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荪同志:多年未通讯,忽得四月五日来函,欣慰何如。关于王杏根同志所询各问题答复如另纸。我年来各种老年性慢性病应有尽有,但最严重的是气喘,服药无效。人老了一切都在衰退,是治不好慢性病的根本原因。左目已失明,这也是现在尚无办法医治的所谓黄斑盘状变形,周建老两目都患此症。我的右目虽无此病,只有0.3的视力,小字根本无法阅读。例如写这封信,只有在光线强的情况下为之。但亦不能持久,记忆力也差了。巴金近况早有所闻,亦曾同他通过信,但愿他译的赫尔岑文集能告成。杜宣来京已见过。匆复顺颂健康!
附纸请转交。 沈雁冰〔一九七七年〕四月八日 关于鲁迅电贺长征胜利事,我所知道的情况如下:一、史沫特莱把长征胜利事告鲁迅,(平时国民党封锁消息,一般人都不知道),并建议鲁迅去电祝贺。 二、鲁迅把此事告诉我,但那时电文未拟就。当时我有别约,时间已到,未及详谈,只说:电报如何拍出去。鲁迅说,这就要史沫特莱办了。(要知道,那时,在国内,根本不能打电报到陕北,在国外,除了第三国际——即苏联,大概也不能与陕北通电,而苏联之能通电,也只是我们当时的猜想而已。) 三、此后,因为那时忙于别事,跟鲁迅相见时都谈这些事,(这些事有对付国民党的文化围剿的,有关左联内部纠纷的等等),就没有再问鲁迅电贺的事;鲁迅也未提。遇见史沫特莱时,也没有谈及此事。 四、进入一九三六年,当前要做的事更多了,我把电贺事完全忘了,鲁迅似乎也忘了,都没有再提(请注意,当时我虽然常到鲁迅家,但每次都有事而去,谈完了那件事就走了,根本不能长时间聊天。) 五、解放后,成立鲁迅博物馆,预展时我看到有一幅画是我与鲁迅在拟电文(贺长征胜利),大为惊异,当即告诉他们,事实不是两人合拟而是鲁迅一人拟的,且我那时未见电文原稿,也不知有那些人(除鲁迅外)在电尾署名。 六、当时鲁迅博物馆拿不出电文全稿或其抄件,只说是解放前某根据地的报上(似是晋冀察日报)载的一条消息有此一句——即一九七六年版鲁迅书信集上所载的。 七、史沫特莱如何转发此电,史沫特莱回忆录(早有英文版)未谈及,且根本未提及她建议鲁迅发电事。所谓从巴黎转云云,都是解放后知有此事者的猜想。所谓“从巴黎再拍到陕北”这一猜想是不合理的;只能猜想史把电文弄到巴黎(不是从上海拍电而是把电稿寄往巴黎法共地下党的外围组织),然后由巴黎法共转到莫斯科,然后再转到陕北。 我能回忆的如此而已,过去有过许多人问我,都是这样回答。 沈雁冰〔一九七七年〕四月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