好每一块街石那样恢复压迫人民的法律。基于这种思想,我们来协助临时政府〔切实〕实现自由、平等、博爱!这句〔美好的〕口号。

〔因此〕,我们要求政府〔立即〕发布以下命令,作为人民胜利的果实:

①保证完全的、无限制的出版自由。

②完全彻底取消报刊的保证金、印花税和邮资。

③保证思想作品通过广告、沿途叫卖、传布公告者的宣传等一切可能的方法完全自由流通,不受任何限制或障碍,也不需要事先得到许可。

④保证印刷工业的自由并取消特许证所代表的一切特权,但要事先赔偿。

⑤印刷厂对署名的著作绝不负责。

⑥撤消刑事法典第291条和1834年4月9日颁布的法律并正式废除1848年2月25日以前制订的[一些]可能限制或妨碍绝对有效的集会结社权的法律、命令、法令、决议、布告或任何规章制度。

⑦罢免最后三个朝代的检察官和审判官,暂由律师、辩护士和公证人等代替他们的职务。

⑧[立即]把全部未安排工作[并]领取工资的工人武装起来,组成国民自卫军,每人在役一天[毫]无例外地津贴两个法郎。

⑨废除刑事法典第415条和416条以及禁止工人结社的特别法。①

①致政府书末尾的记载:

主席团。签名者:L.A.布朗基,主席扎韦·杜里欧(XavierDurrieu)、阿勒克斯·雷桑(AlexRaisant),埃尔韦(Hervé)、纳波尔(Napol)、尚塞尔—索布里埃(Chancel-Sobrier),等人。

(四)要求延期举行选举的第一份请愿书①(1848年3月6日)

①布朗基手稿,法国国家档案编号9580,卷Ia,第二册,分册B,U页,第108号。

在布朗基的倡议下,中央共和社掀起了一个运动,要求临时政府延期举行4月9日的选举。第一份请愿书由布朗基起草,于3月6日由中央共和社通过,7日递交政府。请愿书没有得到任何结果,14日中央共和社为延期举行选举又通过了一份新的请愿书。参看布朗基手稿,卷Ia,第二册,分册B,U和V页,第109号,法国国家档案编号9580.

公民们,立即举行国民议会选举对共和国将是一个危险。

六十年来,在法国唯有反革命势力有发言权。受财税法控制的报纸只能进入社会的表层;[唯一的]群众教育[只]是通过口头进行,这种口头教育过去一直是,[而]现在仍然是掌握在共和国的敌人手里。

只有被击败了的党派的著名人士[特别是农村中的]才引起人民的注意。那些忠于民主事业的人,人民几乎都不知道。选举自由只将是表面的,因为一切敌对阴谋的影响必然会歪曲人民的意愿。

有人会说把全国看成是一个庞大的议会,就可以在舆论一致的影响下进行投票选举。这是不公正的,是危险的,因为这种舆论,就是保王主义。

大声疾呼要求立即举行选举的是些什么人呢?他们都是公认的共和国的敌人,这些人[一直]疯狂地攻击共和国,他们象忍受[侮辱]那样忍受共和国,他们打算利用共和国的过分幼稚来把它扼杀在摇篮里。

法国正在上演一出大型喜剧。公民们,我们会受这出戏的欺骗吗?我们的敌人被解除武装之后,改用了阴谋诡计。他们打算及时地夺取他们压制了三十年的果实。

公民们,请你们想一想,2月24日的事业就不会失败了。如果这种既不慎重又不正当的[仓促选举]带来了一个反动议会这一灾难的话,那么共和国也[将]决不后退。用你们的明智来防止这场斗争的灾祸吧。

请你们不要忘记,明天举行选举和六个月以后举行选举有着天壤之别。这个差别是要通过论战来加以消除的。今天举行选举是一个突然袭击和骗局。

只有通过自由论战才能辨明真理。但是这场论战不可能是一天的工夫。

因此,我们要求无限期地推迟选举,并且派人到各郡去,责成他们把民主的知识带到那里。

(五)要求延期举行选举的第二份请愿书(1848年3月14日)

公民们,我们要求延期举行制宪议会和国民自卫军的选举。这些选举将是愚弄人的。

在巴黎,只有为数极少的工人的名字写在选民单上。投票箱将只会收到资产阶级的选票。

在城市里,那些成年累月在压迫和贫困的枷锁下受折磨的劳动阶级不可能参加投票,或者是象盲目的牲口一样被他们的主人牵着去投票。

在农村,一切势力都掌握在僧侣和贵族手里。手段高明的暴政,通过各个孤立的方法窒息了广大群众内心的一切自发性。沦于农奴地位的苦难农民将成为压迫和剥削他们自己的敌人的垫脚石。

想到压迫者们能够如此从他们的罪恶中得到利益,我们心里感到极大愤怒;使一千万人为解救自己而撒谎,利用他们缺乏经验,迫使他们甘愿沦为奴隶,这是一种亵渎神圣的行为。这是对二月街垒式的一种厚颜无耻的挑战。

人民不明真相:必须使他们知道。这不是一天、一个月的工夫。五十年来,唯有反革命有发言权的时候,难道给自由一年的发言权能算过份了吗?何况自由只要求一年的讲坛,并没有把手堵住对方的嘴呵!

必须使最小的村庄也得到民主的知识,必须使劳动人民把被奴役压低的头重新抬起来,必须使他们从被统治阶级踩在脚下的疲劳和恐惧状态中站起来。

不要说我们的顾虑是虚幻的!如果进行选举,这个选举一定是反动的。这是普遍的看法。保王党是唯一有组织的政党,由于它长期的统治,通过阴谋、贿赂和社会影响,它将操纵这次选举;它必将是选举的胜利者。

这一胜利就是内战!因为,巴黎,法国的心脏和大脑,决不会在复旧势力的反扑面前退后一步,请你们考虑一下巴黎人民和这个议会之间冲突的严重恶果,而这个议会自以为代表国家其实不然;因为明天的选举将是对人民的突然袭击和骗局。

希望你们慎重其事,让法国避免这样的危险。让人民在共和国里成长。人民至今还处于令人窒息的君主政体襁褓里呢。

延期举行选举,这是巴黎人民的呼声!

(六)致政府书(1848年3月17日①)

①布朗基手稿,法国国家档案编号9580,卷Ⅰp,第二册,b分册,V页,第110页。巴黎十五个俱乐部选出了一个委员会,布朗基是委员之一,和政府商讨从巴黎撤退军队和延期举行选举的问题。因为政府不愿接见这个委员会,委员会于3月17日向政府送交一份请愿书。这份请愿书包括有两个方案:卡贝草案和布朗基草案·卡贝要求国民自卫军选举推延到4月5日,制宪议会选举推延到5月31日。布朗基要求把选举日期再往后推延。议会最后接受了卡贝草案。

公民们,人民不满意临时政府一部分人的反动倾向。

人民的愿望是在街垒上建立起来的政权应该用坚强的手腕来统治国家并立即停止一切有损共和国前途的踌躇不定和意见分歧。

人民要求采取下列紧急措施:1)把雇佣军撤出首都巴黎;2)延期举行国民自卫军和制宪议会的选举。巴黎,法国的大脑和心脏,只应该由人民自己来保卫,由全体人民来保卫。

可是由于某种恶意的影响,大多数工人还没有上法国宪兵团的名册,也没有参加军官的挑选。这是不公正的。国民代表在联合起来的贵族和路易·菲力浦官员的几乎是全面的影响下选举出来,也同样是不公正的。

然而这就是将要发生的事情,如果推迟选举还不能让人民的政党粉碎五十年来残酷地垄断了人民群众政治教育的反动党派对人民政党散布的偏见和诽谤的话。

明天的投票不会是自由的。这次选举将受敌对优势的支配,这种敌对优势的权谋长期以来使绝大多数人民对于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思想桎梏成了习惯。

一个反动议会的来临远不能恢复安定和信心,只会在引起内战的同时加速信任与和解的破产。

一个反动议会的来临远不能恢复安定和信心,只会在引起内战的同时加速信任与和解的破产。

人民恳切希望他的政府防止这场不幸的灾难,通过坚定面积极的办法使未来的国民议会成为纯粹共和的,只有这种纯粹共和制度才能保证议会的工作有良好的成果。

人民准备支持政府这样做来反对保王党的一切阴谋诡计。

(七)致巴黎民主俱乐部(1848年3月22日)①

①布朗基手稿,法国国家档案编号9580,卷A,第二册,B分册,V页,第112号。这是1848年3月22日布朗基写的宣言。巴尔贝斯领导的革命俱乐部,提出了成立一个各俱乐部中央组织的意见。中央共和社赞同这一意见,并把由布朗基和其他俱乐部代表共同签名的一份宣言寄给了各民主俱乐部。

如果共和国只是以一种政府形式代替另一种政府形式,那共和国将是一个谎言。政府的形式改换是不够的,必须改变它的内容。

共和国就是解放工人,消灭剥削统治,建立把劳动从资本的暴政下解放出来的新秩序。

自由!平等!博爱!我们大厦面前的这些光辉夺目的口号,不应该成为歌剧中虚饰的舞台布景。

我们不要什么玩具!我们不再是孩子了。当人们缺少面包的时候,就没有自由。当豪富并列在贫困旁边制造丑事的时候,就没有平等。当女工领着自己饥饿的孩子沿着豪华的宅第乞怜的时候,就没有博爱。

人民要工作和面包!人民的生存不能听任充满恐怖和怨恨的资本摆布。

所有赞同我们主张的人民社团请选派三位代表于3月26日星期日上午11点,出席在巴黎大学附近布瓦列埃街的会议大厅举行的中央选举委员会。只有各俱乐部的代表才能出席,并应携带各自社团的正式委任状。①

①签名者:L.A.布朗基、弗雅特尔(FeuillaDtre)、木通(Mouton)、塞甘(Sé-guin)、德萨米、维南(Villain)……

(八)发表政见(1848年3月30日)②

②原文在1848年3月30日《法兰西邮报》上发表。

共和国象君主国一样,在它的旗帜下也能掩盖奴役。

斯巴达、罗马和威尼斯曾是一些腐败和压迫人民的寡头政体。而在美国,还保存着奴隶制度。

“自由、平等、博爱”这个口号会同宪章的“全体法兰西人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一样变成众所周知的谎言。

资本的暴政比军事和宗教的暴政更加残酷。二月革命的目的,就是要摧毁资本暴政。这个目的也就是中央共和社的目的,每个社员誓为实现这个目的而奋斗到底。

(九)致临时政府(1848年4月20日①)

①布朗基手稿,法国国家档案编号9580,Ia卷,第二册,b分册,V页111号。临时政府决定于4月20日为庆祝博爱节举行阅兵。这是把军队集中到巴黎来的一个借口,这些军队以后就会留在巴黎保卫“安宁”和“秩序”。中央共和社揭露了临时政府这一阴谋,抗议把军队召集到巴黎来。

军队正向巴黎挺进。他们的前进引起了,爱国人士的惊慌不安。

军队还没有改编。被惶惶不可终日的暴政豢养起来从事杀人勾当的官佐今天和他们在街垒战以前一样,并没有改变。

甚至在巴黎,昨天的保王党分子装扮成了明天的共和党人,他们既不掩饰他们对称之为贱民的人的仇恨也不掩饰他们反对这些人的反动计划。

这些感情和这些利己主义结合在一起会使共和国大受损失。

人民仅仅对从他们之中来的士兵有感情,而对于士兵的消极服从原则是极其害怕的,这种消极服从经常把巴黎淹没在法兰西人民的血泊中。

再说为什么在我们城内要有雇佣军呢?如果人们真正要军队的话,八天之内就可以召集三十万全副武装的国民自卫军来维持首都的秩序和保卫首都的安全。

老的共和党人应该向临时政府坦率地表明他们的意向。这种意向在今天是非常令人辛酸的。

可悲地挑选一些委员到各郡去,留用路易·菲力浦的法官和其他官员,有计划地孤立老的爱国人士,他们到处受到政府官员的排斥,到处受到重新纠集起来的保王党分子的嘲笑;相继解除街垒战士的武装;把驻防在国境线上的雇佣军调来巴黎;威胁要成立市区警卫队,这是用第三种名称来恢复巴黎宪兵队和市警卫队;匆忙召开选民大会,在极端反动的势力之下只能产生出一个反动的议会;所有这一系列行动似乎宣告1830年的翻版。

人民的声音已经把新政府叫做君主共和国。君主共和国难道会更不如共和君主国吗?

我们再一次呼吁你们要有爱国精神和慎重态度,公民们!制止反动势力吧!保持军队远离首都,消除武装报复对人民胜利的威胁。

(十)鲁昂大屠杀。中央共和社致临时政府书(1848年5月2日)①

①布朗基手稿,法国国家档案编号9580,卷Ia,第二册,b分册,Ⅴ页,第113号。鲁昂工人和资产阶级之间的阶级斗争在大选过程中表现得特别激烈,大选结束时工人们发觉受了资产阶级的欺骗。这时他们走上了街头,筑起了街垒。资产阶级则报以血腥的镇压。他们把枪炮对准了手无寸铁的工人。劳动人民遭到了巨大的牺牲。中央共和社在巴黎的墙上到处张贴了致政府书,各社会主义的报纸都加以转载。

公民们,反革命刚刚对人民进行了血腥屠杀。惩办,立即惩办杀人凶手!

两个月来,鲁昂资产阶级保王党密谋对工人进行一次圣巴托罗缪②大屠杀。资产阶级储备了大量弹药,政府当局是知道的。

②1572年8月24日,在圣巴托罗缪节的前夜,巴黎天主教徒对新教徒进行了残酷的大屠杀。——译者

“必须消灭这些乱民”!到处发出了杀气腾腾的叫嚣,这场屠杀的预兆,这些人的确都是乱民,他们曾在二月里经过三天的抵抗,迫使资产阶级保卫队投降了共和国!

临时政府的公民们,为什么两个月来鲁昂和周围地区的工人群众还没有组织成国民自卫军呢?

为什么只有贵族有组织和武器呢?

为什么贵族在执行他们的恐怖阴谋时,只碰到一些没有武装的人民呢?第二十八军团,这个1834年韦斯郊区的反派英雄,怎么会在鲁昂出现呢?

为什么卫戍部队会听从公然反对共和国的将领们的命令,听从路易·菲力浦一手提拔的走卒热拉尔(Gérard)将军的命令呢?

这些没落王朝的雇佣刺客,他们所渴望的是血腥报复!他们必需进行一次四月大屠杀,以便从第二次七月革命中得到一些安慰。他们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久。

临时政府的公民们,四月屠杀的日子,离革命还不到两个月,这是多么快啊!

对于这些四月屠杀的新兵说来,什么都不缺了!霰弹、炮弹、被破坏的房屋、戒严、杂牌丘八的凶残、侮辱死者、报纸的一致攻击样样俱全。那些卑鄙的武力崇拜者!连特朗斯诺南大街的大屠杀都望尘莫及!当读到叙述这些强盗战绩的无耻报道时,人们仿佛又处在使法国曾蒙受灾难和耻辱的那些不幸日子的第二天。

这都是些同样的刽子手和同样的被害者。一方面是在后面怂恿被用烈酒和仇恨灌饱的愚蠢士兵进行屠杀的疯狂的资产阶级;另一方面是在杀人凶手们的枪弹和刺刀下手无寸铁的不幸工人!

使这次屠杀同上次屠杀相似得无以复加之处,那就是王家法院,路易·菲力浦的法官们,他们象猛兽那样扑向在大屠杀中挣扎的人,把二百五十名共和党人关进了监狱。这些法官的头子是万恶的巴黎法院检察长弗朗克·卡雷,这个劳把特蒙①曾疯狂地要过1839年5月起义者②的脑袋。对逃避保王党分子迫害的爱国者的拘捕一直进行到巴黎。

①劳出特蒙(Laubardemont),法国法官,死于1653年。他是黎塞留(Richelieu)最积极、最狂热的支持者之一。据说他说过下面这句话:“只要给我看一个人写的一行字,我就知道如何把他绞死。”

②指1839年5月12日爆发的巴黎起义。这次起义是在布朗基和巴尔贝斯的领导下,由秘密的“四季社”所发动的。在这次起义中,革命工人起了主要作用,结果被军队和国民自卫军所镇压。——译者

因为笼罩着鲁昂的是保王党的恐怖,临时政府的公民们,难道你们不知道吗?鲁昂的资产阶级保卫队在二月里曾疯狂地抗拒共和国。他们所咒骂的和企图推翻的就是共和国。

所有昨天的共和党人都被关进了监狱。你们自己的官员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被撤了职,受到了监视。市政府的官员勒麦松(Lemasson)、杜朗(Durand),衣衫褴褛,刺刀对准他们的胸膛被牵着游街示众。他们被叛徒政府当局监禁起来不许接见。这是在诺曼底古老的首府取得了胜利的保王党的叛乱,而你们,共和国的政府,却支持这些叛乱的杀人凶手。这到底是出卖还是怯懦呢?你们到底是胆小鬼还是同谋犯呢?

他们并没有打仗,你们分明知道这点!他们进行了屠杀!而你们却让他们夸耀屠夫们的战功。难道在你们眼里和在国王的眼里一样,人民的鲜血不过是有时用来冲洗太拥挤的街道的清水吗?涂掉你们刚才写在你们大厦上的自由、平等、博爱这句可恶的谎言吧!涂掉吧!

如果你们的妻子和女儿,这些娇艳的女人,戴着金光闪闪的首饰,穿着绸衣,坐着华丽的马车散步,突然被无情的敌人用刀剖开了胸膛,扔在你们的脚下,你们将发出多大的悲痛和仇恨的怒吼啊!这吼声会响彻世界最遥远的地方!

那么,请你们去吧!去看看那些躺在你们医院的地上,躺在屋顶室草褥上被杀害的妇女的尸体吧!她们的乳房被资产阶级的子弹打穿了,你们知道这乳房曾哺养过工人,而工人的血汗又养肥了资产阶级啊!

老百姓的妻女和你们的妻女同样珍贵,她们的鲜血不应该、也不能白流而不报仇!

惩罚,惩罚杀人凶手!

我们要求:

①解散鲁昂资产阶级保卫队并解除它的武装。

②逮捕和审判所谓上诉院的法官,路易·菲力浦任命的同谋犯,他们以保王党的名义并为胜利的保王党拘禁了鲁昂城的法官,把共和党人塞满了监狱。

③立即把常备军撤出巴黎,因为这时候,反动分子在残杀同胞的宴会上,正在驱使他们对巴黎工人进行一次圣巴托罗缪式的大屠杀。

(十一)告人民书(1851年2月25日祝词)①

①这是布朗基为回答1851年2月25日纪念1848年革命周年纪念宴会而写的祝词,由贝尔岛狱中寄到伦敦。下面是恩格斯讲的关于这段祝词的来历:“自称为布朗基分子的圣巴托罗缪请布朗基给宴会寄祝词。结果他收到的只是一篇攻击临时政府,攻击路易·勃朗和其他人的出色的资料。巴托罗缪看了这个资料大吃一惊,把它搁置起来,决定不予发表……我们把这篇祝词译成德文,使它在德国和英国流传。”这篇祝词首先由平等之友社出了小册子,而后在1851年2月27日由《祖国报》重新发表。后来布朗基在一封信里详细说明了写这篇文章的起因和用意。(国家图书馆,法国国家档案编号9580,卷Ⅰa第二册,a分册,1851年3月19日的第41页以下。(参看附件122页以下)。

是什么障碍威胁着明天的革命呢?就是毁灭了昨天的革命的那个障碍,就是资产阶级装扮成护民官后取得那可悲的人心。

这些资产阶级,就是赖德律—洛兰(Ledru-Rollin)、路易·勃朗、克莱米约(Ceémieux)、马利(Marie)、拉马丁(Lamartine)、加尔涅—帕热斯(Gamier-Pagés)、杜邦(德·累尔)Dupont(del’Eu-re)、弗洛孔(Flocon)、阿尔伯(Albert)、阿拉戈(Arago)、马拉斯特(Marrast)②之流!

②赖德律—洛兰、路易·勃朗、克莱米约等人是1848年革命初期的临时政府委员。

可怕的人名录!这些凶恶的名字用鲜血写在所有民主欧洲的大街上。

是临时政府摧毁了革命!造成一切灾难和成千上万人流血牺牲的责任都必须由它来承担。

反动派只能干扼杀民主的勾当,扼杀民主的罪名应该落在叛徒的头上,天真的人民认为他们是领导者,而他们却把人民交给反动派。

该死的政府!它不顾人民的呼吁和请求,宣布了增加四十五生丁的附加税,这种附加税激起了绝望的农民的愤怒。①

①四十五生丁的附加税。通过1848年3月16日的命令,临时政府宣布四种直接税按每法郎增加四十五生丁附加税。这些捐税特别沉重地压在农民身上。这项增税措施引起了农村中的强烈不满。

临时政府保留了保王党的领导集团、保王党的法官、保王党的法律。这是叛变!

临时政府于4月16日追击了巴黎工人,监禁了里摩日地区的工人,27日枪杀了鲁昂工人,它发动了所有屠杀工人的刽子手,讥笑和追捕一切善良的共和党人。叛变!叛变!

造成一切灾难的严重后果都应该由临时政府负责,而且只由它负责,这些灾难几乎毁灭了革命。

啊!他们都是一些罪魁祸首,他们中间罪恶最大的是那些用护民官的夸夸其谈欺骗人民,使人民把他们看作是保卫人民的矛和盾的人,那些人民热情地宣布为支配他们未来的人。

如果在人民即将胜利时,广大群众健忘的宽大为怀使得这些辜负了人民委托的人物之一重新当权的话,那么对我们来说是不幸的。因为革命将会再一次完蛋!

让劳动人民时刻注视着这张辜负委托者的名单吧,如果其中有一个名字,是的,只要有一个名字在起义后成立的政府中出现,劳动人民就同声高呼:“叛逆!”

演讲、说教和纲领仍然都只是欺骗和谎言;同样的魔术师用同样的道具只能变出同样的戏法;他们只是新的、更残酷的反动锁链的一环而已。如果他们胆敢再次出现,我们就要对他们进行咒骂和报复!如果无知的群众再落入他们的圈套,那才真是既可耻又可悲的事情!

二月的骗子永远被驱逐出市政厅,这还不够,必须提防新的叛徒。

无产者树立起来的统治者不立即采取下列行动,就将是叛徒:①普遍解除资产阶级保卫队的武装;②把全体工人武装起来,组成国民军。

当然还有许多其他必要的措施;但这些措施自然而然地来自第一个行动,因为这第一个行动对人民来说是先决保证,也是安全的唯一保证。

不应该让一支枪留在资产阶级手中。不这样做,就不可能有安全!

今天争取群众赞同的各种学说会有一天实现改善人民生活和促进大众福利的诺言,但是,决不可顾此失彼。

如果人民过于迷恋这些学说而忽视了唯一切实可靠的因素——武力,这些学说只能导致可悲的失败。

武器和组织,这是进步的决定因素,消灭贫困的重要手段!谁有武器谁就有面包!人们会在刺刀面前屈服,人们会把解除了武装的群众一扫而光。法国有了武装的劳动人民,就是社会主义的来临。

在武装起来的无产者面前,一切障碍、顽抗,一切不可能的事,整个都将消失。

但是对在马路上从事可笑的游逛取乐,种植自由之树,倾听律师的高谈阔论的无产者来说,他们首先会得到圣水,接着就会受到侮辱,最后遭到枪杀,永远贫困!

让人民去选择吧。

1851年2月10日,于贝尔岛监狱。

(十二)关于反对告人民书的叫嚣(1851年4月)①

①布朗基的祝词在1851年2月27日《祖国报》上发表后,激起了资产阶级“社会主义者”和“共和党人”的强烈抗议;相反地,它受到了革命党派的热烈欢迎,1851年4月,布朗基写了一篇文章可以说是给他的祝词作了注解。这篇文章有几份在法国社会主义者中间流传。在文章里,布朗基更加激烈地表示必须使人民加强警惕,不要过于信任资产阶级“社会主义者”;他要求革命党人和资产阶级共和党人决裂。

1870年,当布朗基被提名为议会选举候选人时,社会主义《平等报》在6月16日一期上几乎全文发表了祝词的注解,题目是《纲领的喜剧》。

是的,报纸说得有道理;这是5月15日以前的语调;这是布朗基俱乐部言论的重述,布朗基演说的片段;当时这些思想的简单再现激起一致的喧嚷,表示革命已经后退多么远了。从亨利五世直到路易·勃朗正是这些思想引起了形形色色的反应;人们不断用诽谤、暴力、杀声攻击这些思想,而这些思想激起了临时政府的愤怒,引起了临时政府的警察的阴谋和拘捕。这些思想因寡不敌众而遭到了失败,民主也跟着失败了;它们的失败给日益高涨的反动潮流打开了一个缺口。有多少次,在人民的队伍里人们高呼:“布朗基有道理!”有多少人由于得到经验教训转变了,他们都回忆起布朗基预见的正确性和他所具有第二生命的天赋,可以说,在普遍盲目的环境中使他看得清楚的是这种天赋!人们时常重复说:“布朗基早就说过这点了!”这种觉醒虽然晚了一点,但是这种遗憾和悔悟的表现却是一种公开承认错误和恢复名誉的行动。

然而现在这位预言家又说话了。这是为了指出一个未知的天地,为了揭示一个新世界吗?不是的,这是为了重新回顾一下他在俱乐部的所有的政治宣传。所有报纸都登载了这些政治宣传。在敌人可能进行同样欺骗的前夕,他又来重复他的警告。对重新产生同样危险的威胁,他又来警告地喊道:“无产者,请提防!”这就立刻在一些同样的反动集团内部发出了极其猛烈、陈旧的咒骂大合唱。

48年的旧事又要重演了!没有一点改变,无论是他们的意图和行动都没有改变!

他们只有一些纲领,就是说只有更多的谎言,这是新的欺骗,新的变节的前奏。他们会再次对这位人民哨兵进行1848年一样的咒骂,他们准备重复第一次的欺骗,他们立刻在形形色色的有关方面找到他们的老同谋者,在人民中找到他们一贯欺骗的对象,因为人民老是无知和不幸,永远遭到嘲弄,永远轻信他们。联盟又重新组织起来了,并且象一个人一样站了起来。

“我们会再见到二月事件重演吗?”——“不会,不会,”骗子和受骗的人同声回答。二月的教训已经产生了结果:人民看清楚了;现在他们有了方案、纲领,这些方案、纲领是预示暴风雨的灯塔,它是把人民导向港口的指路明灯。

你们倒不如说,这是导致覆灭的磷火,这是使人民遭受灾难的鬼火吧。

让我们来谈谈这些纲领,这些方针,这些大小报纸专栏里大肆宣扬的万能灵药吧。让我们来谈谈由人民管理的人民政府和这些无聊的废话吧,这是一些装满门面的幻想,劳苦人民信以为真,而那些演员却在幕后为之捧腹大笑。

在我们那些如此珍惜他们特权的,如此害怕失去统治地位的老爷和主子那里见到他们极其冷淡而轻蔑地看待这些优秀的杰作,无产者怎会看不出这些所谓福音仅仅是江湖医生的广告呢?这是些什么纲领?难道人们如此健忘赖德律—洛兰和路易·勃朗在二月以前所发表的演说?在里尔、第戎和夏龙的宴会上,难道报纸不是借这些护民官之口发表过应该在革命胜利的第二天颁布庄严的平等宣言吗?这些庄严的诺言现在成了什么了呢?

人们不知道纲领的滑稽剧;下面谈谈它是如何演出的:在他们登上市政厅宝座的同时便把它扔在墙角落里;当他们被保王党踢了几脚,腰里带着保王党靴子,滚下楼梯的那天,他们在阴沟里重新拾起这些肮脏的破烂,把它们揩干、烫平、修补、整理,然后拿到不明真相的广大群众面前大肆招谣撞骗。这样做对于反动派又有什么紧要关系呢?他们对这些废纸的价值知道得太清楚了,因此他们不会关心这些东西的。他们知道这些废纸从何而来,也同样知道到了一定的时候它们将到何处去。因而反动派安心地让这些社会上的小丑在集市上陈列这些破烂来迷惑无知的群众。

不过请诚实的人抛弃对纲领的幻想,看穿这些乌托邦王国的迷雾,走出幻境进入现实,说句严肃而现实的话:

“解除资产阶级的武装,武装人民,这是挽救革命事业的第一需要,唯一保证。”

哦!那时反动派的冷淡消失了;长久的、愤怒的吼声响彻整个法国。他们不满地叫嚷什么亵渎神圣,大逆不道,疯犬病患者。他们鼓动暴乱,在这个人面前暴跳如雷,要把他打下十八层地狱,因为他老老实实地说出了最符合基本常识的话。

嗨!大家忘记了六月的悲惨事件吗?忘记了[巴黎从地窖到顶楼]受到的全面搜查吗?大家忘记了巴黎被解除武装、绑住手脚、受到压抑、战战兢兢的日子吗?忍受比外国强盗做巴黎主人时给大家的凌辱还大呵!嗨!只要在一个工人的顶楼上找到了一点火药,一把刀柄,一个枪托,这个不幸的人就会被送到监狱里去!

胜利了,你们还犹豫!你们不敢解除和人民不共戴天的阶级敌人的武装!而他却要消灭人民!

阶级敌人把长期统治造成的威势强加于你们;你们回忆起他的暴力就相信他是不可侵犯的。得了吧,奴隶的子孙,你们在暴君面前俯首贴耳!你们今天起义,明天却又后悔和屈服,你们还是保留你们的贫困生活和奴隶身份吧!不必打算摧毁加在你们身上的锁链了吧!用你们自己的双手再把这条锁链焊接起来吧。不要再革命了,至少可以免掉这种跪下来求饶的可耻行径!

(十三)给梅拉的信①(1852年6月6日)于贝尔岛

①这封带有政治内容的长信是布朗基写给梅拉的,梅拉是巴尔贝斯的门徒之一,革命俱乐部分部,巴黎第五区共和俱乐部的老创始人和主席。他由于参加了六月的战斗而被流放到非洲。他终于成功地从那里逃到巴塞罗那。在此他收到布朗基给他写的这封信。

梅拉(Maillaad)是一个忠实的共和党人,但他够乏明确的观点。

布朗基给他的这封信第一次发表在《人民呼声报》1885年10月第一、二、三期上。见布朗基手稿,法国国家档案编号9590—2,卷Ⅶ第三册,第五分册,第379页以下。

我亲爱的公民,我不急于给你回信,是因为我怕伤害你的意见,你我的意见并不总是一致的,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但是你坚持要我回信,并且似乎把我的沉默归之于个人不满的缘故。我不愿意你作毫无根据的猜测,所以就向你谈谈我的看法,既然你坚持要我谈。我们在主要点上是一致的,我要说的,是实际方法,它们归根结底就是全部革命。但实际方法是根据原则而来的,也取决于我们对人和事物的评价。在这方面,我们的意见有分歧。你责备造成二月失败的各派领袖是胆小鬼、哲学家、律师、派系分裂主义分子。

上述这些原因中,我只承认一个律师,但绝不是把他们当作律师,而是当作这群阴谋家组成的相当重要的集团,这些阴谋家吞下了共和国,但是消化不了,因此又立刻急忙地吐了出来。你可以相信,这些叛徒并不打算改变什么和破坏什么;正相反,他们只有一个目的、一个愿望,那就是保存自己,保存自己的地位。你们把他们想得比实际更加愚蠢。这是普遍的错误。人们宁愿责备他们的智慧而不责备他们的意图,因此人们就逐渐为他们进行新的欺骗铺平了道路。怎么能够相信那些在一切政治勾当中经验丰富的人会如此粗心大意地搞错了最基本的东西呢?如果他们没有闹过革命,那是因为他们不想干革命。他们的叛变是一件蠢事,问题就在于此。他们终于掌了权;想由他们来统治国家了。他们的愚蠢在于想象他们能长期地统治下去。这是一切当权者不可救药的通病。他们自信他们都是不朽的。

应该从罪犯的名单上勾销胆小鬼——任何人在二月事件里都不害怕,除非是怕失掉他那分战利品!——哲学家——他们就我们的灾难来说是无罪的;此外,今天比任何其他时候都更需要作一个哲学家。对各派领袖提出的一系列谴责,是阴谋家集团叛变行为之一。这些派别领袖究竟是些什么人呢?他们是主张在正义和平等的基础上重建世界的各种社会学说的首倡者,或者至少是主要的维护者。社会主义,就是相信从这些理论的实践中产生出来的新秩序。当然,这些学说在许多点上互相冲突,但是它们追求同一个目标,它们有着同样的愿望;它们在主要问题上是一致的,并且它们的努力已经产生了一个结果,虽然这个结果还不十分明确,但已掌握了群众的思想,变成了他们的信仰、他们的希望、他们的旗帜。社会主义是带电的火花,它照耀并激励着人民群众。人民群众也只有在这些学说的鼓舞下才会行动起来,才能燃烧起来,我们今天看到的是阴谋家们的恐怖,我希望不久我们看到的将是利己主义的坟墓。那些那么受到咒骂的各派领袖,终究是最优秀的革命者,是那些具有激励人民并把人民投入暴风雨的特点的强烈思想的传播者。你们不要弄错了,社会主义就是革命。革命也就是社会主义。取消社会主义,人民的火焰就熄灭了,沉寂和黑暗就会笼罩整个欧洲。

你惋惜民主党派的分裂。如果你说的分裂意思是指私人仇恨、嫉妒和野心的竞争的话,我愿意和你一起咒骂这一切,它们是我们事业的灾难之一;但请注意,这并不是我们党派特有的创伤,我们形形色色的敌人也和我们同样痛苦。这些私人仇恨、嫉妒和竞争在我们队伍里显得更为突出,那只是因为民主人士具有更坦率的性格和更易接受新事物的习惯。何况这些个人的斗争是人类的弱点;应该加以容忍,我们要实事求是地对待人。对天生的缺点暴跳如雷,如果不是愚蠢就是幼稚。坚强的人会通过这些障碍前进,这些障碍是任何人消灭不了的,而是大家都能避免和越过的。我们要善于服从需要,在为这个缺点而感到悲痛的同时,不要放慢我们前进的步伐。我重复说一下,一个真正的政治家要蔑视这些障碍,不但不应该因为道路上有一些小石子而感到特别不安,而且应该勇往直前。你和我谈到各个派别间的互相咒骂,要是你仍然没有给予十分重视,在我看来,这些互相咒骂是既可怜又可笑的。蒲鲁东主义者和共和党互相攻击同样是可笑的,它们不了解学说上多样化的各个不同的思想。各个不同派别都有它自己的使命要完成,在伟大革命事业中有它自己的作用要发挥;如果你认为学说的多样性是有害的,就无视这条绝对不可否认的真理:“真理越辩越明”。这些理论上的争辩,这种派别间的对立,是共和党最大的力量;这就是它比其他党派更优越的地方,别的党派都原封不动地保持旧的形式。我们是一个富有生命力的政党;运动、时代、生命都是我们的。其他党派只是一些僵尸。所以你埋怨的是真正象人的生活,而不是做一个躺在古老坟墓里的石像!

让我们来谈谈政见问题吧:你自称“革命共和党人”。你要当心,不要由于满足于一些空洞的词句而受欺骗。那些既不“革命”,甚至也许不是“共和党人”的人正是假借“革命共和党人”这个头衔来装点门面的,这些人已出卖并破坏了革命和共和国。他们正是用这个头衔来反对被他们逐出了教门的社会主义者,当人民之风从社会主义这边刮起来,而社会主义看来又是在胜利前夕时,他们就毫不犹豫地把自己乔装打扮得十分可笑。当我们的失败使社会主义的旗帜倒下去的时候,他们就背弃并侮辱社会主义。我还记得有一个时期,赖德律—洛兰①自称比蒲鲁东或卡贝更加是社会主义者,并冒充社会主义的唐·吉柯德(DonQuichotte)。这个时期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们遭到了一系列的失败,这些失败使先进的学说退出了政治舞台。于是今天,赖德律—洛兰和他的朋友们都诅咒社会主义,并把我们的一切不幸都归罪于社会主义。这是谎言,这是卑鄙。

①赖德律—洛兰:小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者,他多次攻击共产主义。但他善于在口头上运用社会主义的华丽词藻来掩盖他的政策的资产阶级实质。

你对我说:“我既不是‘资产者’,也不是‘无产者’,而是一个‘民主主义者’。”请当心这些含糊不清的词汇,这是阴谋家喜欢使用的工具。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读了你信里的几段话,我看得更清楚。你的主张贴上了不真实的标签,借用了诡辩家的词藻,但这并不妨碍我看清你和我有着共同的思想,共同的观点,它们和阴谋家的思想和观点完全不同。正是这些阴谋家发明了这句好听的箴吉:“既不是‘无产者’也不是‘资产者’而是‘民主主义者’。”我要问你,“民主主义者”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这是一个模糊的、庸俗的、没有确切意思的词,这是一个有伸缩性的词。什么样的主张不能隐蔽在这个招牌底下呢?任何人都可以自称为“民主主义者”,尤其是贵族老爷们。你难道不知道基佐先生①是一个民主主义者吗?那些阴谋家就喜欢这模稜两可的字眼,因为这个字眼对他们有利,他们非常害怕清楚明确的概念。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要取消“无产者”和“资产者”两个概念的原因。资产者和无产者两个词有着明白而确切的意思,这两个词清楚地说明了问题。这就使得人家不喜欢。人们厌恶这两个词象厌恶内战的煽动者一样。这个理由还不足以使你睁开眼睛吗?长期以来,我们被迫进行的不是内战又是什么呢?和谁打内战呢?啊!这正是他们竭力想用模糊字眼来搅乱的问题;因为问题是要防止这两面敌对的旗帜绝对处于正面冲突的局面,使得在战斗之后,从胜利的旗帜下窃取胜利的果实,以便失败者可以悄悄地又成为胜利者。人们不愿意这两个敌对阵营叫他们真正的名字:“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但是这两个阵营又没有别的名字。

①基佐,弗朗斯瓦·比埃尔·吉约姆(FrancoisPierreGuillanmeGuizot,1787—1874年):政治家和历史家。在波旁王朝复辟时期,他是一个自由主义温和派。1816—1820年期间,他是立宪保王党的领袖之一。1830年基佐被任命为内务部长,他表现为极端的保守主义者。在他担任外交部长的四十年代,外交政策特别反动。基佐在法国历史编纂学上占有重要的地位。

在我们的国家里存在着某一个阶级,假定说,它不如贵族和僧侣阶级那样明确,但却非常突出,大家都知道它叫资产阶级,难道这不是真的吗?这个阶级包括大多数拥有一定数量财富和具有一定学识的人:金融家、商人、地主、律师、医生、法律工作者、官吏、收租收息的财主,所有靠收益或靠剥削劳动人民生活的人。再加上相当数量的拥有财产,但缺乏教育的乡下人,充其量也许有四百万人。剩下的就是三千二百万没有财产,至少没有象样的财产,完全靠双手劳动的微薄收入而生活的无产者。就是在这两个阶级之间进行着激烈的斗争,斗争的命运把你送到了西班牙而把我送到了贝尔岛。我要问你,如果我们不是在无产阶级的旗帜下战斗,那是在什么旗帜下战斗呢?我的家庭出身和我所受的教育决定我是一个资产者,你也可能同样是一个资产者。这就是说由于天命,在无产阶级的队伍中有着许多资产者。这些资产者甚至构成了无产阶级队伍中的主要力量,或至少是最坚定的力量。他们给无产阶级带来了一份知识,而不幸的是那时人民还不能提供这些知识。正是这些资产者首先举起了无产阶级的旗帜,明确提出了平等的理论,宣传和维护这些理论,并且在这些理论失败之后重新把它们恢复起来。到处都是资产者领导人民进行反对资产阶级的斗争。正是由于这个原因,那些阴谋家才能使人相信他们阴险的谎言:“既不是‘资产者’!又不是‘无产者’!而是‘民主主义者’!”怎么!因为有许多穿礼服的人参加在穿工作服的人的队伍里,并且有更多的穿工作服的人被穿礼服的人雇佣去战斗,由此就可以得出结论说,这场斗争不是资产者和无产者之间,租金和工资之间,资本和劳动之间的斗争吗?但是有许多的贵族和教士参加了第一次革命,难道就能够得出结论说第一次革命不是指向僧侣和贵族的吗?谁敢支持这种谬论呢?我们党的不幸,正是在于大多数资产者同劳动者之间的联盟不是真诚的。野心和贪欲促使资产者走进反对压迫的无产者队伍里去。他们自奉为无产者的领袖,引导他们去打击政府,把持政府,取得高官显位,以政府为掩护,并且从此时起,转变为保守主义者,调转头来反对这个可怜的人民,人民看到他们昨天的首领变成了明天的压迫者,完全失去了方向。

这种从1789年开始的骗人的手法不断地改变,每次都取得了同样的胜利。那时中产阶级发动人民去反对贵族和僧侣,把贵族和僧侣打倒,并取而代之。他们继承了被打倒阶级的遗产,在他们看来这是合法的;随后他们为了保存这个遗产,并在进行反抗的无产者肩上维持新的枷锁,在他们看来这也是合法的。旧制度刚刚被他们共同的努力推翻,这两个胜利的同盟者,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的斗争就开始了。今天的斗争恰好回到了1789年的情况。阅读第一次革命的历史,就等于读今天的历史。完全一模一样;同样的语言、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形容词、同样的变化,简直完全是上次革命的翻版。只是资产阶级比无产阶级更会吸取经验教训。你今天又会发现那时候的一些人,那些所谓的人民的朋友,他们想的仅仅是代替被驱逐的剥削者,以赖德律—洛兰为首的所谓的山岳党人都成了吉伦特党人,他们在步他们先驱者的后尘。的确,他们采用了老山岳党的口号和旗帜,他们开口不离罗伯斯庇尔(Robespierre)闭口不离雅各宾党人。不过他们当然要这样做,不然怎能欺骗人呢?打着人民旗号,这是阴谋家所惯用的伎俩。广大群众是轻信盲从的,容易被响亮的字眼和动人的姿态所迷惑。今天,他们又企图用“共和党人”!“革命者”!“民主主义者”!这类浮夸的庸俗话来强迫和迷惑群众。可是,他们气节败坏地反对这些解决问题、说明问题的精确字眼:“资产者”!“无产者”!你不要上他们的当。你不要忘本,要饮水思源。你是无产者,因为你要求公民真正平等,要求推翻一切等级制度和一切暴政。革命应该是什么呢?革命应该是消灭建立在不平等和剥削基础上的现存秩序,打倒压迫者,把人民从富人的压迫下解放出来,而那些自称革命的共和党人或民主主义者并不要这一切。这一点在二月已得到充分证明。他们已经不要革命,现在也仍然不要革命,你们不要以为那时候他们还不懂得推翻革命;那时候他们嘲笑我们,他们是一些自私自利的小人,准备好夺取新的猎物,准备好再一次喊道“你们滚开,让我来拿!”——这些愚蠢的家伙!他们将最后一次和永远地毁灭革命。因为你已经看到每一次失败带来了更加可怕的反动。其次,你也看到四年来他们所干的一切勾当,请你根据过去来判断未来吧。明智的人就应该这样做。没有其他办法。

你说,你既不是法兰西人又不是西班牙人,而是一个“世界主义者”。啊!这很好,我也是一个世界主义者,但是还得留心,不要中了阴谋诡计!你刚才恰恰以世界主义的满腔热情,投身到全欧洲最没有世界主义的、最自私自利的、民族主义的马志尼①一流人物中去了。

①朱泽培·马志尼(GuiseppeMazzini,1805—1872):意大利复兴运动的主要积极分子之一。在争取意大利统一的斗争中,他是意大利资产阶级的领袖,他为意大利的自由和建立积极战斗。1831年,他建立了一个秘密社团《年青的意大利》,1834年又建立了一个欧洲组织《年青的欧洲》。马志尼没有提出社会改革,他认为人民应该以道德和宗教思想的名义为独立而斗争,不是为了改善物质条件。他的口号是“上帝和人民”。他对社会主义的态度是否定的。

你了解马志尼吗?不,你肯定不了解他。他是一个招摇撞骗,傲慢自大的野心家,甚至比所有这些还要坏,你看到他冒充欧洲民主的独裁者,世界革命的捍卫者。是的,他几乎是一个梯也尔式的武力革命者。你知道他要什么吗?他只要一样东西:复兴意大利民族,使意大利成为一个第一流强国,而他当然是这个强国的元首:建立这个强国的霸权,建立一支常备军队、一支海军、一笔预算,总之,建立当代政府的一切力量或压迫的条件,然后在外交会议上夸夸其谈,压低法国,驱逐法国,围攻法国,把它排斥欧洲之外,使它从物质和精神的辉煌地位上摔下来。这个人有两个欲望:渴望统一意大利,痛恨法兰西……

当然,在12月的灾难之后,团结一致、忘记过去、亲善友好的时刻已经来到了;一致反对共同敌人,中止旧的不和的时刻已经来到了。不对!马志尼仇恨法国,厌恶社会主义,他不可能放弃这样好的机会来侮辱法国,摧毁社会主义,发泄他这双重仇恨……排除约束他的一切思想障碍,挑起人民对法国的蔑视:马志尼不折不扣地完成了这个任务,他踢了我们祖国一脚。

读到这些滔滔不绝地对社会思想进行可耻而又可笑的咒骂,怎么能不令人愤怒而又怜悯呢?怎么能相信一个人可以把十二月①的失败归罪于社会主义而不引起群众的反对呢!骗子是多么厚颜无耻!群众又是多么愚昧无知?怎么!这是比埃尔·勒鲁②、路易·勃朗和卡贝③使得1851年的战斗遭到失败的呵!如果在涅夫勒、阿利埃、索恩—罗瓦尔、妆拉、德龙、阿尔代希、瓦尔、埃罗、加尔、惹尔、洛特—加隆等等各省,成千武装的群众看见一顶宪兵的三角帽或者一顶别动队员的军帽就逃跑了,难道这是社会主义的错误吗?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啊!他居然这样在全欧洲面前说这句话而不受惩罚!这件事犯罪的是原告,光荣的是被告!是社会主义把人民发动起来的;是这些政治领袖不懂得发挥人民群众的作用。赖德律—洛兰之类的先生们在十二天的殊死斗争中在伦敦、瑞士和其他地方作了些什么呢?他们为什么不奔赴战场,用他们的名誉和极大的声望使力量的对比有利于人民呢?他们投入战斗本来会使这些被抛弃的、没有领导的群众联合起来,鼓舞群众的勇气,瓦解敌人,取得胜利。但他们不这样做!这些先生们以真正有继承王位的合法权利的王子身份,在伦敦大模大样地等待没有他们参加的胜利者即人民恭敬地把自己的胜利和权力献在他们尊严的脚下。社会主义完成了它的任务和使命,而他们这些人却没有尽到他们的责任。如果那时出乎意外地有一个坚强的领袖能够支持群众,组织群众,领导群众打击敌人,难道人们还出乎意处地问他的意见上的出入吗?

①这里指1851年12月2日的政变。这个“人”指马志尼。

②皮埃尔·勒鲁(PierreLeroux,1791—1871年):空想社会主义者。在三十年代初,他是圣西门主义者,以后他创立了自己的理论,他要调和社会主义和他发明的“人道主义”的宗教。1848年,他当选为制宪议会议员,后又当选为立法议会议员。他强烈地批评现在的社会制度,但在革命中没有大的政治影响。

③埃蒂耶纳·卡贝(EtienneCabet,1788—1856年):空想共产主义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在《伊加利亚游记》(1840年)中,他阐明了他对共产主义社会组织的想法。卡贝在工人和手工业者中享有一定的声望。他在美洲得克萨斯州组织了一个共产主义新村,把它叫做“伊加利亚”。他的这个事业遭到了失败。卡贝反对采取革命斗争的手段。

这个马志尼的言论多么荒谬!十二月运动的失败纯粹是由于军事原因。要进行战斗的时候,还没有将军和士兵,只有一些惊慌失措的乌合之众。象你所说,到处看到的,只是懦弱、犹豫、恐怖、无能和无知。各派的领袖认为他们与这次失败没有关系。马志尼可能会坚持说,起义者在这次战斗中表现的狼狈相是由社会主义学说的本质决定的,人们是不能从解决吃饭问题的宗教里,从物质福利的学说和利己欲望的学说中汲取到忠诚和勇气云云。但是首先,没有社会主义,任何人都一点发动不起来,知道这一点,问题就简单得多了。马志尼忘记了,今天除了社会主义思想的影响之外,世界上没有任何影响能够使无产者举起他们的手臂,他忘了宗教狂热的时代已经过去,人们不再能用空洞的公式,不可理解的奇迹和教条来发动人民了。简直可以说,马志尼还婉惜迷信和愚昧的时代,因为那时无知的群众只要听了一个教士的话就会为耶稣和圣母的荣誉去杀害他们的同胞……

你已经察觉到我的思想和马志尼的思想最少相似之处,我感到不足为奇。首先,马志尼除了要求意大利的独立和优势之外,没有任何其他革命思想,除了意大利的独立和霸权,他什么都不要。我要问你,如果意大利独立而不同时建立平等博爱的制度,那么它的独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平等博爱的制度才是我们唯一的信仰呵!

……这个人企图利用我们来反对我们自己;他不仅是我们祖国的敌人,而且还是我们的信念,我们社会信仰的敌人。他准备在他的国家里建立资产阶级剥削,这种剥削与二十二年来激起了我们的愤怒和武装斗争的资产阶级剥削相似。你可能认为我在诽谤他。那你就去读一读他的箴言,在他的箴言中,你什么也找不到,只能找到一些模糊的、空虚的演说,空洞的言词,没有思想的空谈,毫无意义的、不负任何责任的关于民主的老生常谈,以及没有任何积极思想的有关信仰、忠诚、革命的大话,梯也尔①这样的反对派是会赞同这些无聊的演说的。难道还能用这样的大哄大嗡来蛊惑法国的群众吗?感谢上帝,法国的群众已经不再象从前那样了。他们懂得了革命,就象他们必须懂得的那样,也就是马志尼先生所不要的革命。尽管革命一词响彻整个法国,人们也不会再为一些空洞的词藻而暴动了。只有在革命这个词有了十分积极和十分明确的意义之后革命运动才会开始行动起来。对城堡开火!打倒财主!处死剥削者!这是战斗中团结群众的呼声,这些话,意思就是社会主义。这些呼声使马志尼和他同类的人胆战心惊。你也不要忘记科苏特(Kossuth)在英国对社会主义所作的各种咒骂,当时他和各党各派谈了话,知道了他们的最后意图。科苏特只要匈牙利独立,只要维持他统治的匈牙利的封建贵族制度。请你用我们的原则来评价科苏特的所作所为吧。他会把我们绞死在匈牙利。法国早已远远超过欧洲其他国家,她跨过了我们邻国还没有经历的阶段。革命和革命者一词,在我们嘴里和在大多数外国人嘴里意义并不一样,几乎所有的人都参加了资产阶级反对国王、贵族和教士的战争。而有些人,匈牙利人、波兰人还只是一些正在为他们的民族反对外国征服者而斗争的贵族。在我们的国家里,僧侣和贵族几乎都被打倒,并且不得不和资产阶级勾结起来进行反对无产阶级的共同战争。国王、贵族、教士和资产阶级联合起来反对劳动人民。在最近一次起义中,波拿巴到处有资产阶级作为他的援军。若没有这些援军,波拿巴本来会失败的①。毫无疑问有许多资产者在人民的队伍里,但那是一些例外。这些例外是合乎规律的。金融家、大商人、地主、律师,他们到处大举反对革命运动。有人说,今天资产阶级正在向政府开火,但这不是为了博取我们的欢欣,而是为了波旁王朝遗老遗少们的利益。

①路易—阿道夫·梯也尔(Louis-AdolpheThiers1797—1877年)法国政治家。他年轻时,做过资产阶级自由党的领袖。1830年革命时,他帮助路易·菲力浦取得了政权。七月王朝时期他担任部长。六月起义时,他是卡芬雅克(Cavaignac)独裁统治的积极拥护者。六月起义后,他是“秩序”党的领袖。1871年2月17日,梯也尔被选为行政首脑。他的政策是极端反动的。巴黎公社宣布成立后,他逃到凡尔赛,在俾斯麦的支持下发动了对革命巴黎的内战。他真无愧于“公社的刽子手”这个绰号。

①布朗基在这里指的是1851年12月2日以后,在法国某些地区爆发的起义。

马志尼疯狂地痛骂社会主义理论中的唯物主义,咒骂宣扬唤起个人利益的欲望;他攻击物质福利的理论,说这个理论会使人堕落腐化,道德败坏。你没有看到这完全是反革命的叫嚣吗?如果革命不改善群众的命运,那么革命是什么呢?这些对利益论的谩骂是多么愚蠢!一个人的利益不算什么,一个民族的利益应该提到原则高度;而全人类的利益则成了一种信仰。

难道人民不是永远为利益,而是为了其他东西行动的吗?呼吁自由同样是利己主义的呼吁,因为自由是一种物质福利,而奴役是一种痛苦。为面包而斗争,换句话说,为孩子们的生活而斗争,是比为自由而斗争更加神圣的事情。何况,这两种利益是难分彼此的,实际上是一个利益。饥饿就是奴役。试问,由于贫困而沦为受厂商和地主剥削的牛马般的工人和农民,他们是自由的吗?你不妨去和这些不幸的人谈谈自由吧。他们会回答你说:“自由,那就是桌上要有面包。”我们对他们说:“自由就是福利!”难道我们说错了吗?我们既不是在向黑奴说话,也不是在向斯巴达克①的伙伴们说话,而我们是在向身受奴役痛苦而表面上却有自由的奴隶说话。应该让他们用手指去触摸伤疤,给他们指出问题的症结,以便他们能用利剑剜掉疮伤。马志尼可以任意谴责我们为食欲而起义。从来就没有过其他目的。但人们会说,宗教狂热难道不是一个崇高无私的动力吗?十字军曾为永生而战,永生其实是最贪婪的欲望。

①斯巴达克,古罗马的奴隶领袖,曾起义反抗罗马军团,于公元前71年被杀死。——译者

……再谈,我亲爱的公民,你愿意听听我的意见,我已经坦率地向你谈了我的看法,虽然说得长了一些。对附和马志尼越使我感到遗憾我越少隐讳。我对你说,你其实并不站在他一边,你和他差得远。你把他的不是以为是,把一些不属于你的形容词套在你自己身上。你是一个“革命的社会主义者”;一个人不可能是“革命者”而不是“社会主义者”,反之也一样。然而有一些“和平的社会主义者”,关在书房里的个性温和的人,他们在战斗和暴动中茫然失措,他们只就思想而言是革命的。一般说来,各派的领袖都是这一类型的人,但他们并不因此而为革命少做工作。我们只采纳他们的意见,抛下他们的习气。至于实际的社会主义,它不是任何特殊宗派,也不是任何教会。社会主义吸取各种制度中适合于它的东西,并不过分迷信某个派别,而且要推翻现状,绝不轻率从事,也不搞阴谋诡计,而是要坚决根据既定的原则,在新的基础上建设未来,而新基础则将由开明的、发达的、坚定不移的社会主义按照各种情况来提供。

你和我还有千分之九百九十九的社会主义者,工人和农民都是这一个类型的人,但和山岳党人不同,他们完全是用另一种劈柴取暖的人,他们象赖德律—洛兰一样自称为“革命的共和党人”。

四年来,他们已经表示了他们能做什么。我知道他们要的仅仅是:重复二月骗局,没有更多的要求;他们要做每天赚二十五法郎的议员,每日赚四十法郎的省长,或者他们喜欢穿法官的礼服,戴将军的肩章,而特别是喜欢在薪俸单上签名。如果这些阴谋家能够再一次重演二月的骗局,那么这次我们将会完全失败。这个新的失败会把沙皇尼古拉引到巴黎来。我们还能活着的人只好到美洲去。但是下一次革命,我相信农民们会用计谋来反对这些阴谋家。这些阴谋家完全料想到会如此,因此他们害怕了。害怕,这就是他们最近几年为什么这样行动的关键。山岳党和《新闻报》都极端害怕“平民”。一想到革命巷战的前景总使他们战栗。在5月31日,他们的行为可以概括为两句话:胆小懦弱、背信弃义!他们在胜利中和失败中都感到腹背受敌,进退维谷。他们非常善于使用各种阴谋,躲避风暴,保住他们的二十五法郎。

得了,该停笔了。再一次向你问好。并致兄弟般的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