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试写耶稣传的不同方式。赫斯(H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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迄今百余年来连续不断的编写耶稣传的工作,就是企图调和上述两种矛盾成分的一连串的尝试。但这些尝试的愈来愈糟糕的结果,只证明了这种结合是不可能的,因而有必要对文献加以批判的甄别。在这里不可能对这种发展,或者更确切点说,对这种分解过程逐步加以追述。但指明某些卓越的努力所表现的主要阶段却是必要的,尤其因为它会说明我在前著之后又写本书的理由以及它们之间的必然联系。

赋予福音书故事以一种传记形式的最早尝试之一,或者如果连续不断的风行能够保证这样说的话,最幸运的尝试之一,就是苏黎世的J.J.赫斯的尝试。这部书最初出版是在1768年,到了本世纪,它已以不同版式发行了多次,它是我国的大人先生们所喜爱的一本书。赫斯相信,只要正统信仰方面略作让步,就可使福音书故事很好地符合于传记要求。他的基本理论是超自然主义;他完全承认福音书的神圣成分;耶稣的诞生、离世和他的本性都是超自然的;他没有对耶稣的神迹作任何的削减。但赫斯既然在他的序言里声明说他的目的不仅是写一部有益宗教信仰的或慕古主义的著作,而且是要写一部最有教益和最令人喜爱的历史著作,他以为他能够在不贬损耶稣的神性的范围内,仍然主要地把耶稣表现为一个人,把他的历史作为可以从物质的和道德的原因加以说明的一系列可理解的事件来处理。他以为同一处理方式甚至还可以应用到神迹方面;因为我们不仅需要考虑他们的超自然原因,而且也应考虑施行这些神迹的道德的动机;神迹的真正价值不仅在于他们的特殊性或不可说明性,同样也在于他们表现了上帝的善良和仁爱的道德的特征。

它还标志着经历了我们现代诗歌文学最初努力的时代精神,除了福音书故事的道德特征之外,它要我们还应注意到它的审美精神和对于感情的控制。例如,赫斯认为,耶稣婴儿时期和公开生活期中的神迹具有同样的历史可信性;他特别详细地论述了耶稣由童女诞生的适当性(说和其历史的真实性无关),这件事本身就是把上帝的儿子介绍给世人的最崇高的方式;并且还补充说,凡有识见和鉴赏力的人,在读到天使向伯利恒牧羊人显现的故事的时候,不会不承认这一宣告方式具有特别的适当性和卓越的美妙。

即使是最有正统信仰的人,也不可能避免对这些福音书加以某种程度的批判的甄别,因为摆在我们面前的是四本不同的耶稣传,尽管在一定范围内他们是互相类似的,但其细节和安排却常互不相同,而且有时还包含着互相矛盾的陈述,其中有许多还是某些作者所特有的。在这种情况下,赫斯很自然地尽可能采取了保守立场;他对马太和路加所作关于耶稣婴儿时代的矛盾陈述作了勉强的结合;对《约翰福音》所记迦伯农大臣和《马太福音》的百夫长,耶稣给门徒洗脚的晚餐和设立圣餐礼的晚餐都加以区分;但他却不能承认有两次洁净圣殿,尽管约翰所记耶稣洁净圣殿是他第一次到耶路撒冷去的时候而其他福音书作者所记则是在耶稣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到耶路撒冷去的时候。在这里他天真地使约翰的爱好服从于马太,虽然他对他们任何一人的记述的真实性都没有丝毫的怀疑。

但是,不管作者怎样坚决地相信神迹,我们还是可以在一些不很显眼的地方看出他的信仰似乎带有唯理主义的色彩。他说他宁可给东方博士所见到的星以一般陨星的名称;但他心目中真正注意的并不是一般性,而是因为故事中讲到那颗星“在前头行”和“在房子上头停住”如果说它是位于低层空间的陨星就有更大的可能性。特别在他对于撒旦和魔鬼的见解上赫斯不知不觉中就露出了唯理主义的影响来。在他描述耶稣受试探那件事上,他一开始就说到“试探者”,但对这个试探者本身 [1] 却未作任何详细描述,只是在故事的第二幕里才提出了撒旦这个名称来。但既然认为“试探者”的目的是要发现耶稣是不是像在他受洗时所宣告的那样,真的是上帝的儿子,——根据圣经,这一事实一定是撒旦所已经知道的,只有像法利赛人那样人间的仇敌,才能对之有所怀疑——从此就很容易看出,赫斯在这件事上,无意中露出了一种唯理主义倾向的马脚来。

在叙述鬼附人身的事上,他更是完全依照这种倾向行事了。对于造成这种非常情况的原因他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而只是以对于它的症候作详细的描述为限。似乎在他看来,无论这些症候是自然地产生的或非自然地产生的都无关紧要,因为在任一种情况下神迹都是同样伟大,而且,如果福音书的作者们根据民众信仰的情况详细地叙述了这些现象,也不能责怪他们,因为他们并没有以自然哲学家自居。所以,赫斯总是把鬼附说成是一种通常被归罪于恶魔的疾病;在从抹大拉的马利亚身上赶出七个鬼的那件事上,赫斯说,我们在这里对于这种病的性质不可能有明确的概念,也许这是通常被认为由恶鬼的影响所致的几种疾病的并发症。当然,这些影响和编历史或作传记时所必须假定的自然因果联系是矛盾的,但怀疑主义还处于幼稚阶段,对于和黑暗权势的直接对抗与冲突在教会和新约对于耶稣性格的估计中占多大的重要成分还没有表示怀疑。而且,如果一个主人公的思想和打算超越于世界的起源,则写传记的人对他的情节就不可能作确当的处理;因此,尽管赫斯让第四福音书中关于耶稣的这一类主张以衍义的形式继续存在,但在以其本人口气表示意见的时候却宁愿采取与此相反的索西尼派 [2] 主张耶稣由于其在世时的功迹后来得到高升的理论;这样就清楚地显示了一种必然要继续发展,终至贯穿于耶稣生平的全部情节的唯理主义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