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达吏喝下一大杯布列塔尼的好酒之后,便对巴舍公爵说道:
‘我的好爵爷,这儿不是正在举行婚礼吗?不给结婚纪念品怎么能行呢?那些结婚的好风俗都丧失殆尽了,兔窝里空无一物,人与人之间的友情也消逝了。连圣诞节前的’噢字祈祷的酒会也消失了。整个世界每况愈下,末日就要来临了。趁我还记得结婚古礼,我们好好热闹吧!
他边说边抬起拳头,揍了巴舍公爵夫妇,然后又打了小姐们和乌达尔。
就在这时候,那些跃跃欲试的人们立即行动起来,把执达吏打翻在地,其头颅被凿了九个洞,一个法警的右胳膊被打断了,另一个法警的上颌骨掉了下来,一直垂到下巴。你可以看到他的喉咙,连小舌头都露了出来,他的臼齿、门齿和犬齿也被打得一个也不留。
接着,鼓点变了,那些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得杳无踪迹,后端上糖果和点心,让大家尽情享用。人们凑在一起,互相祝酒,大家还轮流向执达吏和他的法警敬酒。乌达尔牧师抱怨他的肩胛骨被法警打得脱臼,尽管如此,他还是不记仇,愉快地与法警干杯。另一个上颌骨断裂的法警拱手求饶,乞求乌达尔牧师宽恕,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卢瓦尔抱怨那个被打断胳膊的法警朝他的胳膊肘狠狠地打了一下,一直痛到脚指头。
特鲁东一边用手帕蒙住左眼,一边取出一面已经打破的鼓说道,‘我怎么伤害你们了?你们打伤了我的一只眼睛还不够,还打破了我的鼓。在婚礼上总是要打鼓助兴的。鼓手该是受人欢迎的。这面鼓只好拿去给魔鬼做帽子了!’
那个只剩一只胳膊的法警说道,‘好兄弟,我会送给你一张很漂亮,很精致的古时皇家的信函。它放在我的背包里,你可以用这张羊皮纸去补你的鼓吧。看在天主的份上,饶了我们吧!里维埃的圣母,我们仁慈的圣母,我可没有伤害你!’
一个侍从过来了,学着波塞岩那位善良、尊贵的公爵一瘸一拐地走着,对那位断了上颌骨的法警说道:
‘你们究竟是被人打,还是打人呢?或许是你们上门挨打的。你用那可恶的靴子往我身上踢还不够吗?还要用那锋利的尖鞋头狠命地戳我吗?你觉得这很好玩吗?天主在上,这可不是在开玩笑。’
那个法警拱起手,乞求宽恕,但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像只猴子含混不清地嘟哝着:
‘我的,我的,我的。’
新娘哭笑不得,她羞赧地说,执达吏不只在她身上乱打一通,还无礼地在她身上乱摸,甚至卑鄙下流地动了她的隐si处。
巴舍公爵说道,‘愿魔鬼把他带走好了!这些国王的侍卫(执达吏和那些法警的自称)差点把我和我那善良的太太的脊梁骨打断了,我不怨他们,这只是古代婚礼的习俗罢了。我现在看清楚了,他传讯我时,眉开眼笑,像个天使;打我时,却穷凶极恶像个魔鬼,他骨子里就是个爱闹事的修士,我说的准没错。但我还是要诚心地同他干杯,还有你们,法警朋友,也为你们干杯。’
公爵夫人说道,‘但我不明白,究竟我与他们有什么冤仇,他们竟然如此狠命打我?如果我喜欢这种古代婚俗,就让魔鬼带走我好了。我一点也不喜欢。我活到现在,从没有人敢在我肩上下此重手。’
“总管的左胳膊像是被打断,用布带吊着,”他悻悻地说道:
‘这婚礼肯定有魔鬼捣乱。我的胳膊都被打坏了,这哪里像结婚庆典?呸!这简直是狗屁庆典!就像鲁西安所描写的提比提人的婚礼,一片混乱的打斗场面。’
执达吏一声不吭。法警说他们打人不是出于恶意,并请求看在天主的份上,饶恕他们的过失行为。
他们便离开了公爵府邸,还未走半里路,执达吏便觉得恶心难受,死在半路。两个法警回到了布沙尔岛,当着众人的面称赞巴舍公爵的仁慈,说世上没有人比他更善良,世上也没有第二个爵府更值得留恋。他们也声称从未参加过像这样的婚礼。动手打架是他们的错,因为他们先动手打人的,我不知道这两个人后来在世上还活了多久。
“从此以后,众所周知,巴舍公爵的钱对于执达吏和法警,比古时候图卢兹的金子253和塞让的马还更致命,更危险,拿到了还要更倒霉。据说从此之后,再没有人敢麻烦巴舍公爵了。而巴舍的婚礼也成为无人不晓的典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