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郭白阳Ctrl+D 收藏本站

唐韩偓诗:“四序有花长见雨,一冬无雪却闻雷。”明黄景昉诗:“莫愁良夜杵声稀,海国秋深尚葛衣。”萨天锡诗:“三山一夜雨,四月满城秋。”福州气候,于此三诗可见。然寒燠晴雨无序,盖地处炎方而临海,不如北平气候之正也。

《稗史汇编》载:立冬后遇壬日,为之“入液”,至小雪“出液”。《琐碎录》载:闽人以立夏后逢庚日为“入梅”,芒种后逢壬为“出梅”。叶毅庵先生有诗云:“候近入梅先惮暑,旬逢出液始成冬。两潮水到乌篷集,四序花开翠馆秾。”

昔人谓闽中无雪。非无雪,但不积耳。父老云:光绪甲子正月十五夜,福州大雪彻晓。壬辰十一月二十八夜大雪,厚尺许,不数见也。谚云:“春寒多雨。”福州入春多严寒,朔风凛冽裂肤,有重裘拥炉,犹齿龁手战、作苦寒色者。而旗、鼓二峰,遥望若玉山然。

福州夏热,多雷雨,俗谓之“晡霾雨”。亦曰“过云雨”。谚有:“六月初三雨,七月多晡霾”及“六月晡,不过路”之说,谓雨不普及、随云所聚耳。

施鸿保《闽杂记》云:“延平府城外石磡水小上,不至、露建宁府城外石磡,则舟行最利,俗谓之“菩萨水”。有“大菩萨”、“小菩萨”之分。按:福州夏四、五月间多淫雨为灾,或水患至数次。其大者皆由上游溪洪下泻也。上游水位涨至菩萨水,则福州须防水患。至无名水,则立即成灾矣。惟水至夏至则力大,逢初三、十八则潮大。闻父老言:会城水灾,以光绪丙子五月为最大。茶亭金斗桥居民避水皆从瓦檐登舟,历五昼夜始退去。又俗称“延平水与鼓山齐”,言延平福州地势之高低也。

飓风,吾闽谓之风台。六七月之交常有之。大者拔树掀瓦,得雨则解,谓之回南。俗云:“六月防初,七月防半。”又云:“六月得雷而止,七月闻雷愈烈。”又云:“六月风台生九仔,七月风台毛回南。”均农家经验之谈。

太武山,在海澄镇海卫山,上有太武夫人坛。《图经》谓闽中未有生人时,夫人拓土以居,称为八闽人祖。

福州岭上,有称畲民者。其姓凡五:曰钟、曰苟、曰雷、曰盘、曰蓝。多结帚为业。其俗称女曰“公主”,盖闽之土民也。林子鱼先生尝作《畲民谣》云:“畲中女儿年十七,跣足蓬头面如漆。红巾覆额著峨峨,窄袖称身缝密密。百合山丹插满头,见人欲语却含羞。阿爷斫柴入山里,赚待钱归百不爱。东家婚男西家女,乡民争看迎公主。亲朋五姓自朱陈,走贺纷纷具鸡黍。入门先自拜翁姑,洞房烛爛闻欢呼。三朝突过天未曙,早向城中卖柴去。”闻畲民尝绘其祖先于手卷,乃一狗头人。自传为犬戎之后也。

上杭县居民多为赵宋南渡时迁居,故俗有客民之称。

福州水上操舟为业,自为一族者,曰疍户,所谓曲蹄也。相传为陈友谅败兵,为明军所驱,迫居水上。《竹间十日话》云:福州所称卖渔嫂,即曲蹄婆。以生长船中,两足俱曲,故名。没为贱种,子孙不得应试,例不登岸。作半片髻以别田婆。按:近渐有移居岸上,作洗屋之业者。

《闽杂记》云:朱昆田《笛渔小稿三咏同心兰》云:“吟处伤心追楚客,分来纤手想闽娘。”闽娘字,前人诗中未有用者。

周亮工《闽小记》云:福州呼妇人曰“珠娘”,其来旧矣。任昉《述异记》:越俗以珠为上宝,生女谓之“珠娘”。按:福州称男曰“唐补人”。盖以唐时,衣冠相率迁闽,故尊称之也。呼女曰“诸娘”,盖闽为无诸地也。珠娘或即诸娘之化音。粤东称伎曰“珠娘”,未闻闽有“珠娘”之称。

福州小家女多拣茶为业,朝去暮归,三五成群,素足簪花,风韵饶然。《闽小记》云:“闽素足女多簪全枝兰,烟鬟掩映,众蕊争芳,响屧一鸣,全茎振媚。继在京师,见唐人美人图,亦簪全兰,乃知闽女正堪入画。”

杭世骏《榕城诗话》云:建宁别驾沈君尝艳称“闽中户户皆花,家家是玉。笔床砚匣,恒在香台。写韵传经,乃其粉确。青襟夫婿,挼手传笺,红屐侍儿,扶轮赴社。扇林下之清风,鲜桑中之失德。如斯风气,颇可铺张。”按:吾闽缙绅家妇女,莫不谙诗书。唐宋以前载籍,鲜有记述。明清以降,闺门弦诵,比屋相闻。侯官庄九畹、廖淑筹、郑薇柔、郑翰莼、许德瑗、黄淑畹等,皆衡宇相望,结社联吟。许亭亭与俦侣结“访红楼诗社”。由是女诗社之风,盛于会城。闽县范淞青,三十未嫁。家贫无依,以训蒙糊口,人呼之曰女先生。此滨海邹鲁之称,厥有由来也。沈君岂虚称哉。

《停云阁诗话》云:女伶卖曲,山左最多。吾闽建、邵二郡,界邻江右,间或有之,省垣却少经见。嗣因寇氛不靖,窜及上游,雏燕娇莺,争集榕城之经院巷。据此,则射圃里一带所以为娼寮之地,然不久云烟消灭,而盛于洪江、台江两地矣。张亨甫先生《南浦秋波录》记之详尽。

蒋垣《榕城景物考》云:唐时罗城南关,人烟绣错,舟楫云排,两岸酒市歌楼。箫声从柳阴榕叶中出。今安泰桥是其处。按:安泰桥,昔在古利涉门外。宋曾巩有《出利涉门》诗云:“红纱笼竹过斜桥,复观翚飞入斗杓。人在画船犹未睡,满堤明月一溪潮。”叶毅庵先生亦有诗云:“画桥低亚若篷轻,酒市歌楼夹岸迎。见说琅琊繁盛日,三山城似阖闾城。”则旧时安泰桥夹岸,不减秦淮风月矣!

黄肖岩先生《序聚红榭雅集》词云:“天下方音,五音咸备。独阙纯鼻之音。惟吾闽尚行此音,乃千古一线元音之仅留于偏隅者。漳泉人度曲,纯行鼻音,则尤得音韵之原矣。”按:吾闽方言,约分福、厦、泉、汀、建、邵六种,其他各县各有不同之腔。何岐海之《何氏学》、黄肖岩之《榕城方言古音考》、刘家谋之《操风琐录》、谢枚如之《说文闽音通》、大抵崇闽音为正音,虽诸篇仅及福州,然推究及各县,未可不从福州始也。

郑天尺先生精医理,考究闽谚方言甚深。所编《榕谚声律启蒙》,脍炙人口,时比之林光天,号为二天。其《闽谈正误》之著,于福州方言纠误考据,均有所本。非以意强解者比者。

会城灯市,聚于后街。次则南台、中亭街。节假后,后街户户家家皆以灯为业,争奇斗巧,禽鱼鸟兽咸备,游者塞途。陈偕灿先生《福州观灯诗》有“后街风月卖灯天”句,记实也。闽人最重元夕,谢在杭谓:“天下上元灯烛之盛,无逾闽中者。”盖天下有五夜,而闽则有十夜也。

《天中记》谓:正月二十九日曰“拗九”。按:闽方言亦称“孝九”,煮果粥祀先、相馈遗。相传目莲是日以供母,非也。罗源、古田均称后九。连江人家以芋菽和米作糜,称为“乌九粥”,谓食可却病。《黄鹄山人诗钞》则谓为“穷九粥”,有诗记之。

《壶中录》谓:闽中以二月二日为踏青节,今人士均以清明日祭墓,并作郊外踏青之游,不以二日。又制清明粿以祀先。

闽以二月十二日为花朝,考《西湖游览志》云:花朝、月夕,世俗恒言二八两月为春秋之中,故以二月半为花朝,八月半为月夕。周处《土风记》及《提要录》皆云十五日,然《杨诚斋诗话》云,东京二月十二日花朝,为扑蝶会。则闽俗不误矣。

立夏日市碗糕,谓食之目明。人家制糕粿,谓之做夏。连江人以韭和米面蒸食之,名曰夏粿。闽清则家家作米糖,以巧好相尚。

三月三日上巳,悬荠菜于门,未知何义。《八闽通志》载:民俗取南烛木茎叶捣碎,清米为饭,染成绀青色。谓日进一合,可以延年,曰青精饭。按:莆俗是日采枫树花渍米,为青饭,不用南烛木。

同安人四月初一日,各办香饼祭神,名曰明眼饼。

端午节,以竹叶裹秫米为粽子。盖沿《风土记》秤锤粽之名,蒲人食鹆螺以明目。福安人食大田螺,谓之炒鬼眼。

叶毅庵先生《榕城杂咏》:每岁六月举瓜莲会,祀闽越王无诸,此风久废。

罗源俗,六月初六日涤井水洗猫犬,为去腥气。福州方言所谓“六月六,犬洗汤”也。然姑苏俗亦有“六月六,猫儿狗儿同洗浴”之语,见梁同书《直语补证》:

闽人七夕炒蚕豆相遗,谓之结缘。其名雅,其义厚。陈惕园先生曾作《结缘行》,称之可挠颓俗、振醇风也。

闽俗重中元节,有烧纸衣、制纱箱之举。孟瓶庵先生有《纱箱歌》,末句云“君不见街前街后送纱箱,屋里停棺仍不绝。死人不得归黄泉,纸厌红带鹃啼血。”可以警惕俗风。

八月十一至十五日,后街成塔市。三十年前,士绅家竞尚排塔,田园台阁以及闺房布置悉备,人物花果禽鱼皆裁缯剪彩,玲珑飞动,罗列奇玩,争靡斗艳,纵人观赏。虽劳心力,亦表太平盛事。

中秋夜,神光、定光双塔,七级燃灯照耀,如红烛高烧。士女制香球,登乌石山进香。明陈荐夫有《乌石进香》诗云:“凉飊吹商蟾兔清,明绳曳玉低斜横。七香油壁税南陌,莲花蹴月参差行。邻霄台高祠帝女,金兽含烟喷秋雨。玻璃钿合开古香,九节瑞龙然不死。憨痴白皙冶游郎,骄行躏入调红妆。秋波盈盈澄碧光,回环射裂千柔肠。熊祥乞归碧霞馆,赃雨浓云生梦感。元虚不种真麒麟,十二琼楼怅秋晚。”

重九作糕,自是古制。《五杂俎》、《景云类纂》及《福州府志》诸书均载:闽俗于九日作粽,与端午同。然今俗九日作九重粿,上插彩旗,谓之重阳糕,相传已久,不复有作粽者。

九日放风筝以乌石山为盛。旧时人士设饤饾于僧寺,谓之纸鹞会。其中有所谓九连环者,形如蜈蚣。剪彩为头,具百四十四甲,亘四五十丈,以大绳系于山石,乘风则数十人挽之,诚巨观也。

冬至前夕,俗屑糯米,合家男女围坐作粉团,曰“搓丸”。谓取团圆意。亦以祀先告冬也。梁洛观先生有《南乡子》词云:“笑语共婆娑,银烛华筵缀碧荷。大小珠光齐错落,搓搓人世团圆此夜多。春意灶眉过。白屑纤纤素手罗,调罢饧汤堂上进,知么,新妇生成小性和。”

十二月二十四日祀灶。俗谓是夜灶神上天,以一家所行善恶奏于天庭也。陈荐夫《祭灶行》云:人家腊月祀灶王,二十四夜朝紫皇。善恶条陈明如镜,贫恶穷通我司命。盘中有饴凝作脂,愿神口舌甘如饴。翁老踉跄望空拜,秽恶触神神勿怪。神言汝家多罪过,赦汝愚蒙矜汝悮。汝甑尘土突不黔,不如放我上青天。”

徐经《雅歌堂诗话》云:闽令吴林塘有“三妙吟”,谓“荔枝、素心兰、寿山石”。余谓武夷茶、漳州密果、永春织画、上杭竹器、永安纸灯俱臻妙品,岂让三者独擅耶?即更有进于此者,蔡越峰之书阁帖、应一叶之画烟雨、皆登古人之堂而入其室者也,合之可称闽海十绝。

荔枝,闽粤巴蜀均产之。以闽为胜,闽以莆田为最。王子勤太守广叶守兴化,府治门外题楹帖云:“荔子甲天下,梅妃是部民”,一时盛传。高云客作《荔子纪事》一卷,张超然为之序,深辟朱竹垞、曹秋岳“闽荔不如粤”之说。按:谢在杭《百粤风土纪》云:“荔子色青,大如杨梅。肉薄核大,味甘而不酸,在闽龙眼之下。”许子逊《广州杂诗》云:“丹荔年年玉碗新,镜中眉黛半含颦。可怜岭外红鹦鹉,犹说华清病齿人。”则粤种诚不如闽矣。

前人多作餐荔枝会,非近人所及。明莆田宋珏有荔社,约日以三千颗为率。徐兴公、谢在杭、马继声等结红云社,作社约。在杭作续约。亦食荔韵事。《红云社约》谓凤岗中冠为福州第一品。按:凤岗三十六宅、七十二乡皆产荔,其次为上街乡,上街乡与侯官市隔一土壤,而侯官市皆植龙眼,无一荔树。亦土性随所宜也。

福州荔枝,向以西禅寺为佳。《曝书亭集》称寺之荔树高五六丈者四百余本,今存者殊少,而法堂前古荔四株,相传为宋荔,名曰“天洗碗”。西禅荔枝早熟,寺荔尽后而兴化枫亭始上市。黄莘田先生诗所云“长庆寺门刚摘尽,满街斜日卖枫亭”也。

乌石山范忠贞公承谟祠种荔百株,旧甚有名。每岁荔熟,就祠开市。游人消夏者接踵。祠右积翠寺,古刹也。旧有楼曰“江城如画”,有古梅,相传数百年物。今荔树斧伐殆尽,梅亦无存。

蔡襄《荔枝谱》云:十八娘,色深红而细长。时人以少女比之。相传闽王王氏有姬第十八,好啖此品,因而得名。其冢今在城东报国寺,冢旁犹有此树。又按:西湖开化寺荔有名十八娘者,瘦腰细核,累累一串数粒。相传王氏女十八娘手植。又仙游陈洪进女玑,别字十八娘,尝手植荔枝于枫亭。俱见《香草斋诗注》。

西门余府巷,以宋余深名。深宅中有荔枝,实绝大而美,名曰“亮功红”。亮功者,深蒙御书阁名也。今余府巷刘宅中,有荔一树,或说为“亮功红”,亦敷会之传。

林寿图《榕阴谈屑》云:闽俗娶妇,荔熟时婿家必以馈丈人。故谚云“荔枝红,送丈人”。王秋士词云:“街头香度日初斜,遍拣西禅万颗霞。博得闺人今夜喜,一筐会送丈人家。”按:曹石仓先生有诗云:“娇羞十五闭房栊,风雨无端妒守宫。玉镜台前倚惆怅,郎家不去荔子红。”是送荔之风,明已然矣。

龙眼谓荔奴⑴,以龙溪所产抱鸡子种为最贵,小如珠,无核,亦珍品也。

桃,吾闽最劣,近乡人有以奉化种移植者,浆多,甘如蜜,名曰水蜜桃。而奉化原种反不如矣。

光泽县会仙岩石斗岸上有朱桃,熟时即坠,人莫能得。

福清黄蘖山多桃,其地有桃坞、桃湖、桃溪、桃洲,春风微和,夭桃夹岸,不减武陵。

南港二百零八乡皆产橘,洪江上流又有橘园洲。弥望千树。橘有数种,比常橘大而皮厚者为风橘;小而味酸者为金橘。酿橘为酒曰橘烧。乡人以橘为福州特产,称为“福桔”。上元作桔灯,母以遗女,取吉祥意也。陈恭甫先生《绛跗草堂诗集》有《橘枝词》十二首,可为掌故之征。

《武夷山志》载:峰山有仙橘,小如弹丸,其皮可食。大者如鸡卵,味尤甘。

柑以古山洲产最多,香甘而皮薄,胜于浙温之乳柑。

凌登明《榕城随笔》云:漳南产柑橘,其种不一,而颗皆硕大。芦柑为最,红柑次之。芦柑色稍黄,红柑则正赤,皆佳种也。三衢所产似亦当稍让。连江一种,差小而味亦甘,当在武陵蜜橘之列。按:漳州之桶柑、芦柑皆由广东潮州传入,永泰有蚌橘一种,亦贵品也。

橘饼出漳州。陈恭甫先生有诗云:“漳南饴蜜十分调,红玉千槌向齿消。百饼青筐霞片散,东风吹入卖饧箫。”

浦南以产柚著名,沿北溪两岸约五十里皆栽柚。乡人呼柚曰“软仔”,其种有文旦、坪山、六月柚等。文旦,古称香栾,长泰所产,品质最良,瓤白,甜美无比,他地所植均不及之。

辛稼轩为福州守,有《临江仙·咏杨桃》云:“忆醉芳树下,几曾风韵忘怀,黄金颜色五花开。味如芦橘熟,贵似荔枝来。闻道商山余四老,橘中自酿秋醅。试呼名品细推排,重重香肺腑,且进两三杯。”按:福州杨桃七八月熟,味酸而有韵,近有粤东种者。

俗呼梅子为“青子”。前辈出郊宴集赏梅,村媪见之,曰:“大冷天气,不暖阁围炉,乃冒寒度板桥看青子耶?”

水口延平产奈,色青而味甜,大有如桃子者。

李以夫人李最佳,皮红如傅粉,故称夫人,亦称胭脂李,色如脂也。闽清产李最多,《武夷山志》载:峰山有仙李,如小鸟卵,长而色赤,味亦酸美。

屏南、连江均产雪梨。屏产有大如碗者,出忠洋一带。连产则甜而松脆多水,八月熟,就树以棕裹之,可留至大雪。朱文公《咏雪梨》诗云:“珍宝浑疑露结成,香葩况是雪储精。乍惊磊落堆盘出,旋剖轻盈照骨明。芦橘漫劳夸夏熟,蔗浆未许析朝酲。啖余更检《桐君录》,快果知非浪得名。”按:快果、玉果、密文,均梨之别称,见《广志》。

自洪山桥至水口,沿江两岸皆植橄榄,橄榄以檀香种,产在安仁溪者为佳,脆而香也。

杨浚《冠悔堂笔记》云:余甘实莹如珠,食之余味始甘,能除虫毒。黄山谷以其先苦后甘,名之曰:“敢谏子”。按:余甘产莆中定庄者佳,以之制露,可治童孩痰积。

仙游果品以柿最佳,曰“陈变”⑵,俗以陈御史所传植,即名之。

会城南门外城门乡宋郑尚书墓前有枇杷树一株,所产枇杷只一核。

《游宦纪闻》载:闽中嘉果,荔枝、龙眼、橄榄之外,又有黄澹子、金斗子、菩提果、羊桃,皆他处所无。黄澹大如小橘,味微酸而甜。《长乐志》云:生于王霸坛侧。

《说铃》云:闽南郊外二十里,曰“齐坑”,齐氏聚族其间。旁有潭,夹种桃花。相传唐陈处士隐地,旧名道者岩,岩前有柿一株,根如斗,结实如佛手柑,皮穰色味则皆柿也。

西门外马坑山蔗最佳,以脆胜也。《寒秀草堂笔记》云:同安多蔗,所生虫似蜂。彼人乾之,食时煠以香油,味类虾,称为蔗蛄。其名甚别。按:有名猴蔗者,专供榨糖。

李文贞公光地喜食生萝萄,冬夜乘烛摊书,断生萝萄满置大盂。每精诣深思时,辄停笔尝之,尽盂乃寝。

连城县莲峰山产彭候芋,叶大如盘,冬夏不枯。过年子落崖下,人难取,取以播种亦不熟。旧传彭侯所种。

《榕阴谈屑》云:王补帆中丞抚闽多惠政。种番薯于署中隙地,采其嫩苗,瀹为羹以饷余,尝而甘之,问其名,曰“平东菜”。时海上方有倭事,故为吉语。余易名“中丞菜”,明日传播城市。课西湖书院,日用以饷诸生,曰:“此秀才风味也!”于是献“中丞菜诗”数十人。

闽人多切番薯,制番薯米,以长乐为佳;又制番薯钱,以福清为佳。均以代粮也。先公有《初食薯米》诗云:“黑如菰米黄如栗,亦自甘香适朵颐。贫贱何尝谋益寿,交亲相与话充饥。饮冰茹蘖皆吾分,耕获菑畲失所期。欲向山中煨芋去,微闻僧灶冷无炊。”

武夷九十九岩,皆产名茶。奇种以天心岩之“大红袍”、慧苑岩之“铁罗汉”、磊石岩之“白鸡冠”、兰谷岩之“金锁匙”、天井岩之“过山龙”、竹窠岩之“瓜子金”、幔陀峰之“半天夭”为著。而大红袍尤为特品,产于天心岩永乐寺三里许之九龙窠石壁上。石壁仅方丈之地,植茶三丛。外向较高者,传为真红袍。旁二丛为副车,叶不甚大,芽端带淡红色,年仅六七两。价值数百金,盖罕而见珍也。每岁,住持僧以少许分馈当道士绅。余则悉售厦商。又天佑岩下有茶一树,名“不知春”,亦种之至美者,广东洋商岁岁预定,雇人守护,惟寺僧得一二两而已。

瓯宁蒋衡《云寥山人集》言武夷茶事云:水芽,宋时贡茶之绝品。拣嫩芽剔取其心,渍清泉中,如银线一缕。尝读无名氏《北苑别录》云:“天下之理,未有不相须而成者。有北苑之芽,则有龙井之水。亦犹锦之于蜀江,胶之于阿井。”按:造团茶之法,须用水涤净,然后入甑蒸熟。复淋洗数回,乃上榨出其膏,柯杵瓦盆,酌水研之,皆有度数。自十二水至十六水为率,故制茶必须清泉。又按:北苑故事,每启蛰,有司以牲致祭,枞金代鼓⑶,齐声喊曰:“茶发芽”,泉乃涌出。故凤凰山有喊泉。元时,置官焙于武夷,亦修北苑故事。至今御茶园侧有井一泓,土人亦名喊山泉也。又云:名种之奇者,红梅、素心兰及木瓜、肉桂。红梅近已枯。素心在天游,其真者予未得尝。肉桂在慧苑。木瓜植弥陀大殿前。其本甚古,枝干卷屈,类数百年物。予初疑木瓜味酸,最不宜茶。及在蓝上舍重庆家饮之,初入鼻微有木瓜气。及到口,但觉甘芬留舌本。半日犹津津,细咀之,并无酸意,此所以奇也。若膺⑷者则以花蕊重焙,反夺直⑸味,不足贵矣。又云:茶害鸟名,其自呼“茶害”二字甚清。三月间遍山呜呜皆此鸟。土人云:昔有茶厂妇,为夫所虐,死化为鸟,犹不忘其夫,故呼茶害以相警。

建茶奇种,相传为天生,茶下不植草。

安溪茶品以铁观音为最著,产在峣阳乡之南山。山坡缓斜,形势秀美,土层极浅,俗有峣阳一片石之称。故其茶香味特浓,非他山可比也。

太姥山产茶名绿雪芽,周亮工《闽茶曲》有云:“太姥声高绿雪芽,洞山新泛海天槎。茗禅过岭全平等,义酒应教伴义茶。”注云:闽酒数郡如一,茶亦类是。今年得茶甚夥,学坡公义酒事,尽合为一。然与未合无异也。《闽茶曲》十首,载在《赖古堂集》。

谢在杭《小草斋诗话》云:鼓山半岩茶,色香风味,旧人评为闽中第一,不让虎丘、龙井也。邓原岳诗云:“雨后新茶及早收,山泉石鼎试磁瓯。谁知屴崱峰头产,胜却天池与虎丘。”按鼓山茶园久废,今僧尚有以支提茶相饷者,而味尚清冽,未审是半岩茶种否。

闽南人士昔尚工夫茶,其法载在《蝶阶外史》。二十余年前,余到厦尚盛行,其后再过,不复见矣。

泉州神曲以桂檀巷“范志”、吴亦飞所制最真,煎之不化,汤作碧色。余皆色红,见水则如泥,不待重沸矣。

香菇有花菇、厚菇、冬菇三种。花菇质嫩味厚,价值尤高。业此者为游⑹之庆元、景宁、龙泉三县人,种制之法秘不传人。在闽北建瓯、明溪、清流、漳各县种植。每年仲冬来,暮春去,谓之菇客。

包汝楫《南中纪闻》云:闽中产乌饭草,能缩米,一名瘦米,用以煮米,粒坚细,每斗仅得升许。第色带黑耳。军行必备此,可以轻骑远出。

《清异录》云:蕹菜出闽中,凡百毒悉能解之。引蔓而生,土人号虎须菜。按蕹菜一名无心菜。福州西湖产之,孙平叔先生尔准有《青玉案》词咏之云:“冶城西畔明湖绕,向镜里、移兰棹,蕹菜沿流萦荇藻,并刀剪罢,翠钗丁倒,凉月浮波小,苹香零落菱香老,剩有明姿玉纤拗,半侧银杯铅露少,便愁羽化、澄澜渺渺,一夜西风扫。”冯勺园先生登府词云:“一绳菱外香初绕,趁十里、停秋棹,隐约深萍连浅藻,鸥知鹭见,雨繙露倒,凉朵银杯小,年年开到荷衣老。道是无心没人拘,寒蕹不嫌齑谱少。三山市远,半湖烟渺。采采莼波扫。”

泉州产牛栏草,叶大杆长,花色鲜红。一枝开数十朵,治发瘠有神效。泉人以其花期正值竞渡时,名曰“龙船花”。

福州旧有百花务,今花巷即其地。

上杭罗楷卿太守上桢,杭州之诗人也。著有《菉园诗钞》,有《咏漳江土物四首》可采。《水仙花》云:“冷抱冰心不染尘,凌波仙子欲凌云。锦屏银烛高烧夜,第一清标是此花。”花产漳郡莲花村最佳。《蜜兰》云:“采采披襟水一隈,素心人与醉新醅。色香纵历尘缘劫,依旧清芬浥紫桮。”漳人以蜜浸素兰,沃以熟茶,色相不减。《蔗珠》云:酿就寒浆足解炎,此中佳境久留淹。盘飧合下女儿酒,沉醉香壶一味甜。”生长蔗中,漳人以油炸之,味香甜。《岩茶》云:“难为怀处锦帆斜,犹忆登龙侍绛纱。七字吟成还击钵,春风午夜谱闽茶。”乌龙茶产漳之安溪。

水仙产漳中,闽花之特种也。每年产在五百万个以上,其根似蒜头,叶如萱草,各于叶中生茎,茎端开花,色白心黄,故名金盏银台。香韵清幽,单叶者为水仙,多风韵;千叶而花片卷皱,上淡白、下轻黄者为玉玲珑。

兰以建名,吾乡士绅几无家不种之。大都以玉为最,白杆而花上出者是也。四季开者为珍,报岁兰为贵,白花不易得。先光禄公《三峰草庐诗注》云:闽深山之南谷,有悬泉者,多产兰。数十年来深悟其故。盖南谷冬得日而避霜,夏多风而避日。泉脉走而不守,故湿而不伤根。培兰十二字诀曰:“春不出,夏不日,秋不干,冬不湿。”庶乎得南谷之义矣!兰之种类綦多,一杆一花,一杆二花,花在叶底者为春兰,其色绿。一杆五花,一杆七花至十八花,皆杆高于叶。叶软润者必素心,叶短劲者多红点,香有次第,皆花于夏秋。曰头陀、曰龙岩素、曰马耳、曰十八学士,其名不一。杆红叶劲者易种,且不避霜日,呼为草兰。红兰则杆短叶肥,花绕于杆,作朱红色。秋兰叶劲长、花瘦则如蟹爪,有深碧、黑紫二色。紫者如报岁兰,难值⑺。其肥瘠视人力。林上舍文楷家作三十六花,又有小如金粟而蔓生,曰赛兰,又曰翠兰,俗呼珍珍兰,即佛经所谓伊兰。见王世懋《闽部疏》。又有杆肥伟、叶瘦长,旁如锯齿、花作深碧色,开于三月者为蕑。《诗》:“士与女方秉蕑兮。”杆肥伟,故可秉。诸书皆以一杆一花者为兰,一杆数花累累叶上者为蕙。蕙,香草也。

福安县白云山上有庵,庵前两池,产兰。玉色,向午开,浮水面,过时则沉。人呼为“午时兰”。

《蝶阶外史》云:江以南兰最多,而莫盛于闽,兰丛中生虫,大如蚕,因名兰蚕。以兰膏为食,不多得。闽人饷客,用古瓷盛一枚献之筵上,以为嘉礼。客肃然起,主人撮盐少许洒之,蚕倏化为水,色缥碧,注醯醢中,各一滴,香溢齿牙,亦食谱中所未见也。

漳州有香花,如烂爪蜡,瓣如兰,叶如栗,可玩,土人名曰鹰爪花,取其似也。

茉莉花,亦吾乡之特产,或称抹丽,谓能掩众花也。洪塘过江一带产最盛。花时,商人以供窨茶,专轮采运,谓之花船。《墨庄漫录》称,闽人以陶盎种之,以供清玩。颜持约诗云:“竹梢脱青锦,榕叶随黄云。岭头暑正烦,见此萼绿君。欲言娇不吐,藏意久未分。最怜月初上,浓香梦中闻。萧然六曲屏,西施带凝醺。丛深珊瑚帐,枝转翡翠裙。譬如返风骑,一抹万马群。铜瓶汲清泚,聊复为子勤。愿言少须臾,对此髯参军。”观此诗,则花之清淑柔婉风味,不言可知矣。按:《因树屋书影》谓,闽中独有红茉莉,余未之见。

牡丹,古田县甚多。孟瓶庵《瓜棚避暑录》载:福州惟鼓山涌泉寺有一丛,今寺中亦绝种矣。

惠安县有青山大王庙,阶下多黑牡丹。花开时有数百朵,皆向大王神像而开。移神像,花亦转面向之,亦一异也。

福州四时有长春花。宋林逈有诗云:“洞门深不放春归,客到寻芳莫问时。迟日暖风花草丽,照人红艳一枝枝。”

山丹有红、白二种,或云不能与诸花并列一庭,并列则诸花不开,俗呼花虎。试之未验,《学圃余疏》云:花簇红球,俨如剪彩,名曰山丹,乃闽卉也。

夹竹桃,一名半年红,柔艳异常,自春徂秋,相续门⑻花。闽谚有:“戴花莫戴夹竹桃,做人莫做人细婆。”细婆,妾也。夹竹桃,贱也。

《南方草木状》称,素馨色白者,香胜抹丽。傅伯成诗:“昔日云鬟锁翠屏,只今烟冢伴荒城。香魂断绝无人问,空有幽花独擅名。”自注:素馨,南汉宫女名。

杜鹃花,以黄为贵,白次之,红最贱。山中有之。何友雪生碧琳园种植此花百余种,皆中外名品也。花时五色缤纷,惜有色无香。先公有《约匹园老人诸君燕集花间》诗云:“满屋花光日未曛,延宾园主意殷勤。盆盂犹带沧溟色,隅坐黄鹃独不群。”又句云:“若向花中论妙品,应从淡绿唤真真。”绿花者,海外异种也。

《渔隐丛话》云:木樨,闽中最多,路旁往往有参天合抱者,土人以其多而不贵之。漕宇门前两径,有一二百株,至秋花盛,篮舆行清香,殊可爱也。

丁香树,会城仅二三本,其一在光禄坊玉尺山,其一在西门街郑宅之丁香书屋,皆二三百年物也。花雪白,清香可爱。先叔祖仲起公有《玉尺丁香盛开》诗云:“吟台别后几经年,今日登临一放颠。轻俊似嫌云絮薄,晶莹翻比雪花妍。欲招皓月同寻句,尚滞春寒此耸肩。料恐诗人难耐冷,枝头着意缀吴棉。”又环翠楼亦有一本,较小。

泉州多刺桐花,花红鲜异常,可开百日,亦名百日红。唐陈陶诗云:“海曲春深满郡霞,越人多植刺桐花。可怜虎竹西楼色,锦帐三千阿母家。”

福州有美人蕉,历冬春不凋。常吐朱莲如簇,树叶似芭蕉而稍小。开花殷红鲜丽,千叶如槌,经月不凋。摘置瓶中,亦可经一二月。曹能始有《美人蕉》诗云:“右丞画蕉兼画雪,雪中时见芭蕉折。间或有人蕉下眠,梦醒忽惊白雪白。闽中无雪蕉转新,别有一种名美人。岁岁红颜空自老,见人犹自可怜春。”

归化县罗汉寺有树名罗汉,结子如婴儿。

会城东街刘鸣雷家有铁树二株,高比于墙,二百余年物也。

鼓山方丈有铁树二株,相传一为闽王审知手植,一为僧神晏手植。旦过堂有古松如盖,亦神晏植,名罗汉松。

乌石山石室旁有古松二株,俗呼双梦松。

建阳县西北七十里云谷道中有数松,状极诡异,石碣曰“战龙松”,朱晦翁书。

东山松坞有松,宋初物。钱昱题松身曰:“景致福神仙,心幽道亦玄。憎闲出来世,松老不知年。”

武夷白云岩,下为寒岩,右为毛竹洞,以产毛竹称。唐李商隐诗:“武夷洞里生毛竹,老尽曾孙更不来。”

永定县武平山产竹,每节皆有佛像,面目口鼻,惟妙惟肖。土人用以为杖,谓之定光佛杖。龙岩亦产之。

乌石山产人面竹,一俯一仰,形如人面。见《乌石山志》。

延平产朱竹,周亮工《咏剑津朱竹诗二首》云:“高情直欲晚枫邻,傞舞安知醉有辰。旧族传为绛县老,孙枝追作亦城人。潇湘泪尽终余血,淇澳花繁不是春。曾在龙门柯□畔,支离更见爨中身。”“乱擗桃花映客酡,斜披鹤顶间青萝。翻身竞比红儿曲,截笛留吹赤帝歌。酒酝宜城光未定,冠裁薛县色全讹。遥有岩下烂斑处,或是秋深柏叶多。”

福清石竹山,产竹少而笋多,春夏之交,乡人采笋欲多不可得,号济贫笋。

冬笋,竹萌也。冬月于毛竹林掘其未出土者,味极佳。谢古梅先生《冬笋诗》云:“□□郁寒姿,一夜挺孤劲。崖冻壑中,时与山雪迸。龙□蛰高枝,君子含至性。胚□□离奇,轧茁气纵横。长镵云外归,鲜缚司冬政。品格入屠苏,菘韭皆听命。榾柮煨根芽,脱落想盘硬。莫厌太瘦生,聊用医俗病。”

条丝烟,为永定特产,质极纯粹,香色俱佳,驰名国内。全县之种烟者十居八九。每岁销诸省外,达五百万元。沙县亦产烟,曰“沙县烟”,视条丝远矣。

建宁有鸟名“报春”,似鹆而小,色苍黄。春前作声云“春起也”,暮春作声“春去也”。春尽乃止。又有“桐花鸟”,即《渔洋词》所谓“桐花凤”,桐花开即来,桐花落即去,皆时鸟也。

《簪云楼杂记》云:闽中有鸟,名倒垂莲,形似鹪鹩,其羽毛殊类孔雀,恬悴可爱。因睡必倒挂,故名。然书籍罕见,岂东坡所谓“倒挂绿毛么凤”者欤!

鼓山灵源洞侧有鸲鹆墓。题曰“八哥灵鸟之墓”。游者鲜知。黄笛楼有《采桑子》题墓云:“香泥斜筑灵禽墓,野草疏疏,落叶苏苏,尺半残碑上绿芜。月明紫竹娇音少,一喝醒初,半偈扶持,饶舌堪怜下士无。”鸲鹆即鹆,全体俱黑,两翼有白点,巢于树穴及屋脊中。剪其舌端令圆,能效人言,俗呼八哥。笛楼名经,永福诸生,有《瑶鹤山房词草》。

《闽小纪》云:闽中龙眼熟时,专有飞盗,缘枝接树,矫捷如风,若巨寇然。瞬息不觉,则千万树皆被鱼猎,名曰夜燕。过于荔之石背。此果人未采时,虫鸟不敢侵,夜燕一过,群蠹起矣。按:石背色绿而背坚,故名。不堪其臭,以荔之香,独生此臭虫,亦荔子之不幸。

洪山桥有鱼名塌鲨,桥边有义心楼,烹调为最著。盖临江随钓随食,取其鲜也。先公《洪江酒楼诗》云:“勒住秋寒打稻天,也随时尚试烹鲜。酒楼今日无车马,画舫何时散管弦。沙蜮尚输群盗盛,江鱼独博国人贤。倚栏绝念穷东野,是处征歌已五年。”

同安县属刘五店,近海沙地产文昌鱼,状似细锥,常钻在沙中。四时常有,以冬令为多,为闽海所仅有者。

《闽杂记》云:雪鱼惟侯官竹崎有之,似鲈稍扁,色白如雪,冬月方出,味尤腴美,然不多得。按:洪江亦有之。

莲鱼,以上街乡白莲最佳,其鱼皆食苔,别地则食粪。

莆中鲜食,最珍者所谓子鱼也,其修七八寸、阔二三寸,出通应港者佳,见王彦辅《麈史》⑼。

石首鱼,俗呼黄花鱼,宁德县三都官井洋产最多。官井洋在青山下覆釜屿前,洋底有井,风涛易作,又号三江口。每至梅雨时,渔者以竹筒插水,验其声下网,得鱼则吹螺以招买者。鱼盛时,土人各刺舟至官井洋,谓之看黄花,必买鱼而归。俗以槐豆花多寡卜鱼盛衰。崔挺新,字松门,有《石首鱼歌》,可志风土也。歌曰:“官井之水涌沧波,黄花逐浪纷飞梭。网师得鱼健吹螺,船头市集相肩摩。花开槐豆盈山阿,今年鱼比去年多。笑余豫蓄宜城醝,烹之霍霍刀快磨。佐以莼菜和咸鹾,晨餐一饱醉颜酡。兴酣还欲问东坡,鲈鱼较此味如何?”福州人呼为黄瓜。瓜,花之误也。

吾乡以鱼为贵。上市时,婿家必以礼送其妻父母。俗有“荔枝红,送丈人;鱼奶,送丈奶。”之谚。丈奶谓妻母也。谢枚如先生有《惜奴娇·咏鱼》云:“桃花涨后,馋口开无数。使万钱也须下箸。动辄隔年,才解我相思苦。何故偏多骨,累人吞吐。去乙留鳞,荧荧火,殷勤煮。对夫婿酒杯轻赌。更唤小鬟,这薄礼好将去返哺,望阿奶加餐休误。”

《五杂俎》云:闽有带鱼,长丈余,无鳞而腥,诸鱼中最贱者。献客不以登俎。然中人家用油沃煎,亦甚馨洁。尝有一监司,因公事过午归,馁甚。道旁闻香气郁烈,问左右何物,以带鱼对。立命往民家取已煎者至。啖之,大称善,且怒往者之不市也。自是每饭必欲得之。去闽数载,犹思之不置。人之嗜好无常如此。吴江顾道行先生亦嗜闽所作“带鱼鲊”,遇闽人辄索,而闽人贱视此味,常无以应也。按:带鱼以钓带为佳,色透明而香芬,诚下饭美品。

溪酝出南靖、平和山溪间,为鲊甚美,号香鱼鲊。

《闽小记》云:“画家有神品、能品、逸品。闽中海错西施舌,当列神品。蛎房,能品。江瑶柱,逸品。西施以色胜、香胜,当并昌国海棠。蛎房以丰姿胜并牡丹。江瑶柱以冷逸胜并梅。西施舌既西施之舌矣;蛎房其太真之乳乎,圆似鸡头,嫩滑欲过塞上酥。江瑶柱产涵江,梅妃亦生其地,其妃之玉骨乎!如香螺、珠蚶类,非不争奇竞美,以三君视之,特绘事之具品,群芳之余卉,姬姜之媵侍耳。”按:吾乡海味当以蚌为极品,以清脆胜,未知栎园先生何未之及,又当以何比之也。西施舌又名沙蛤,形似车螯,而肉自壳中突出,长可二寸,如舌。朱竹垞在闽时喜食之。尝纪以《清波引》云:“越丝千缕,谁暗趁落潮网住。恁时看取一钱,底须与。悔逐片舟去,乱水飘流良苦。自从歌罢吴宫,听不到小唇语,鸣姜荐俎,此风味难得并数。岛烟江雨,短篷醉曾煮。荔子香辞树,一半勾留为汝。试问旧日夷,比侬馋口。”竹垞又有《珠蚶诗》以称其美,盖下酒佳品也。

石蛏出漳浦,生石中,凿石乃得,邑令陈汝咸名之曰“璞蛏”,亦海错之美者。

螺洲各乡有辣螺,甚小,风味极佳。用红糟醃之,可以赍远。纂闽中海错者,皆未之及。叶损轩先生有咏之云:“释名海错细评量,风味殊科迈桂姜。谁与水乡修内则,红糟满瓮辣螺香。”

闽人呼酒曰老,新、旧、庆、白、行五种,酒名也。闽人谓酒醅以火再焙者为庆。康熙甲寅耿精忠反,滥授伪官,人亦谓之五老。即借酒名以讽之。前朝旧官重出任者曰“旧老”,举贡生监新入仕籍者曰“新老”,现在官从逆者曰“庆老”,输财入官者曰“白老”,微官徒行者曰“行老”。

《抱残阁漫录》云:政邑金樱酒,味甘馥而性滋补,驰名郡邑,余祥甫拔萃家尤制造得法,一时与有交谊者,无不斟酌深味。钱塘施可斋客政,拔萃馈一罂,可斋饮之,而以为性热不能耐,殊不可解。按:漳浦有荔枝酒,足与金樱酒匹敌,皆益于妇人者。

永安县吉山人善酿酒,其酒因以吉山名,制者附以药品,以避瘴氛也。

乡人以薯酿酒,呼蕃薯烧,螫口刺鼻,实不耐饮。

闽山村土人多自酿酒,普称为“青红酒”,有飨余以三年前旧醅者,色淡而香胜于花雕,而徐徐醉,其醉甚于沉饮。

长汀黎愧曾先生士宏尝作《闽酒曲》,赋汀酒也。诗云:“板桥官柳拂波流,也够春朝半月游。数尽红衫分队队,赍钱齐上谢公楼。”唐张九龄诗:“谢公楼上好醇酒,五百青蚨买一斗。”楼在城南,为土女观临之所。”“长枪江米接邻香,冬至先教办压芳。灯子才光新月好,传笺珍重唤人尝。”汀俗,于冬至日,户皆造酒,而乡中有“压芳”一种,尤为珍重。藏之经时,待嘉宾 而后发也。“社前宿雨暗荆门,接手东邻隔短垣。直待韩婆风力软,一卮阳鸟各寒温。”长汀呼冷风为“韩婆风”,乡人鬻炭者户祀韩婆。盖误以寒为韩也。值岁暖,则倒置韩婆水中,谓能变寒风使其炭速售。阳鸟,酒名,酿之隔岁,至阳鸟啼时始饮者。“新泉短水柏香浮,十斛梨香载扁舟。独让吴儿专价值,编蒲泥印冒苏州。”上杭酒之佳者,曰“短水”,犹缩水也。载货郡中,冒名“三白”,然香气甘冽,竟能乱真矣。“闻分饮部酒如潮,三合东坡满一蕉。让却登坛银海子,久安中户注风消。”汀人以薄酒为见风消。“曾饮当炉细埔中,高帘短柳逆糟风。近无人乞双头卖,几户朱碑挂半红。”上杭酒为双头,其次者名半红。延建邵三郡皆同称。“谁为狡狯试丹砂,却令红娘字酒家。怪得女郎新解事,随心乱插两三花。”酿家每当酒熟时,其色变如丹砂,俗称红娘过缸酒,谓有神仙过门则然。家以为吉祥之兆,竞插花赏之。

《戒庵老人漫笔》云,福建语云:“延平豆腐邵武伞,建阳妇人不用拣。”

莆人制粉干甚精细,盛称之曰“兴化粉”。又喜制豆腐,遍于国内。莆人宴客必加自煮豆腐,盖善于烹饪豆腐之法。

《惕园初稿》云:光饼,传明少保戚公继光初以参将入闽剿倭时以意制此饼。中穿孔,贯以绳,便佩负为干糇。其法以少盐若碱,入水溲面作团,略碾成饼,大如杯,中通半窍。闽人德少保,故即以其名名饼,示不忘也。按:又有征东饼者,形同光饼,大约三倍。亦纪念戚公征倭制也。吴廷华有《咏光饼诗》载于《榕城诗话》。

连江人以楂脂制烛,色红,曰“桃花烛”,堪入诗。

会城仓前一带均以制草花为业。神采颜色,生动如真,故称为象生花,又名闹妆花。销于乡村极广。谢枚如先生有《百字令·咏象生花》并注之云:闽人工为象生花,以葺⑽曰绒花,以锦曰绸花,以蓪曰草花。绒花列肆城南马道街,绸花、草花肆少,其市在老佛亭桥之河壖。然惟蓪之利最普。蓪洁白鲜润,得蓪则召良工削焉、染焉、削无弃材,染无失彩,为朵、为叶、为菂、为鄂,纠以线,辅以蜡,粘以松胶,贯以铜丝。一花而众物备,众力萃焉。母诲其女,姑诲其妇,盖大有益于女工也。甑贮之,箕捧之,天微曙,咸出而陈之市,万灯齐明,五色交耀。鸡声未已,人声远至。牢丸餐饵之属,交错左右。市者集,既饱而选,或十取二三,或十五六,彼往此来,簪笔于首,衔楮于口,目瞬而手纪,毕注之籍,而售其值。值有定,弗争也。于是日影团团矣。乃纷然散,明日复如是。冬至前后尤盛,谓之花市。昔某大僚未遇,家甚贫,恃此为生,而所制特精好,市者称为“正一品花”,后果如其言。至今蔀屋篝灯之中,以为美谈。词云:“河桥转处算,叶叶枝枝,明霞生色。满眼春风吹到,手手抱百花魂魄,有艳无香,既开不落,造化归裁刻。官蛙声里闹妆,几许人摘。试看巧夺天工,柽床细选论价,应千百中,有尚书红杏在,费尽珠娘熨贴。剪碧为心,叠金作朵,弄影乌云侧。明朝深巷,不知辛苦谁得。”

漳州丽华斋所制印泥极精,色泽久留不变。

永春王华亭纸织画图,手技精巧,描写人物惟妙惟肖,王氏深守祖传秘法,不外授也。

广州许守白之衡,好旧瓷,精鉴别,其论建窑曰:建窑设于建安,后迁建阳。始自宋代,古制者质坚不润,釉干燥⑾,又名乌泥窑。后制者出德化,色甚白,颇莹亮,亦名福窑。有紫建、乌泥建、白建三种。白者似定窑,惟无开片,佳者质厚而表里能映见指形,以白中闪绝色为贵。有凸花及雕字者,然不甚细。按:《匋雅》云,建瓷以无字无花纹者为贵,以正圆者为佳。

寿山石为赏鉴家所重矣。其石最贵为田黄,次为芙蓉,次为都成坑,再次为高山。其粗者俗称图书石。大率为岭石,不足玩也。昔之言寿山石者,有高固斋《观石录》、毛大可《后观石录》及卞鏊《寿山石记》、黄莘田《寿山石诗》诸篇,形容色泽,曲尽其妙。后龚礼逸表叔纶作《寿山石谱》,分名品、产地、征故、雕治四类,叙述甚详。乾隆间,震泽吴林塘至慎令闽,尝以荔枝、素兰、寿山石为冶南三妙,今《寿山石谱》亦足与《荔枝谱》、《兰谱》并驰海内矣。

先公喜蓄寿山石,名品不下数十方。展玩之,五色玲珑,石光迫人。仲永弟善磨光,先公偶得一石,必令之磨,石光如镜,乃止。客闽者知必索观。索必以赠,不以自好也。有《咏寿山石》云:“瑰村藏深幽,元精蕴土壤。莫稽尧年髓,一任岁月长。凿山谁开先,探穴累成丈。代久尤物尽,生晚寄孤赏。偶披观石录,掩卷欲神往。千石不一姿,锡名亦殊强。田坑最上品,水洞亦倜傥。霜深山柿烂,风阔塞云莽。座中冰壶清,袖里秋月朗。直方坤道贵,贞洁女德仿。梦作玉投怀,爱如珠上掌。或斑驳淋漓,或缥缃惝恍。氤氲寓生意,有待手泽养。嗜此广搜致,不惜破千襁。入肆偶有获,传闻遍吾党。相对共秋花,佳色接帷幌。清斋坐幽独,几席生朝爽。”《田黄小印》云:“佳人空谷惠清音,晤对教忘夏夜深。才大翻成难用感,色殊始有悟稀心。风前白袷如怀玉,座上黄裳欲铸金。纵不姬姜夸并驾,通于方雅亦骎骎。”

《闽小记》云:闽中绝技五:会城去贪和尚之鬼工球,莆田姚朝士指环济机上之日晷,龙溪孙孺里一寸许之自鸣钟,漳浦杨玉璇之一分许三分薄玲珑准提像,福清郭去问一叶纸上尽书全部陶诗,笔笔仿欧阳率更。

《闽中纪略》称:闽人雕刻天禄、辟邪、狮虎各钮,精如鬼工。按:清初漳浦杨璇,字玉旋,时称绝技。又有周尚均名彬,制钮,外间刻写意山水,钮旁署名“尚均”,体八分、阳文,或作“周彬”,阴文,八分者,其工不及玉旋,而取径各有不同耳。乾隆间,有妙巷鉴及奕夫二人,亦负盛名。道光间林玉茂、林元珠二人能仿周法制钮,卓然成家。近时,西门外林清卿者,尝在总督后彝鼎斋刻薄意山水、人物、花卉、鸟兽,俱能出以新意,于法外取情,精巧工细如画,人士重之。

《闽杂记》云:闽省碑版镌工,向推侯官县潘姓。闻有名良翰者,能缩径三四尺字为三四分,尝缩颜平原《多宝塔》、柳诚悬《玄秘塔》为袖珍本,至今人宝之。

闽中惟将乐石砚著称,肤润而质脆,不能耐久,且不甚发墨,善书者不尚也,黯淡滩石为砚,宋时亦有名。蔡君谟云:其石宜墨,而肤理甚粗,不及建州之卤水石。卤水在滩上四十里,近建安县界。其石细润,胜滩石。然亦不甚发墨。今此两处石已无知可为砚矣。

明林子羽旧砚,背镌张红桥像,甚精,见《复堂日记》。

黄莘田先生《十砚斋》,藏砚甚多,自号十砚翁。先生将殁前二年,以十砚分送挚友。谢枚如《稗贩杂录》云:先生喜与雏尼狎,十砚斋蓄雏尼十人,使各怀一砚而寝。谓砚得阴,或常温润如玉,亦未审也。先生有妾金樱能诗。砚,其所司也。买婢数人,夜则分挟其砚,卧而拥之。徐子晋《前尘梦影录》云:余得莘田“美无度”砚,此十砚之甲品,摩颜腻理,拊不留手,令人意消。莘田曾任高要、四会,正开坑采石,故所购极多。罢官后携至吴门,佳石多付顾二娘手琢,而自为铭题,品其甲乙。《闽游诗话》云:康熙时,吴门顾二娘,居专诸巷,极精制砚。福州余田生、京兆焦白砚、陈德泉、京兆井田砚、黄莘田明府青花砚,皆顾手制也。后顾没,莘田赋诗云:“古款微凹积墨香,纤纤女子切干将。谁倾几点梨花雨,一洒泉台顾二娘。”陈星斋和云:“淡淡梨花点点香,芳名谁遣勒词场。明珠七字端溪吏,乐府千秋顾二娘。”按:莘田青花砚题铭云:余此石,出入怀抱将十年,今春携入吴。吴门顾二娘见而悦焉,为制新砚。余喜其艺之精、而感其意之笃,为诗以赠,并勒于砚阴。俾后之传者有所考焉。诗曰:“一寸干将切紫泥,专诸门巷日初西。如何轧轧鸣机手,刻遍端州十里溪。”又生春红砚题铭云:余在端州日,室人蓄此砚。余戏名生春红,盖取东坡“小窗书幌相妩媚,令君晓梦生春红”之句。室人摩挲不去乎。迩来砚匣尘封,启视尚墨渖津津欲滴也,而室人已逝兼旬矣。悲何可言。因镌一诗云:“端江共汝买归舟,翠羽明珠汝不收。只裹生春红一片,至今墨渖泪交流。”下楷书乾隆甲子二月莘田。篆“黄绢幼妇”、“香草斋侍史”二印,旁篆书“生春红”三字,有“神品”、“莘田真赏”、“十砚轩图书”三印。

宋椠版本,以吾闽建阳麻沙坊出书最多,盛行四方,世称麻沙本。麻沙本之善者,朱竹垞谓“字朗质坚、莹然可宝”。惟坊间翻刻射利,纸版滥恶,讹缺谬误,遂致有麻沙本不善之称。清乾隆四十年,谕钟音于建宁府所属查访自宋以来刊行书版源流,及余氏勤有堂状况。莫得其详。按:南北朝余祖焕始居闽中,十四世从建安书林习其业。二十五世余文兴以旧有“勤有堂”之名,号勤有居士。盖建安自唐为书肆所萃,余氏世业之,仁仲最著。岳珂所称“建安余氏本”也。余氏勤有堂之外,又有“三峰书舍”、“广勤堂”、“万卷堂”、“勤德堂”等名。余氏有恭礼、彦国、靖安、唐卿等名。宋时书肆有牌子可考者,建安刘日省“三桂堂”、王懋甫“桂堂”、郑氏“崇文堂”、“虞平斋”、“务本书坊”、“慎独斋”、刘尗刚宅、黄美夫、阮仲猷、建邑王氏世翰、建宁王八郎等,亦皆精好。据《方舆胜览》载:建宁麻沙、崇化两坊产书,号为图书之府。《八闽通志》载:麻沙书坊,元季毁。今书籍之行四方者,皆崇化书坊所刻者。是宋时福建出书不止麻沙坊,其他坊本实多矣。麻沙书坊,元时虽毁,犹未尽。元、明二代犹有盛行者。然元之余志安“勤有堂”及“双桂堂”,刻书虽多,不逮仁仲“万远堂”远甚。王颂蔚称麻沙镇本最佇劣是耳。迨明弘治十二年十二月,书坊灾,古今书版,皆成灰烬。自此,麻沙之版遂绝。施鸿保《闽杂记》以朱竹垞建阳诗有“得观云谷山头水,恣读麻沙坊里书”,查初白《建溪棹歌》有“妆点溪山真不俗,麻沙坊里贩书回”之句,即谓清初时麻沙坊之业犹未废,亦附会之说也。

校 注:

⑴原文作“荔奴奴”,其中一“奴”字衍,应为“荔奴”。

⑵原文作“陈变”,“变”字误,应为“燮”。

⑶原文作“枞金代鼓”,“枞”、“代”二字误,应为”、“伐”。

⑷原文作“膺者”,应为“赝者”。

⑸原文作“直味”,“直”字误,应为“真”。

⑹原文作“游”字误,应为“浙”。

⑺原文作“难值”,“值”字误,应为“植”。

⑻原文作“相续门花”,“门”字误,应为“开”。

⑼原文作“尘史”,“尘”字误,应为“麈”。

⑽原文作“以葺曰绒花”,“葺”字误,应为“茸”。

⑾原文作“粙干燥”,“粙”字误,应为“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