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觚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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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觚剩》成书于康熙三十九年(1700),影响虽远不如《聊斋志异》,但刊刻比《聊斋志异》要早。

《觚剩》的作者钮王秀,字玉樵,江苏吴江人。生年不详,卒于康熙四十三年(1704)。他出身于一个极不得志的读书人家庭,“家酷贫”,以至于“无以菽水之欢”。其父寄厚望于子,亲注《离骚》、校《通鉴》、辑礼律以教子,后送至名士吴南村门下求学。他于康熙十一年拔贡,先知河南项城,后为广东高明县令,据闻曾游宦于莆田,卒于任上。钮王秀“博雅,工诗文,簿书之闲,不废笔墨”。他的文笔“幽艳忄妻切”,其小说也颇有唐传奇之风。《觚剩》中的故事所反映的社会生活面极广,官场、科场、青楼、市井、战乱、灾荒、文字狱、风俗民情、方物特产、扶乩勘地及前述诗文书艺几乎无所不包。

值得探究的是,钮王秀在书中提到有关陈俊卿及柯潜的二则遗闻,倒是莆田人都没有文字记载的,不妨在这里录下:

人之生也,有耳目可以视听,有手足可以持行,尚不能精攻文以取贵,善治产以致富。乃信堪舆家言:“求诸冥冥之朽骨、茫茫之顽士,富贵当安坐而致。”一大惑也。

相墓之书曰:“前有讠夸池,后有丘陵,东有流水,西有长道,谓之正穴。”然岩居者绝少围诸;泽居者难求崇阜;居在山水之间,又安能恰兼四者有之?而必曰“此为正穴”,一大惑也。

陈魏公俊卿父墓在莆田南寺之侧,本一富民葬处也。葬后二十年间,其子若孙无不病目,多至失明。有术语之曰:“此害由墓而起,当告徙之。”富民子大惧,即别卜改窆,而故穴为俊卿所得。富民病者愈,而俊卿官至右仆射,封魏国公。

柯四者,莆田之小民也。有一山善相地,为富家卜葬,夜卧于穴。土神呵之曰:“此柯状元祖穴,奈何犯之?可速迁免祸!”明旦,以告主人,其家遂别葬。郡中大族,并无柯氏。他日,山人假坐朱肆,肆主姓柯。问家有葬者否,曰:“我父枯骨尚在浅土。”遂以地言于柯。移父骨瘗于其中。生子曰潜。景泰辛未(1451年)及第,仕至翰林侍读。然则宅兆之吉,若有所待,苟非其人,不容妄冀。乃祖父之殁,辄延地师遍求善地,一大惑也。

古今称地师之神者,晋有郭影纯,宋有张鬼录。然景纯自知命尽,而不能逃离刑诛;鬼灵自知数促,而不能免于夭折。况其术万不如景纯、鬼灵,而欲为他人祛祸就福、避凶趋吉,有是理乎?一大惑也。(《觚剩·相墓四大惑》)。

《觚剩》这一篇什说得勘舆之事,带有迷信色彩。这是时代使然,自然不宜苛责。而其中故事说理写得委婉起伏,颇有情节,可作《莆阳比事》之续篇。

另一则是《觚剩·三通》,内容是:“书贾钱桂林,尝见云间陈卧子,言:‘人而不读三通,安得谓之通?’三通者,杜佑《通典》、郑樵《通志》、马端临《通考》也。按,杨子发言:‘通天、地、人曰儒。通天、地而不通人,谓之伎。读三通庶几通乎人矣。富哉,斯言!’”他对三通之精义发一番议论,有一定道理,可以借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