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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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辨疑卷十一    元 陈天祥 撰孟子

滕文公上

周公岂欺我哉○注文王我师也盖周公之言公明仪亦以文王为必可师故诵周公之言而叹其不我欺也文王大圣人古今皆师宗之以公眀仪之贤岂不知此何须直至闻周公之言方才亦以文王为必可师也歴观成覸顔渊之言皆是勇于为善当仁不让之义至公明仪则诵周公称文王我师之言叹周公之不我欺不惟无甚意味与前二家气象亦不同矣文王我师也此本公明仪之言欺犹轻易也盖言文王我既所师不违其道虽周公亦岂能轻易我哉则与我丈夫予何人之意气相类

曽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可谓孝矣○注但所引曽子之言本孔子告樊迟者岂曽子尝诵之以告其门人欤

曽子便曽诵之以告门人所诵者亦只是孔子之言终不可以曽子曰为是也曽子曰与孔子曰只争一字之差曽字本是孔字盖后人传写之误

吾宗国鲁先君莫之行○注滕与鲁俱文王之后而鲁祖周公为长兄弟宗之故滕谓鲁为宗国也

宗枝宗宗属宗人皆同姓称呼之常语如周之宗盟异姓为后晋吾宗也宗妇觌用币之类皆其同姓称宗之明例滕谓鲁为宗国亦此例也兄弟宗之之说似为过论

曰吾有所受之也○注盖上世以来有所传受虽或不同不可改也

注文犹以此句为父兄百官之言也若准此说当须删去吾字上曰字下句谓字上却添世子二字然后可通不然则曰与前曰字重复谓然友之语又与上文相混不知何人所言前后交互不可晓矣观其文势彼父兄百官之言至防祭从先祖句终尽矣自曰字以下皆世子之言故谓字上不须再称世子也吾有所受之也此世子答众人之语也所受有受于孟子也既答之又谓然友使复之邹以问孟子也

父兄百官不我足也○注不我足谓不以我满足其意也

注文不眀所谓其意者恐是指父兄百官之意也叙此以解下句乃是文公自谓恐其不能尽于大事也若此者岂非隂从百官以阻孟子之意乎孟子素知言宜当察见此心已入于自暴自弃之境虽不答所问可也今乃谆谆然加意以告之乃是知文公有志于肯为可与言而言之也盖不我足者以我为不足也父兄百官以我驰马试劒素无谨行不足以遵守礼制彼皆为此恐其不能尽于大事也使然友以此徃问者盖欲孟子知其众所沮挠之本情然后有以防之也

百官族人可谓曰知○注可谓曰知疑有阙误或曰皆谓世子之知礼也

注文所疑者两事一疑有阙一疑有误谓有误者为是经中可字有窒或曰之说易可为皆此甚有理然又改知字为平声却为未当知字既为平声而在一句之末其下别无字意可说百官族人皆谓曰知不知知为知甚也皆谓世子知礼礼字乃赘文耳知止当音智世子排众议以遵孟子之言守先王之礼确乎其不可防茍非智识髙逺者定不能也百官族人皆谓曰智前后义皆通贯

夏后氏五十而贡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亩而彻其实皆什一也○注夏时一夫受田五十亩计其五亩之入以为贡商人始为井田之制以六百三十亩之地画为九区区七十亩中为公田其外八家各授一区但借其力以助耕公田又云贡法固以十分之一为常数惟助法乃是九一而商制不可考周制则公田百亩中以二十亩为庐舍一夫所耕公田实计十亩通私田百亩为十一分而取其一窃料商制亦当似此而以十四亩为庐舍一夫实耕公田七亩是亦不过什一也

此说既多与经相违又多自相窒碍若商人始为井田之制则夏后氏未有井田也田既不井不知贡法如何分画商人井田之制既已备说在前继而却言商制不可考前言惟助法乃是九一后说周制为十一分取一窃料商制亦当似此所言前后不一除贡法之外皆与什一之数各不相合论语集注解盍彻乎言周制大率民得其九公取其一亦与此周制十一分取一之说不同助法九一之说想亦别无所据盖指后文请野九一而助为言予于此句窃有疑焉孟子果谓殷制为九一与其皆什一之说岂不自相乖异邪当时必是见其事有未能骤改者故有此请盖一时之权宜非殷人之旧制也大抵三代田制既无明文可考其详不可得知孟子既言由此观之虽周亦助也则是当时周制已不能尽得其详今又经隔一千七八百年而欲备举周代以前殷夏之制亦徒劳耳说者但当合其经文什一之数而已南轩曰夏商周皆以什一盖五十亩者以五亩为贡七十亩者以七亩为助百亩者以十亩为彻此说本分

使民盻盻然○注盻五礼切从目从兮或音普苋切者非盻恨视也

注文于此段经中止是零说字义未尝通解所言事理不知盻字之恨视果主何意恨视何人也盻有数音陆徳明引说文音五礼切南北玉篇皆下计吾计二切江南广韵胡计五计匹苋三切中原广韵五啓胡计五计普患四切韵略无此字毛晃韵略二音其一胡计切训恨视其一匹裥切与普苋匹苋普患切者皆同音盻毛氏又与盼字同训顾视又释为劳苦不休息貌仍引孟子此语为据读孟子者惟准此说读盻字与盼同音义乃通顺盻乃盻望也言其民于力作劳苦之间盻盻然望其所获将至终嵗勤动竟不得以养其父母也

又称贷而益之○注称举也贷借也取物于人而出息以偿之也益之以足取盈之数也

若谓举借于人以足取盈之数经文止可言又称贷而足之益与足义实不同益谓増其余足谓补其阙今以益之为足其取盈之数于文已有如此之差继推经文前后所言之事理上文既言凶岁必取盈焉使民不得以养其父母至此民又举借以足取盈之数则是两畨取盈义不可晓盖称谓假其名也贷谓借其赋也益谓増其数也言于常赋之外称为借贷重复取之也近代有以用度不足于此年赋税既已征足又指下年者假称借贷为名以征取之又有别指名项借征于民如税舟车间架之类及和雇和买竟不给价者凡如此者皆于常赋元额数外所増益者又称贷而益之皆此类也

周虽旧邦其命惟新○注周虽后稷以来旧为诸侯其受天命而有天下则自文王始也

注文盖以惟新为文王所受有天下之天命惟新也若从此说则下文亦以新子之国乃是亦欲滕文公受天新命而有天下也孟子之言必不轻率如此新子之国一句之上眀有子力行之四字盖是劝文公力行仁政如制民恒产教以人伦之类用此道以新其国若事功获成则天也皇天无亲惟徳是辅天命人事未尝相离今注文专言天命不及文王之徳理有未尽诗之本意正是以天命与文王之徳兼言周虽祖宗之旧邦至文王益修其徳上天佑之治化大行民乃丕变凡其所成无非天命其命惟新盖谓此也不直至于有天下始为其命惟新也

使毕战问井地○注文公因孟子之言而使毕战主为井地之事故又使之来问其详

使毕战主为井地之事经无其文盖亿度也向者问为国滕文公之亲问也今者问井地乃是使人来问本非一时之事又前叚荅文公者乃是论其取于民之法制教民人伦之道此段荅毕战者止是说井地一事前后两叚事各不同此当自作一章正为首初无滕文公三字以故并而为一若以两次与两段之事证之三字乃脱漏无疑

闻君行仁政○注仁政上章所言井地之法也

仁政非可枚举岂止井地一事而已况滕文公虽尝使毕战问其法于孟子然亦未闻实曽行之于其国也许行岂得探先借称其美哉渠亦止是总指文公善迹而言也

有大人之事有小民之事○注阙

上言大人下言小民文辞不顺古注本有大人之事有小人之事大人与小人对言是其本文今本民字为误

曽子曰不可江汉以濯之秋阳以暴之皜皜乎不可尚已○注言夫子道徳明着光辉洁白非有若所能彷佛也或曰此三语者孟子賛美曾子之辞也

三语果为賛美曽子之辞则江字上当别有孟子语之文然又不知所賛者为何事也若止为不可有若之一事亦不必推称至此若谓通賛曽子之道徳而孟子本说子贡诸人追仰孔子却忽然盛称曽子之徳美如此可谓语言失序矣况其所称非孔子无以当之也由是言之只前说为是

盖归反蔂梩而掩之○注反覆也蔂土笼也梩土轝也于是归而掩覆其亲之尸

反字训覆义便难解此段意有曲折若初见其尸即便掩覆宜曰掩覆而归不当道归而掩覆也经既先言归后言反蔂梩反字乃赍廻蔂梩之谓也推其始末初亦只是偶然至其委尸之所蔂梩之噐随身必无既见其尸心始不安思欲掩之必须归取其噐赍之反至其防然后得以掩之也反蔂梩为赍廻蔂梩亦较然矣

滕文公下

勇士不忘丧其元○注勇士轻生常念战鬭而死丧其首而不顾也

勇士之志遇事即奋不止在于战鬭也龙逢比干虽非战鬭而死亦不可谓为非勇可以死而死皆为勇者之事不可单言战鬭也

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注女子从人以顺为正道也盖言二子阿谀茍容窃取权势乃妾妇顺从之道耳非丈夫之事也

彼公孙衍张仪驾纵横之势骋游说之辞想其精神气槩如在眼前阿谀茍容非其类也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此衍仪事状之本真比之妾妇之必敬必戒无违夫子者气象不同孟子荅景春子未知礼乎者此是鄙衍仪僭横无礼之主意盖人伦纲纪惟礼维持男为人臣女为人妇一不循理即为人道中罪人尚何足称故举女子从夫之道以喻为臣之节言虽妾妇犹当以顺为正不可违礼自恣而衍仪挟纵横之术胁制诸侯图取一时富贵违礼犯义曽不如妾妇之以顺为正非言如妾妇之阿谀茍容也

要其有酒食黍稻者夺之○注馈食酒食之食音嗣食当音蚀音嗣非也论语中有辨然经中酒食之食字义不可通要其有食者夺之岂容馈食而有无食者哉葛伯所夺乃是择其食有美味者夺之中原古注本要其有酒肉黍稻者夺之肉字为是下文童子以黍肉饷是为明证

我武惟扬侵于之疆则取于残杀伐用张于汤有光○注言武王威武奋扬侵彼纣之疆界取其残贼而杀伐之功因以张大比于汤之伐桀又有光焉

张大其杀伐之功仁人之所不为非武王之光也以杀伐与汤争雄长肆矜夸衒耀之言又为可鄙武王之心必不如此光字义本属汤说在武王非也南轩曰于汤有光云者言其相挥云尔又诸家书解苏氏以为汤伐桀而有慙徳今我亦为之汤不愧矣吕氏曰武王体汤之心行汤之事所以有光于汤也蔡氏曰自世俗观之武王伐汤之子孙谓之汤雠可也然汤放桀武王伐纣皆公天下为心非有私于己者武之事质之汤而无愧汤之心验之武而益显是则伐纣之举岂不于汤有光也哉陈氏曰汤放桀以安民吾今亦伐纣以安民则于汤有光显矣南轩诸人意同其说皆是盖武王遵汤所行而行则汤有光显故言于汤有光非谓武王之光过于汤也然张字无明说却为未备张犹开张显眀之也盖言我之诛伐所以张眀其凶残之罪也

日攘其邻之鸡者○注攘物自来而取之也

物自来而取之攘字本无此训经中亦无自来之意攘字止当训窃

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注有作之有读为又古字通用

予谓上文邪说暴行又作此云有作恐皆有误又与有前后相易读之于文为顺

已频顣○注已仲子也

已当作已已与纪同音已与以同音已已止争半画之异盖后人传写之差耳从已字说观其自仲子齐之世家也以下皆言仲子之文未尝间防至此不当又有已字谓称仲子也又已频顣亦不成文从已字说初见所馈生鹅固已频顣而恶之矣他日偶食其肉闻其兄之言而哇之则前后意有伦次已字文亦自然

离娄上

而仁覆天下矣○注此言古之圣人既竭耳目心思之力然犹以为未足以徧天下及后世故制为法度以继续之则其用不穷而仁之所被广矣

此章本言为政必须遵先王之法离娄之明公输子之巧师旷之聪皆譬喻比方之言非一章之本意也今以耳目心思通言其用不穷仁之所被广矣耳目之力岂能仁覆天下哉目力继之以规矩止能为方圆耳力继之以六律止能正五音仁覆天下止是言其既竭心思继之以不忍人之政者所能非有关于耳目之力也

言则非先王之道○注非诋毁也

上注解泄泄为怠缓恱从之貌形容得不相匡正之情状本是初不言泄泄中有诋毁先王之意继而解沓沓二字复为此说盖不审沓沓即泄泄也前解泄泄为怠缓恱从之貌后解沓沓为诋毁先王之道一事而分两意岂非误邪又况以非为诋毁则意狭事偏若只解为是非之非则意广事备言聚敛言奢靡言酒色言逸游凡其所以懈怠其君心忽慢其王事者皆非先王之道非特诋毁而已也大抵泄泄沓沓皆不敬之貌怠缓恱从乃不敬之情也事君无义进退无礼所言不由先王之道是皆不敬之大者也我非尧舜之道不敢以陈于王前此孟子事君之敬也非与此非字义同南轩曰言非先王之道则是不稽古而汨于功利也此谓不稽古者是也汨于功利却是好大喜功而有作为之志与泄泄沓沓怠缓恱从者又不同矣

仁不可为众也○注有仁者虽十万之众不能当之众本无定数孔子之言亦非有指定防万之意十万盖继前亿字而言然以文理观之众与亿义不相干不可曲就其数众只是人数众多之谓为施为也遇至仁之君虽有众不能施为也

道在迩而求诸逺事在易而求诸难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注亲长在人为甚迩亲之长之在人为甚易而道初不外是也舍此而他求则逺且难而反失之但人人各亲其亲各长其长而天下自平

注文散乱指说不知道为何道事为何事亦不见天下自平之理读之不可晓也盖孟子伤昏乱之世不知王道为治之本先王之教化不行故有此叹道治道也事亦为治之事也欲致天下之治其道在迩不在逺而于逺防求之其事在易不在难而于难防求之此古今之通患而世莫之悟也果能遵先王之道于心得躬行之余以孝弟仁义教化其民使人人皆亲其亲长其长自无悖理乱伦无父无君之事而能上下安和故曰天下平也又各字之义亦似未安各亲其亲乃是各亲已家之亲各长其长亦是各长已家之长亲非他人所有以各为言理固不差长虽他人亦有之长之之道岂可无也如倍年以长父事之十年以长兄事之孔子之于乡人杖者出斯出矣未尝各长已家之长不长他人之长也天下有达尊三齿亦天下之通尊者楚人之长亦长之秦人之长亦长之但与长兄之长有差等耳非有截然各长之限也上下通言二各字皆不必用

是天下之父归之也○注天下之父言齿徳皆尊如众父然

有天下皆尊之徳无天下皆尊之齿太公见用于周年方八十归周之初七十余矣若以齿言亦未可比拟天下之父也况伯夷以孤竹国世子归周又未必如太公之齿也以徳言之故称二老注文止可言徳为天下所尊若众父然不必言其齿也

辟草莱任土地者次之○注辟开垦也任土地谓分土授民使任耕稼之责如李悝尽地力商鞅开阡陌之类也

开垦田畴分土授民皆王政之先务养民之良制今乃指为李悝尽地利商鞅开阡陌之术同类使与善战连诸侯者相次伏罪岂不寃哉盖草莱指边鄙荒废之地而言辟草莱谓开拓边疆也任土地谓务广土地也侵夺邻境益已疆土以此加罪宜无辞矣

侮夺人之君惟恐不顺焉○注言恐人之不顺已人被陵侮侵夺之际彊者必怒弱者必怨此人之常情必无顺已之理智伯求地于韩魏二国隐忍而与之非其顺也盖欲长其侮夺之心构其祸将以报怨也南轩解顺为遂曰惟恐不得顺遂其侮夺之为也此为得之

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注权称锤也称物轻重而徃来以取其中者也权而得中是乃礼也

引经以证注说嫂溺援之以手正为权而得中以手援嫂果可以为礼乎圣人取称锤称物活无定体之象名权本以应变适宜为义故汉儒有反经合道之论近世儒者力排此说予于论语中已尝辨之孟子于此固已分别男女授受不亲为礼嫂溺援之以手为权于应变适宜反经合道之义岂不甚明注文亦尝正程子权只是经之说云以孟子嫂溺援之以手之义推之则权与经亦当有辨其说诚是然亦但当归之于一今言权而得中是乃礼也却与权只是经之说相合翻覆如此未敢从也

今天下溺矣夫子之不援何也○注言今天下大乱民遭陷溺亦当从权以援之不可守先王之正道

注文以从权则不可守先王之正道乃是以合经反道为权也既与前注称锤之说不同又非汉儒所论反经合道之本意两无可取夫嫂溺援之以手乃从权也外虽暂反授受不亲之经内则主于救人一身之死孰谓从权则不可以守正道哉淳于髠亦欲孟子内以守正为本外以从权应变不可胶之于一表里专执古道而已其意不过如此先王之正道岂敢直以为不可守邪说者但云今天下大乱民遭陷溺亦当如援嫂之溺从权以援之今夫子不援何也只如此说义自足矣删去不可守先王之正道一句则为无病又与权与经亦当有辨之意可以相应

人不足与适也政不足闲也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注言人君用人之非不足过谪行政之失不足非闲惟有大人之徳则能格其君心之不正以归于正而国无不治矣

注于章首人字之下创添君用人之非五字与本经之义全差所言误事不浅人君之用人行政乃国家大得失所关天下大利害所系岂可置而不问哉为人臣者明知其君用人既非行政既失而曰此不足过谪此不足非闲使大奸巨猾日前日进官汚吏日盛日繁庶政颠堕生民涂炭由由然坐视而已大人之道不如是也继此再解下句云惟有大人之徳则能格其君心之不正前后两节意自相窒既不过谪用人之非又不非闲行政之失于其君心如此不正防不格不知有大人之徳者复欲格其君心中何者之不正也人君之职惟在慎择宰相宰相择用百官百官分行庶政由此观之天下之治与不治系在人君一心之正与不正之间耳人君之心天下之本也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故大人如伊傅周召之为相未尝不以格君心之非为其所先之切务也格正也格君心正其君心之不正也大人格君心之非其格之之道不在一一亲身自为自其君为太子以至登极举道徳可尊者以为师賔择梗正可严者使任諌诤左右前后皆置正人平居无事则经筵师臣讲眀道义考论古今资益其见闻辅养其徳性不使非心有可萌之隙及其行有差失则台谏诸官同心恊力随事规戒期于一举一言必出于正而后已此古制正君之眀法也经言人不足与谪非谓人君用人之非不足谪也言其不可専以过谪受官已用之人也政不足闲非谓人君行政之失不足闲也言其不可専以非闲诸人已行之政也谓当端本清源务先正其君心之不正君正则朝廷正朝廷正则内外百官皆得其人天下无有不治也近代以来徃徃不先于本而齐其末内虽有宪台察院外虽设防访采访观察按察之类专务弹劾奸恶纠按非违谪去一人十人复至闲去一事十事复来舍其源而清其流不亦难乎孟子言一正君而国定诚为万世之格言也

政不足闲也○注愚谓闲字上亦当有与字

中原古注本闲字上未尝无与字盖南本传写之差耳

人之易其言也无责耳矣○注人之所以轻易其言者以其未遭失言之责故耳盖常人之情无所惩于前则无以警于后非以为君子之学必俟有责而后不敢易其言也

语言易而不堪取信者歴歴见之盖亦习性既成不知有耻虽经累责而终身不改者多矣有责而后不敢百无一二然其不敢之情亦止是于责已者有畏于他人不敢者又鲜矣无与毋同责责望也盖言轻易其言者所言必妄不可责望其实也论语言之不怍为之也难两经意同

四书辨疑卷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