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华公书林过去十九年之经验

沈祖荣Ctrl+D 收藏本站

作此题的动机

荣今之作此题,动机在哪里?所以铺张自己之经验,炫耀自己之成绩吗?读者诸君苟以为荣今之目的,果在铺张炫耀,荣就不敢言了。荣今之作此题,实在另有一种原因;在未说明此原因之先,请先举一个例,与诸君言之。

前十余年,荣在美国,曾赴过他们的图书馆年会,见各地图书馆任事人员,都不辞劳苦,不畏炎热,纷至沓来,聚集一处,人数达一千以外。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他们为什么要开这会?初时甚不明白。迨会毕,始知他们开这会有两个很重要的意义:一是诉说困难;二是讲述心得。

各人将各人的困难棘手之事说出,以免他处办事人,再蹈此种故辙,并公求一解除的方法。各人说出各人的心得成绩,以为别处办理人取法模仿。至若交换意见,联络感情,犹为余事。

荣今之作此题,心得成绩,可以说一点没有,惟将十九年中种种困难的情形,棘手的事件说说,作为现在及有志将来办理图书馆事业的诸君之参鉴。

十九年来之困难

文华公书林建筑于一九一〇年,那时,正值中国清廷改行新政,废科举,兴学校。武昌方面有一个兴学的首领——张香帅为湖北总督,他极力创办学校,振兴教育。除设立五六十余堂小学,五路高等,两等师范外,并设农、工、商、医、方言各专门学校。学生总数达五千以上,几乎把武昌城变成一个学校城。先是一九〇三年美人韦棣华女士见我国文物之邦,乃竟无一图书馆。于是在文华学校内创办学校图书室,自任总理。至是看见中国时机很好,益加奋发她办理图书馆的热心,于是数次返美,募集巨款,在文华大学校内,建立公书林,以求稍有贡献于此学校城。

斯时,荣正卒业文华大学,准备在公书林内任事,初以为崇楼杰阁,馆址颇为壮观;中西书籍,虽不敢说搜罗宏富,也可算规模粗具;办理必无若何困难。孰意任事不久,种种窒碍,种种困难,竟层出叠见,几乎穷于应付,诚如俗谚所谓“事非经过不知难”。

最初的难关,就是外界的讥评。

当荣之方决定就公书林职事时,亲朋戚友,谁都不赞成。当面阿谀,则说“方今各处需才孔亟,以你大学毕业,何事不可为?乃作此招护书籍的事业,不其长才短驭?”背地议论,非说某“毫无远志”,即说某“学识平庸,不能充当学校的教员,不能做洋行的买办或写字,只能混迹书丛,做书班的事业,这种整理书籍的工作,花费数元,雇一个失业的书贾担任足矣,何以在大学毕业之后,反去做这种工作,真是不可解”。似此热嘲冷讽,在风气未开的当时,固觉不堪,很难为情,但明眼有识者闻此不过付之一笑,所以当时在我这并不为大困难。真正大困难,还在内部的工作。兹分别略述如下,以供诸君的研究。

分类编目的困难:

余虽为大学卒业生,顾未受图书管理之专门教育与训练,所以一切均很隔膜。类分书籍,编制目录,就是取美国国会图书馆目录卡,依样葫芦,由之知之,诚属莫名所以。工具呢?除了一本已经够资格排到古物陈列所去的第六版《杜威十进分类法》外,一毫没有。而且分类又不完全依据它:如《圣经》无论《新约》、《旧约》、《新约》的某部分、《旧约》的某部分、《圣经》注释,《圣经》辞典,都标以272;声光化电,俱归自然科学普通书籍类,用的号码是530。当时我们以为我们小小公书林,书籍不多,只须分个大概足已。哪知这不可行,更改又困难——一直到现在还不能一一改正呢?至若著者名、标题等规则,更未梦及。不知应当用完全格式,也不知同著者的书,号码还是各有殊别;所以当常将同著者的书,分置了数处,或同著者所著几种书,书名各异而号码竟相雷同。标题呢?是就十大类下再分细题,如Natural Science-Light,Natural Science-Physics等等。有时竟昏到新书一到,只写了一个号码,就排上书架上了,既未编目,亦未登记。当工作綦繁之时,我们请校中学生来帮助,这更乱糟,他们写目录卡,笔记不同,而且你写的是Natural Science-Light;他写的却只是Light,登记呢?有的很详细,有的很疏漏。总之,一切总不一致的,根本我们自己也是莫名其妙。是时我心中所认的:图书馆管理人的职务无他,惟保藏书籍,典司出纳而已。保藏既如彼,而出纳方法,也非科学化的,是用流水记账式,清查统计既不易,又很费时间。

韦女士知道肩任公书林管理责任者,非受此种专门训练,事业必难有发展之希望,于是派命荣赴美研究。管理图书馆的职务,不就止保藏书籍,司理借还吗?此行赴美,有何研究?外人如是怀疑,我亦如是怀疑。既是美国,始知向日所见,浅陋已极。图书馆的工作:有行政、组织、参考、编目、经营、扩充……;图书馆的种类:又有儿童的,专门的,以及利用图书馆的方法,五花八门,诚非浅易短时研究,可以穷尽之事。

留美数年,返国,满意既经专门研究,学得一切方法,又带回了一些工具,如《美国目录》(U.S.Catalogue)、客特氏《著者三字号码法》,Pittsburgh以及其他几个大图书馆的目录,则昔日所遇种种分类、编目之困难,不难迎刃而解。乃事竟大谬不然。东西国情不同,文字亦异。我国书籍,旧以甲乙丙丁四部分门,彼则用杜威十类法、客特氏展开分类法、国会图书馆分类法。同门同类之书,我则大都依著者时代之先后排列,彼则根据著者姓名字母之顺序。既有如是之差别,自未可一概因袭模仿。于是与胡庆生先生,于民国六年,根抵新法,混合中西,创为仿杜威十类法,以类分书籍。又用Willams永字八笔母笔法,为排列次序之依据,行数月觉不可行,只得仍改用笔画多少法,凡此一切,皆是为解决自身难题而造的,乃至今日尚为一困难,现在又改用王云五四角检字法,亦尚在试验时期。

日本与我同种同文,又是图书馆事业先进的国家。在许多图书管理上的难题,没法解决,穷极无聊时候,曾想看一看。于是到日本在东京住一月之久,其他内地游历参观月余,想寻求一解决方法,岂图结果,乃如求仙丹一样,毫无所得。盖彼于和书,各地有各地之分类,如帝国大学图书馆分类法,杜威分类法,至于中书,还是奉行我国之四库法,仅少数图书馆,是用新法。然目录卡均很单简;关于中书目录,有的不编,有的仍用书本氏,并且排列是用和文,我们一点都不能采用。返国只得仍遵旧轨进行。

书本装订问题

久而久之各书的分类编目,稍有一点眉目,我们想此后当再可容易办理了,岂知又有一个难题发生。什么难题呢?这个问题本不是图书馆本身问题。而在中国图书馆竟成一个大问题,就是中国书籍,向来的装订法,不合陈设——不能立置架上,必须卧陈,又不便检查,更太不美观,不耐久用,此皆诸君所深悉的。不解决则一切编目手续俱等空劳,求合于陈设,将书尽行改为洋装吗?此实不可能之事。我们当时根据书之价值,书之版本,书之大小,厘定三项办法:

(1)平装,如厚纸壳。凡普通及价低廉之书,俱用是种装订法外写白粉宋字。这是一种经济的方法,利用馆中工役,在夜间暇时无事的时间,训练他们做这种工作。只须于他们正得工资外,津贴少数金钱,又可免他们于闲暇时间作种种不正当之娱乐,他们必甚乐意从事。较之发交外间装书店装订者,经济得多。

(2)洋装,布面。

(3)布函。函内书若系薄本,并合数册为一本。

斯二种是发交装书店装订。用何材料,印何文字,若何颜色,有装订书籍指导单,随书送交装订人照办。

自经这种装订手续,编目陈列,方算整理就绪。故费用甚多,非年预定百分之几的款作此用不可。

工具的问题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们想好好的办理公书林——就止说办理罢,随着,就发生工具的问题。一切工具,如目录橱,出纳台,以及各种应用品表格等,在英美皆有图书馆用品公司制售,在中国无有也。欲购外货,则价格甚昂贵,且不应急需。打样雇人照做吗,再三叮嘱工人,而结果呢?终不如外货之合标准、适用。即如印制卡片,非纸张不同,即大小宽窄厚薄各异,或格线不一致,或眼穴上下不准确。大件工作,更可想见。但在事实上和经济的关系,只容许我们走第二条路——本馆自造。在这仿造工具上,我们亦获得一个经验,即购制一种工具,总应制一很精确图样,发交工人,再三指说,计划上并须把眼光放远大,不要徒顾目前,须计及将来扩大时期。不然,则今岁所购制者,或数年后即不敷用,另行购制,多么的不经济?不特对于工具设备如是,其他非属工具的,若分类,若编目,亦莫不应当如是。

择购书籍的问题

智识是日新月异的,出版书籍日多一日。它的数量真个浩如烟海、汗牛充栋,我们要添购书籍,又无标准;什么书宜购,什么书不宜购,什么书宜多购,什么书宜少购,什么书宜急购,什么书宜缓购?抉择很难;并且除中华商务及少数新书出版公司外,各书售价多少,卷帙如何,都无目录可查。花甚多金钱,而买者竟为残缺。后来再三请求专家的指导,征求教职员的意见,阅者的介绍,此种困难,遂渐渐的减少。现在这件事在公书林或不成问题,以人既多,又订有择购方法。我们择购书籍的方法是:根据新书店新书日多,各编刷有目录:

(1)各系主任、各教授、图书委员会、本书林职员及各阅者之介绍。

(2)普通参考书则由主任审时代之潮流及阅者之需要自定之。

(3)各书评。

(4)出版界。

(5)美国图书馆协会书单上彼等之标号采购者。

(6)旧书目录中之可采购者。

(7)出纳股建议之应补购者。

既择定应购之书籍,经主任审知确系书林内所无,而财力又可购置后,即由主任开具书名,填写订购卡,交图书委员会审查,然后通函订购。

助理的缺乏的困难

最初学校经费有限,书林只祖荣一人掌理,不似今日之有数同事。这种独角戏制的图书馆,在今日还很多。即大学校图书馆之初办的,亦或不免有此情形。分部分股,分任工作的事,在当时曾未梦及。工作綦繁,很难办治。后来有了胡庆生由美国研究图书馆学返校,又加了一两个助理。虽然分去一大担,可是还不够分配。

在工作紧急不能办了的时间,我们将机械的工作,如写书签、书片、目录卡等,交请学生帮助,按月或每小时给资若干津贴他们。今之在各处图书馆任馆长或其他要职之文华图书科卒业生,有几个他们从事图书馆事业之志愿,即于彼时养成,岂非数利之道吗?

可是利用学生,固一善法,但须有详细的分派工作的计划。因为请学生,是拣他们在日间无课的时间,这种时间,每次只能有一小时之久;在此空闲时期前后,学生又各有课。彼等按时至书林内服务,诚所谓当当而来,当当而去。且又有数人所作工作又不一样,像这样若不预先将请彼等要做之工作准备,则彼等来时,无可事事,就要虚靡学校金钱,花费他们光阴。在他们既走之后,又必得将他们所做的工作清检一下,有无错误,或留示学生,或径代改正。

在暑寒假期中,学生有许多纯粹为公书林尽义务、做工作的,他们来时,至少总有三五人。他们这样的热忱,我们得了他们不少的帮助。但有时一书经三数人手编目或抄写,就难免有错误之点,此种错误,一直保留至今,尚未一一改正,故苟再遇此情形,当派人巡视指导,工作完毕后,尤宜清查改正。

分配工作的问题

在没有助理人的时节,我们愁的是工作太繁累。但一到有了几个助理人时,分配工作又成了我们的一个难题。

理想中有甚多的职员,尽分全馆工作为若干部,人专一职,如北平北海图书馆,清华大学图书馆的分配工作法,法固周善。但在一般小图书馆,如文华公书林,仅仅是大学的一部,人力、财力都不够,分配工作的方法,万不能仿照他们,和他们同。虽不能和他们相同,然亦不能不支配一下以专责成。因为小图书馆职员虽少,职务手续,工作步骤,仍与大学图书馆相埒。事多人少,工作就当格外紧张,寸阴不可虚靡。

我们的分配的方法:系经长期精细的考验,就各馆员的特长,分派他们担负某一项工作,或二三项工作,并且是永远担任该项工作。或以为馆员永远担任某项工作,必致使他感觉乏味。我们的经验觉得不然:久专一职,容易熟练,熟则能生巧思,同时发生兴味。再者彼既专任一职,则与该所任职务发生之困阻,自竭思尽虑以解决之,由此努力中亦发生兴味。若夫工作时时调易,馆员对于此部工作,方有头绪,调至他部,必又忙无所措,不知怎样办理,日惟汲汲于学习该部办事手续、规程,更何能发生兴味呢?且工作常时交移,未免有难衔接之处,对图书馆进行,对馆员个人,都非得计。不过愿于本责之外,略习他股工作,这也是很好的,因此于各股工作的联络的效率,可使增大。

我们重专工,我们更重工作一贯,各部都是联络一气的。

书架公开与书籍借还问题

书架公开否?这在各图书馆办法上是不一致的。这件事在本书林也成为一个大问题。因这问题,也发生了不少的争执:公开吗,难免书籍有遗失的事情;不公开吗,又背近代图书馆原旨。韦女士是主张应采公开制的,可是有许多人——即如当时翟校长,他们都很反对。韦女士觉得行公开制虽不免有书籍损失的事,可是对于阅者利益要大,终毅然决然地行了公开制。这么一来,翟校长死时,遂遣命将他的遗书送赠上海圣约翰大学图书馆,文华公书林牺牲了不少。

关于借还书籍,各处图书馆的办法,大致相同。但有一两事,可以特别提出说说:

教员或阅者向图书馆介绍要买的书,大都系他们急待参考的;订购往返,颇费时日。既到馆后,编目分类,共经十六七种手续。彼等屡次到出纳股询问,在书未到前,自易答复;若夫书已到后,彼等连来询借数次,皆遇书的编目手续,未曾完毕,不能借出,必滋误会。所以我们有时对于某教员或阅者介绍购买之书,既到馆,与原订购卡并发单校对完毕,戳盖公书林私有章后,即发通知单,通知该教员或阅者来馆阅览或借出,不必俟编目完毕。

借书过期不还,这是各图书馆很普通的一个病象。若任其过期吗?则人人过期,驯且久假不归,办理很是困难,而且又难周转,这是不可疏忽的。我们对于这件事,也照别馆办理的方法:

将借书逾期未还者的借书卡,依逾期的长短,一来复,二来复,或三来复,或一月,分陈四处。在借限将满日,发期满单通知借者还书,或声明续借。逾一来复,发逾期第一次通知单催索;逾两来复,发第二次通知单;逾三来复犹未还来,就专函催索;至一月,就专人索取。至于逾期罚金,也同他图书馆一样是要向阅者征取的,不过这很易使人对于图书馆发生恶感,我们也是观势而行,不对于学校职教员,学生方面,我们感觉得最重要的。是要能与教员合作,得他们的谅解或扶助。

上所述皆内部工作一切,兹再略讲引人利用图书馆及扩大图书馆事业问题:

门可罗雀的公书林

公书林初成之后,一切设备规模粗具。这时第一要务,就是要人前来阅览,以符辅助教育的宗旨。不料那时来馆阅书的人,寥若晨星,几乎门可罗雀,真是大大的失望。于是引导诱掖的工夫,不得不极力研究。我们就从文华本校入手,引一些学生前来阅览。口讲指画,如学校内的教师;应接周到,又好像旅社的堂倌。不图学生们来的,不过翻阅几份日报,读几本杂志。茫然而来,轰然而去。我们向无图书馆,学生没有在图书馆精心研求的习惯,这也难怪他们。

经过这次的失败,我们又改变方针,去运动教员。请他们鼓吹学生到馆阅书。并将与各教员所教授有关系的书名,揭示出来,以便他们前来参考。又要求教员将所出的论文题,先行告知我们,我们,就将关于那论文的书籍,参考材料,检出陈置一处,以使学生不费翻寻之劳,而得逢源之乐。像这样办理得教员之赞同,颇收效验,学生很多自动到公书林查阅图书的,不似从前虽招之亦不肯来矣!

公书林应用范围的扩张

本校学生阅书的兴趣,是渐渐的引起了;但是韦女士募建立公书林的性质,不是专为本校的,于是第二步工夫,不可不做。第二步工夫是什么?就是要使武昌各官立学校,都到公书林来阅览。这个题目很大,范围甚广,殊非易事。我们鉴于在文华的前功,于是不运动学生,先去运动校长和教职员,请他们劝令学生到公书林来阅书。韦女士每季一次拜会彼等,谈及设立公书林的意义,当时他们都一律以应酬语回答,说:“贵校这样的热心公益,设立公书林,我们非常钦佩,容日必定令学生前来观光。”口里是这样说,究竟令他们学生来了没有?可以说没有,顾或偶有少数学生来,但都是自动的来的,并不是由于校长的劝命。后来我们过细调查,他们不来的原因:大都是不明了图书馆的真相。他们想:天地间安有这好的事,他们从美国捐钱来买书,给中国人读,恐怕当中总含有别的臭味,不是招揽学生的方法,就是作引人入教的阶梯。这非子虚之谈,当时武昌各校的管教员,确有抱这种心理,发过这样议论的。

这种运动各校长的方法,既遭失败,于是韦女士又变方针,举行大学扩充演讲,敦请中西名人,或道过武汉的专家,在公书林定期演讲。先期分送入座券各校,请他们的学生都来赴会。像这样的会,每月总要举行二次。每次在演讲之先,就引导一些学生,纵览各处书籍,解说公书林的性质。像这样举行演说会,经数年之久——直到民十五年革命军底定武汉之后,宣传演讲之机关既多方止,才把借公书林为招揽学生,引人入教的流言,渐渐消解了。现在各学校来公书林阅书的人次比前要踊跃得多了。

分馆及巡回文库之设立

各学校来公书林阅书的人,虽然渐有增加,但是韦女士还以未能普及为恨。公书林地位僻在武昌城东北隅。来阅书人之少,这是一种原因。韦女士鉴及这点,于是又设立分馆于长街适中地点,以便人就近阅览。又兴巡回文库,将各种适用书籍,每五十册至一百册,装箱分送各欲借书学校机关陈列,以便就近阅览。他们起初不敢收纳,恐怕一有损毁,要负赔偿责任。经向他们再三声明,说书籍之损失,若非出于有心,并不负赔偿之责,这样才得他们认可。现在用巡回文库的,在民国十五年时,有二十三处,不特是武昌城内学校,就是附近的各地的学校、团体以及远道邮便所在,也有巡回文库的往还。

图书馆事业之鼓吹

在我们竭力设法引领武昌各校学生到公书林阅书的时期,也曾想到当时的人们,多不知道图书馆之需要,不知道应用图书馆。引领学生利用图书馆的工作既毕之后,我们于是又积极从事这种工作,设法宣传,鼓吹提倡。与基督教青年会全国协会合作,制造各种仪器,揭示于人,使人明了今日之图书馆,非如昔日官府之藏书楼;今日图书馆所藏书,是要供公众阅览的,而非作书蠹之运动场、大餐馆。又用设计法,具体的方法,并携美国赠送之关于图书馆之各种展览品,至国内各大城市游行演讲图书馆事业之重要组织并经营大概。意者图书馆事业之至今日,不敢说当时举动,或曾生万分之一切效,如今日图书馆学专家,有少数当日也曾听过胡庆生先生和荣的此种粗俚不堪之演讲。

文华图书科之举办

更进,我们知道仅仅有宣传,依然不足以发展图书馆之事业,尤要在有专门人才善办此种事业。韦女士感觉此种需要又得美国一般人士财力之赞助,又于一九二〇年——胡庆生先生返国后第二年,创办文华图书科,作华中大学一分科,以应这种需求。这件事前华中大学校长孟良佐、主教韦卓民先生,很费了一番心血经营。

一九二六年,中华教育文化基金董事会,也觉得国内图书馆管理人才缺乏,承中华图书协会诸同志不弃,介绍委托本校负责训练,每年给补助金一万元本校。于是遂有补额之设立,而学院较前发达矣!不过我们深觉我们工作不满,时时总希图书馆界同志先进之引导。

最后的几句收场白:

文华图书科季刊将刊第二期,同学们征文于余,爰拉杂写此付印之。文中所述,固皆前尘往迹,现已是时过境迁了,可是此情此景,尚有见于今日各公共各学校图书馆中。故敢写出,以供现在及有志将来办理图书馆事业之诸君参镜。以求诸高明之郢教,作解决的方法。

再所望祝的:以上所说,皆文华公书林十九年来荣等办理中之困难情形。现中国图书馆的花,还未开得灿烂纷披,有志后事图书馆事业的同志们,希望不要因为这一派难话,生出畏难和退缩的心。现在因时局的变迁,社会的进步,荣前觉得是困难的,在国内同志或早设法解除了;即或亦倘有一二种困难,诸君只要抱一种普及教育的目的,服务社会的热情,勇敢、耐烦、奋斗、前进,未有不迎刃而解的。努力!灌开图书馆界的鲜花!

(见1929年《文华图书科季刊》第一卷第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