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舞台前面的广场上,几百个观众正在观看这个国技馆特有的少女赤脚舞。
突然,电灯“叭”地熄灭了。
一开始,谁也没感到奇怪。
这台市最常换,令人眼花缘乱的节目,每次换市景时都熄掉电灯,因此观众们还以为又要换布景了呢。
明智小五郎正驱车朝国技馆疾驶。他从飞驶的车窗里看到了闪耀在那座巨大的圆屋顶上的灯饰。
像华人帽子似的巨大的圆屋顶直决黑沉沉的天空,星星般的灯泡成串地连在一起。
啊,多么恐怖的景象!群星“叭叭叭”、“叭叭叭”一齐有节奏地闪耀,那是“SOS.SOS、SOS’。
小五郎立刻明白了那可怕的含义。
“门机,全速。我负责任,四十码、五十码,越快越好!”小五郎近乎疯狂地叫道。
这会儿,在国技馆的事务所里,负责这台余兴节目的经理S先生正为接连打来的奇怪电话而张惶失措。
最初的电话是某轮船公司一个正在度假的电讯工程师打来的。
不一会儿,水上警察署也打来了电话。
小五郎赶到那里,向经理S先生递上名片时,正好是那场骚乱的最高潮。
S先生面色苍白,心想事情可真是非同小可。
小五郎说明了详情,要求先检查一下配电室。于是,S先生直接把他带到那里去了。不用说,那时候屋子里已空无一人。
找来了电工,小五郎亲自追根问底,再三盘问,他终于坦白说,他从一个戴着口罩、面目不明的怪人那里得到一笔贿赂,便把配电室的钥匙借给了他。
“就是这间屋里出过事。发出信号的恐怕就是被关在这里的受害者。我知道,那个叫文代的女被害者精通电信技术。”小五郎担心地皱着眉头,焦急地说道。
于是,人们一下子大乱起来。电话立即打到了警察署,工作人员有的奔向出入口,观察出入的观众;有的在宽大的场内东跑西窜,寻找打扮像那个家伙的人。
少时,赶来了几名警察。协商的结果,因为已经快到闭馆时间了,决定在观众们全部离去之前,分头严密看守各出人口。
九点三十分,观众走了。
然而奇怪的是,所有的出入口都没有出现过戴口罩的男人和像文代的西装女人。
剩下的是以经理为首的二十来个工作人员,十名警察,还有小五郎和小林。
各个入口、太平门紧紧地关上了,而且还各派了一名警察站岗。
接着,其余二十多人再次分别划定区域,把场内搜个底朝天,可仍旧没有找到一个可疑的人影。
“这么找也没有用,看来那家伙可能早已出去了吧。他若是混在那么多的观众中,就是瞪大眼睛盯着,也会溜出去的。”一个老警察像死了心一样说道。
“戏看不然。”小五郎表示反对。“贼是特意把文代骗到这儿来的。既然把她骗到这里,那就必须看到,这座国技馆的建筑是特别便于进行某种犯罪行为的,把她带进配电室大概不是他的最终目的吧。如你所知,那家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即使他从这儿逃出去了,那么被害者或者,…被害者的尸体也应该是藏在场内的什么地方。”
再次协商后,这回决定改变手段,警察们都集中到各出人口,由小五郎和小林两人悄悄地在宽大的场内转一圈。
为防止万一,他们都把手枪拿在手里,小五郎和小林的口袋里各装上一支枪,开始了最后一次搜查。
电灯仍在亮着。可是越亮,空无一人的场内越是异样地沉寂、恐怖。
现在的场内是数百尊俩人的天下。
在偶人中间行走的小五郎与小林倒好像是在被偶人注视,使人产生一种恐怖感。
对缉捕尚无经验的小林不论怎样自我壮胆,仍抑制不住内心的阵阵恐惧。他握着口袋里的手枪,紧挨在小五郎的后面。
不一会儿,二人走进了场内最暗的地方,那里四周是高高的杉树林和竹丛。
正由于是人工造的,所以比真正的森林更加可怕,而且,树丛中有时会突然露出栩栩如生的偶人头来,因此,使人想到简直就像进魔窟一般。
前面,一个身穿御寒大衣的陆军军官模样的偶人,靠着一棵大杉树站在那里。
“见鬼”!他们好生奇怪,却又不能相信那是活人,便不声不响地走过去。这当儿,那军官忽然像机器人一样动了起来,挡住了小五郎的去路,一下子握住小五郎的手,紧张而又迅速地将嘴贴在小五郎的耳朵上,小声地叽咕着什么。
小林大吃一惊,禁不住想溜。可是再一看,那军官偶人又像一阵风一样轻飘飘地在前面走了起来,小五郎并不像要抓他的样子,竟无动于衷地跟在后面。
走不多远,是“清玄庵”的场景。
破旧的庵堂建在黑漆漆的杉树林中。樱姬偶人像被什么惊吓了一样,脸色惨白地蹲在庵堂前的草地上,昏暗的灯光只照出了偶人脸那一部分。
军官偶人在那个樱姬前面站住了,黑暗中,勉强能看到他那模糊的身影,举起右手,在指着什么。
或许是因为黯淡的电灯忽明忽灭的缘故,也许是那偶人制作得特别好的缘故吧,樱姬那张为清玄的亡灵而惊恐失色的脸看上去简直同活人一样。
樱姬的身躯全用菊叶包着,看上去与别的偶人总有些不同。外表不光滑,扯下来的菊枝遮盖得很马虎,有的部分特别密,而有的部分却又稀得净是缝儿。
从那些缝隙里可以隐约看到里面鲜红色的东西。是西服布料。偶人在菊花外衣的里面穿着西服,倒是有些蹊跷。
“说不定是贼杀死了文代,又巧妙地把她伪装成偶人了。”小林觉得像被噩梦宽了一样。
小林惊恐之极,一面呆滞地盯着偶人,一面抓着小五郎的手腕。
小五郎当然明白他的想法,可是那当地,他发现了一个更为重要的东西,无暇顾及小林的恐惧。
顺着奇怪的军官偶人手指的方向,在庵堂舞台里面的暗处,有一张朦胧可见的人脸。
那装扮确实是清玄。蓬松的头发,灰色的衣着,正是戏中常见的清玄。可是,清玄是有嘴唇的呀。
此时出现的那张人脸没有嘴唇,如同骷髅一般。
把文代装扮成樱姬,自己扮成清玄,罪犯这主意确实是别出心裁,令人惊叹。
“轻点儿,别出声,手枪拿着,不过不能开枪啊。”小五郎嘴贴在小林的耳朵上,轻轻地说道。
二人跨过栅栏,钻进了竹丛。
小五郎他们走到一个大箱子旁边。
原来,贼是站在那只大箱中。已是囊中之鼠。
可是,在如此紧要的关头,却出了岔子。没有经验的小林被什么绊了一下,轻轻碰了一下那只黑箱子。
虽然并没有什么声响,可是箱子微微晃动了一下,突然,箱子的空档中倏地露出一张可怕的脸来。
那当地怪物一个猛虎扑羊,朝小林扑去。与此同时,可能是跌倒在地的小林勾动了抢机,只听“叭”的一声枪响。
怪物毫不畏惧,他扭住小林的右手,夺下手枪,端着枪一步一步朝通道退去。
小五郎马上站稳身子,想去追,可是从还在冒烟的枪口和持枪的贼那拼死的表情来看,他是无法接近敌人,也无法掏出自己口袋中的手枪的。
在他犹豫不决之际,怪物将那个樱姬偶人从菊花外衣里拉出来,挟在腋下。那当儿,露出来的衣服是鲜红色,同文代外出时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啊,文代小姐。”小林惊叫起来。
于是又响起了可怕的枪声。
贼威吓地放了一枪,便跳过栅栏,顺着通道消失在杉树林的黑暗中。
这一切几乎是转瞬之间的事。
不用说,小五郎立刻就去追贼了。然而那地方是黑压压的杉树林,前面又是一连串极其复杂的菊偶人舞台,到处都可以藏身,到处都有逃路。怪物无影无踪,不知钻到哪儿去了。
刚才那个不可思议的军官偶人已经不在那一带了。
不一会,被枪声惊动的警察们纷纷跑来,同小五郎一起搜索贼的去向。可是那地方装饰得错综复杂,绝非轻而易举就能找到的。
然而,不论藏在哪里,贼并没有逃出国技馆。这一点是确凿无疑的,因为所有的出口都布上了岗。
搜索一直在继续。掀开纸糊的假山,揭开木地板,搜索可以藏人的缝隙。
徒劳的搜索持续了近一个小时,突然从什么地方传来了尖锐的叫声。
“喂、喂。”尖声呼叫的是小林。
人们以为是出了什么事,顺着声音跑去一看,只见小林站在菊偶人舞台外面昏暗的走廊上,不住地指着顶棚,像说胡话似地喊道:“文代小姐,文代小姐。”
从那里一眼可以望见圆顶棚的里面。他们恍惚看见支撑顶棚的辐射形钢骨上面吊着一个小东西,是人,还是个穿西装的女人。
从西服的颜色上可以看出,那就是文代。
贼将失去知觉的文代搬到无法上去的棚顶。
圆棚顶的顶上开着一个圆孔,孔的外面还有一个小屋顶。那是一种通风扎。
贼也许是想从那个通风孔将文代带到屋顶上去。
既然贼要把文代带走,那就说明她并没有被害死,只是一时昏过去了。因为,再漂亮的姑娘,尸体总是毫无用处的。
“贼刚才将文代吊在这儿想作息一下,我朝上面一喊,他受了惊,就扔下文代自己逃走了。”小林激动地说道。
“达到哪儿了?屋顶外头?”一位警察问。
“是的,从上面那个圆孔里爬到外面去了。”
“谁爬上去把那女人救下来?”警察头儿回头朝着他的部下叫道。
追捕者中混杂着二三个国技馆雇的土木杂工。
“我来试试。”一个身着工作服的年轻人挤出人群,飞快地爬上柱子,从柱子的顶端攀上钢骨。
假若小五郎在场,准会制止这位年轻人,可是也许刚才到哪儿去了,周围都没有他的影子。警察们和小林由于十分激动,都没注意到这一点。
年轻人同文代的距离一点一点地缩短,终于手能触到了。
怪物虽已不见,说不定就埋伏在黑洞的外边,只要年青人敢碰一下文代,就一下子把他打死。
赤手空拳的土木杂工对此毫无顾忌,腿勾在钢骨上,像来灭火梯一样放开两手将文代悬空抱了过来。
人们手心里燃着汗,屏住气息,焦急不安地盯住顶棚。
啊,顶上的圆孔里突然露出怪物头朝下的上半身来,右手慢慢往下伸,手里有枪。
“呀,手枪,危险!”仰望的人们一齐发出惊叫。
年轻人好像也为之一惊,可是转眼间只见他身子吊在钢骨上骨碌一扭。接着,啊,真是胡闹,他竟拿文代的身子当盾牌来掩护自己。
与此同时,“叭…”,枪声在圆顶棚上发出了回声。
“呀!”可怕的惨叫。
他们看见一个物体像出弦的箭一样随地坠落下去。一个红色的物体,是文代。
可怜的少女骨碌碌地转着,不停地加快速度,就像一根红棒,转眼摔到蓝布做的菊偶人顶棚上,接着像炮弹一样击破布顶棚,扑通一声传来可怕的声响。
“水池,掉到水池里了。”
有人嚷叫着,顺着阶梯朝那儿跑去。大伙儿一窝蜂地跟在他的后面。
空中,年轻的土木杂工毫无变化,仍旧用在钢骨上,不像受了伤,只是被枪声吓得没抱住文代,失手让她掉下去了。
怪物仍旧瞪着那位青年,隐约能听见他在哈哈大笑。
勇敢的青年好像为这次意外的失手而大为恼怒,不仅不逃,反倒拿出惊人的斗志,勇敢地朝怪物逼近。
人们顺着阶梯往下跑,从走廊上涌进了菊偶人中。
场内中央有人工瀑布,瀑潭近旁有个不深的水池,文代小组坠落的地方好像就在那一带。
不一会,人们来到水池旁边,面对这样的惨景,呆若木鸡。
水池中央,一张惨白的脸朝天仰着,文代小姐的尸体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
粉红色的西服像朵初放的莲花,透过黑漆漆的池水,可以看到两只光滑的手腕,毛发像水藻一样漂荡着,真像是一幅美丽而又阴郁的油画。
攀然,往对面的岸上一看,只见林木深处一块巨大的黑石头上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位身着黑色军服式防寒外套的美丽的少女、因为没戴头巾,能清楚地看到她那丰厚的头发、漂亮的脸蛋儿,原来这位漂亮的少女就是刚才那个神秘的军官偶人。
“呀,文代,是文代。”
忽然小林高兴地叫喊着,飞快地朝穿军服的女人那儿跑去。
“啊,小林!”少女听到声音睁开眼,一看清对方便张开双臂,迎着小林叫了起来。
“你还活着?”
“晤,活着。”
“我也觉得你不会斗不过那家伙的。”
二人像相互找寻的姐弟一样,在这人工峡谷中、怪石上、老树下,为意外的重逢而欣喜若狂。
人们被这奇怪的情景弄得目瞪口呆,茫然不知是怎么回事。
一位国技馆的职员感到奇怪,便走下水池,去查看原以为是文代的那具女尸。
“懊,原来是个偶人,瞧,是布置在第六舞台上的舞蹈偶人。”他抓着尸体的头,转过来让人看。
文代是什么时候变成偶人的呢?
前面说过,文代已将贼口袋里那块浸上了麻药的白布,同湿上水的手帕调了包。贼因为很紧张,对此毫无觉察,还以为文代被麻醉过去了,便想出这样一个疯狂的计策,将失去知觉的她装扮成樱姬偶人。
接着他自己也扮成清玄偶人。就在他钻进那箱子里时,文代悄悄地从樱姬偶人的菊花会里溜了出来,将摆在附近舞台上的舞蹈偶人搬来,给它穿上自己的西服,把它塞进菊花套里,充当自己的替身。箱子里,扮成清玄的贼做梦也想不到会发生这些事,一点儿也没有发现。
文代是个女侦探,她不愿就此逃走,她把一个军官偶人藏到石头后面,穿上她的外套,完全扮成一个女军官,藏在清玄庵前面的老杉树丛中监视着贼。
刚好小五郎和小林赶来了,发生了枪战,贼逃走了,然而贼不甘将好容易到手的文代扔下自己逃走,仍把樱姬偶人当成是文代,挟在腋下逃跑了。
途中,他发现上当了。原来是个偶人,便反过来利用这个偶人吓一吓追份者。当然,傻人很轻,没费劲就抱到钢筋上,吊到屋顶上,他要以此来嘲弄下面的人。
好,闲话少叙,舞台再转到圆顶棚上吧。
为了文代而上当受骗并受到枪击的青年土木条工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大骂一声:“他妈的!”猛地朝赋扑了过去。
屋顶上的圆窟窿里已经看不到贼了,可能是放弃了不利的位置,他逃到宽阔的圆屋顶上去了。
年轻人从顶上的窟窿里也爬上了屋顶。
屋顶是个坡度不大的大圆球,他站稳脚步,拉开应战的架势,环视四周,可是,不知藏到哪儿去了,到处都不见贼的影子。
镶在屋顶上的灯饰亮得刺眼,一闪一闪的反而使人看不清。
突然一声枪响,子弹从耳边掠过。
“畜生!”年轻人不顾一切准备朝那儿扑去。可是仔细一看,有个穿西服的人像一条巨蟒一样正在前面蠕蠕爬动。
“你这混蛋!”他猛扑过去。
大圆球上,两个肉快扭在一起展开了殊死的搏斗。
“混蛋,混蛋!”夜空中传来了怒骂声。扭打的两人在屋顶上骨碌骨碌地滚了下来,开始滚得不快,慢慢地,速度加快,最后竟像出膛的弹头一样,眨眼间滚到了屋顶外。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屋顶上好像还有一个人。两人滚落之后,夜空中传来了可怕的笑声。
那座建筑物在屋顶的下部有许多复杂的凸出部。屋顶上紧扭着的两个人滚到了一块凸出部上。
命保住了,可是却没有力气马上爬起来。两人精疲力尽地躺在凸出部上,一个劲地写着:“混蛋、混蛋!”
刚才在馆内追捕贼的警察、工作人员、土木杂工等蜂拥赶来,身穿军服的文代和小林也来了。
从馆内搬来了云梯,架到两人搏斗的地方。
两三个土木杂工争先恐后地爬上梯子,扶起了那两个人。
那年轻人,刚才的劲头不知到哪儿去了,只见他像斗败了的公鸡,奇拉着脑袋任凭对手臭骂。
“喂,怎么回事?”
年轻人沮丧地叹道:“他不是那个贼,是小五郎先生,我这才知道。”
果然,正是刚才在馆内带领大家追捕罪犯的神探小五郎。
“贼还在屋顶上,快把他抓住。”小五郎皱着眉头下令道,接着又说:
“他搞错了,打乱了我的计划。”
难怪小五郎骂他是混蛋、蠢货,侦探单枪匹马绕到敌人背后在屋顶上把贼抓住的计划全落空了。
于是,在帮助小五郎和年轻人下来的同时,又挑出几个比较机灵的人进行屋上大搜查,剩下来的人在国技馆内外贼可能下来的四下里布上岗哨。
然而,到处都没有贼的踪影。又是一件莫名其妙的怪事。
明智小五郎从屋顶滚下来的时候,肩膀周围碰伤了,难以继续工作,便由文代和小林护送暂且返回事务所。
虽然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干扰,让贼跑掉了,可是却把文代从贼的手里夺了回来,目的达到了一半。
却说在现场,天明后,当圆屋顶上空发亮时,很快便发现了贼的藏身处。
国技馆那巨大的圆屋顶本身就是一种漂亮而特别的标志,无需再使用别的什么作招牌,可是热心宣传的演艺主任又设计用广告气球来做广告招牌。
气艇型的广告气球高高地系在圆屋顶上,巨大的球体上“菊花大会”四个大黑字多远都清晰可见。
系着气球的粗麻绳从国技馆后面的地上沿着圆屋顶的边缘一直连到空中。
贼是从屋顶攀着麻绳爬到那只广告气球上去的。
气球腹部的四面像风筝一样有许多细绳子连接着地上的粗绳,贼爬到细绳的中心躺着,就像睡在吊床上一样。
警察集中到圆屋顶后面控气球的地方。
怪物一声不响,既不焦躁,也不惊慌,从地上望去,他好像是因为折腾了一整夜而疲惫不堪正在酣睡似的。
“‘啊,他在干什么?”终于,一个警察发现了贼的举动大叫起来。
“他在割绳子。”
“不行,快,快,要在他把绳子割断之前……”
突然,绳子断了。
“啊!”
人们哄了起来。
割断绳子的气球,随风飘去。
罪犯是惨杀了好几位姑娘,又将尸体包藏在尸骨中的绝代杀人凶手,而他却乘气球上天了。世上还有比这更震撼人心的事件吗?!
当天,在第一次新闻广播中,这一事件不仅向东京,还向全国作了报道。
播音员的“载着贼的气球终于钻进了云层……”这段话使全国的广播听众震惊不已。一件像做梦或童话般的事件,不能不使听众为之大惊。
罪犯并不景一开始就准备逃到天上去的。因为四面全是追兵,他不得不逃到屋顶上,接着屋顶也危险起来,他走投无路,才孤注一掷上了气球的。
在曾视厅侦探课,各位负责人聚在一起商讨对策。
因为骚乱严重,大家相当紧张,可是分析起来,问题极其简单,只需耐心等待减就会自然而然地被抓住。
因为广告气球的气囊密封并不很好,经常慢慢地自动漏气,因此到一定时候气球会徐徐下降,最终落到地面上来,只是必须周密部署,不能让诚在气球落下来的时候跑掉。
如今,空中飞人的消息已传遍全国,不论落到哪个偏僻的地方都逃不过人眼。警方只要向邻县的各警察署发出通缉,贼便无处可逃。于是,决定静待气球降落。
到了当天下午,警视厅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跑慢气的气球像个廉价的气枕头一样不知什么地方往外漏气,渐渐开始往下降了。
上午起的北风已经不知不觉地把气球推得离国技馆很远了。
气球就像被缆绳拖着似地直朝地面降落。
转眼间,以洪叶公园为中心,附近一带人山人海。
北风劲吹,云朵飞流,人群“呀、呀”地呼叫,气球在风力的作用下,它那巨大的球体离地面只有二十米的时候,便往南越过永代桥朝品川湾方向飘去。
做好准备的警察一齐登上水上警察署的汽艇在隅田河顺风驶去。
气球在天上飘荡,汽艇在水中疾驶,一场世间罕见的追逐开始了。
气球飞过月岛,往炮台方向飘去;汽艇穿过相生桥,朝品川湾飞驶。
风越刮越大,气球像是一颗巨大的炮弹头。虽然汽艇全速行驶,怎奈天上的气球飞的是直线,而水路却是曲曲弯弯,眼看着距离拉远了。
汽艇上,从一开始就负责受理烟柳案件的警视厅著名侦探恒川警部担任指挥官。
汽艇离开月岛驶向大海。这时候,贼的气球在前方距离五六百米的海上,几乎贴着水面继续往前飘。
“喂,你说,气球上那家伙不会在什么时候又变成偶人了吧。”恒川警部回头望着旁边一个刑警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他几乎不相信这个作恶多端的怪贼就要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抓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