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之电,其类有五:有一种电,俗名立闪,白光一道,长约数里,状如蛇行,似有旁岔,常在阴云厚处。云内电性最大,天气不能阻;电或与他云相触,或与地面相感,皆立放电发光,最能震人致死,身有伤痕。电发之味,如屋内旋转生电机所嗅之味,因电感空中养气,以致养气缩浓;养气一缩,其味即出也。此电能劈沙地,或劈铁条,亦能将铁条感成磁石焉。又一种电,光发一片,每有光彩,有蓝色、深红色、红青色;在二云相触处见之,不关地面相感也,因同时有云数万处,所以发光成片也;其力不甚猛烈,虽偶震人致死,然不常毙人也。又一种电,俗名露水闪,夏夜有之,而无雷声;大约电发在天边之外,因发电之处太远,故雷声不能到耳,所以见光者,天边有云返照故也。又一种电,西国名为雷弹,状如火球(即天火),落地上跃,炸裂之声,闻之甚远,势甚危险,每致轰人;有云因空中湿气感雷,愈聚愈浓,浓气由云际下落,渐渐堕地,每历十秒之久,目能视之。又一种电,航海桅顶,常见发火是也,军行时士卒执长枪,枪尖每见发火;此二者,均云际所感而然也。
七月癸亥朔记雷喜入临近之物,又喜入通电之物,如高山高树高楼,船上高桅,以及五金之类,皆能引电。故雷发时,人不可憩于树下,宜入屋避之;亦不可在平原旷野,因四面俱平,一人独立,亦能引电,每致危险。野兽被击,职是故也。如人执铁器,适遇雷电,宜掷远处,卧地以避之。至于台阁楼塔,宜用防雷尖叉以避雷电。其安设尖叉之法,有八要焉:一,叉质宜用通电之物,铜虽通电,其质太脆,不如用镀锡之铁,可免生锈。一,铁质宜粗,以免电过被焚。一,铁由房顶以至入地,宜接为一条,不可隔断。一,铁宜直入地,不可弯曲;入地宜深,若通至潮湿近水处尤佳。一,铁顶宜锐尖,宜镀白金,以免生锈尖钝。一,铁尖宜出房顶高数尺。一,安叉之处,宜距房上他处之铁较远。八事备,而雷电可避矣。
初二日记《格致汇编》云:天地之成,有一定不易之理,亦有一定不易之例。实有无所不能之天,主宰于天地未有之先;匠心独运,默定权衡,故天地皆依次而成。先为气质,继为流质,因旋转而成球形;其后流质又成定质,再后则地壳分水陆。陆地成泥土,而植物生焉;植物生后,又生动物;最后,人类出焉。苛非无所不能之天主宰乎其间,安能若此有条不紊哉!
又云:地球未成之先,本与日球为一,因旋转之势而分。始分时,为极热之气质;渐凉,而成甚热之流质;再凉,而凝成定质,即地球之外壳是也。壳外皆水,水上皆气,其气较今之空气更为浓厚。又云:地球初成,外壳皆水,本无陆地。然外壳虽成定质,而其内仍为甚热之流质。外壳渐凉渐缩,流质被其挤压,因将外壳涌起,高出水面,即成陆地,其地甚小,如海岛然。陆地初成,皆为石质,并无泥沙;其后历受波浪之冲击,空气之侵蚀,与冷热之涨缩,于是极热之石变为石子,石子渐变为细沙,细沙渐变成泥。
初三日记《格致汇编》云:地之所以为地,如五谷之种,其生也必由芽而苗而秀而实;又如鸡蛋,其中之黄白本系流质,得母鸡之热渐成小鸡。地球之逐渐结成,亦犹是也。故地能成今日之地球,必已历千万年之久。又云:地学家之查考地壳者,知土石皆有层累。最古者在底,渐近则渐上。在底层所留之物迹,动物则肢体未分,植物则枝干未备,而品亦极贱;渐上,则动物之迹,肢体渐分,植物之迹,枝干渐备,而品亦渐贵。植物初生,如莓苔、木贼、凤尾、大苇等类,而海中亦生海藻;厥后,种渐变,品亦渐尊,乃生松、柏、檀、楠等贵重之物。动物则水中先有珊瑚、蛤、螺之类,而后有鱼;陆地先有蛙与鼍之类,而后生飞禽,再后生走兽,最后始生人,为万物之灵。
初四日记地学家论地壳之厚薄,其说不一,或谓六十里,即英里二十;或谓六百里,即英里二百;而人只能掘深三里,故未能得其确数。若地壳厚六十里,则较之地中流质,同为甚薄,犹蛋壳之与黄白。盖地球对径二万四千里,即英里八千,其壳只能得四百分径之一;若地球与蛋同大,则壳较蛋为愈薄矣。
地球初成,其外皆水,故水成石平列地面,毫无欹侧。然地中之流质,时有变动,地壳亦从而改易;高者忽塌,低者忽涌,故水成石有竖列,有斜列,有平列。其行列虽不同,而层累秩然不紊也。
海除鱼盐之外,其大用有三:一,使陆地不至甚冷;日光晒于地面,受热易,散热亦易,海水受热难,散热亦难,空气即传其热,故陆地可不甚冷。二,为云为雨,以滋生禾稼。三,为水之总汇,免泛滥横流之患;而利舟楫,便商贾,抑其次也。
初五日记法国,耕种之民渐少而出产尚佳,又能用器具以合土地之宜,故地价较二百年前已增四倍,然农务究不如工商之有起色。而葡萄为法出产之一大宗,五十九府内皆有之。畜牧之政,亦日见蕃盛,通国牛有一千一百七十二万馀匹,马二百七十四万馀匹。矿产除铁之外,均极稀少。而工艺所出之物亦为大宗,有不用人力之手工,或用气力、或用水力者,而纺纱局、织布局、织呢局、造纸局,各有数百处,每局有机器各数百架。商务因其地三面临海,产物亦盛,故能畅旺。通国铁路有二万二千七百七十六启罗迈当。
初六日记英开四尺八寸半宽之铁路。如每码重五十五磅者,而所铺硬石等料深十五寸至十八寸,则每英里长五千二百八十英尺,其价金钱四千五百元至五千五百元之谱,此轻铁路也。又如铁路重而坚实者,每铁条一码重七十五磅,所铺坚石等料深二十四尺〔寸〕,其价每英里金钱五千五百元至七千元。以上之价,所有工程一切在内,却不包地价在内,亦不包客车、货车、汽车在内,但包停车场房屋并铁路桥梁而已。至各国所造之单轨铁路,每一英里以金钱七百至一千元,足敷备常用之各种车辆。又如山中开洞,每长一码,约价以金钱二十五元起数,或至四五十元不等。如造寻常双轨铁路,则穿山所开之洞,每码需金钱四十元至九十元不等;其工价之贵者,每码金钱逾百五十元。凡造双轨之路,较之单轨者,每费百分另加五十分或至七十五分。其预备房屋车辆之费,双轨比单轨不过加费百分中之十分,或至三十分。如果贸易畅旺,自以双轨为合算。
初八日记器因时转,人随事迁。将来西国陆战之法,必更日异月新。
一、铁路日增,与战事大有关系也。同治九年,普法之战,军士火器粮饷皆能速运,皆得铁路之益。三十年前,南北花旗之战,已知每兴兵十万,用单轨铁路每长一英里,应有汽车二十五乘、货车六乘。在交战时,铁路运物料往,载伤兵回,又须运兵往战,且运粮与军火,恐不敷周转,故单轨必改双轨尤妙。又必使兵能自成铁路,而自理其各事,愈妙,故各国每遇战时,皆派兵若干营专理铁路之事。而又必专谋设法以毁敌之铁路,须有马兵数千,或直冲敌前,或绕其左右,以毁其铁路、马路、电线、粮食、军火等项,则事半功倍矣。
一、电灯宜用也。两敌相持,遇夜可燃电灯以照于紧要之路,防敌劫营或溃围之举。如有攻城已击破者,夜中能照其破处;如见人修补,即用群子弹击而散之。
初九日记一、轻气球宜精研也。气球创于百年之前,法国战事初用其器。后阅七十年之久,视为废物;三十年前,始复兴用。一千八百五十九年意国之战,及南北花旗之战,与德师困法京,俱用气球。近十年前,始更精求其理法,以便多用于战事。惟今所放气球,仍用绳牵而松放之,气球尚未多进益。近来法国于其电气机器考求益精,将来或能造船形气球,迎风逆气,或借旁风而速前行,则或借以请兵解围,或通信营垒,其益最大。
一、火器宜讲求也。近来放枪放炮,最速最远,用药无烟,燃放无声,可谓精矣。数年前,炮兵皆谓放炮多于二千五百码者,已属无用,以目力所难到也。迩者,试放寻常磔弹七个,所落俱在五十尺宽之方内,量其相距,知为三千三百码之远。德国炮兵以为距三千八百码尚可命中,如用最精千里镜于天气晴朗时,地形合式,弹能及二英里半之遥,攻击密列之步兵。因此知步兵离敌炮约三英里,即不宜密布成队,须疏散排列;又可见成阵布列,必在距敌三英里以外,方为稳妥。步兵虽能放枪命中于千三百码之远,又能燃放最速,阻挠炮兵使不及放炮;然若有炮二副,则每分时放磔弹三四个,足击敌营使其兵马靡乱矣。
初十日记近有新法,用无烟无声火药燃放枪炮。如兵藏篱内或密树后,连放枪数分时候,敌军已毙多人,而无从辨我军之所在。后护兵与分用小阵兵,能用此种火药,则敌人不知攻击所在,更可得利。且药既无烟,炮手、枪手了敌更易清楚,攻击必准,而枪炮之害较前更烈矣。
有英、德武员讨论攻守之事,究竟孰利。德员谓利在攻者,英员谓利在守者。德员云:临阵之时,如及于备择所守之方位,则前行之兵,可掘濠堑以护身,或据所有泥堆沟壑以遮身;如不及备择,则兵可平卧地面,借地稍凹凸处以资蔽护;如此则敌兵最难放枪命中。英员云:守者能预知各处相距,或用镜测,或用尺量;其相距处,或石或小河,或路或泥堆等;敌兵向前进,必露全身,则可放枪纵击。且敌兵行动时,足趋手动,方位常改,测望颇难取准;又执枪不稳,难以命中;此皆攻兵失利之处也。
十一日记暹罗之地,自赤道北四度三十分至二十度,值京师西九度十七分五十八秒至十八度十七分五十八秒。按飞鸟道,东西一千六百十七里有奇,南北三千五十四里有奇。然论其国版图,只自赤道北十二度起,至十七度止,并有濒海各地。此外,掸人、老挝各部落,以及柬埔寨之西南、麻刺甲之东北,或土番,或小国,虽属于暹罗,不过一年一贡,而其地与民皆归土王及酋长管辖。迩者,英取缅甸,法取越南,土酋皆不能自主。暹人亦惧其逼也,乃遣官分驻其地,为之保护;所有公牍往来,皆由暹官与土酋会同商酌,加钤印信方可通行。每岁进款洋银一千万元,多则一千五百万元,有各属贡品、地丁、钱粮、房税、船税、杂税。综计居民有一千二百馀万人,凡暹罗土著三百五十馀万,华人及暹产华种亦三百五十馀万,老挝人三百馀万,缅甸、越南、柬埔寨、日本、印度、巫来由及各种土番共二百馀万。
十二日记暹罗于乾隆三十七年推掷昭为王,由犹地亚迁都曼谷(一作万国,今译作邦考克)。光绪十一年,暹罗入泰西各国之邮政会,安设电线,南始曼谷,北止景迈,中通各城,又东至西贡,西接下缅甸,共有电线五千一百四十里有奇。近且议造铁船,自曼谷至哥赖脱,长四百九十馀里。土地肥沃,尤宜稻而易熟。稻凡四十馀种。湄南江之水,岁以五月涨,八月退,淤泥泛滥,粪田极肥。每岁出米九千一百万石,又产香漆、象牙、犀角、牛皮、茶叶、烟叶、藤黄、蓝靛、沙藤、木棉、苎麻、橡胶、包谷、芋薯、沙谷米、罂粟花、甜瓜、黄瓜、李、桔、荔支、椰子、菜蔬;花生榨油,甘蔗制糖,竹器竹席,各物具备。其树木质坚材巨,如楢木、乌木、文木、铁木、松柏,以及苏木、黄木、染料之木,皆有之。其矿产:铁、锡、宝石。鸟则孔雀、山鸡、野雉、鹰、鸦为多。沿海山洞,海燕造窝甚夥,为南海珍品。厥兽多象,调驯驱使,人家皆畜之,白者称灵兽;又有虎、豹、犀、熊、箭猪、水牛、红角野牛、狼、狐、猿、玃、狍、鹿、黄羊、海骡、灰鼠之属。每岁曼谷出口货值洋银二千六〔百〕万元,进口货值一千六百四十四万元。
十三日记伦敦夏间极热之时,可御单衣两层,而纱葛无用也;冬间极寒之时,可御棉衣两件,而重裘无用也。然英人夏必居海口,名为避暑;冬必居海口,名为避寒。凡达官富商,于海口及乡间名胜之区皆有别墅,其通年居伦敦者不过三四月。大抵海口及乡间,天气晴爽,迥与伦敦不同。西洋医家又谓海气于人之养生有益,人能多吹海风,多浴海水,则精神爽健,身体坚实。故无论贫富贵贱,皆以避暑避寒为名,而命意则在多受海气,兼以游目骋怀;至于避煤烟,避昏雾,避人户稠密之浊气,尚其次也。习尚相沿,浸成风俗,而避暑尤亟于避寒。侭有无力避暑之人,杜门不出,客至,则谢以避暑下乡者,是不在得其名,而先欲袭其名矣。
然伦敦每至春杪夏初,即通衢亦稍觉寂静,约计人民十少六七,但见辎重累累,无虑皆避暑者也。馀到伦敦两年,未尝乡居。今岁伦敦降雾独早,闰月以后即连日阴雨。馀姑从宜从俗,议避暑七日。先于英伦之迤南,租定房屋。下午四点锺,挈眷及翻译武弁各一人赴维多利亚车栈,四点半锺火车开行,共行五十英里,五点三刻锺抵白雷敦海口。此处亦英之名胜地也,有小伦敦之称,户口十一万五千;高甍巨厦,栉比云连,凡避寒暑及游览者皆必至焉。
十四日记馀与翻译王省山乘马车周行白协敦街市。此镇东西长而南北短,由极东至极西约四英里,南北仅一英里有半云。又至海边旧堤,纳受海风。此堤在街之东隅,南面陡入海中,长约半里,盖植桩于海滩,复以铁链驾木为之,而铺土于木上,其堤之尽处则用石砌。基势较宽,可列坐数百人或千人。有乐工一班,奏乐以娱游客。凡到此者,每人须出本士二枚。西望相距约一英里有一新堤,而新旧两堤之间又有新筑一堤,工程尚未及半。洋人之说,每谓海滨虽可多受海风,尤不如在海中者,四面为海气所涵,获益更多,故必筑堤突入海中以憩游人。大抵皆集股所为,而收游费以偿工本。馀以巳正往,至未初而返。但见海边习凫水者甚多,大半皆系妇女,盖谓身体沾受海水,可以一年无病。其馀则有驾小艇者,有放小火轮者,溯洄游泳以为乐。
十五日记馀与王省山赴新堤纳凉。新堤在旧堤之西,其长与旧堤相等,而宽阔约四倍之;惟无土石,而专用木板,其下亦密钉木桩,人行其上,转觉稳固。又有水族院在海滨。凡海中鳞介羽毛之族(羽族如鹭鸥之类,毛族如海狗之类),无物不有,较伦敦水族院尤为完备,多有奇形怪状,生平所未见者。有一种岛,分张两翼,飞于水中,盖形似鸟而实鱼也,却又与飞鱼不同。有一种鱼,下生六足,能游水中,亦能行水底。又有一物,专以蟹为粮,平时在水中蛰伏石间不动,见蟹至则追捕而食之。其行甚捷,既不似鱼,又不似蛇,亦难辨其头尾口目。即有七八蟹在前,能并捕而齐食之,霎时间喷出蟹壳。遍体有大小数十百管,能自闪动,似系呼吸者。闻系来自美洲云。
十六日记馀与王省山赴小花园憩览。旋乘马车游泼辣斯登派克(“派克”者译言园林)。此地局势宽展,林木葱蔚,布置甚为佳胜。遂绕至大野克特拉意甫,纵观村景,盖其地踞白雷敦山岗之脊,登高远瞩,后面乡村一带风景悉在目中。又到圣爱恩斯怀而观一古井。“爱恩”,人名也;“怀而”,译言泉源也。传言钦此水者,一岁中筋骨强健。来游此者颇多,来者每人须出三本士,购水一瓶者价四本士。省山钦水半杯,据言味稍苦亦微有铁气,馀不敢钦也。
此间夜半后尤凉,非拥厚棉被不可;然闻冬令亦不过如是,故避暑避寒,皆必到此。大抵水性无甚寒甚热,冬夏一律。冬间,水面为寒气所侵,不免结冰,然愈下则愈觉其暖;非真冬水之暖也,以与隆冬冷气相形,则觉其暖也。夏间,水面为炎日所晒,不免发热,然愈下则愈觉其寒;非真夏水之寒也,以与盛夏暑气相形,则觉其寒也。夫天气有寒暖而水汽无寒暖,海乃水之所归宿也,则海滨之便于避暑避寒也亦宜。
十七日记明日为与外部、印度部会议滇缅界务之期。馀前已派马清臣往议两次,尚未就绪;约计必再会议数次,方有眉目。馀因发电,召清臣来此面商。告以就目下情形而论,须以力争野人山地为第一要义,至少须以大金沙江为界,然后沿边诸土司可以稍安;其次,则争大金沙江为公共之江;又次,则争于新街北岸划一地与我,立埠设关;而争南掌掸人之地,为最后焉。因其地十之六七早已划与暹罗,又与越南之界相错,既不值受彼虚惠,亦恐致与法国分界又生枝节也。
十八日记馀偕王省山乘马车赴六汀腾海口游览。六汀腾距白雷敦约四英里,凡居白雷敦者皆往游焉。馀车循海岸而往,循山径而回。其地本非大镇,而乡村临海,颇有疏野之趣。一路山不甚高,垦田者皆在山半,大麦甫经收获,风景绝佳。中途过一贫孩院,叩户入观之。该院总办,款客殷挚,导观各处,规模闳敞。院中男女孩凡三百馀人。有厨房,有书库,有浴室,有饭厅,有读书堂,有讲经堂,有做工所,有演艺场,有洗衣所,有男孩卧室,有女孩卧室,秩然不紊。养牛二十五头,日取其乳以供院中之用。凡贫孩二岁以上,即可送入院中;迨二十岁左右,皆成一艺以去,俾能自给衣食,无饥寒之虑焉。
是时适值午饭之后,须赴场操演,以舒其筋骨,总办邀馀观之。有孩一班,专奏兵乐,其馀则演枪法阵法,无不手势娴习,步伐整齐,盖游乐也。而操练之意寓焉。又邀馀听诸孩奏乐,年皆不过十岁左右,而按之乐谱,悉协宫商。又邀馀听七岁以内诸孩演唱,调皆一律,虽甚幼稚而意象严肃,无有敢跛倚哗笑者。其教导皆用女师,亦颇爱诸孩如其子。聪颖之孩,常有成学业以去者;其次则出为兵丁,为乐工,为画师,为木匠,为裁衣,及一切众技,岁有苦干人。诸孩所造器皿,无不精巧,即代鬻之以供本孩之用。於戏,至矣尽矣!毫发无遗憾矣!吾不意古圣先王慈幼之道,保赤之经,乃于海外遇之也。
十九日记老挝,种人之称,本哀牢夷种,遍于西南徼外,支裔繁衍。老挝始见于《明史》土司传,不过老挝部落之一,嘉靖间始称南掌。盖雍正以后入贡之南掌国,实即《明史》之老挝土司也。今考老挝全部之地,当赤道北十五度至二十一度,京师西九度至十八度(巴黎东九十六度至一百五度),共得法里四十万方启罗迈当。北界云南,东西南与越南、柬埔寨、缅甸、暹罗为界。其牙错午贯于暹罗者,殆三分之二;故暹罗属地,以老挝为多。老挝分两大部:南称暹罗老挝,多老挝人:北称缅甸老挝,即掸人。掸人亦分两种:东曰白肚番,其大部曰缆掌,即南掌也;西曰黑肚番,其大部曰景迈,即古大八百媳妇国也。南掌景迈之北,有大部曰景东,亦曰鲁瓦掸人;其上游曰鲁瓦野番,盖即中国所称为卡瓦者也。其附近曰麦岔,曰卢鹿,即中国所称为罗罗者也。老挝人性愚而懒,然务耕种畜牧,亦能铸造纺织。多奉佛教,故皆好生恶杀。地产五金各矿。稻则有粳有糯,多包谷,少粟麦,有靛、漆、藤、竹、麻、棉、椰叶、桃榔、甘蔗、槟榔、豆{艸寇}、烟叶、芝麻、花生,而以松木、楢木为最多,野草可制绳织席。象、牛、为用最大,种亦极繁;景迈有象八千只,兰贡有象一万只云。
二十日记酉刻,挈眷及翻译武弁等,乘火车由白雷敦回伦敦使馆。
南掌为老挝东面部落之最强大者,其都曰隆勃刺邦,当湄公江上游。江由东折而南流,南冈江自东来会,城在山下,适当南冈江会流处,水即穿城而过。值赤道北十九度五十四分,京师西十四度二十二分(巴黎东九十九度四十五分);东北距越南之河内七百四十七里。居民十五万人,城中二万人。此国尚号自主。每越八年入贡中国,每次贡象二只;自咸丰七年贡道梗阻,遂不复贡。亦进贡于越南、暹罗。今号为暹罗属国,而法人亦有窥伺之意。地多名马、孔雀、文雉,稻一岁四获,土地肥沃。同治十二年,有云南人盗据其地,今尚为所有云。
农盖,老挝东面部落冲要之地也,其会城在南掌东南四百二十里湄公江右岸,江自此曲流向东;值亦道北十七度五十五分,京师西十三度十六分。居民六千有奇。农盖长官入贡于暹罗,管辖二府。
二十一日记老挝东面各部:有曰邦赛者,在湄公江之南,农盖之东,居民八千有奇,值赤道北十八度一分,京师西十三度二十八分。有曰萨亚布利者,在邦赛之南,居民七千有奇,城在湄公江东南岸之左,值赤道北十七度三十八分,京师西十二度。有曰几麻刺地者,城在湄公江右岸,值赤道北十六度三分,京师西十一度十九分。
景迈为老挝西面部落之最富足者,即古“大八百媳妇国”,元明间称为“八百土司”者也。城在湄南江上游,湄滨江左岸。今地已入暹罗,为暹地极北之境,东南距曼谷一千七十八里;值赤道北十八度四十八分,京师西十七度三十四分。滇商、暹商转运货物,必以景迈为中路行栈。土地肥沃,产米颇多,山中楢木尤盛,附近有银矿。居民三十万人。滇商运售绸缎及五金各货,转贩米、棉花、象牙、紫梗、白蜡、香料以归。至坚硬木料,多由水路运至穆尔门,为外洋造船之要需云。景线,古“小八百媳妇国”也。城值赤道北二十度十三分,京师西十六度三十八分。其地水陆交冲,自北往南,以景线为必由之要路;土沃人稠,物产繁伙,稻米充溢。
二十二日记兰邦,在景迈东南四十四里,城跨湄滨江之湄光河两岸,值赤道北十八度三十五分,京师西十七度二十九分;居民一万二千人。此城为宋徽宗建中靖国年间建,至今称为富庶之地,产稻米、楢木。兰贡,在景迈东南一百六十里,城临渭滨江之湄南斐河岸,南邻暹罗;值赤道北十八度十七分,京师西十六度五十七分。居民二万五千人,产棉花、稻米、漆、楢木,有铜铁诸矿。山中多象,喀邻人圈获以售于市,故此地亦以象市著云。猛奈,值赤道北十八度四十七分,京师西十五度四十四分。猛波勒值赤道北十八度十分,京师西十六度二十三分;两地皆近湄南江,土脉肥沃。
老挝北面部落,景东最大,即所称掸人国,进贡于缅甸者也。地处湄公、萨尔温两江中间,为老挝最高处,山耸水陡,皆会于此。城当赤道北二十一度十九分,京师西十六度四十五分。部落广袤,东至湄公江岸之江垦,西至萨尔温江岸之莽宁,共三十二城皆隶焉。景东之北,东有江洪国,在赤道北二十一度五十四分,京师西十五度四十分,当即十三板纳土司地;西有葫芦国,在赤道北二十一度五十八分,京师西十八度十二分,当即卡瓦葫芦国地。
二十五日记中国与各国衡富强之术,百不如西人;然有一事足以自豪者,则国债独少于诸国也。二十年以前,中国本无所谓国债。左文襄公西陲之役,需饷紧急,始派道员胡光墉商借洋债两次,然不过数百万金耳。光绪甲申、乙酉之间,法兰西争越南,驶其兵舰,扰我海疆,各省调兵设防,糜费甚巨,于是广东、福建诸省,皆向洋商挪借钜款;而神机营、总理衙门,亦或属出使大臣贷诸西洋,为购炮造船之用,奏明由各省各关按年归还本利。计国债最多之时,约有二千馀万金;迄今逐渐偿还,当已不满一千万矣,东西洋诸国,或地不逮中国十之一,而国债动以数万万计,盖有十倍百倍于中国者。赋税所入,大半以偿债息。其所以百废具举者在此,所以不能不厚敛于民者亦在此。
曩岁,李傅相创议借货洋债白金三千万两,用以兴建中国铁路。此固至急之务,亦至善之计也。然馀意不甚谓然者,盖恐中国风气未开,承办之人未能事事核实,难免侵蚀亏短之虞;而铁路之获利,尚无把握,转恐加岁月津贴之费。夫养路修路既需巨款,而三千万金之偿息亦岁不能缓,则中国两受牵累,财用必日朘月削,恐致一蹶难振。倘竟欲造铁路,毋宁枝枝节节而为之,虽无速效,亦免巨累,较为稳著。馀之愚计如此。既而承办洋债之陈季同,果借借债之名,骗款累累以供私用;如是则所借之三千万金。并恐未必能全到中国矣,幸而廷议早罢之耳。馀于是恍然于风气未开之时,筹办一事,难若登天。往往利未形而害已随之,非必筹画之未精也,得人之难也。
二十六日记英法各国有所谓高车者,亦谓之公车,闻创制不过在二三十年以内。其式格外高广,内层可坐二十四人,上层可坐十六人。通衢大街,络绎交驰,佣工等人随处搭坐。每行二三里,仅需一二本士。然此车生意甚旺,每车每日约可获英金二镑;以一镑养两马两舆夫,尚觉绰然有馀,所剩之息,总在一镑以外。每造一车,约需工本二百镑,而购马在外。伦敦一大公司,有车千六百辆云。尝远而望之,有似楼房驾空而来者,高车也。馀谓《春秋传》所称“巢车”、“楼车”者,殆有类乎是。夫楚子登巢车以望晋师、解扬登楼车以告宋人,今其遗制虽不可见,意者其高或过此车,而宽广或不逮也。
二十七日记《春秋传》:“陨石于宋五,陨星也。”其解确矣。厥后,史传纪陨星者甚多。今伦敦博物院中有陨星石,其色黑,其长不过数尺。然或以为一石即一星,则大不然。盖一星即一地球。地球之气,或太阳与慧〔彗〕星之气,飞散空中,则当时望之如流星。久而旋转太空,其大者数百千里至数万里不等,又分为一小地球;其小者化为一拳之石,或偶近吾地则吸附于吾地矣。又考《春秋左氏传》庄公四年夏:“恒星不见,夜明也。星陨如雨,与雨偕也。”夫至星陨如雨,馀意空中必有与吾地相近之星,或者全球迸裂,火星散布,故猝然见为“夜明”,见为“星陨如雨”;其或飞至他地球,则必化为石,盖受此石者,不止吾地矣。观于吾地诸山之石,不可殚纪;则孕结成石者,无日无之,其初皆气也。而气之偶散入太虚,亦何足为异也。
二十八日记总理衙门来电云:
华尔身言,外部电云,执事停商滇缅界务,恐是本暑意,然英仍愿和衷相商。已告以并无是意,或因议论不合之故,当属再商。华使又力辩昔董非华界,挟《一统图》为证。考《一统图》成于乾隆年,盏西土司收抚昔董在嘉庆年。附闻,备辩论。馀复电云:
屡催昔董撤兵,外部忽造停商之说,冀耸听闻,足见气馁。拟请坚持,即可就范。昔董兵退,则滇西土司皆安,界务迎刃而解。请告华使,以地即非中属,敝处所争别有道理,英不能不认,况早经收抚,又由恰克图递一电,云:
昔董亦野人山地。英去昔董,必退至大金沙江以西,即可划江为界,以保固诸土司。乙酉旧议,英虽灭缅,而野人山地数千里,本非缅属,勘界时尚须两国均分。夏间向沙侯申此议,沙云颇有道理。今争划江为界,英自无辞,因江以西野人山地尚赢两倍也。
二十九日记英国上下两议院,凡制度、刑法、军政、度支,悉由院中定议而后举行。上院诸员,均系世爵旧牙及教中大长等,贵显异常。但政事均由下议院议定,而详诸上议院;上议院照行者十之七八,驳改及暂停者十之二三。下议院诸员,例由民间公举,凡诸郡县各举一人。预其选者,即为该郡县建白一切事宜。其权甚重,故有宁弃封圻之任,而以举授议员为荣者。英国下议院人员之额,向惟六百五十二人;嗣因国中郡县增多,光绪十一年已增至六百七十人。英伦举议员四百九十五人,苏格兰举七十二人,阿尔兰举一百零三人,此现在定额也。
英民俗尚,向称敦朴。然至今推选议员,亦觉隐弊丛生。一则植私党以广扶持,一则散货财以延虚誉也。即如六月间所举诸员,格兰斯登为公党首领,其党得举者二百七十五人。沙侯为保党首领,其党得举者二百六十九人。此外,阿尔兰党七十二人,巴尼路党九人。更有公党之人,而持论又常与其党相违者,共四十五人。其后,阿尔兰党又为格兰斯登所笼络,党势遂盛,故得居相位云。
三十日记美国近有格致士,格得新法制造异样气球,升至空中,了望敌营。又有新式火器一种,并非伤人之具,不过其烟极浓,掷下敌营,立即烟气飞腾,使敌人目迷不睹,而我军可望烟浓处燃炮击之,蔑不胜矣。意国造军烛一种,略如弹子,以炮击之,所著之处放大光明,无异电火,借可了望敌人(军烛一名星弹,现印度亦试用之,能令兵丁昏暮攻敌,可望心中)。法国近出新式药弹,以最毒药物置于炸弹之中,被击者无不毙命,即在旁触其毒气,亦必立死。又前创连环快炮之麦心工厂,现复造飞天机器,能载士卒及炸炮等往来空际,可以升至半空,施放炸炮以攻敌营、此器两旁张二巨叶,恍如飞鸟之有翼,来往空中,进止自如。至连环炮,一拨其机,炮即连环而发,每一分锺时能发九百门,其快极矣;又有连环巨炮一种,炮身甚巨,系用开花弹子,每一分锺时能放五十门。近日欧洲又出新式水雷,其机置于岸上,施放者在岸握其机线,能使此雷从水底来往,非铁网所能隔,回环转折,或沉或浮,均由人意,虽数千吨之铁舰,触之无不立碎。呜呼,杀人之器,愈出愈精,而苍生之受毒无穷期矣。
八月壬辰朔记日本步趋泰西,制造一项更锐意讲求,如大阪制造铜铁等物,东京制造绸缎布匹,横滨制造密酒、荷兰水、火柴等物。其出口货载往香港及中国各口者,以铜纽、铜灯管、洋伞、火柴为最盛。其胜人之处,一则地在东方,与各口相距非遥,易于转运;二则工料皆廉,成本较轻;三则煤薪产旺,制造更易。具此三者,故出物日精,价复廉贱,欧洲生意转为所夺矣。
光绪十七年中国洋关报单:各省所出土药,三十三万担有奇。华人之销用此土者,仅有六分之一;惟于种植罂粟之法,日精一日,将来必可与印度洋药并驾齐驱。此岂华人之本意哉,亦不得已而思其次也。
初二日记滇缅分界一案,已力催英廷速撤昔董屯兵。馀意为争野人山地张本,盖欲以大金沙江划中英之界也。外部来函,欲馀办文书申说其故;馀既于七月二十六日照会外部,据理论势,层层剖晰矣。今日部外尚无复文,馀遣马清臣往告山特生云:中朝意在必得此地,就情理势三者而论,英国断无说以拒之。与其费笔墨,烦口舌,到结局时仍不能不与;不如速与之,示若出英人之本意,以彰公道而联睦谊。且野人山地,在厄勒瓦谛江以东者四之一,在厄勒瓦谛江以西者四之三,英得其三,而中国得其一,在英已大占便利。从前中国不勤远略,于边徼瓯脱之地向不介意;今则渐明利害,欲保体面,故于此等事不肯放松。然中国能自立,则俄、法不能肆其蚕食,英之商务亦不至受损,固英国之利也。英国胡不稍让荒地,以成中国之美,而示他国以榜样,则俄国帕米尔之兵,亦可速撤。帕归中国,固英国之大愿也。盍亦通盘筹画,轻小利而成大计乎?山特生曰:印度部数日内必有回音。握手而别。
初四日记光绪十五年,法国各公司本有之铁路九千九百九十五启罗迈当,新造之铁路九千九百九十一启罗迈当,私设者一百四十四启罗迈当,国家设者一千六百四十三启罗迈当,各小公司所设者一千零八启罗迈当,阿勒日内各公司七百零七启罗迈当,综计二万二千七百七十六启罗迈当〔按:总数不符,疑有误。〕法京左右,多有尚未联合一气者,往往彼此互绕,颇有不便。而是年两次在议院议后又增铁路,并原有者共四万二千启罗迈当云。
法国各河,多不相通,宽窄深浅不一,闸口大小亦不一,来往货物,必须换船转运。七十年来,铁路方兴,人心财力全注于铁路,故河工稍缓。近时议者又知货由铁路,所费甚巨,故仍欲修理河道云。
初五日记法国一千八百七十七年,进口税二万五千五百零一万六千馀方,出口税二十五万六千七百方,船税五百二十三万九千馀方,杂税九百二十八万二千馀方,通共二万七千三百七十九万五千馀方。
法自改为民政,国之大权,归两议院,奉行条例之权,归总统。议员出于公举,一社公举一人;如一社过十万家外,则再计其人如近十万之数,准多举一员。上议院员约三百人。内有四分之一,永远不换,此三百人亦系考试而得,如有乞退乞假则补之;四分之三由各府议员推升,以九年为限满。合甲而为社,合社而为县,合县而为府。总统七年期满,上下议院公举另代,或留一次亦可。国之政务得失,其责任不归总统而归议院。总统之责,在议院议定后画押,并管理水陆军务而已。然有用兵之事,亦非议院议定不可;而选择宰相及各部大臣之权,则归于总统。
初六日记法国步队,战兵一百四十四营,二十三万六千三百人;猎兵三十哨,一万八千二百四十人。马队,甲兵十二营,龙兵二十六营,轻骑三十三营,共五万八千一百人。炮兵,每营分十三排,共三十八营,五万五千二百四十人。又十九处学堂之军:乐工共七百六十人;桥兵二营,三千人;匠艺兵十营,一千八百六十人;精巧工兵三营,三百十五人;修路兵五十七营,五千一百四十人;共六万六千三百十五人。海军有行船者,有捕鱼者,十八岁至五十岁止,共有十五万人。
法国帑项,支销甚巨,加以累世用兵,国债累累,故进款不能不多,较之各国为最重矣。国债一万七千五百兆方。通年出款二千七百八十兆九十七万馀方,通年进款二千七百九十三兆十七万七千馀方。
初七日记法国近年进款:税项三百九十二兆十一万馀方,加重之物税项二十五兆六十一万馀方,房主买卖之税六百三十八兆零四万方,树木之税三十八兆七万馀方,海关税二百八十三兆二万方,国家自买卖物之税一千零五十六兆六十二万馀方,信局税一百十三兆八十七万馀方,人口税三十四兆九十七万馀方,电报税十八兆三十一万馀方,当差人俸中所出之税五兆零六万馀方,阿勒日进项二十五兆八十九万馀方,工人工资之税十八兆三十五万馀方,杂项七十兆十九万馀方,阿勒日境内公司之税三兆五十万方,股分票税六十九兆五十二万馀方,通共进款二千七百九十三兆十七万馀方;而以国家所自卖之物税为最大之款(内国家自卖之烟,可得税三百二十一兆四十七万馀方,此外盐、酒、糖、纸、自来火、油皂等项是也)。
出款:刑部用费三十四兆四十一万馀方,外部十二兆七十一万馀方,内部一百零九兆四十四万馀方,学部一百十四兆八十六万馀方,农部商部四十二兆五十五万馀方,工部二百三十四兆六十万馀方,兵部五百三十八兆二十六万馀方,海部一百九十三兆九十五万馀方,户部二十兆三十六万馀方,各项善举二百四十一兆三万馀方,国债利息七百四十七兆二十二万馀方,国债抽还本银三百十六兆三万馀方,官差退职养老之俸一百二十四兆九十八万馀方,残兵院养老养伤之费二十三兆六十万馀方,各处刑官之俸十兆三十八万馀方,杂用十七兆二万方,通共出款二千七百八十兆九十七万馀方。
初八日记阿尔兰,英国三岛之一也。古时各部自立酋长,号称自主。民俗强悍善战,常持短棒赴阵,死亡弗恤。西历五百五十年,即中国南北朝时,有耶稣教士巴力门,至其地宣教,用以柔制刚之法,专以性善之理激发人心,民稍化之,然犹未属于英也。至一千一百五十四年,英王显理第二得国。值阿内乱,群酋互争。有一酋赴英请救,英出劲旅临之,阿人望风奔溃,全境遂属于英。然其风俗教化,与英内地稍殊。英王惹迷斯第一在位时,已大费经营,欲革其旧习而不能。至一千七百九十二年,即乾隆五十八年,阿人因新旧教积不相能,遂自结党,各曰报国党,起与英争。先是,英人奉耶稣新教,而阿人仍奉天主教;既多不协,英复设法制之,凡属阿省议员,均由新教党人推举。众情不服,潜结法国谋叛,入其党者五十馀万,潜立文武百官,俨为一国。英举兵征之。六年,乱魁就擒,复歼其馀党,法人救之不克,阿境始平。一千八百零一年,其地始与英国两省合而为一,议定阿省一切事权悉如英制,并准公举议员百人列于下议院,又世爵贵族二十八员、总教士四人入于上议院,自是可相安矣。
一千八百六十八年,议院中欲课重税于阿尔兰之奉天主教者,名为维持国教;是时格兰斯登为公党之魁,在议院力争,卒废其法,遂为阿人所推戴,得为英相。一千八百八十二年,阿省诸佃户相率抗粮,而巴尼路党复袒护之,声势益雄。越三年,格相罢政,沙侯为相,屡更律法,尽为惩办,始渐敉平。然阿人久怀分治之图。麦加底党之附于格相也,先与约曰,吾辈合力戴公复相,但事权在握,他日开院集议,须首议阿尔兰分治之事,听其自立议院,无须英廷过闻。格相诺之。今果复相矣,故英人惴惴焉。谓阿尔兰若果分治,英事将不堪设想也。
初九日记许竹筼星使来函云:
会催俄退兵一节,据英署使称,外部电告俄兵未到阿富汗境,不便与中国会催;将来有交界事件,可以帮助等语。俄兵现已启行,将回费尔干省,盖因天气已寒,不能久扎之故。阿富汗兵已退出苏满卡。总署电转据陕督电报也。
馀昨亦接总署电云:帕米尔俄兵已撤。因查各新报,谓俄将乔瑙夫未到帕地之先,中国已调回华兵之在帕米尔俄界者;又云俄兵四十四名,近进塔什库尔干,为中国所驱出云。而柏林又有谣传,俄将发兵一万二千,属乔瑙夫,为明春巡帕之用,则甚不确也。
浩罕全境,于光绪二年为俄所并,属于费尔干省。哈萨克,一译作葛辣格尔纪士,为昔之最大回部;自咸丰十年(西历一千八百六十年)至同治九年(一千八百七十年),尽为俄所吞并。
初十日记万国公法,凡遇友邦开战,应守局外之例,不得济一国以粮饷军火;如有阴助此一国者,则彼一国可援公法以诘责之。此数百年旧例也。自庚午年普法之战,英商运军械于法者,接踵获利;普相毕士马克诘问英廷,欲令严禁。英恐自碍商利,答以普之水师尽可在海搜捕,如拿获充公,英廷决无异言。然英法海口相距甚近,法之水师又素强于普,普人竟无如之何也。自是以后,各国援以为例,凡值友邦开战,均不禁商人贩运军火矣。惟开战之国能否在海面搜捕,则视其水师之强弱。如距英海口三英里,在海面搜拿英商私运之军火,英廷默然听之而已。甲申乙酉间中法之衅,法之水师颇在海面拿获英船运华之军火。是时,中国各省在英厂订购军火甚多,相戒不敢起运。后乃先运香港,起货存栈,再相机运至中国地界,于是军火络绎于途。法人虽明知其为中国所运,亦无如之何;盖英给护照运往香港,而法船捕之,英水师可与开仗,此项公法尚未废也。
十一日记槟榔江之北,有曰札赖江者,一名麻里江,洋音或译作穆雷江,自东而西,经流巨石、万仞、铜壁诸关之外,首尾六七百里,至新街合大金沙江。
云江《三江水利考》云:“大金沙江流至孟养,阻陆地,有二大水自西北来,一名大居江,又名大车江;一名槟榔江;二水至此合流,又名大盈江。”而黄茂材《槟榔江考》则云:“槟榔江至干崖宣抚司,与腾越之大盈江会,土人呼为海珀江。”
野人山本中国土司所分辖,如陇川、孟卯土司之地。以野人山地之洗帕河为界,麻阳(即铁壁关)、汉董两隘,尚在其内。此边民所共知也。
允帽,一译浑门,一译黄麻,扼古勇、昔董两隘之口,在野人山外厄勒瓦谛江东边,为盏达土司之属地。据厄勒瓦谛江上游,形势亚于八募。对江即为孟拱,江中有两大洲。
南甸土司与旧时蛮暮土司,以野人山中之红奔河分界。红奔河,一译作红蚌河。
十二日记《泰晤士报》昨俄京来信云:游击乔瑙夫于西九月十四日(中七月二十四日)由帕米尔归费尔干,日内可抵玛尔格兰。至所带兵数,或谓数千,或谓仅马兵数队,皆无稽之说;实共马步军七百人,计马兵二营,步兵二营而已。乔瑙夫固不能于帕米尔荒野度冬。三年前,有格郎出夫司者,在帕属之克什米尔边界,几至冻毙。
十三日记日大于地球一百三十万倍;地球大于水星十四倍,大于金星少许,大于火星三倍;土星大于地球一千倍;木星大于地球一千四百倍。金星离日二百三十八兆里,轨道在水星与地球之中,距水星一千八十五万里;距地最近时约九百四十五万里,疑有生气包罗星体之外。其象颇似月轮,亦有上弦、下弦、光满、光丰之形。其行与日渐近而伏,伏时或见其过日面,如小黑圆斑,群史所称“日中有黑子”也;此必行星过交线而地球亦在交线,乃有此象,与日月食之理相同。乾隆三十四年,金星过日面,同治十三年又过日面,光绪八年又过日面。本年闰六月二十八九日,沪上忽传昼见一星,盖“太白昼见”云。
十六日记《泰晤士报》西十月初五日(中八月十五日)俄京来信云:乔瑙夫已于前日归自帕米尔,抵费尔干之玛尔格兰,浩罕之旧都城也。该游击于西九月十四日自帕起程,途中行三礼拜,计程四百英里,马步七百名。来年一交春令,恐不免复出。
甲申乙酉间中法有事,张芗帅方督两粤,创立牙捐,各项货物每价银一两,抽捐三分,藉充军饷。己丑年芗帅去粤,裁去此捐。李筱帅因海防善后需款浩繁,遂仍仿照牙捐抽收,易其名曰台炮经费。近闻刚子良中丞拟裁此捐,冀与小民休息云。
十七日记统地球每年银矿所出之银,约共得五千万元。英国出七万磅,法国出五千〔?〕磅,奥国出九万零五百磅,瑞典、挪威出二万磅,西班牙出十三万磅,普鲁士出十三万磅,意大利、瑞士、俄罗斯出五万八千磅,比利时出四百四十磅,共约出五十万磁。中国银矿甚多,惟每年所出银数无从稽核也。
金类之中,铁最多,功用亦最大,质性最便于制造,利益远胜于他金,洵天下之真宝也。格致家云:铁可熔成流质,铸成形式,可抽极长极细之丝,可轧极广极薄之皮,弯曲任意,磨厉有锋;退火可柔,淬水能刚。格致工艺,农田战守,在在攸赖;又可合制药物,大有补益。其性宜人,能存于身,非若他种金类,性与人不合也,故凡动物之有脊骨者,其血内心含之。地产数层土石之内,多藏其矿,备人采取;制炼之,可为生铁,为熟铁,为钢。
十八日记凡取银于矿有两法,一用汞引法,一和铅炼法。汞引法又谓之湿法。取银先磨矿为细粉如食盐,十分加热,令变为银绿;再加水银及铁硫或铁沙,使汞与银和合。汞须六倍或八倍于银,时调搅之,使易与银合。汞与银合成膏形,冲水洗去其泥,并滤出多馀之汞;再将银汞膏置罐内,升去其汞,即得净银。比和铅法更有益,因能省烧料也。和铅法谓之干法。将含银之矿,和以铅而熔之,得其含银之铅;此铅或径用吹风法取银,或用别法提炼而得纯银。此为最旧之法,凡银硫矿、银𬬹矿、银绿矿等俱可用之;然工繁料费,故今不多用。
石者,山之骨、地之壳也。然石之中亦含金,金之中亦含石,金与石恒相丽也。石亦矿学之一门,惟其类甚繁。尤可宝者,曰金刚石类,曰晶石类,曰玛瑙类,曰玉石类,曰宝石类。
二十日记《格致汇编》云:太古之世,混沌未开,大地之体,质软而热,俨如火球,沸荡天空,若一小日,惟体无光,亦无太阳之热,然其热气亦不小。细考今日地球,形非正圆,南北二极大有收扁之势,其径较地腰赤道径小约八十里,足征古之地球,体软而有流动之形也。盖凡软体绕轴速转,则中腰之质,必向外伸涨而生离心之力,即离本轴而外涨也;中腰既涨,势必牵动轴之两端,向内瘪缩。地成扁球,亦同此理。至地之内质,今仍含流火之势,故火山恒喷热汁,火力奋发,大地震动,皆其证也;又有温泉热井,多处发见,或吐暖气,或喷热水,足征地内火力之厚。是今日地球,尚大半为火质,吾人犹居火球之上也。
二十一日记酉刻,接准总理衙门电开:二十一日奉朱笔,薛福成补授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钦此。
《格致汇编》云:地壳厚薄,各处不同。最厚不过三百里,即抵地心之火;亦有仅厚一百二十里者。较之全地,犹隔一墙耳。又如居蛋之壳。吾人所谓极坚厚者,实一薄层也。惟地内所发热气,由全而散于天空,而地气反渐凉渐缩,地壳因此即渐增厚,亦渐坚实。日久年深,地壳必将甚厚,其下无火力鼓荡,地震必将自止,如月面今日之势。今试以远镜窥月面,有甚大火山,周广多里,似已熄灭;盖月体大小仅居地球四十九分之一,或疑其体今已凉矣。然近见月内一火山又有变形,故又疑其仍有火焰吐发也。
地球径约二万四千里,周约七万五千里,综核面积有六万万方里;其质共重二千秭磅,各料合积之重,大于水五倍有半。地体较太阳之体尤重。太阳大于地球一百二十六万倍,其重仅加于地球三十二万倍,故知地体更重于太阳体也。
地质一立方尺之重,比水一立方尺之重,胜五倍有半。
二十二日记古时地球所以极热者,或者本近太阳之故。厥后,渐远渐凉而散其热,地面乃有薄壳。复经火力奋发,熔汁外溢,屡次升高陷低,坚磐松散为粉,遂成泥土,而地壳增厚。初时地壳甚薄,火力易于穿透,故火山吐焰,较今时为多;如令每年发二十次者,古时必岁发千馀次。每发时,喷吐流汁,即掩覆于旧磐石之上;继长增高,地壳渐厚亦渐凉,水汽即远包地球之外。水汽热者,复升更高,渐凉而缩,凝落为雨,雨聚深渊,成为洋海。如此久之,地面浓雾渐散,清气分明,遂显太阳之象,渐转生机,先生草木。可见地球必历数千百世,始凉成硬壳;必经受苦干变化,始成世界也。
地球大体,循行天空,每小时有二十万里之速。吾人附丽地面,随时游荡于天空,不坠不撞,岂非上帝智力无边,仁慈莫量,预赋地球以摄力,以成神妙不测之能事也哉?
二十三日记炼钢之工,数千年来无甚进益。泰西诸国近百年内格致大兴,工艺愈盛。西历一千七百二十二年,西人路暮儿者设法造钢,以熟铁沁于熔化生铁内,令变为钢。千七百四十年,西人痕支曼以硬性熟铁条熔变为钢。千八百三十九年,英人墨希德以锰炭之质,熔和铁条之内,使变成钢。千八百五十六年,别色麻设法吹风入熔化生铁内,烧去其炭质若干,使变成钢。明年,墨希德设法于别色麻炉所炼之钢,添以含生铁料,西名“司拜古来孙”者,得成细钢。又其后,西门子设煤气炉于罐内熔炼钢料,大能省煤;前炼钢一吨须枯煤二吨半者,今用此炉只用粗烟煤一吨半足矣。又西门子与马丁二人,设新法炉,能成上等好钢,所需之料,为零铁或生铁或铁矿。又陪尔奴与本沙德二人,设炉较前更精,可以用更粗之料变好钢,又能用别色麻炉提出铁内所含磷硫二质;二质有损于钢铁,提去之,则下等铁可变为上等钢。
二十四日记格致家以化学论钢之性,佥谓钢有五异质,大能改变其体:一,炭;二,磷;三,硅;四,锰;五;硫。议者各宗一说。如钢含炭质,或喜其多,或喜其少。钢含锰质,或谓足增钢之韧,否则热时必脆;或云上等之钢不可含锰,含锰则不坚。钢内含磷,利弊难定。德国著名金类家云,钢含磷不能使钢变硬;英国格致家则云,令钢变硬之异质,磷为最要。钢内含硫,亦难定其利弊,然皆谓含硫与磷,愈少愈妙。钢内含硅,人皆谓足令钢质匀而加硬;亦有反其说者,谓有损无益。
钢内提磷之法,各国尚未通行。最稳之法,莫如仍用不含磷硫之矿制炼成钢,比之用下等铁矿制炼而后去其磷硫者,更为足恃。如欲以下等铁矿炼成上等之钢,恐易致误;且其法烦旨,需本过昂,是提磷之法无甚益也。
二十五日记生铁与熟铁之别,在含炭之多寡。生铁含炭多,冶之易熔;熟铁含炭少,极难熔化。生铁置炉,以风箱鼓风,即能融化;熟铁置炉烧之,止能热至白,使焊连而不能融。又有别者,生铁能受挤力,熟铁能任牵力。无论造房屋、造桥梁、造器具,应豫知何处需挤力,何处任牵力,而配其料之尺寸焉。汽机、机器等件,定而不动者,大半受挤力;常行动者,大半受牵力与扭力。故动件以熟铁为之;定件以生铁为之,间有以红铜或黄铜为之,因过薄之件,生铁恐易损坏,故用黄铜为更稳。
前人以熟铁为定质,止能加热捶打,粘合而不能熔化。近有英人别色麻者,异想天开,别创新法,能将熔化之生铁,于数分时变为流质熟铁或钢;不必另加烧料,止烧其生铁内之炭质,即径变为熟铁。其法创于一千八百八十五年,精思两年,始有所成。以小风箱吹风于炉面,亦能烧去其铁内炭质,使变韧性;且不独使风遇铁外面以烧其炭,并可喷气入铁内,使遍烧之,则能自生大然。或云日本三百年前已用此法,但不及别色麻之精耳。
二十六日记厄勒瓦谛江之两支江汇处,西江名迈立开,东江名恩梅开。迈立开江从艮的(即坎第)岭顺流而下,其地正当齐要尔山谷南界。恩梅开江,源流尚未详。有一岭曰拨横拉姆坪,为野人山极北之峰,在北纬二十六度十五分,距迈立开江及恩梅开五十七英里,距八募二百零八英里。
恩梅开江冲要水部曰律铿那,渡西岸而下,至萨勃克泰拉海口,遂前至梅汤拨横;再至掸人所居之迈格纳,为厄勒瓦谛江东岸,距麦开引脑(即米纪纳)上约两英里;麦开引脑踞开阳(即古勇)要路云。
穆雷江水道甚佳,雨后大舟可至门茅,商运佳埠也。再东南经稻稌之地,陟高山,至伻伻边,境绝佳,秘穆雷江发源处,清澈可观。穆雷江及大盈江之间,野番所居,大半开钦斯种类也(又名钦隆斯)。自穆雷江至恩梅开江,皆系自主之野番,并无统属,不如南界土番尚能与缅人、掸人交涉也。
由浑门至泰朗,计三十五英里,一路皆宜稻稌。数年前被缅兵劫掠,又为开钦野番残破,故昔时皆为良田以供浑门、开克、姚孟莫、泰洛四城之食者,今俱变为小村落矣。
二十七日记野人山高,得中之数二千至三千英尺,又有无数山谷。土宜罂粟,华商运贩出口,开钦野番亦能自往交易。八募北四十英里,有地曰升蟠。由八募至升蟠,筑路甚易,如有铁路,可避江水奔泻之险;现已由八募筑至木兰超之添稍,拟定接至升老及孟坪,以至孟拱江口之升威陉。孟拱乃的山谷,为华商采取玉矿、琥珀矿及橡树皮之通衢,而橡树皮尤为出口大宗货物。总计野番地面,约积至三千六百英方里,或再加一千方里(因与四川西藏接壤,此中界址未定)恩梅开江测量得三万三千五百英方尺,迈立开江得二万三千英方尺。恩梅开江天气较冷;其江源不能加长于迈立开江,且不能受西藏吕江之水。
二十八日记别色麻设法炼钢之源流,仅二三十年之久。法行于世,为制造之最有益者。前者,果得设掉铁法,熟铁一业为之大兴。尼勒生设热风法,熔炼之费为之大省。至痕支曼以熟铁变钢,墨希德以锰炭熔钢,皆为新法。
别氏立法,起于何时?昔英法之助土攻俄也,别氏以光膛炮放长弹,能旋转,与螺丝炮弹同;可免炮膛车割螺槽之费,而现成之光膛炮俱合就用。报其法于英国,英摈不用。报之法国,法人用之,多造新法长弹,大半为三十磅者。放以四寸半径之炮,弹出如法,与放螺丝弹同,观者叹服。惟炮皆光膛,生铁究不甚坚;别氏考校炮料,乃造小炮一尊,以上等生铁为之,色白如钢,惟较当时之生铁炮料更韧。从此专究制炼生铁之法,不惜资本,不遗馀力。
二十九日记别有造钢之法,将熟铁条入箱,令与木炭相切,连加大热;阅数日住火,使渐冷取出。其铁则质变为钢,面有大泡,谓之泡面钢。此熟铁变钢之理,化学家尚未能知也。泡面钢剪成短条,用铁丝捆缚,锻至粘合,以汽锤打连引水,则质匀密。宜作剪磋,谓之剪钢。再剪叠成捆,和木炭入炉,锻打一次,则谓之双剪钢,其质更佳。五十年前英国所出上等钢,俱此法所造也。又新法,以上等瑞典熟铁,成泡面钢,打碎盛火泥罐内,加大热熔之,熔时加以木炭粉,倾铸成块,其质坚而匀细,较剪钢尤佳,此之谓铸钢,亦谓之生钢。后有人以锰与养和入炭粉,乘钢熔时每百分加以一分,能使钢质更细。
别色麻能于熔化生铁内,鼓风烧去异质,而变熟铁变钢;惟炼时热度极大,常炉不堪任受,而热尚难足用。久之,乃造大罐形炉,能盛熔化生铁,鼓以空气,历三十分时,已成熟铁。初,小作炉仅容十磅至二十磅。后造大炉,能容七担,已甚得法;他炉之热,无更大于此者。后造炉渐大,能容一吨至五吨。进风之法,于炉底通数管。必先鼓风,而后进熔化生铁。如先进铁料而后鼓风,铁料易塞。
三十日记倒焰炉为炼钢旧法,印度等处小作炼钢铁者,古来用之;然考得全益而合大造者,乃近数十年内之事,且思索多年始成善法。究此法者,一为西门子,一为马丁。西门子本格致名家,如电学、工程学、炼金类学,皆所研究。一千八百四十六年,始考节省烧料之法。盖烧料若干,应发热若干,生力若干,本有定数。西门子见各路烧炉,烧料甚大而生力不足,显有糜费;因设回热炉,使其热不散而渐显其应有之力。至一千八百六十一年,始造成回热煤气炉,大为得法;知用于炼钢之倒焰炉,必能合用,乃代数厂造此种煤气炼钢炉。有一处用此炉,熔化生铁与零碎铁块成钢。西门子在英国考求此法之时,法国有马丁者亦考得相类之法,能于倒焰炉炼得上等钢。其稍有不同者,马丁将熟铁和于碎钢,置于熔化生铁内制炼成钢;西门子则以生铁或铁矿,径变为钢,是以异也。变通二法,合而并用,则谓之西门子马丁炼钢法。
此法炼钢,有一大难,盖炉内必得极大之热。寻常火砖极易熔化,必择用极能耐热之料,法以净石英轧碎成粉,每百分加生石灰若干使有粘佳,则见太热不熔;炉底铺以白沙,沙内配易熔之细沙,和匀加热,至钢熔度则结成硬块。用西、马二法炼钢即能耐其大热,用之多次不必换其火砖。如炉底偶有损处,再加以沙,即能熔化补平。炉内所烧煤气,不可过快,烧之缓则火焰长而能得全势。炉长二十馀尺以为常。
九月丙戌朔日记光绪十二年,日本出口丝价洋银一千九百五十四万馀元;十四年,增至二千八百三十四万馀元;十七年,日丝出口者九万五千包,共值洋银四千万元矣。其搀夺中国湖丝、广丝之生意,殆将日盛一日。其贩往外洋者,美国最多,英法次之,恐将来新金山各埠亦必畅销。夫日本蚕丝并非良于中国,西人所以多购之者,其价廉也。日丝之廉于湖丝、广丝者,以中国缫丝概用人力,而日本制丝多用汽机也。中国诚能多购机器以缫丝,而于西北各省教以蚕桑,出产既宏,人工亦简,则丝价必较日本更廉矣。
初二日记防海有四要,曰筑炮台、精火器、储人材、节财源。炮台必与船坞相辅。船坞须地基宽广,形势巩固,转运近便,地险水深。海口辽缓而纡细,能与内地相联络,则妥善矣。造告必取材异地,洋师洋匠,德为最宜,美、丹次之。英制最良,原可取法,然其人或难驾驭,必有经纬以用之。台炮,重足以镇守,长足以及远,必使敌船之炮不能及我,而我炮足制其死命。台后必设重炮台,所用者为攻炮、战炮、连珠炮,务使近炮与远炮相间,长炮与短炮相维。水雷以鱼雷为上。其兼船炮雷三项之用者,德国之艇,裹以铁甲并安大炮,可攻铁舰,且可御哈乞开恩连珠炮,每艘费约需九万两。枪炮式宜一律,不可参差。至用器之人,船舶贵能驾驶,枪炮贵能施放,进退疾徐,皆以敌船为准,能占上风者胜。此外,在能辨识风云沙线,测量经纬度数,预知趋避之方,则储材不可缓矣。平日宜于海口设水师学堂、武备学堂,渐收其效。节用之法:曰裁撤废舰,如拖罟、红单、鹰嘴等船,宜省修葺添制之费。专造炮艇,即英人所谓“根钵”也,亦以火轮行驶甚速,狭流浅水无不可用。曰汰除冗费。曰归并额兵。曰酌收丁税。曰遍查渔船。
初四日记纺织必用棉。元太祖征西域,始得木棉之种,携回中土,教民树艺,纺织成布,衣被群生。五经中无“棉”字,只有“绵”字,从帛从系,则绵固丝属也。至纺花之工,先去其子。当未有机器以前,去棉子者多用人工;自英人怀德尼创为机器去了,纺棉者皆用其法,而利乃千倍于人工。以人工轧去棉子,每人每日仅得净棉三斤馀。而植棉者每亩岁收花六十六斤,是六亩之花可足一包之数。以一人而去六亩花之子,必须九十日工程。自有机器,而九十日之工可以六日成之。近来机器愈灵,每人日可得净棉三千斤。又去子之后必纺纱。纺纱以一人掌车,转而运之使成纱线,以至上机,为工甚繁。自有机器,则合二千馀车之纱,可并为一机,以三人掌之,已足织而成衣矣。若夫织布,每人每日至多不过二三十尺。自有机器,一人可掌六机,一日成布四千馀匹。售出之价以每十尺获利一分计之,每人每日可得银四两有奇,工作获利之宏,无过于此。近日又出新法,由轧棉而至织布,皆可以一机器连而属之,更觉事半功倍矣。
初五日记现所常用西门子与马丁法:先将生铁熔于炉底,再添熟铁零块或圆块,由渐而入,必俟先添者熔化后始再添;以勺取其熔料少许,倾冷水淬这,试其韧性,验其剖面,以定火候后,每百分添以“司拜古来孙”六分至九分;俟熔则开炉放出,倾于模内。用此法每生铁百分,须配熟铁或零钢料三百分至一千分。如炉内置生铁料十吨至十二吨,熔炼七八点锺之久,渐添熟铁等料,则七日内能成钢块一百吨至百二十吨。每成钢一吨,需煤十三四吨。另以炉烧成煤气,通入炼钢之炉,用此法于炉内,亦可添上等铁矿炼之。
西门子与马丁法之倒焰炉,有一大益:欲成上等钢,不必限以定时。炉内之料,可取出少许验之,如不合宜,则添零钢或生铁或铁矿,配其所需炭质数;而后加“司拜古来孙”若干,所配之数,亦有一定。无论何种零钢碎铁,皆可变为美钢。近来多将废铁路条,变为上等精钢,又能铸成极大钢块。又凡造紧要之器物多用之,而不敢代以别色麻钢。
初六日记别色麻钢、西门子马丁钢之外,尚有法国人陪尔奴炼钢法、英国人回特活德制钢法,皆创于二三十年之内,亦各有妙用。
今造铁路,多改铁条为钢条,即修理旧路,亦以钢代铁;统计欧洲岁造钢轨料,有四百馀万吨之多,盖钢条比铁条耐久数倍,有胜至十馀倍者。近来造船家亦多用钢,因钢皮比铁皮更轻而坚也,故渐废铁皮而用钢皮;钢轻于铁约四分之一,故钢船吃水浅而进出口岸较易。近来造锅炉者用钢板,亦大得益,盖锅炉体可小而轻也;坚过熟铁,内受汽之抵力虽大,亦大致险,所需烧料更少。近来造炮、造弹、造铁甲,亦多以钢代铁。炮体轻而装药更多,放弹更远;造甲足御锐弹,甚难攻穿;造磔弹则体薄而多容磔药。此外钢之为用,不胜枚举,如大小钢丝,或钢丝绳、钢链,汽车之轮轴、轮牙,兵商船之空心钢桅、钢悍、钢绳,以及钢笔、钢锺、钢刀、钢器,不一而足。前者,生熟铁与钢,三者分立局厂;今合为一。盖炼矿成生铁,止加热一次即可制成铁块钢块,轧成条板薄皮,一火而成,大省烧料。故今之钢价最廉,与生熟二铁无甚轩轾也。
初七日记法国圣沙门地方有炼铁家陪尔奴者,设立新法,造底炉以炼钢,并可炼熟铁与掉钢。炉底能转动,炉盖与火膛等定而不动;四面有门可进料,又有四孔关以生铁门,以便开门用铁悍掉拨灰,膛门以熟铁为之;炉栅下有进风门,以轮扇法进风于炉栅,填煤若干,燃火即发,煤气通入炉内烧之。炉为圆形;转底为圆盆形,以熟铁皮为之,边有铁圈;炉底铁板下有齿轮等,能使底转动,以二三马力汽机转之。炼钢时,有水向炉底喷之,借煤气以生热。与西门子马丁同,而每日成钢更多;稍有流弊者,已成之钢从炉底流出,时有变坏耳。
一千八百六十五年,回特活德设立新法,将熔炼之钢铁倾入坚横,以压水柜加大压力,使钢坚实。模以钢为之,分二半,以螺丝螺盖连之甚牢。加大压力之后,钢汁每长一尺,缩小一寸有半,所成之质极重而坚。所加压力,每平方寸大略六吨。压时有多气放出。及钢冷,再加以压力,免其内外凝结不匀之弊,用之造炮,能任最大之药力,迄今各国造炮,均不及回氏钢炮之坚。
初八日记英国初创铁路在纽卡司尔,康熙十五年皮蒙所造,专为运煤而设,由煤矿至江边。其轨以木为之,其车适合乎轨,其路直而平,其车四轮单马。能运一百八十英斗之煤,煤商便之。乾隆三年(即一千七百三十八年),劳氏始创铁轨。嘉庆十八年(即一千八百十三年),威氏始创行远之机器头,乃废马运而用火运。嘉庆十九年(即一千八百十四年),乔氏始创机器头每一点锺能行六十英里。道光九年(即一千八百二十九年),劳堪氏所造铁路,每一点锺能行二十五英里到三十五英里,而后日新月盛,推行尽利矣。今英国东北铁路公司称,机器与火车如皆上等,每一点锺能行八十六英里。
至造路工价,各处不同,英国地价甚昂,议院需费亦巨,每造铁路一英里,计费英金四万四千七百馀镑。其最贵之路,则伦敦地下绕城之铁道也,初系两公司议论,曰末脱罗怕立吞,曰笛斯得立克脱,每一英里计费自六十万镑至一百万镑。从鼻隙不路至歪临墩街地下铁道一段,同治二年兴造,至光绪十年竣工;又从槛林克洛斯至铅能街地下铁道一段,长有两英里,并有大行台、大车栈,大桥以过泰晤士江,每一英里计费英金一百万镑。若夫乡镇铁道,工费较轻,为国家允准,不收议院之费,而所造铁轨材料亦稍逊焉。
英国三岛铁路总办去年所出报单:通国铁路所用资本,约英金八万九千七百万馀镑;通年所获之利息八千馀万镑,抵通国所入赋税之数;而用款须去四千三百馀万镑,所养夫役约五十万人。
初九日记美国铁路,通盘核算,每一英里工价不满一万二千镑。澳大利亚每一英里约四千四百馀镑。瑞典国上等铁路,每一点锺行三十英里者(途中停留在内),每一英里价八千镑(每一英码铁轨重六十四磅);次等铁路每一点锺行二十英里者,每一英里价四千镑(每一英码铁轨重五十磅);三等铁路每一点锺行十二英里者,每一英里价二千镑(每一英码铁轨重三十五磅)。造桥凿山,工费无定。倘所开山道系平常泥土,每一英码费约一仙令或一仙令三本士;坚实之土,须再加二本士;若系坚沙顽石,则工费又酌加焉。盖熟铁为轨,始用于英之施叨克吞及大林吞,每一英码铁轨重二十八磅;嗣后贝色麻钢轨通行天下,而轨之重渐加,每一英码有重至八十磅及八十五磅者。盖汽车以英国为最速,每点锺能行四十四英里;法车次之,每点锺行三十六英里;俄、瑞典车最慢,每点锺行二十九英里。堪纳达于光绪十七年新成铁路,每一点锺能行三十六英里,从黄可浮至白洛克维而(即纽约之对岸),共行七十七点锺,计程二千八百英里,此往中国最捷之径也。印度从孟买至嘎尔格达京城,每一点锺行二十五英里。
迩来,天下通改铁轨以钢轨。以钢轨耐久,胜于铁轨三倍(钢轨耐用五十年);而价又相等,或且较廉,以今炼钢之法,转易于炼铁也。英之钢轨价最廉,以各物进口无税也;法德钢轨价最昂,以进口税太重也。
初十日记光绪十七年,各国所有铁路总数:英国三岛共有二万零七十三英里,法有二万二千五百八十六英里,奥有一万六千四百馀英里,皆起造于道光八年;美有十六万七千英里,起造于道光七年;比利时有三千二百十五英里,德有二万五千九百馀英里,皆起造于道光十八年;丹马有一千二百馀英里,瑞士有一千九百馀英里,皆起造于道光二十年;俄有一万九千馀英里,起造于道光二十一年;义有八千一百馀英里,荷有一千八百馀英里,皆起造于道光二十二年;堪纳达有一万四千英里,起造于道光二十七年;西班牙有一千二百馀英里,起造于道光二十八年;墨西哥有五千八百馀英里,起造于道光二十九年;瑞典有一千六百馀英里,秘鲁有九百九十四英里,皆起造于咸丰元年;智利有一千九百馀英里,起造于咸丰二年;脑威有九百七十英里,印度有一万六千九百九十六英里,皆起造于咸丰三年;葡萄牙有一千二百馀英里,巴西有五千七百馀英里,皆起造于咸丰四年;埃及有一千四百九十四英里,起造于咸丰六年;土耳其有一千零九十六英里,起造于咸丰十年;巴拉圭有一百四十九英里,起造于同治二年;阿根廷有五千七百九十八英里,起造于同治三年;委内瑞辣有四百四十一英里,起造于同治五年;希腊有二百三十九英里,乌拉乖有五百三十七英里,皆起造于同治八年;哥伦比亚有二百三十英里,起造于光绪六年。
十一日记驻英税务司金登博干,送到《光绪十七年通商各关货洋贸易总册》:凡进口正税七百十五万九千八百馀两,较上年赢六十三万九百馀两;出口正税八百二十万五百馀两,较上年赢六十六万七千三百馀两;复进口半税一百三万九千九百馀两,较上年赢九万四千一百馀两;船钞三十九万一千五百馀两,较上年赢六万一千七百馀两;内地半税五十二万八千二百馀两,较上年短一万二千九百馀两;洋药厘金六百十九万七千馀两,较上年赢六万八千八百馀两。统共二千三百五十一万八千馀两,较上年赢一百五十二万一千八百馀两。总校华洋贸易货物之价值,计合关平银二万三千四百万两。此为通商以来鼎盛之年,亦居税课最优之数。至洋药税征二百三十五万五千馀两,此即括在进口正税之内。
是年进口洋货之价值,总计关平银一万三千四百万两,较上年多七百万两;出口土货价值一万零零九十四万两,较上年多一千三百八十万两。
十二日记西洋各国设邮政局,有邮部尚书理之。凡各港埠轮船入口,到局报明何日出口,何时开行,所至何口,所经何港。该局将官署文件、商民书函,汇于一匣,名曰信箱。凡寄信必到局购人头,人头粘贴信面,多寡视程途之遐迩。英国邮政局,一千八百七十年进款英金五百七万四千镑,除出款三百六十六万九千镑,赢馀一百四十万四千镑;一千八百九十年,赢馀三百四十四万六千镑;其数不为不巨矣。又如欧洲电局,只有大东、大北两公司。一千八百八十九年,大北公司约进利息银二十八万镑,大东公司上半年约进利息银三十五万二千馀镑(此似除去官利言)。
十三日记光绪十七年各洋关征税,统共二千三百五十一万馀两。内江海关征六百八十三万馀两,比前数年加百万两内外。江汉关征一百八十二万馀两,比前约减二十万两。闽海关征一百六十四万八千馀两,比前数年减三十万至五六十万两不等。潮海关征一百六十四万四千馀两,比前年约加二十万至八十万两不等。浙海关征一百二十二万馀两。九江关征一百十五万馀两。厦门关征九十九万馀两。芜湖关征七十一万馀两。津海关征六十四万馀两。淡水关征六十三万馀两。镇江关征六十万馀两。九龙关征五十九万馀两。牛庄,即山海关征五十八万馀两。台南,即打狗关征四十七万馀两。拱北关征四十六万馀两。东海关征三十二万馀两。北海关征二十六万馀两。琼海关征十一万馀两。宜昌关征十万馀两。重庆关征九万馀两。蒙自关征六万馀两。瓯海关征三万馀两。龙州关征一千九百馀两。查沪、粤等关之所以骤旺者,以洋药厘金归并之故;闽、汉等关之所以骤减者,以茶叶销路日衰之故。
十四日记洋货进口价值一万三千四百万馀两。内洋药价二千八百三十三万馀两,洋布、羽绫、棉纱、棉线类价五千三百二十九万馀两(内棉纱棉线价得二千零九十八万馀两),呢羽、哗叽、绒毡类价四百六十九万馀两,钢、铁、铜、锡类价七百二十五万馀两,杂货类价四千零三十二万馀两(内米价六百五十九万馀两,煤油价五百二十六万馀两,煤价一百七十万馀两,海味价五百三十万馀两,自来火价一百五十万馀两)。综此观之,则棉布、呢羽等几居洋货价值之半,而洋药亦几居四分之一。为中国计,须设法渐杜洋药之来。而购机设厂织布纺纱,尤为第一紧要关键。其次则开矿,其次则炼铁,其次则纺织呢羽绒毡,其次则仿造自来火及制炼煤油之属。均开其风气,而致富之能事尽于此矣。至以一万三千四百万两之价,而进口正税得七百十五万两,核诸值百抽五之数,尚多得四十五万两;则以洋货之价较减于初定税则之时之价,譬如货价百两,实已抽至五两三钱三分六厘以外矣。
十五日记土货出口价值一万零零九十四万馀两。内丝茧价二千九百八十八万馀两,绸缎丝货价七百零一万馀两,茶价三千一百万馀两,杂货价六百八十四万馀两,棉花价三百八十四万馀两,纸价一百五十七万馀两;草帽缏价一百六十万馀两,糖价二百五十九万馀两,衣服靴鞋价一百四十万馀两,骆驼、绵羊毛价一百十一万馀两,烟叶烟丝价一百五万馀两,爆竹价一百一万馀两,席价一百三十一万馀两,其馀如瓷器、药材、皮货等项,价皆不满百万者矣。综此观之,则丝茶两宗(合绸缎在内)尚几占土货价十分之七;如欲整顿土货,仍须就丝茶着力,庶能握其纲领。其馀如棉、糖、纸、席、草帽缏等类,虽皆系利源所在,尚无绝大关系;然能随事讲求,随时整理,必有大益。此外土货,俟铁路开通,当必有于无意中畅销如草帽鞭之类者。至以一万万馀两之价,而出口正税八百二十万两,已逾值百抽八之数,与所谓值百抽五者颇相悬殊;则以土货之价已大减于初定税则时之价,盖丝茶二者为之也。
十六日记光绪十七年,进口洋货价值银一万三千四百万三千馀两,内除复运往朝鲜货价九十七万四千馀两,再除进口税银四百八十三万五千馀两,洋药税厘四百五十一万二千馀两,又除经手七厘用金八百六十五万七千馀两,统计进口货于起岸时净值一万一千五百二万三千馀两。至出口土货价值银一万零零九十四万七千馀两,内加土货往朝鲜之价值银三十七万八千馀两,又加出口税银六百十二万馀两,再加经手八厘用金八百十六万六千馀两,统计出口货于下船时净价值银一万一千五百五十万三千馀两。总计出口货之价值,比进口货之价值尚多五十馀万两。
十六年进出口照此扣算,进口货价较多于出口者,尚有九百馀万两之数。又综核光绪十四、十五、十六三年进口货价,合计三万一千三百八十一万五千馀两,出口货价合计三万一千七百五十八万五千馀两,出口之价尚较多于进口之价三百七十七万两。此皆已将关税用金扣算在内矣。
十七日记前谓洋货进口税,已值百抽至五两三钱三分六厘以外,此乃将洋货与洋药合并言之。实则原定洋药之税,本不止值百抽五。今再分别言之。按进口洋药税征银二百三十五万五千馀两,其价值银二千八百三十三万三千馀两,约计值百抽至八两三钱以外;再加洋药厘金六百十九万七千馀两,税厘并计共得八百五十五万三千馀两,是殆值百抽至三十两零一钱矣。至于进口洋货价值银一万零五百六十七万馀两,进口正税银四百八十三万五千馀两,核之值百抽四两六钱之数尚稍歉矣。此非必洋货之价昂于初定税则之时之价,吾料彼时中国官员未必不受洋人之欺蒙,所定税则虽名为值百抽五,实断不到抽五也。
十八日记光绪十七年出口货价,与十六年相比较:茶价多四百三十六万五千两,丝价多五百九十二万八千两,绸缎价多一百十四万三千两,棉花运往日本价多八十五万二千两,驼绒羊毛价多二十五万八千两,樟脑、地席、麝香三项价各多十七万两,此为历年来最优之数。至进口货价与十六年相比较:纱布价多八百二十七万两,绒毡呢羽价多一百五万三千两,铜铁类价多三十八万二千两。
欧洲各国中,俄销红茶年多一年。是年,英国及印度及南洋英属地,共销红茶(茶砖茶末在内)、绿茶七十六万馀担;俄国共销红绿茶六十四万六千馀担;美国共销二十七万五千馀担;其馀皆系小数。是知华茶销路,英日减而俄日增,亦盈虚消长之数;将来必有俄胜于英之日也。
十九日记光绪十七年牛庄出口货价,共八百六十万九千馀两,较十六年赢五十九万馀两;其中运往南省之豆饼二百八十四万馀担,豆子三百八十二万馀担,豆油九万馀担;径运外洋之豆饼二十二万担,豆子三十三万担;又关东人参价十一万一千馀两,高丽参价十八万二千馀两。进口洋货径由外洋运到之货,估值三十七万九千馀两;复进口之洋货,由上海来者为最多,估价五百六十九万二千馀两。又土货进口,估价二百九十三万四千馀两,其中棉花最多,糖、纸次之,药材、玉器又次之。
天津进出口货价,共三千七百四万馀两。内进口洋货价值共银一千八百四十万九千馀两,出口赴外洋之土货价四万七千馀两,出口往香港之土货价三十九万六千馀两,复出口洋货价八百馀两。沿海出口,土货价五百五十二万馀两(内开平煤出口者七万馀吨),复出口货价三万八千馀两;复进口之货,上海货价七百七十八万馀两,汉口货价三百七十一万馀两(内往俄茶叶价最多),福州货价银一百八十万馀两,九江货价银六十五万馀两。
二十日记烟台进口洋货价银一百二十九万五千馀两,出口土货价银三十九万七千馀两,复出口洋货价银一千七百馀两。沿海贸易,出口土货价银三百八十七万三千馀两,其货以豆饼、豆油、枣子、豆子、皮张、蚕茧、黄丝、草帽缏为较多;复出口之洋货价银二十一万二千馀两,如洋布、棉纱、糖、铁、鹿茸、自来火之类;复进口货价银七百四十四万九千馀两,洋货以洋布、棉纱、铜、铁、锡、自来火为较多,土货以开平煤、沪局仿织布纱及糖、麻、丝、棉花、夏布为较多。综计洋货进口价银五百九十八万八千馀两,土货进口价银二百五十四万馀两,出口货物价银四百二十七万一千馀两。
重庆自开关后半年中,出口货价约银一百三十万九千馀两,以猪毛、青麻、麝香、五棓子、大黄、红花、黄白丝茧壳、川土药材为大宗(药材值银十七万八千馀两)。复进口之洋土各货,均由宜、汉运来;洋货约值银一百三十七万馀两,土货值银九万四千馀两;洋货以布纱呢绒为大宗,土货以棉花、海味、药材为大宗。
二十一日记宜昌一口,进口洋货净值银二百三十四万馀两(复出口之货价已除),进口土货净值银四十一万五千馀两;出口土货净价一百十八万馀两(内挂旗赴重庆之货价二十二万馀两)。又由川省下水出口货与复出口货,共值银二百四十九万馀两,此皆由重庆来者,与宜昌无值也。进口货以洋纱洋布为最旺,出口货以麻、木耳、皮油三项为较多。
汉口进口洋货净价一千一百七十万馀两,进口土货净价六百万馀两;出口土货净价二千七十七万馀两。洋货由外洋直抵本口者,只有日本煤炭一宗(系俄商制砖茶所用);其馀皆系复进口之货,火油最旺,呢羽、倭铜、豆{艸寇}、砂仁、鱿鱼、洋颜料、自来火亦多。土货以茶叶为大宗,径往英俄二国者二十六万馀担;俄商生理年盛一年,遇有好货不惜重资争购,如宁州茶、安化茶、高桥茶、聂家市茶、羊楼峒茶、皆胜往年;其馀如煤、枣子、花生、石膏、麻、牛皮、药材、米、麻油、桕油、乱丝头、烟叶、白蜡等逊于上年,豆子、五棓子、茯苓、桐油、牛油、颜料、芝麻、白丝、黄丝、烟丝、杉木、寿木胜于上年。复进口之土货,黑胡椒、绸缎等物胜于上年,药材、檀香、糖等项逊于上年。复出口洋货,无。土货出内地,无。
二十二日记九江一口,洋货进口价四百五十四万馀两,土货进口价一百三万馀两;土货出口价八百二十六万馀两。出多于进二百六十八万馀两。而进口之金银,较出口者多到二百五十四万馀两;比较前两年,亦大致若此。民间能以土产易金银,足见富庶景象。出口货以茶叶为大宗,本年出产颇旺,货亦畅销,共计出口红茶十九万八千担,估价银五百七十四万两之多;其馀毛茶、砖茶、茶末均不甚多。洋货皆由上海复进口者,洋布、手帕、铜铁、颜料、玻璃、煤油、羽毛,皆见加增;土货进口则墨鱼、白糖亦见加增。
芜湖进口洋货价银三百三十五万馀两,复进口之土货价银一百六十三万馀两;出口土货价银五百二十六万馀两(内米价得三百九十万馀两,多运往广东者)。洋货前数除洋药外,值银二百十三万馀两;棉纱、煤油年增一年;洋布、绒羽、铜铁无甚增减。土货运往上海者,以茶、丝、毛货为大宗;又茶、丝、棉花、药材、纸张亦运往汉口;土煤运往镇江、沪、渐。复进口之土货,赤白糖最旺,土布次之,桐油次之,夏布、桕油又次之。
二十三日记镇江进口洋货价银九百二十万馀两,土货进口价银四百九十五万馀两;土货出口价银一百六十七万馀两。洋货以洋布、棉纱、呢羽、旧铁、火油为大宗;出口土货以豆子、花生、金针菜为大宗,草帽缏将来亦可为出口大宗;又出羊皮,由东豫皖省办来,运往美国,为制造皮纸等用。至金银出入,己丑年进口银数一百六十一万馀两,出口银数二百五十九万馀两;庚寅进口银一百九十六万馀两,出口银四百十五万馀两;辛卯进口银九十八万馀两,出口银二百六十一万馀两。
上海进口洋货价银二千五百十四万馀两(除去税费,净值一千九百七十四万馀两),出口土货价银四千八十三万馀两(再加税费,估值四千五百三十四万馀两)。洋货以布匹、棉纱、绒羽、机器、旧铁、煤油为大宗;日本各货,价廉物美,销售亦广。土货以丝斤为最旺,茶叶次之,棉花又次之(运往日本);草帽缏苛能认真拣选,亦可畅销。复进口复出口之土货如豆子、绿豆、猪鬃毛、红黑枣、湖北煤、开平煤(有几种较东洋上等煤尤佳)、鲜鸭蛋、五棓子(为外洋制牛皮之用)、花生油均畅旺。米进口数大减,而出口者有五百八十二万担,以本省年丰也。硫磺进口较多,烟丝销路渐绌。
二十四日记宁波进口洋货估值银六百十五万馀两,进口土货估值银一百八十万馀两;出口土货估值银四百九十一万馀两。洋货由外洋直运宁波者,煤为大宗(计二千四百馀吨),来自日本;其馀白糖、靛青、沙藤之属,仅装两轮船。复进口之洋土货,布匹(内有沪织之布六百匹,似甚厚实,又无浆粉涂刷之弊)、火油、自来火、糖、豆饼为最盛。土货运沪出口,以明矾、带子、棉花、墨鱼、纸扇、草帽、药材、花生、绸缎、绿茶、酱豆腐、鱼干、鱼肚、鱼胶、草席、纸张为大宗;复出口之土货,木耳、药材较多。现银进口者七十六万馀两,出口者二百五十三万馀两。两年来出赢于进者,一则经过常关各船运进之款,可敷宁地之用;一则内地商贩将土产运沪,汇银来宁,就地收买进口之货,市面来源得以不匮。
温州进口洋货估值银三十七万馀两,进口土货估值银十万二千馀两;出口土货估值银十六万四千馀两,内茶叶价银十万一千馀两,次瓯柑、杉木、雨伞。洋货以煤油、洋布、洋药、自来火为大宗。
二十五日记福州进口各货价银五百七十二万馀两,出口土货价银六百二十九万馀两(再加税费,实银七百八十一万馀两)。土货首重茶务,近有江河日下之势。若非认真讲求种制,恢复本来货色之佳,必至一蹶不振。今年较上年又减少三万担,适如向所运销英国之数。其贩往英属南洋各岛者虽稍绌,而贩往欧洲美洲者则稍赢。又戊子年官倡织布局,系用印度棉纱,每匹布值洋四角,即免厘金,尚觉畅销。其馀如竹竿、鸭毛、古玩、水果,不过小宗。洋货,棉纱最旺,洋布、煤油(美六俄四)次之。前现银进口,岁计四百万两,皆为购茶而来;今则茶市萧条,竟短其半。
夏门进口货价银八百四十三万馀两(减去税费,仅七百十二万馀两)出口货价银二百三十三万馀两(再加岁费,实银二百六十八万馀两)。土货以茶叶为贵物。台茶为厦门出口货之大宗,各茶出洋者共十七万五千馀担,比上年增三万八千馀担,兴旺如此,全靠台产。厦茶出口,已落到极少之数,艺茶者未见整顿,恐日益衰减。其运往沿海各口者,以糖为首,计二十万担,价银七十九万馀两;馀如麻布、麻布袋、桂圆、鲜柚子、烟丝、纸张等亦不少。洋货,棉纱最旺,自来火、火油、洋布、铜铁、呢羽等次之。
二十六日记淡水(即沪尾口)进口洋货价银一百六十九万馀两,进口土货价银五十万馀两;出口土货价银三百十万馀两(再加税费,实银三百七十万馀两)。出口樟脑畅旺,计一万六千担,值银二十五万三千馀两;产脑在内山生番之地,须驻兵防护,现定每灶月缴防费洋八角至五角(合算防费每担约需洋银九元)。茶叶出口稍添,而口色未见精美,恐将衰减。基隆出品之煤,现俱采自民井;前开之八斗官井,煤苗已竭,拟在暖暖另辟新井,非集巨本,难收实效。铁路自台北抵基隆,一律告成,日开三次;南路亦造至龟仔岭,约二十七里;其馀铁轨已设至桃仔园地方。又自十六年夏,基隆八堵创建铁桥,始于夹溪中见金砂;男女云集,竞相淘洗,自三貂岭下直达溪口,节节俱有;计至年底,所获金价约值银数十万两(运往香港之金砂,重四千五百十九两,估值银六万五千馀两)。
台南(即打狗口)进口货价银一百四十九万馀两,出口土货价银一百六十三万馀两。土货赤白糖为大宗,桂圆、樟脑、果子次之。
二十七日记汕头进口洋货价银八百八十九万馀两,进口土货价银九百八万馀两;出口土货价银八百二十三万馀两(再加税费,实银九百二十九万馀两)。洋货以洋布、棉纱、火油为最旺,铁、锡次之,呢羽、绒毡又次之;土货出品赤白糖共一百六十四万馀担,最为大宗,茶叶、橙子、柑子次之,土布、神香、锡箔、墨鱼又次之。复进口土货,豆饼(三百二十六万馀担)、豆子(一百十三万馀担)为大宗,白米、麻子、棉花次之。
广州进口洋货(复出口者已剔除)估值银一千二百四十一万馀两,进口土货估值银一千五百三十八万馀两,两共二千七百八十万馀两(减除税费,实银二千四百十九万馀两);出口土货(复出口者不加入)估值银一千八百十五万馀两(再加税费,实值银二千零二十九万馀两)。洋货惟布、铅两项大减,棉纱(织作土布所用,致占洋布销场)、自来火、火油销流极畅。复进口土货,由北洋三口运来者值银四百二十五万馀两,由长江等口运来者值银一千四十六万馀两,以豆饼、豆子、豆油、米麦为大宗,米较上年多进二百五十万担。出口土货如地席、土丝、桂皮及他项俱增于上年,茶叶、爆竹、赤糖俱减于上年。又土货运北洋三口者值银二百七十五万馀两,运上海及长江各口者值银一百十四万馀两,运宁波及南洋各口者值银十七万馀两。
二十九日记九龙关进口洋货,十六年值银一千七百九十六万馀两,十七年仅值银一千三百二十九万馀两;所少之价,则惟米、火油、洋药三项也,其馀洋布、棉纱、铅铁等类颇皆增旺。出口土货均系运往香港,值银一千七百一万馀两,较上年多二百馀万两;此项增多之数,茶叶实居其半;土丝一项,出口者四千四百馀万担,价银一千四百六十馀万两;绸缎、赤白糖、烟叶、烟丝均有起色。由香港复进口之土货,价银三百三十七万馀两。由本口运往各口之土货,价银一百八十五万馀两。
拱北一关,除港澳往来之货共值银三百六十七万馀两不计外,其进口洋货值银三百六十五万馀两,如洋药、洋布、棉纱、棉花、火油均较前减色;出口土货值银一百九十一万馀两,生丝、红茶较前增旺,花生油、蚕茧较前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