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约翰修士作出铲除“穿皮袍法猫”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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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身上的会衣说话,”约翰修士说道,这叫什么旅行?简直糟糕透顶,算是大便旅行!我们只会放屁,放屁完屙屎,胡言乱语,正经事一样也没干。天主那个心脏,这可不是我愿意过的日子!如果我白天不英勇地干点事,我晚上就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你们要我和他们一起旅行,难道只是为了唱弥撒、听忏悔吗?以天主的名义说话,第一个向我作忏悔的人,就让他马上补赎去,我会把他当成一个一无是处的胆小鬼,将他脑袋朝下扔进海底,让他免受炼狱之苦,我可是说到做到!

你们知道海格立斯为何能英名远播、千古不朽吗?这还不是因为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把百姓从暴政、灾难、危险、压迫中解救出来吗?他把所有的强盗、恶魔、毒蛇以及所有害人的猛兽赶尽杀绝。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效仿他,在我们所到之处也成就一番伟业呢?海格立斯把斯图姆帕洛斯的鸟群一网打尽,斩除了列尔内的九头蛇,扼死过卡考斯、安泰俄斯和半人半马的肯陶洛斯。我不是学者,可这些都是学者们记载下来的。我们以海格立斯为榜样吧,向这些‘穿皮袍的法猫’发动进攻,把他们铲除掉!他们全是罪恶的鹰隼,让我们把这快土地从暴虐的统治中解救出来。天主在上,若是我能有海格立斯那样勇猛善战,我就不需要你们的帮助,也不要你们的指教了。怎么样,你们意下如何?我们干不干?我告诉你们吧,要杀掉它们并不难,它们打不了仗,这点我很清楚,还记得我们对它们的辱骂比十头猪喝下的泔水还多吗?可他们宁愿忍气吞声,也不敢还口。走!

“他们才不在乎受侮辱,丢脸面。只要钱袋鼓鼓囊囊,装满金币就行,即使全身是脏屎也无所谓。我们能像海格立斯那样打败它们,只是我们这里缺少阿尔戈斯国王欧里斯透斯362的命令,我现在只寄希望给朱庇特,让他携带雷电到它们那里走一遭,几个小时就行,就像他从前看望我们的好友巴克斯的母亲塞默勒那样就行了。”

巴汝奇说道:“仁慈的天主保佑我们历尽千难万险,终于逃脱它们的魔爪已经是万幸了。我决不走回头路,再受二遍苦。至今想起所遭受的折磨,我还全身发抖呢。我害怕去那里有三个理由。第一,因为我害怕;第二,因为我害怕去那里;第三,因为那里我害怕去。约翰修士,请你把右耳贴进我的左睾丸听一听,无论什么时候,哪怕是到什么魔窟去,或是到阴曹地府里见弥诺斯、爱考士、拉达曼图斯和狄斯这些冥府判官,我绝对奉陪到底。就算跟你一起渡过阿开隆、斯提克斯、高塞士斯这些冥河,把头深深地埋进雷塞河,喝忘川水,付给卡戎363双份的摆渡钱,我也在所不辞。若要再回那个该死的洞,你不想一个人回去,请找其他人陪你吧,我绝不回到那儿去,说到做到,决不食言。除非用武力挟持我,否则,我这辈子是不会靠近那个地方,就像海格立斯所立的两根柱子,卡尔坡山不能越过直布罗陀海峡接近阿比拉山一样。尤利西斯是否曾回到独眼巨人库克罗普斯的洞穴里寻找他的宝剑?朱庇特在上,他没有那样做。无论如何,我没在那里丢下东西,我是不会回去。”

约翰修士说道:“哦,你说得可头头是道,可是手为什么就不听使唤呢?我们学那博学的蠢驴邓斯·司各脱那样来谈一谈。你为什么把那满满一袋的钱扔给他们?谁强迫你了?我们的钱是不是太多了?扔给他们几块钱币不就得了吗?”

巴汝奇说道:“你没看到格里波米诺每次开口说话时,都要打开那个丝绒钱袋,嘴里不住地说着,‘好的,好的,好的’,也就是说‘拿金子来,拿金子来,拿金子来’。把金子扔给它们,我们就能脱身了。要知道,丝绒钱袋可不是装铜钱的,而是金子。约翰修士,你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你懂么?等你像我一样体验过烤人和被烤是什么回事,你就不会这样说话了。现在我们还是把船开得越远越好,这也是它们给我们的警告。”

那几个带路的无赖还在码头等着,为了得到赏钱。当他们一见到我们要开船,便围住约翰修士,提醒我们要按法庭释放犯人的规定付给他们一笔赏钱,否则不能动身。

“真是活见鬼,”约翰修士叫道,“你们这群爪牙还在这里晃,难道你们骚扰我们还不够吗?天主在上,我会马上给你们赏钱,我说到做到。”

说时迟,那里快,只见约翰修士拔出短剑,跳下船头,挥刀朝他们身上猛砍,他们仓皇逃窜,跑得无影无踪。

可是麻烦事并没有就此了结。我们和格里波米诺周旋的时候,有几个水手得到庞大固埃的允许,到一家酒馆吃喝休息去了。我不知道他们是否付了酒钱,那个酒馆老板,一个老丑婆看见约翰修士站在岸上,便叫来一个执达吏(“穿皮袍法猫”的女婿)和两个跟班的当证人,告约翰修士的状。约翰修士被纠缠不休,极不耐烦,不禁大声喊道:

“你们这些无赖,是不是想跟我说我们的水手蛮不讲理?恰恰相反,他们都是通情达理的,我会马上请这把短剑法官来裁决。”

约翰修士说罢便挥起短剑,那些无赖撒腿就跑,只剩下那个老太婆,她对约翰修士说水手是通情达理的,只是没付饭后睡觉的床铺费,要付给五个金币。

“是吗?”约翰修士说道,“这太便宜了。他们真是有幸啊,这个钱由我来付好了,不过我要先看看是什么床铺。”

那个老太婆领约翰修士到她的酒馆,让他看看床铺,还不停地夸奖床的各种优点,说这样的好床铺付五个金币实在不算多。约翰修士付完钱后,便挥起短剑,把被子和枕头劈为两半,把里面装的羽毛扔出窗外,那些羽毛随风飘扬,那个老太婆赶紧下楼,喊着救命啊,杀人了!一边还不顾一切地追赶着空中的羽毛,想尽量挽救一些损失。约翰修士趁着羽毛像雪花满天飞舞,昏天暗地时还把床上的被窝、床垫,还有两条床单都带回船上去了。他把这些东西送给水手,并对庞大固埃说这些物品比在酾农买的便宜多了,虽然酾农产的鲍提尔鹅毛很出名。在这里,那个老太婆要五个金币的床位在酾农可要十二个金币。

约翰修士和其他人一上船之后,庞大固埃便下令张帆开船,可是海上突然刮起猛烈的东南风,我们一时迷失了方向,船又开回“穿皮袍法猫”的国土上。船被卷进了一个大漩涡,波涛汹涌,海浪涛天,桅杆上有一个小水手高声喊着他又看见“穿皮袍法猫”管辖的那可怕的王国了。巴汝奇一听到,吓得浑身发抖,不停地喊着:

“船长,我的朋友,不管刮什么风,掀什么浪,改个方向吧,不要再回到那邪恶的地方了,我的钱袋可都扔在那里了。”

后来,风把他们吹到另一座岛边上,一开始,他们还是不敢上岸,只是把船停在离岸一英里的巨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