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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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十八年壬辰十月乙卯朔记琼海一关,进口洋土货价银一百十三万馀两,内洋货价银八十五万馀两;以百成分计,洋药得十九成,棉货得四十七成,绒货得五成,五金类得一成,杂货得二十八成。出口土货及复出口洋土货共价银九十四万馀两,内本口货价银九十万馀两,猪得二十七成,馀以熟牛皮、芝麻、赤糖三项为大宗。

北海一关,洋货进口价银三百二万馀两,以洋布、棉纱、自来火、火油为大宗,呢羽、铅、铁、棉花次之;或由西江转运广西,或由钦州改包挑运广西。出口土货价银八十万馀两,运香港者三十万两,运各口者五十万两。

初四日记龙州一关,进口货价银二万六千馀两,出口货价银一万五千馀两;清淡如此,必俟北圻铁路告成,方能畅旺。铁路于庚寅四月自扶梁洞至郎劫,已成路三十五里,壬辰春季可造至北黎,癸巳春季或可至谅山;但恐未能如是之速,或须年底方可蒇事。闻铁路局初拟从谅山修至那勤,即有水路直达龙州;现闻改用炸药,将飞泉滩及各险滩开浚,商船即可从谅山下松吉江到龙州,更为便捷。松吉江之飞泉滩高一丈,用药轰炸,较之修谅山至那勤之路,省费颇多。

蒙自一关,进口货价银九十四万馀两,内洋货值银七十四万馀两,以洋布棉纱(纱值银三十四万馀两)为大宗,绒羽(值银四万三千馀两)、棉花(东京所产,计值银七万馀两)、寿板(值银四万馀两)、煤油次之,机器、铜、铁、自来火又次之。复进口货(即广东货由香港东京运来者)值银二十万馀两,以广东烟丝(值银十五万馀两)为大宗。出口土货价银五十八万馀两(土药价在内),以锡为大宗(值银五十万馀两),计二万馀担,皆系蒙自近地之土产。

初五日记光绪十一年,朝鲜进口货价洋银一百六十七万馀圆,出口货价三十八万馀圆。十七年,进口货价五百二十五万馀圆,出口货价三百三十六万馀圆。三关共征税钞洋银五十四万九千馀圆。

进口价内,洋布棉纱得二百六十四万馀圆,中华丝绸缎货得五十万圆;至各国进口货价,英国及所属印度等得二百九十三万馀圆,日本得九十七万馀圆,中国得七十九万馀圆,德美等七国自二十四万圆至数千圆不等。

出口土货价以百分计算,米及杂粮居五十五分,豆粒居二十七分,牛皮居六分,杂货居十二分。食米一项,均运往日本销售,计九十二万馀担,估价一百八十二万馀圆。此外,金沙为最多,运至中国者亦不少。查金沙金锭出口者,光绪十二年估价洋银一百十三万馀圆;十七年减至六十八万馀圆。其所以渐少者,盖因淘金所得工赀甚微,即自挖出售于人,所得价值仅可糊口,不若耕种米豆或充他项工役,获利较丰;是以弃挖金而改图,并非因金矿挖空、无出产也。若遇歉岁,则金沙出口较多矣。

初六日记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史称史皇造字飞龙,仓颉焕乎文章。佛经言造字者兄弟三人:长曰梵,其字左行;中曰佉卢,其字右行;季曰仓颉,其字下行。或谓文字之原,起于庖羲之画卦;今先天卦图方位次第,固有下行、旁行、上行、左右行之义,实备五体。总以顺行为正,即今中国文也。仓圣创之,历代相传,由是而篆而籀而隶,辗转相承,皆顺行之正轨。梵与佉卢各得五体之一,未足语书契之全也。墨子衍佉卢之绪,以自异于儒家,特著于经上篇中;秦汉金石诸刻亦间有用其体者。其后传入西域而为右行,即今之西文也。蒙古书皆左行,盖用梵体。回部亦旁行。

西国字体,种类致繁,如俄文、英文、法文、德文、意文,各自为体。俄自芬兰以西,即为波兰书矣。法用本国字;而爱勒脱以南,又为哀斯记书矣。考钦天监旧制,有所谓“书拉体”者,即腊丁文,乃希腊文之变体也。希腊字文理较长,而总不外以字母摄音,合音成字;故各国皆二十六字母,惟希腊有三十六字母,而法国只二十四字母,于六书中仅得谐声之义。不知声音之道,年久则变。中国经籍如天、下、华、庆、明、行等字,六朝前犹近秦汉之音,唐以后则纯用今音。以中国之人读中国之字,而高下轻重疾徐,已各自成音,赖有象形、会意等义相维持,故数千年后犹得以考证古训也。外国文字仅知谐声,以口相传,久而易变;况以华言译西语,以今音译古语,以华字译西书,既无一定之音,又无一定之字,而且方言各异,则安能如华文之六体兼备而四书不乱哉?国初修辽、金、元史,于旧史译语,更易过半。或谓元时大都之音,与乾隆时顺天之音不同,宜其不合也。尝见埃及克里卑阿石柱铭,有似石鼓文者,有似鸟者,有似马者,亦有竟作马首者,有似人眉目者,有似爪者,文体竟类篆隶。郭筠仙氏谓西国始制文字,原与中国相同;自中国楷书行而六书之意隐,亦自西国二十六字母立而象形会意之学亡,诚哉是言也!

初七日记总理衙门来函云:“接竹筼星使来电,俄外部覆称,俄兵已撤回费尔干省,刻下即须筹商分界事宜。溯查光绪十年喀城界约,两国界线至乌仔别里山豁,为俄国界线转向西南,中国界线一直往南。所有界线以西,及顺该处河流之西,均归俄国属辖;界线以东,及顺该处河流之东,均归中国属辖,等语。边事之棘,固已不自今始。现惟执定‘一直往南’四字,尚可杜彼狡赖之谋。已嘱陶方之中丞派员履勘,绘图寄京。俄人曾谓地属中俄,与英无涉,喀使屡言中国不可听人挑唆。我欲引英共议界务,必非俄所乐闻;然置英局外,则前年英使即来密商分帕;瓯脱之议,英亦与闻。英外部如谈及帕界,似可告以十年喀约已早伏根,中国只可据此为归宿,能仍瓯脱前议亦善;英如欲在局中,必须与俄商明,中国决无不愿”云。

初八日记天地生物,一物各具一物之性,即一物各有其性之常,此其大较也。而亦有反乎常者:如水宜寒而有温泉,火宜热而有凉焰,石宜沉而有浮石山,木宜浮而有沉水木,夏宜暑而有避暑犀,冬宜寒而有避寒玉;莫轻于毛而弱水不能载,莫坚于石而骨托独能吞,草酷于火而有不灰之布,莫劲于金而有食镪之蚁;兔丝无根而生,蛇无足而行;石碑入水则干,出水反湿;独活有风不动,无风自摇;朱砂入火杀人,药饵用其生者;附子生用杀人,药中用其熟者;鸟喜闲旷而鹊喜稠市;菱花开必背日,芡花开必向日;蝉饮而不食,蚕食而不饮,蜉蝣不食不饮;子规啼必北向,鹧鸪鸣必南去;飞者以翼,而丹熏之鼠则以尾,天池之兔则以背;鸣者以口,而蝉则以翼,蛙则以脰;行者以足,而蛴螬则以背;听者以耳,而龙以角,牛以鼻,蛇与鳖以眼;水母以虾为目,巢蛣以蟹为腹;孕者以雄,而兔之孕以望月,孔雀以闻雷,鹤以声,鹊以意,白鹭以睛,乌以涎,鳗以影,<瞿鸟>鹆以足,螣蛇以听;凡鸟有舌而鸨无舌,凡鱼无舌而鳣有舌。此皆物性之反常,其理不可究诘者也。

初九日记可仓比亚民主国,在南美洲西北隅,其国西北有巴拿马地颈属部。自赤道北十二度二十五分至赤道南五度八分,北京东一百六十度五十一分至一百七十二度五十一分(伦敦西七十度四十分至八十二度四十分),全境幅员并沿海大小数百岛计之,得五十一万三千九百三十八英方里,几及英、法、西班牙三国之大。户口四兆,内有野番二十万。明弘治十五年,意大里人可仓比亚寻地得之。始以巴拿马为西班牙属土,是为美洲有西班牙属土之始。本朝嘉庆十五年,其总督叛西班牙而自立,连年构兵;至波里瓦为总统,而可仓比亚始定为民主国,统括今之可仓比亚、委内瑞辣、厄瓜多尔三国土地,命之曰“新加拉那大”。道光十一年,始分为三。咸丰十一年,内讧又作,可仓比亚遂成耶邦民主。十三年,国政一仿美国,总统二年一举;久之,觉美国法制不能行,越二十年而国又大乱,此光绪十年、十一年事也。十二年悉改旧制,设总政府,改九邦为九部。九部者,曰亚剔奎亚,曰波里瓦,曰抱什喀,曰考喀,曰克第那麦略,曰马加他,曰巴拿马,曰三太特,曰剔立马。总政府以伯理玺天德统之,六年一选。开垦之地未及十之一。出口货以皮革、棉花、印度树胶为大宗。民奉天主教。京城曰抱搿塔。

初十日记恭逢慈禧皇太后万寿圣节。辰刻,谨率参赞随员等望阙叩头遥贺。

埃及,即麦西国。相传上古人诺威之子名刚者,始至埃及。刚之子美内斯(即迷斯拉应),立国之始君也,或谓在西历纪元前五千零四年,或谓在纪元前四千四百五十四年,或谓在纪元前三千八百九十二年。设律法,疏尼罗江,拒阿刺伯人,殁后民奉为神。是为第一朝,约传二百年。第二朝约传三百年,第三朝约传二百年(或谓在纪元前三千九百六十六年),始有史事流传。第四朝传一百六十七年(纪元前三千七百三十三年至三千五百六十六年)。第五朝有九王,约传二百年。自第一朝至第六朝,皆称“门歪脱”朝。第六朝势成分属,而文物尤为修明,古碑流传不少。嗣后至第十一朝,史阙其文;第十二朝(纪元前二千四百六十六年起)则多遗迹;其第十三至第十八朝,则又史阙其文。约在纪元前二千年,国中颇多交乱,遂有下埃及之牧王(以牧为生,鞑靼种)窜入,都于阿怀立司城;后为上埃及王所夺。至第二十六朝,各王争权,王煞密梯楚第一,得希腊之助始定其国,复昔时文物之盛。后数世,为波斯所来,波斯王遂有埃及,是为第二十七朝,称波斯朝。第二十八朝则称“失脱”朝,第二十九朝则称“门提欣”朝,第三十朝则称“西盆尼的克”朝,时纪元前三百四十年也。嗣后埃及为波斯之一省。至希腊之马基顿王亚勒散得征服埃及(纪元前三百三十二年),始行希腊政教,属于希腊。

十一日记亚勒散得在埃及造一城,以己名名之,壮丽无比;今之亚勒散得,不如古城远甚。亚勒散得命将军多利买为埃及王,子孙相继,称多利买王者二百九十四年。纪元前三十年,埃及始属于罗马,为东罗马之一省者六百七十年。西历六百四十年,阿刺伯之沙兰生人攻取埃及,遂为所属者六百馀年。沙兰生王为其亲兵马默路古人所逐,马默路古人遂王埃及,传二百馀年;西历一千五百十七年,始为土耳其所灭。一千七百九十八年,法王拿破仓攻取之,镇以将军。越三年,英兵逐去法兵,埃及复归于土耳其。一千八百五年,以阿尔拨尼之兵阿厘为王。阿厘练兵勤学,尚西法,修水利;越十一年,以其子伊孛米希为将军,取地于阿刺伯;又八年,取努比阿,略地于苏丹;又四年,土耳其有希腊人之乱,发兵助土,据希腊之毛里亚地及克拉脱岛。一千八百三十一年,伊孛来希征取土耳其之西里亚;逾年,大败土耳其兵于考尼亚,土割地以和;越七年,埃及又攻土耳其,几覆其国,英法兵救之,俾返西里亚侵地,乃与土和。一千八百四十八年,阿厘卒,子伊孛来希嗣;两月卒,阿厘之孙阿排司嗣,阿厘幼子赛代,废之自立。一千八百五十四年,始许法人赖赛朴斯开苏彝士河,一千八百六十九年,河工成。先三年,得请于土耳其,许袭为王。千八百七十二年,土耳其许埃及养兵,益畀以王权。千八百七十五年,埃及王伊司满尔,以苏彝士河股份(十七万七千股)售于英国,得英金四百万镑;然以国债累累,英法遣员为之经理国用。千八百八十一年,埃及内乱;明年,英法兵船至亚勒散得,法兵先退,英兵进据其炮台。自是英始派大员往驻,与闻埃及国政。

十二日记埃及在阿非利加之东北,自赤道北二十四度六分至三十一度六分,英京东二十七度十三分至三十四度十二分。光绪十年以前,尼罗江边之地,北起地中海,南至赤道处止,皆归埃及。自苏丹乱后,北纬二十二度以南之地尽失。今埃及合阿刺伯属地计之,约五十万英方里;可耕之地,不过十万方里,其馀大半沙漠。埃及北滨地中海,东界阿刺伯与红海,西界的黎波里,南暂以阿开希为界。可耕之地,多恃尼罗江之涨。江边地阔不过六英里左右;惟距地中海九十英里、如义罗之下、尼罗分江之处,江间最阔之地有八十英里,江边肥沃,可耕之地共有二万六千英方里云。民数七百万,有阿刺伯人、考伯司人、土耳其人、希腊人、阿迷尼阿人、犹太人等。埃及名为土属,岁贡土耳其英金六十九万五千七百九十二镑;其实政自王出,且世及焉,辅政大臣皆埃人,听命于王,英国惟从而督察之。岁入之款,英金九百六十五万镑,出款九百五十万镑,国债一万零六百九十三万镑。进口货约值英金一千一百九十五万馀镑,棉货、机器为大宗;出口货约值一千万镑,棉花、花子、五谷、靛、糖、鸦片、加非、树胶为大宗。

十三日记埃及国地十四省,分为上中下三段。下埃及城曰加义罗(又作喀爱罗),居民三十五万,埃及之京城也;曰亚勒散得(系通商大埠,亦水师所聚,居民二十万),曰当达,曰罗舍他,曰达迷也大;中埃及城曰巴瑟,曰伊司满里阿,曰苏彝士。上埃及城曰西奥,曰垦乃(亦通商要区),曰挨斯内,曰阿扫伐,曰考西厄。自亚勒散得至加义罗已有铁路,复分枝路通达迷也大、伊司满里阿而至苏彝士;沿尼罗江岸至西奥,亦有铁路;通国铁路长一千二百七十六英里。电线长五千四百四英里。商务之盛,尤在苏彝士河开通之后。苏彝士河自巴瑟起,经数湖至苏彝士止,长九十九英里。其中七十七英里,阔三百二十七英尺,馀阔一百九十六英尺,深二十六英尺。自开此河以来,由英国至印度,视前绕及朴(即好望角),路自一万一千三百七十九英里,省至七千六百二十八英里,时少三十六日。每岁约过船三千一二百号,凡得八十四万二三千吨,船钞英金二百三十一万四千馀镑。

埃及通国陆兵九千五百(另有巡捕约千人),以英国将军统之,兵官则英埃参半。苏丹乱后,英国驻埃之兵三千五百。苏丹者,同治十三年埃及所得之南土也。光绪七年,邪党马迭作乱,埃及弃苏丹以保红海;今马迭已死,苏丹之地半归于的黎波里。

十四日记《斯丹达新闻纸》云:

滇缅界务目下大有束手之势,因太平江以北、厄勒瓦谛江以东、与云南山相距中间之地,中国所议似非近情。初,英既克缅甸,中英在北京定约,言明他日会议界务,当依缅王齐薄(一译作谛保)所辖地以为画界之基。嗣后厄勒瓦谛江以东、云南山以西,中间空地,自太平江以北,英人未能骤得缅甸界线,因之稍有迟延。后英武员伊立奥脱亲履其地探视边界,遇中国官员商旅,据称中国界直西至厄勒瓦谛江之岸,并称缅王官辖之权从未到过此处;然印度政府所派之官,则称得有证据,谓该处除华商外,其他华人始于近四年中渐渐来聚。故中国称厄勒瓦谛江以东皆其边地,欲以该江为界之说,当决意却之;然中国亦决意不改其说。因此八募以北中缅界务,一时未能就绪。

十五日记英国户部拟定明年用款:文秩衙门各项经费英金一千七百三十一万馀镑,一切官工一百六十八万馀镑,文官俸禄杂费一百九十八万馀镑,刑部大小律例衙门用款三百八十一万馀镑,学政格物技艺等事用款八百三十七万馀镑,外国及英属新疆支用之款六十三万馀镑,赈济及各项杂费六十三万馀镑,杂项十八万馀镑,胸肺病症九万镑,税司、内地租课司及邮部等用一千二百二十七万馀镑(内邮部用六百三十四万馀镑),载运船只用七十二万馀镑,电线用二百五十五万馀镑,惟陆军水师经费尚不在内。

十六日记法人赖赛朴斯议开巴拿马河,因经理不善,估算未精,以致半途而废,法民伤财十五万万佛郎。自公司倒帐,各股东控公司经手人于臬署,定于西十一月二十五日传赖赛朴斯父子、男爵贡丢,及造铁塔之爱飞尔,到堂听审。诸人皆遣律师到堂,请展期至正月初十日,许之。而十一月二十一日下议院会议时,首领茀禄甘言,有人诘问巴拿马河工程,如不复兴,将为他国得去;保商股而救前功,政府亟须设法办理。

又原告人议员夺拉庵,控追该公司何以迟延至今,请派议员查办。夺拉庵又言,巴拿马公司欲请议绅相助,曾暗出贿赂三百馀万佛郎,有议员一百五十人分用之。诸人请指出姓名。答以派有查办议员方可指出,于是公举查办之员十五名,以百里松为首领。西十一月十九日,刑部尚书因巴拿马一案,以议绅男爵来那被人控告,查有劣迹,拟定提案;而来那忽报二十日晨病故,且于二十四点锺内草率敛葬。二十八日,下议院会议,议绅谓来那入敛恐伪,今若开棺,只有石块而已。首相罗培(或作罗贝)及刑部尚书里喀不允,议绅群起驳之。罗培遂诣总统告退,总统允之,因派百里松为首相。

十七日记伦敦禁烟会人,往见印度部尚书金白雷,极言印度给发执照种烟及售烟之害,力请设法禁止。金白雷告之曰:近观中国意见,极喜抽鸦片烟税及厘金,岁入约英金二百万镑;且中国内地所种罂粟日盛,制法日精,华土当渐胜于印土。若遽禁止,则印度所失烟税有五百四十万吞(吞即印度所用之罗比,一吞为十个罗比,合英银一先三本),在印度销售者约其税有七十五万吞,共合六百十五万吞,合英金三百八十五万镑。印度人所失鸦片之价值,总在英金一千三百万镑以外。英廷若欲偿补种烟之人及印度土酋种烟所得之利,非加重印度人之税或加重英国人之税,别无他法。然岂办得动乎?且本国人嗜酒之害,甚于吸烟,汝等乃不为戒酒会以利英人,而但为禁烟会以病印人,何也?况我闻印度所产干善(干善即干麻,印度用作烟草)等烟草,害人亦大,销售甚广;识者谓若鸦片全禁,此等烟草将行销益远,其害更甚于鸦片也。

十八日记法国户部所开财赋清单:同治八年,法国用款十九万三千七百二十万佛郎;光绪二年,法用款三十万万佛郎;十三年,三十三万七千万佛郎;十八年,三十三万零七百万佛郎。同治八年,法国官债五万九千四百万佛郎;光绪十六年,官债增至十三万一千一百九十万佛郎。今复估计明年用款三十三万四千七百六十万佛郎,内军需用款六万八千六百万佛郎。

俄国整顿水师。如将俄国罗布作英钱二个半先令计算,本年动用英金六百二十六万六千二百八十四镑,比较去岁多用十分之二。所拟造船章程,规模甚大。新造兵舰二十二,应于光绪二十二年完工,多为防守波罗的海之用,内归黑海帮内者一艘。

十九日记英户部议定明年陆军用费:查英国国内及各新疆,除印度戍守官兵不计外,来年计有官兵十五万四千零七十三名。所有战守官兵,共支用英金一千七百六十三万一千二百镑。内计兵饷五百六十三万五千镑,医药费二十九万零一百镑,乡勇粮饷津贴五十三万五千镑,马队民兵支用七万四千四百镑,运兵车船马匹等费六十三万九千七百镑,义官队伍粮饷津贴七十八万一千五百镑,粮食草料一切备用之物二百六十四万五千镑,衣服等项八十二万六千镑,购制、修理军装等费一百八十四万七千镑,营造工程等费八十万二千一百镑,武备学堂经费十一万三千五百镑,战守官兵各项杂差用费十二万二千三百镑,兵部俸薪经费二十五万七千八百镑;又办事官兵应筹款项三宗,内当差兵丁经费一百三十八万八百镑,办事官员经费一百五十二万七千七百镑,养老俸饷、赔偿钱款、抚恤等项十五万四千一百镑。

二十日记英户部议定明年水师用款,共一千四百二十四万零二百镑。计水师兵丁水手等需用七万四千一百名,辛工三百五十二万镑,伙食衣服等项一百二十一万五千七百镑;备用兵丁费十五万九千镑;造船修船养船所用办事人员费一百八十六万六千一百镑,造船材料用一百六十一万五千五百镑;合同定作工程用一百二十八万九千四百镑,枪炮弹丸火药等项用一百三十九万八千七百镑;半俸半饷、存留俸饷、致仕之俸等项七十六万四千二百镑,水师养老之饷及犒功赏赐抚恤津贴等项九十四万一千六百镑,文职官员养老薪俸及赏赐津贴等项三十一万三千七百镑;澳洲海面所添水师,动用六万零三百镑。

二十一日记法国议院所派查办巴拿马事之百里松,奉总统命设立政府,未成而退。总统又命议绅喀西未尔卑利哀为宰相,亦未就绪。复命外部尚书李宝往谒同僚,即日成议复命。总统遂于西十二月初六日(即中十月十八日)宣旨,命李宝以外部尚书兼首相,罗贝为内部尚书兼理教务,布茹阿(一译作蒲尔查沃)为刑部(一译作公道部,又作律例部)尚书,茀来西尼为后部尚书,柏尔多(一译作皮尔杜,又作巴佗)为海部兼藩部尚书,卢维爱为户部尚书,杜毕(一译作沙尔丢毕依,又作都布亥)为学部尚书,威佗(一译作维爱德)为工部尚书,席复礼(一作西爱茀里哀,又作西格法利)为商部尚书,德维勒(一译作夺浮尔,又作戴维尔)为农牧部尚书,石梅为藩部侍郎。

二十二日记王夔石制军来函云:

滇缅交界,自前明以来迄无一定,朝滇暮缅,朝缅暮滇。乾隆以后,缅事粗定,边衅不开,遂有相沿之定界,此次绘图,只能以此为断。其实,红蚌河尚在野人山中偏西,野人向来于滇缅两非所属,亦非中国之老界也。现定之图,均就确有可据者,再三斟酌而出之,乃实在老本也。麻汤在铁壁关外,非即铁壁关。汉董为陇川土司羁縻之野地(以相沿论,实在界外。盏西之昔董坝子,亦然),距陇川一百七十里;或云三十里者,误也。猛卯为腾越土司之一,实在陇川江以内;寄示英图,列在江外,乃彼族失考也。宛顶尚在猛卯以东,非即汉董。潞江以东掸人地,如其归我,颇难控制;为彼所有,又虞逼外;能作瓯脱,最属相宜。揣英人之所属意,似重在腾越西北一路,盖巨石、万仞、神护诸关及古勇、明光、大塘等隘以外,皆为通藏要路,由印达藏,由藏达缅,固其所处心积虑而必欲做到者也。近则猛硔一处,乃缅甸玉石矿之最著名者,彼由新街而上,必经我西北边外,惧有梗阻,故必以进占为畅行之地也。

二十三日记法国自新改税则之后,贸易渐衰。去年四月,制造货物出口者值一万七千六百万佛郎;本年四月出口者,只值一万五千五百佛郎。

从前普法之战,法国共用军饷二千五百兆圆(似兼赔普国军饷在内),死者十五万五千人。普国除得法国赔偿兵饷一千二百五十兆圆外,仍多用六百兆圆。伤亡者六万人。总计近三十年中,各国交战最著者:克来米亚之战,用饷三千兆圆(伤亡者七十五万人)。千八百五十九年意大利之战,用饷三百兆圆;六十四年布丹之战,用饷三十五兆圆;六十六年布奥之战,用饷三百三十兆圆(死伤四万五千人)。又北方叛乱,用饷五千一百兆圆;南方叛乱,用饷二千三兆圆。俄土之战,用饷一百二十五兆圆(伤亡二万五千人)。南非洲历次战争,共用饷一千二百二十五万圆。赛尔斐亚与普拉克里亚构衅,用饷一百七十六兆圆。

二十四日记美国南境诸邦商务减色,盖因棉花出产过多、棉价太廉之故。农政人员欲请棉户将种棉之男酌减五分之一。出棉较少,则棉价可期加增矣。

去年西班牙国,出口货值八万五千五百万贝斯达,每贝斯达约合英钱九本士半,进口货值八万六千二百万贝斯达。本年进款共有七万四千八百万贝斯达,用款乃有七万五千万贝斯达,以入抵出,尚不敷英金八万镑;因于各项矿穴及糖及票税及欠债取利之凭单,各增税课,可多收英金一百零五万镑。

缅甸巴玛至南奔河之电线,将次告成。成后,距中国蛮允电线局不满一百英里,中国即可引长华线以与英线相联。华英通信,又多一线矣。

南澳大利亚有人谒见政府,恳将人力造雨之法试看效验与否。政府答以俟美国试有成效之后,再试未晚。二十六日记接总理衙门来电:

二十五日英使欧格讷觐见,呈递国书;礼成,另呈英主所赠自制书集。奉旨:著薛福成遵旨致谢。

申刻,率参赞马格里往晤外部尚书劳思伯力,道达皇上致谢之意,劳思伯力称,即日奏明君主。复叙谈数语,握手而退。

《一统舆图》之车里土司,洋文译音谓之“江洪”。考法文《地理志》云:“细魄松板纳,在思茅之南,暹罗、老挝之北。”细魄松,番言,译意谓十二;板纳,则土司之总名;犹言十二部落也。此为中国印度极富且肥之地,有著名茶园。英既垂涎,法人亦思进据,即暹人未尝不经营及之。盖十二部落,与《掸人节略》所称“江洪十二国”合;又考英文《亚细亚东南地图》,于江洪之下,附着车里之名;法文《中国印度图》,于江洪之下,又著板纳之名:是板纳者,思茅边外土司之总称;洋文所称之江洪,即《一统舆图》之车里,皆系十二板纳之地。

二十七日记西人制造,愈出愈奇。美国新法,以纸制造各物,令其坚实,以代钢铁之用。火车之轮,亦以纸为之,其质较钢铁为尤坚。又造货厂一所,墙壁屋瓦以及楼板阶砖,无不以纸为之,耐久不颓,火不能燃,水不能入,较砖瓦之用为更坚;其尤妙者,居此纸屋,若遇酷暑则偏觉清凉,严寒则一室温和。他如乌木镜架,以纸制造,直与木质无殊,仔细观之,莫辨真伪。又造八音琴一具,琴箱亦以纸为之,其色洁白而润,雕镂花草,工致异常。又造大风琴一具,中置响管一千四百枚,其音韵与铜管无殊。又纽约大会堂中,栋柱杧桷,均以纸为之,或铜或木,无不毕肖,甚能以纸成云母石,亦无不毕肖也。

二十八日记缅甸,古朱波地也。汉为掸国,唐为骠国,元为邦牙宣慰司,明为缅甸宣慰司,国朝为缅甸国。地初不广,所有孟养、孟拱、蛮暮、孟密、孟育、木邦、八百、车里,皆为土司,同奉中朝正朔。明时,边境西逾大金沙江千馀里,宝井金玉等厂,皆遣中使采办。明季,莽体瑞崛起,侵夺孟养、孟拱、蛮暮、孟密、孟育、木邦诸土司地,而势渐强。陈用宾设八关,筑平麓城,开二十二屯田以御之。设蛮哈守备,统兵五百,驻铜壁关,辖万仞、巨石、神护等处。设陇把守备,统兵五百,驻陇川、辖铁壁、虎距、天马、汉龙等处。国朝乾隆中,缅酋莽达拉为得楞锡箔所杀,瓮藉牙起兵复仇,据有其地。其子莽纪觉继之,势张甚,吞噬邻封,内侵沿边土司。高宗震怒,命将出师,深入其阻;数年,缅酋詟慑服,贡献如制。其地南至海,北至西藏,西至东印度,东抵中国各土司界。南北五千馀里,东西二千馀里。大金沙江自西藏来,中贯其国入海。

二十九日记历代征缅之路不同。元相答吾儿击缅,造舟于阿昔、阿禾两江,顺流攻之,克江头城,进拔太公城;缅降,改为宣慰司。阿昔、阿禾不可考,大约即戛鸠、莫勒两江之间。明邓子龙、刘𬘩征缅,子龙出姚关,大破之于攀枝花,刘𬘩出陇川,直抵阿瓦;子龙又屡破缅于蛮暮等练诸地。国朝大学士杨应琚征缅,出铁壁关,屯新街,奏五路进兵:东路由孟艮、木邦、锡箔;中路由孟密;西路渡大金沙江,由孟硔;水路出新街,顺流下阿瓦;并敕暹罗夹攻。将军明瑞奏进兵之道,如永昌、腾越、顺宁、威远、普洱,沿边二千馀里,迤西七关八隘,旁通侧出,绝少险要可守之区,若各处驻兵,二三万不敷公布;拟自督劲兵由碗顶、孟谷山木邦之右,取锡箔,为正兵;一由猛密取老官屯,至新街,由水路取阿瓦;其馀扼要总区,如九龙江、黑山门皆驻重兵。嗣经略傅恒进兵,由铜壁关外至野牛坝,造船至蛮暮,一由江西戛鸠陆路,一由江东猛密陆路。先是,副将军阿里衮议三路进兵,一由木邦、腊戍渡江,出卓落,走来卡,取阿瓦;一由虎踞关攻猛密;一由戛鸠渡江,袭木梳;后始定议攻老官屯。此历代征缅进兵之道也。

三十日记承平日久,从前华缅之要路,今俱改易;或为野人盘踞,或烟瘴甚大,或地僻路险,野兽伤人。现在通缅之路,则以蛮允外之上中下三路,为商贾往来大道。中隔野人山三日程,惟行旅久与习熟,往来均亦相安;神护关外野人,挖取玉石琥珀,进古永贩卖,无关税。由新街进铁壁关,走猛卯、遮放、芒市至龙陵,路甚平坦,从前贡象出入大道;惟夏秋烟瘴甚大,冬春商货畅行。其由麻粟坝过喳哩江,走孟定、耿马,路亦平坦,冬春商货往来,夏秋烟瘴。普洱出关,则由车里渡九龙江,夏秋仍少人迹。此近来沿边通缅道里之大略也。

十一月乙酉朔日记缅甸居中国西南极边,土地膏腴,人民殷庶。所辖土司(译言土司)九十有九,缪蕴(译言城官)百馀,村寨数万,丁口数千万。所产美玉、琥珀、宝石、碧霞犀、象、燕窝、石油、树密、竹、木、鱼、盐、布、棉、菽粟,其利甚溥,海舶连樯,转鬻各国,诚西南一大都会也。自汉唐通中国,元明羁縻而已。语言文字风俗,与印度同。其往来文表,必经重译而后通晓。是以朝鲜、交趾、琉球各朝贡之国,皆有图籍掌于外史,而缅甸未有者,盖其国禁綦严,所属舆图秘藏故也。自乙酉冬失事以后,载籍图书纷然散出。以华字译缅书,中外音字各异,仅译得土司二十有六,缪蕴九十有五,其中蹖驳之处不可枚举,若莫勒江之为瑞利江,木梳之为猛肃,羽吾之为洞乌。戛鸠、喳哩则未著其名,猛养、得楞、摆古、猛密各土司则并没其处,太公城、江头城则今不知为何地,盖其图亦甚疏略云。

初二日记云南候补道姚文栋禀称:自去年至今,英人开通西藏道路计有两处。一曰阿桑(阿桑一名未萨唎,与格萨系印缅间两小国),在东印度与缅甸之间。向犹阻隔,去年三月英人在此用兵(似即马尼布),从缅甸之格萨地方开筑铁路,今年想已开通,其西即印度,其东即缅甸,其北即西藏,从此五印度之火车可通至缅甸全境,而又得入西藏之间道。此缅西通藏之路也。一曰坎底,在腾越野人山之东北,即所称树浆厂也。此处东北通打箭炉,东通永北厅,北通西藏,英人现欲推广火车直至其地,此缅北通藏之路也。

孟硔地方,英人拟改为府。现经铁路开通,兼护孟硔琥珀厂。初三日记是日为长至日,恭率参赞随员望阙叩头遥贺。

本年美国户部入款三万五千三百九十五万五千馀元,出款三万四千五百十一万五千馀元。盈馀之款,计得八百八十三万九千馀元;比上年短收三千三百万元,出款少用二千一百万元。

去年中国进口洋药不过七万七千四百四十五石,而中国每年所出土药,至少之数亦有三十三万石,是洋药仅得土药五分之一耳。

老挝之江垦城,即孟奈之第二城,有小路西南通景迈,相距十二日程。民多野番,户口萧条。景罕城,在南哥克河岸,昔为老挝各部之都会,景迈、景东皆属焉;今则或归暹罗,或归缅甸,即景罕亦有暹官驻扎。景线城,亦在南哥克河入湄公江之口。此城最古,每见于老挝、暹罗碑记。景迈于乾隆三十九年归暹罗保护。

初四日记孟来,村镇甚大,周围皆稻田;为紧要商路,亦用中国银钱。孟勇,在南旺河之西,城旁山坡下;有土酋,有缅官;凡由缅甸老挝至江垦,必过孟勇,盖车里宣慰司所属十二板纳之一也。景东城,在四五小岭间,城堞濠沟,周围十二启罗迈当,寺库皆中国式样;其下有二十二孟之官,皆国酋所派;向有缅官二人驻此。孟攸即景坎,入贡缅甸;与景东国酋为兄弟行,然不相往来,缅人又挟制之,故常有自立之志;自景东至江洪,必取道孟攸始达云。孟腊为细魄松板纳四要地之一。孟腊为往中国之路,孟龙为往景东之路,孟丰为往景迈之路,孟启为往缅甸之路。

初五日记前驻德随员姚文栋,于去年正月销差回华,道出法京巴黎,经馀札委查看印度、缅甸各埠华商情形,并密探云南边外与缅甸交界地势。兹据禀称:自光绪十七年正月二十八日由马赛登法公司轮船,经地中海、红海,历意大利、奥地利、希腊、土耳其等国,又过埃及国京城之南,佛喇伯国京城之北。二月十七日抵锡兰,换轮船,入孟加拉海,皆印度镜。二十日抵本地舍黎。二十一日抵马搭拉斯,南印度之都城也。二十五日抵嘎尔格达,东印度之都城也。凡印度境内商埠,大者三处,小者十馀处,闽粤流寓商民约六七万人,此印度之情形也。三十日自嘎尔格达登英公司轮船,三月三日抵仰光;初九日换轮舟,入伊勒瓦谛江。十五日抵阿瓦,缅甸之都城也。二十日换轮舟,二十二日抵新街,洋名八募,通商之要埠也。凡缅甸境内商埠,海口三处,沿江大者二十二处,小者二十九处,其腹地深山之中,商埠亦不下数十处;闽商粤商多大海口,约有万人;滇商散布于沿江及山中各埠,几与缅商相埒,约在十万人左右:此缅甸之情形也。四月初五日由新街雇民船入大盈江,初六日抵蛮弄,登岸,是为野人山之西麓。初七日乘竹兜度野人山,山中皆赤发野人,地形极险,为中外之界限。初十日抵蛮允,是为野人山之东麓。过此则一望平夷,无险可扼矣。十三日抵盏达,十四日抵干崖,十五日抵南甸,皆土司也。十六日抵腾越,始为云南边境.渡龙川江、潞江、澜沧江,皆极边烟瘴之地。五月二十七日始抵云南省城。是役也,自欧洲海程入亚洲,共行三万八千馀里,行大江中三千二百六十馀里,山程二千馀里,阅时四月有奇。

初六日记姚文栋禀称:滇边西路以永昌一府、腾越、龙陵两厅为门户,南路以顺宁、普洱两府及缅甸、威远、思茅、他郎各厅为门户,而皆以缅甸为藩篱。自英灭缅甸,藩篱撤而门户寒矣。所幸者,犹有野人山之天险,可以限隔中外;若再为英所得,便可长驱入滇,滇无可扼之险矣。稽之志乘,访之边民,知野人山实系中国现属各土司之分地,即《明史》所称“南牙山”者,本在云南界内,非瓯脱比也。乾隆以前,云南老界西包孟硔、孟养、蛮暮,南包孟艮、木邦、孟密六土司在内。厥后六土司皆为缅甸所蚕食,中国不复过问,于是以腾越所属之南甸、陇川、孟卯、干崖、盏达等土司,龙陵所属之遮放、芒市等土司,普洱所属之车里、十三猛土司为新界,西至大金沙江而止。永昌、腾越诸志,斑斑可考,野人山盖在新界之内也。目论之儒,每谓云南天末遐荒,不关形要,岂知云南实有倒絜天下之势。由云南入四川,则据长江之上游;由云南趋湖南而据荆襄,则可摇动北方,前儒顾炎武尝论之矣;况令有印度、缅甸,以为后路之肩背乎?英之觊觎云南,盖非一日。然则云南之得失,关乎天下;而野人山之得失,又关乎云南。自腾越、龙陵度野人山以通缅甸,共有九道,皆汇于新街。新街既沦于英,议者及有保守野人山九道之说。守吾界以遏其阑入,犹不失为中策。若并野人山弃之。则边防无险可扼。此就滇西界务言之也。

初七日记西路而外,又有南路北路,皆关紧要。南路车里土司之外,为乾隆时土司孟艮、木邦之地,即英所谓“掸人在潞江下游之东”者。车里与孟艮相接处,仅有小江数道,无险可扼。惟孟艮在潞江滨,为边外重镇,又系商贾四集之大埠。由缅渡潞而犯思茅,共有三道,而孟艮总扼其江道之冲。窃尝论新街、孟艮之于云南,如鸟之有双翼。新街跨山为险,屏卫其西;孟艮扼江为险,屏卫其南:皆形势必争之地。昔年英廷欲举潞江下游以东归我,即指孟艮以内之地,奈之何其迟疑不受也!

北路在野人山北,有瓯脱之地千八百馀里,相传为明时茶山、里麻两土司故也,今亦野人居之,既不属华,亦未属缅。由此入华有三道,一通西藏,一通打箭护,一通永北厅。若竟沦入于英,则三省边防疲于奔命,实为隐患。山中产黄果树百千万株,多难胜计。故俗呼其地为树浆厂。外洋购树中之浆以为器皿,凡可收放宽紧者,皆此浆所成。一树岁得小洋四百元,利源极大。又有金矿两处,矿苗亦旺。有此沃饶,不及今取以为资,而弃以资敌,甚非计也!前过野人境时,壸浆载道,妇孺争迎,野宫负弩执鞭,咸有求庇之意;即远处树浆厂之头目,亦遣使奉书,自称本系汉民,愿仍隶汉。彼皆恐洋人之见逼耳。以上三节,如西路之野人山,本系现属土司界内之地,有新旧各志可据,此当折之以情理者也。南路孟艮,为乾隆时旧土司,英廷尝愿归于我,此当引伸初议者也。北路树浆厂距缅最远,向未属缅。按公法云:“遇不属邦国管辖者,无论何国皆得据为已有”。此当以兵力预占,可以先入为主也。

初八日记姚文栋又密禀云:去年春间,野人山中本有华勇二百馀名,系华商请设以保路者,费由商人捐资供给;管带者为副将衔记名游击实缺千总张天明、黄正林两人也,亦华商所公举,谋勇兼优。腾越总兵张松林,索赂不得,禀撤两千总。而英兵遂得进扎蛮弄,实系黄营旧址,即所称老蛮暮,本在保路营所辖之内者也。蛮弄既沦入于英,我兵不得出野人山之西口。盖自蛮弄至蛮允,其间有上中下三路,以保路营一军驻之,侭可兼顾。因张总兵索赂忌才,遂失此三路之总口。既而英员来文,称欲进扎红蚌河,张总兵飞饬移营退让,于是九路中之三路失矣!

另有三路在其南,一曰麻汤路,一曰盆干路(盆干又作崩冈,此一带亦陇川、孟卯属地,在汉董东南),一曰汉董路。此三路亦野人山之要隘,其外有洗帕河为华缅之界。三路相距不甚远,若驻一军于洗帕河旁,扼河为险以守吾界,最为得势。乃因张镇空额甚多,无兵填扎而止。然英员函称两不越界,至今英兵尚未阑入;第于洗帕河对岸之南坎要隘,驻扎重兵以伺吾衅。目前九路尚未决裂者,惟此三路而已。

最北之三路,曰昔马路,曰昔董路,曰古勇路,内通腾越及盏达、南甸土司,外通大金沙江。此山中有平广之地两区,一曰里麻,一曰大地方,膏腴可耕,而荒无人烟,大可徒民屯垦,为山中两大镇。山外濒江之戛鸠、允帽两地,下接老蛮暮,上接树浆厂,内护昔马、昔董、古勇三路之口,最为要地。若驻兵允帽,分防戛鸠,与蛮弄保路一军相为呼应,不但总绾此三路之口,即沿江形势全在掌握,且塞英人通树浆厂之路。其山内大地方一带,本盏西土目闷氏之地,已令闷正太驻彼经理矣。亦因张镇无兵可拨,而英人突占先手,驱兵前来,闷正太无援而败,退入山内,而全山尽失,蹙地不下数十里,可为太息!

初九日记滇缅界务有三要:一,野人山为西路屏藩,形势所在,陆抗所云“如有警,当倾国以争之”者也。山内山外,多膏腴沃饶之地,或以兵屯田,或招佃开荒。野人本乐为我用,可行保甲之法。所惜事机已失,全山尽为英占,非以公法力争不可耳。

一,潞江以东下游之地,为南路屏藩。普洱所属之车里土司,与边外孟艮土司为姻娅,势如唇齿,本我旧属,乐于内附。收回此地,形势方完。该处土司富饶足以自给,但照腾越七土司之例待之,自可相安无事。

一,野人山以北之树浆厂,为北路屏藩,滇缅之交,乃百物菁华所萃。有琥珀矿,有翡翠矿,有碧亚厶矿,有红宝石矿,不出孟硔、孟密两土司境内(此在大金沙江以西),皆乾隆以前故地,前明尝遣内监掌之,近已沦入于英。又有准木厂、火油井厂,亦在七大利源之数,尽已属英。惟树厂距缅最远,尚未为英所辖。树浆一项,惟阿非利加及此处有之,非洲近已告竭,而此山正在方兴之际。华商入山采运,不下千馀人。其中亦有成聚成邑之处,如由江外之孟硔上山,则以护硔为门户要地;由江内之允帽上山,则以三鸦硔为门户要地;而其都会所在,则曰坎底,先占此地,可以管川滇藏三省边防之锁钥,而分取七大利源之一。其间又有金矿二处、准木厂数处,皆可招商承办。此固边富国之要也。

初十日记哥老会匪之起,其源盖发于蜀,实即青莲教之馀孽、所谓“红钱会”者。其头目曰帽顶,总目曰大帽顶,最大者曰坐堂老帽,设有管事人员。入其会者给予飘布,转相煽诱,能招百人者即领百人,能招千人者即领千人,各立某山某堂字号以区别之,如曰龙虎山、忠义堂之类。蔓延各省,妄分五旗:籍隶两湖、江西者为白旗,籍两粤、闽浙者为黑旗,籍皖、吴、河南者为蓝族,籍云、贵、陕、甘者为红旗;籍四川者为黄旗,盖尊其教之所自出也。惟直隶、山西两省无之,山东之兖、沂、曹、济亦多传染;湖南行军日久,传衍尤多。其头目或当散勇,而营官百长之资格有转出其下者,昼则拜跪立于营官等之前;会中有事,传集其党于山谷间,夜升高座,营官等反拜跪之,或杖或罚,无敢哗者。粤寇即平,乃更传其教于乡,谓之造台放飘,诸恶少游勇皆归之。曾文正公之议,谓但当问其匪不匪,不当问其会不会。是时,江抚刘岘帅之议,请招其才而黠者,一律收标,销患无形;楚督李筱帅之议,全在大吏督饬地方官设法严拿;江督沈幼帅之议,以慎选牧令、严捕盗贼为主;而曾忠襄公威惠兼施,伏莽无敢窃发者。

十一日记《地理字典》:上缅甸连野人山在内,共十五万一千八百九十九英方里,下缅甸共八万八千五百五十六英方里。《缅甸小志》(翘恩斯登撰):上下缅甸共积二十八万英方里,比较英三岛三倍之大,比较印度得六分之一。其地界北至赤道北二十七度,南至赤道北十度,东至英京东一百零三度,西至英京东九十二度。

由蛮允至蛮暮有三路:一出蛮允上路,正西五十里至五罗,又六十里过火焰山至弄保,又六十里至蛮暮。一出蛮允中路,西南四十里至白石头,又六十里至红崩河,又五十里至蛮暮。一出蛮允下路,傍大盈江南行,五十里至蚌洗,又五十里至红崩河,又五十里至蛮暮,又水路一日至新街。

十三日记南洋各岛,自汉以来世通中国。唐设结好使于广州,税其市舶,收其珍货;南宋以后,遂为国用所资。明自正德年间,外备寇盗,迁于电白,以为互市之所;嘉靖中始迁于香山之濠镜,而葡萄牙、佛郎机得以阑入。迨佛郎机并吕宋、满刺加二国,雄据海上,诸国人皆畏之。国初以海孽未平,禁南洋互市。康熙十八年,平定台湾,蓝鹿洲始倡开禁之议,谓南洋诸国不能为患,宜大开禁网,听民贸易,以海外之有馀,补内地之不足。其救时之煤,可谓弘矣,惜其所虑犹未远也。盖就市于洋,而收其入口之税,不若驻兵于洋,而收其出口之税;多设舟师,以防奸宄之阑入,不若移兵镇守,以防外患之潜萌。何则?南洋诸国,其民柔弱,其俗蠢愚不知守御。当时若乘破台湾之势,传檄南洋,电扫飙驰,指挥可定。宣德威于穷荒之族,加冠带于椎跣之伦,垦其膏腴以济军食,征其税课以佐国用,扼其险要以资控制,固其时也。失此不图,而欧洲各国先后来蚕食之。至今地各有主,无可为谋矣。惜哉!惜哉!

十四日记近来美国境内电线之长,为天下冠。通合单线双线,曳直算之,则总公司所有之线计共七十二万五千英里;较之地球距月之二十四万英里,更逾三倍矣。

西国书院之法,向以美为最优,计老幼一千人中,在塾者可得一百九十七人;瑞士则得一百七十九人,奥国得一百七十三人,脑威得一百五十四人,英得一百四十三人,瑞典得一百四十二人,荷兰得一百二十五人,丹得一百二十三人,西班牙得一百五人,意得八十七人,希腊得七十二人,俄得二十四人。德国未得其详;然德人向学与美国相等,则其幼童在塾之数当与美无甚悬殊矣。美国土产,金矿而外,以银矿为多。纽约,大埠也。有一大园林,中多奇景。近有人入园游憩,偶于石中窥见银脉,故今纽约产银甚旺。

又美人制造日新,有能自出心裁独开生面者,准向技艺院请领新法执照,故有新法照会局。现已斯届百年,所有报单内开,前五十年共出新法执照一万二千四百十二件,而去年计出执照二万二千零八十件,则美国新奇日出,以一年计,已过前五十年矣。非格致之学进而益精,何以得此?然美之制度物产技艺,多有驾乎西国之上者,皆得之来华招工以后。设非华人为之贸迁,安能勃然以兴哉?今乃欲拒而去之,亦异矣。

十五日记缅都莽达拉,距旧都阿瓦城仅三十里。南坎司与中国猛卯司连界,为缅北紧要藩篱,距缅都九百八十里。木邦司,在南坎东南,距缅都一千一百二十里。省腻司,在木邦西南、南坎正南,为缅属第一富大之司,距都五百五十里。摩媒司,即猛密,在缅都北稍东、瑞丽江之南,距缅都七百七十里,产碧霞犀。八募城,即新街,为缅北第一要区;距缅都八百六十里,水道轮驶,上六日,下三日。蛮暮城,在新街之北稍西八十里,中隔一河曰蛮暮河,与内地蛮允连界,中隔野人山。孟硔城,在大金沙江之西,缅都西北一千三百里,新街之西稍北四百里,产宝玉、琥珀、象牙等货,有玉厂、琥珀厂,为缅西北至珍要之地。坎底司,在大金沙江之西,孟硔城北二百四十里,距缅都一千五百四十里。猛养司,在坎底司东北,大金沙江之西,与戛鸠江相近,在戛鸠西。

十七日记瑞典那威国,在欧罗巴洲极西北境。有斯干的那瓦岭为两国之脊,瑞典在岭之东,那威在岭之西。北绕冰海,西濒大西洋,南枕北海,东环波罗的海,东北与俄罗斯之芬兰接界,西南与丹马隔海相望,形势狭长。瑞典有四十五万五百七十四启罗迈当方里,那威有三十二万五千四百二十二启罗迈当方里,两国共奉一王,而内政外交各自为治。

瑞典国自赤道北五十五度至七十度,京师西九十四度至一百六度(巴黎东八度至二十度),长二千七百八十五里强(法里一千五百五十启罗迈当),宽五百九十三里弱(法里三百三十启罗迈当)。瑞典那威,皆古日耳曼种人部落。宋淳化三年,始有酋长,同时东西建国。庆元间,两国合为一。明洪武二十二年,丹马兼王瑞那两国,于是有三国一王联盟之约。嘉靖二年废约,瑞典奉瓦撒为王,国以大治,击并波兰。国朝康熙三十六年,沙耳第十二嗣位,材武过人;击俄于波兰,克之,欲进兵于墨斯科,失道大败,奔土耳其;丹马亦以兵助波兰,复之。四十九年,俄皇彼得罗大举伐瑞典,败之,瑞典割芬兰以和,由是遂弱。嘉庆十九年,诸国伐败拿破仓,议以那威归瑞典。瑞典常额兵三万四千人,海军有船六十四艘,有铁路一万二千二百七十四里,电线四万七十五里,学堂九千七百所,生徒六十三万人。居民四百七十八万四千六百有奇,皆奉耶稣教。气候寒冷,土田硗瘠,可耕之地只十五分之一。

十八日记瑞典多铁、铜、铅诸矿。其铁质美炼精,甲于天下,每年出铁九百万吨(每吨合中权一千六百八十斤)。山多树木,材料坚良,每年运木值洋银三百万元(法银一千二百万佛郎)。海产饶鱼,销中广远。工艺能炼纯钢,织棉木,以木为纸,能造自来火。其国西面皆山,至东面又壁立陡绝,在北曰坎自奈盖斯山,在中央曰阿米斯居得山。溪涧纵横,江湖贯注,其流长而且长。北有戛利克斯哀尔甫江,长七百八十五里,南流入伯特尼海湾;中有留斯纳哀尔甫江,长七百十二里,东流入波罗的海。地分三大部,中曰瑞典本国,南曰曷兰,北曰那兰及腊巴兰。三大部又分为二十四小部。都城曰斯德哥尔摩,在赤道北五十九度二十分,京师西九十八度二十四分(巴黎东十五度四十三度〔分〕),居民二十四万六千有奇,康熙间始都于此。城在美拉尔湖之中央,外通波罗的海。临海有石矶千馀,峭立错峙,背风障水;环湖小岛十馀,四通八达,林峦参差,楼阁掩映;傍城诸屿尤称胜地,为达官贵人避暑之所。

十九日记那威国,东界瑞典,西北濒冰洋,西南濒大西洋;自赤道北五十八度起至七十一度止,京师西八十五度起至一百十一度止(巴黎东三度至二十九度);南北长三千五百五十七里,南宽七百十八里,北宽六十二里至一百七十九里(俱系中国)。那威古称自主,始为众小邦,继并为一国。宋淳化三年,为立王之始。今那威无王,由瑞典王兼摄,而内政外交则上下议院主之。国中经制兵一万三千人,留防兵一万九千人,团练兵一万一千人,将弁由瑞典遣派。兵船有铁甲及轮船夹板,共二十八艘。国人务通商,善行海,商船多至六千九百馀艘。铁路长二万八千三十三里,电线长二万五千九十一里(俱系中里)。通国居民一百八十万六千有奇,学堂六千四百九十所,生徒二十万二千五百。国人奉耶稣教,与瑞典同。北境冰疆,寒冻不毛,居民以鱼为粮;南境腴壤,宜于种植,所产之麦,不足于食。矿有银、铁、铅、文石之属。工艺能炼铁修木,亦善捕鱼。每年出口木料值洋银一千二百七十五万元(法银五千一百万佛郎),鱼货值洋银五百万元(法银二千万佛郎)。此外,硝皮窖冰,牧养马猪各畜,而长角之鹿尤多。

二十一日记那威国之山,在东北者曰瑞格瓦尔,在西南者曰加尔多比桑。同涧流水,交淄互贯,短而且驶。其大江曰哥罗门,由北而南,经京城入海。其大湖曰柔桑,曰尔罗斯汪特。其冰地九百启罗迈当方里,在诺尔兰友斯瓦尔梯桑;冰地终岁寒凝,地方荒阔,泰西冰地以此为最大。那威地分六大部,六大部又分为十八小部。京城曰格立斯底阿尼亚,在赤道北五十九度五十四分,京师西一百五度四十五分(巴黎东八度二十三分),居民七万六千;出口货以木、铁、玻璃、干鱼、盐鱼为大宗。凡近北极濒冰洋之处,陂陀高下,树木掩蔽,每岁冰雨凝积者凡九阅月;至六七月间(西七八月)则气候炎热,虻蝇纷集,昼夜日不落者逾四十二日;过此不见日轮,惟见红光苍苍茫茫,即觉寒威洊至。居民以射猎捕鱼为生。有兽似鹿,用以驾车驮运,即衣其皮,食其肉,以其筋为弓,以其油为饼。以所得鱼兽及所制玩具,运售各处。

二十二日记昔伏羲制棘币,神农造货布,黄帝制金刀币之制,未尝及乎银也。秦并天下,币为二等;而珠玉、银、锡、龟、贝之属为器饰,不以为币。汉武帝造白金三品,寻废不行。盖古不以银为币,书史所称“千金为寿”,皆言黄金,非白金也。而黄金之用,独盛于汉。汉初以黄金四万斤予陈平间楚;惠帝娶张皇后,聘以黄金二万斤。其用如此,所积可知。梁孝王薨,府库有黄金四十馀万斤。且当时治郡有声,则增秩赐金,如黄霸、严助、尹翁归等,动予百金;周勃赐五千斤;霍光前后所赐至七千斤;王莽之末,省中黄金尚积六十万斤:当时黄金为独多。物之盛衰聚散,各有其时。今虽富如英美,其府库所存黄金,恐亦不能若是之多矣。

二十四日记车里之南,南掌景迈之北,有大部曰景东(即康东)。法人游历日记云,亦名孟艮,疑即《明史·地理志》孟艮御夷府地(北距云南省城三十八程),亦曰鲁瓦掸人。其上游曰鲁瓦野番,盖即中国所称为卡瓦者也。其附近曰麦岔,曰卢鹿,即中国所称为罗罗者也。城在老挝地面最高处,当赤道北二十一度五十四分,京师西十五度四十分(伦敦东一百度四十八分);跨岭筑堞,以砖为之,环以濠沟,周围二十一里;有人烟处不过四分之一。所属三十二孟,有三十二官,皆景东王所派。其上有缅官三人,则阿瓦所派。其地久为缅属,当英未得缅时,景东称缅王为蒙加阿瓦。“蒙”译言王,“加”译言金,老挝称谓以金为贵,盖尊之也。部落广袤,东至湄公江(即澜沦江),西至潞江。

二十五日记许竹筼星使来节云:帕米尔界议,俄人之说,我不能允;彼亦不肯遵“界约往南”之说,无从合龙,两造暂置不谈。所棘手者,俄人号称退兵,实尚留扎二百馀人在穆尔格阿布河。总理衙门得疆抚电,其兵分驻郎库里。其地,照喀城界约应属中国。现在屡催移撤,外部诿为此未定界之地,迁延未复。然明年春后,俄兵仍必大出。专恃辩论,竟有笔舌两穷之势。俄外部大臣嘎尔斯,养病在法义界中,尚未回国。

二十六日记《明史·土司传》,车里即古产里,为倭沙〔泥〕貂党诸蛮杂居之地,古不通中国。元世祖命将伐交址,经所部,降之,置彻〔撒〕里路军民总管府,领六缅;后置耿冻路耿当、孟弄二州。洪武十五年,改置车里军民府;十九〔七〕年,改军民宣慰使司。嘉靖十一年,缅酋莽应里据摆古,蚕食诸蛮。车里宣慰司刀糯猛折而入于缅;有大、小车里之称,以大车里应缅,而以小车里应中国。吞启七年,缅攻车里,宣慰司刀韫猛父子不能支,遁至思毛地,缅追执之以去,中朝不及问,车里遂亡。《大清会典》:普洱所属车里宣慰司刁穆祷,自滇平授职,给有印信号纸。乾隆三十八年,刁维屏潜逃,裁革。四十二年,以刁土宛复袭宣慰使职,岁征米一千八十四石。

《明史·土司传》:孟连长官司,永乐四年设。孟连头目刀派送来言,旧属麓川平缅宣慰司,后隶孟定府,素与等夷,乞改隶。遂设长官司。嘉靖中,孟连与孟养、孟密诸部仇杀,司废。至万历十三年,陇川平,复设,称猛脸云。《大清会典》:顺宁府所属孟连长官司刁派夷,雍正七年授有印信号纸;乾隆二十年裁。三十九年,以刁派金改授宣抚司,颁给印信号纸,岁征厂课银三百两,又实征永昌府拨归站赤银十三两,又差发银四十八两。(《明史》作刀,《会典》作刁,盖土司实有二姓也。)

二十七日记五金以黄金为君。而论其利用,则当以铁为君。西历一千八百九十年,天下各国所出之铁,美国九百二十四万八千吨,英国八百零三万吨,德国四百六十五万八千吨,法国一百九十七万吨,奥国九十四万六千吨,比国八十三万二千吨,俄国七十四万六千吨,瑞士四十二万一千吨,赛尔斐亚十五万二千吨,加那大二万六千吨,意国一万三千吨,脑威、瑞典、日本、新金山四国共不及一万吨,统合二千八百十五万二千吨。而美国所出所销之铁,约得天下三分之一;而铁路里数之长,机器用处之多,亦无过于美国。

英国驻华领事查默生,册报上海通商事宜云:英国金银虽有涨落,生意仍年盛一年。以中国关平银比较,一千八百六十六年至七十年,每年卖买所值之银约一万零三百八十万两;又自一千八百八十六年于九十年,每年卖买所值之银约一万六千五百五十四万两;近两年亦复如故。足见生意今旺于昔。若以金镑计算,则不觉其多,因金镑先贱而后贵也。

二十八日记法国巴拿马一案,议院以茀来西尼有误为骗客请宝星之事,碍难留任,于是各部大臣又多更动。李宝仍以首相兼内部大臣,布尔若为律例部大臣,德维勒为外部大臣(本农部大臣),杜布衣为教部大臣,狄拉尔为户部大臣,陆纪隆为兵部大臣,勒费甫为海部大臣,威特为工部大臣,维若为农部大臣,莫得为商部大臣。

英领事查默生,报英商在华运出茶叶之价,得一千一百万两,丝绸值银二千六百万两;运进棉花布匹值银三千六百万两,鸦片烟值银一千六百万两。红茶在庚寅辛卯两年运至英国者,共七万四百五十万镑;本年运英仅二千六百七十五万镑。华茶每担成本约银十三万两,所抽税厘约银五两;若比较次等茶叶,税厘已抵货价之半。绿茶亦如此。日本茶则每担仅抽税银一元耳。

二十九日记秋初,法国通商会议将巴拿马河开成,以蒇赖寒朴斯未成之功。拟立一新公司,集股一万五千万佛郎,迅速开办;否则前公司与可仓比亚所订之合同,限期将到,即当废弃,而十数年所用经费几及八十兆镑,尽付东流矣。如一万五千万佛郎之新股收齐后,必查所作工程已至三分之二,然后旧公司之股友,可与新公司合并为一。计议已定,乃渐查出旧公司之集股用费,弊窦孔多。议院首领福禄甘及员绅暨户部尚书等,多有得重贿者。于是议论蜂起,枝节丛生,致兴大狱。今赖君父子及得贿官绅皆已下狱,而风波尚未已也。

三十日记法商部册报,本年法商由英运法之货,值三万四千二百佛郎;由法运英之货,值六万四千二百佛郎。英商由英运法之货,值四千六百五十二万二千佛郎;由法运英之货,值一万四千二百七十三万八千佛郎。

英邮部册报,本年分送之信共有十七万六千七百五十万封,每年售卖信片不下二万三千万张,获利二万三千镑。

十二月乙卯朔记近数十年来,中国民穷财尽。小民竭终岁勤动之力,往往不能仰事俯蓄。生计之艰,视百年以前,不啻三四倍焉;视二百年前,又不啻七八倍焉。然西洋各国人之游中国者,皆于中国物价之廉、人工之贱,叹羡不容口。中国人民之众,虽甲于地球,而食用之俭,仍以中国为第一。盖以西洋养一人之费,若在中国,即以之养三四人七八人而有馀。推原其故,厥有数端:西人性情,自奉较奢,一切起居钦食,必求足以适意,足以养生;华人中人以下,往往不甚讲求,不惮苛简以节私费。西洋各国,取之于民者重,大都十百倍于中国,其所以百事修举者在此,而百物昂贵者亦在此;中国取之于民者轻,所以百事废驰者在此,而百物廉贱者亦在此。至于地气和平,土脉膏腴,实在欧洲之上;所以户口虽极蕃庶,而括其地之产,尚足养其地之人,宜乎西人之津津不置也。惟居今日而追溯一二百年以前,则当时中国食用之廉,又如在天上。今之所以骤艰贵者,议者或归咎于西人通商之故。此说未必无因。盖一则财源外溢,一则奢风渐入也。然此乃时势之所为,虽人亦未如之何。则自今以后,固有不能不因势利导以筹补救者矣。

初四日记馀于十一月二十六日电致总署云:

滇事议到八分,外部微允野人山作瓯脱。印督不遵,忽派兵赴昔马,攻野人以逼滇边。请钧署向欧使诘责,何以昔董未退兵,又扎营昔马?外部隐愿我严诘,可转诘印督。此事了则全局定。二十八日接总署电云:

昔马地名,编〔遍〕查各图,惟鄂刻有息马山,近盏达。不审即此地否?望速复。

馀随复电云:息马近盏达,与鄂刻息马山相连。三十日,馀又发电云:息马在滇界内,有华炮台旧址,印督不应不俟两国说妥,先肆侵占。今日馀又发电云:

印度部蛮横,又停商界务,据云俟征服野人再议。既以护商为名,扰我息马,现又派兵赴近盏西之开社。请告欧使,彼停商非理;不俟两国说妥,擅派兵,更非理;若不速退,我亦须派兵赴我应分之地,保护华商。外部已示意我愈严诘,彼可为力。滇局安危所系,祈鼎力主持。再,彼称中国向不重边务,又狃春间腾越镇厅告示,恐渐肆侵占。请电滇帅筹整边防,多侦确信。电达钧署,谨候电示。

初五日记馀由恰克图线电致总署云;

争野山地,非期得地,期立妥约、保滇疆。外部愿速了。印度部有窥滇意,以数十年前事,揣测钧署及滇帅,昌言无忌。钧署、滇帅示以力争不让,彼自夺气。外部可用力,必速了。了此,则竹使议帕事亦有劲、少阻碍。

庆蔼堂来信云:法国新任外部德维勒,原籍德国人,甚朴厚。交涉大事,仍商之李宝。李与德皆鲠直一流。河工案发,株连大臣多人,率圆融之辈;故素有老成之名者,为时所重。此亦法国风气返朴之机。至民主局面,仍可持久。缘君主后裔无特出之材;而教王屡诫教民,令归民主以靖内乱。故民主之势,较前益固。不过总统无权,士民横议,新报纷纭,徒乱人意而已。明秋普选议绅,大约从民主者仍居大半,而所举之人多老成之流,不似现在轻浮之众也。

初六日记咨呈总理衙门云:

为咨呈事,窃查滇缅分界并理论分划野人山地一事,本大臣曾将切要情形,节次电达在案。英外部于本大臣索问野人山地之文,迟迟不复,意存延宕。经本大臣叠次催促,始接外部两次来文。语意既多含混,足征理屈辞穷;文后微露其意:若中国不索野人山地,彼可稍分缅属掸人地以偿我,而又不肯明言。诚恐一经答允,彼又狡赖,不能不示以坚持,磋磨作势。彼又谓车里、孟连两土司曾经贡缅,英国亦有索问之权。虽系强辞夺理,然查该两土司昔年畏缅侵扰,实有贡缅之事。兹本大臣据理答复,不必曲为讳饰;而英之无权索问,已可概见。至永昌府及腾越厅镇会衔告示,措辞失当,致彼族执为中国不管野人山地之铁据。昨准云贵督部堂王电称,已将张镇等记过在案,稍足示儆。印度部尚书金白雷蛮横无理,专听武员怂恿,不遵外部之言。非但昔董不肯退兵,又在昔马修筑炮台,近又派兵赴盏西土司边外之开社地方,攻击野人。如此不顾公法,难保不恃强趁势,窥伺滇边。似应请云贵督部堂密审机宜,整军经武,庶足为建威销萌之计。相应抄录与英外部往来照会六件,咨呈贵衙门,谨请察核。须至咨呈者。

初七日记制造以算学为体,化学为用。非点线面体以相求,无以深明底蕴;非形色气质之分合,无以剖晰毫芒。机器之足以制敌者,莫如钢船钢炮。船之行于海者,大宜七千二百八十吨,阔宜五十九尺,长宜二百零八尺,钢甲厚宜二十寸,吃水深宜二十尺,始能出奇制胜,远涉风涛。行于江者,大宜二千二百吨,阔宜二十八尺,长宜二百四十尺,吃水宜十二尺,钢甲厚宜十八寸。其船皆宜置活钢炮台,台宜少不宜多,首尾各置一大炮,则猛烈异常。惟钢船尤宜配以雷艇。昔意大利兵舰内有船坞专藏雷艇;俄土之战,俄人造雷艇置兵舰中,旁用曲架,加以挺簧,可以收起放落,又用树胶管运大锅之汽,入于悬挂雷艇之锅中,行驶甚速,战甚得力,可见制胜之方矣。

制炮之术,全在炼钢,其要有二。一曰命中之远,一曰击力之大,而尤要在击力。英阿姆斯脱郎所造巨炮,重八十吨,长二十七尺,口径六尺,炮膛十六尺,弹一千二百磅,每出须火药三百磅;炮皆用纯钢,虽钢甲船厚者亦可洞穿。德克鹿卜厂造新式钢炮,重三百三十五吨,长四十尺,炮腰径最大处长六尺半,圆围十九尺四寸,弹长四尺,容火药七百磅,可及十一英里,可谓愈出愈精矣;惟此炮难用于船,以其过大也。故船中之炮,宜用阿姆斯脱郎之八十吨者;台中之炮,宜用克鹿卜之三百三十五吨者。

初八日记海之最广者曰大东洋海,由亚细亚之东,抵亚墨利加之西。泰西人因其无风浪,谓之太平洋,广约三四万里。其次曰大西洋海,由欧罗巴、阿非利加之西,至亚墨利加之东,广处约万四千里,狭处不及万里。次曰印度海,北至亚细亚,东至澳大利亚,西至阿非利加;因由适中之印度一土而南望,故谓之印度海,即中国之南洋,亦曰小西洋,广约万六千里。又南北极之下,曰北冰海、曰南冰海,霜雪凝结,坚冰不解;其道里之阔狭长短,皆不可知。此其大略也。大西洋海介欧、阿、墨三洲之间。欧罗巴于四洲为最小,其地长八千里,广一万二千里,东连亚细亚里海,西距大西洋海。海水由西北弯环注入大地,曰波罗的海,转注东北分两汊,约三四千里。波罗的海之南,海水由正西注入大地,曰地中海,由西而东约七千馀里。再分小汊注东北城巨浸曰黑海。皆大西洋海之分注洲内者也。

初九日记申刻,率参赞马格理赴外部,与该尚书劳偲伯里争论滇缅界务及野人山地事。

盈天地间皆空气也。气之所动,风即随之。盖地外皆包空气,合养气淡气,即所谓天地氤氲之气也。西历一千六百四十三年,意大利人杜利率利者,始造一器测空气之压力。其法用玻璃管,长约四十三寸,径十分寸之二至十分寸之四。先用吹火筒封其管之一端,即将水银用小漏斗灌入管中。再用杯子亦实以水银,乃将指按其管之上口,而倒置水银杯中,则管之口在水银中而指可放去。其管内之水银,必有数分落至杯中;而所留存之水银不能落下,其高约三十寸,名曰水银柱。此水银柱所受空气压力之重,正与不用管之水银柱压于水银面之重相等。惟因空气之压力时有更变,故水银在管中亦时升时降,随之而变。观水银之升降,即知空气压力之数。是为泰西风性表之祖。厥后制造日精,而航海、开矿、测潮汐者皆用之。

初十日记电致总理衙门云:“印度恃强尝试,恐渐侵滇。事机紧要,已赴外部争论。告以中国众议,须派兵赴野人山地保护华商,以符公法。外部允与印度部妥商。如欧使来探,请免答辞两歧。”

《叻报》云:暹京邮信言,沙路云(或即萨尔温)之疆界,前日已经议定。暹国将新地一带多山之地,约长八百西里,广二十西里,让与缅甸管辖;缅人则将江镇(或即江𬳽)一地,归之暹国。其他处毗连之区,亦陆续查勘,以期早日妥协。

十一日记昔轩辕氏见飞蓬而作车,见落叶而作舟,即中国制造机器之始。风车水礁,相传亦久。至于双锭纺车,提花织机,则愈变愈巧者也。绸缎棉织花纹,非人所能独为,故须用机器成之。德国乡间耕耨皆用人力,未尝代以机器。其馀工作之在山水间者,则皆以水机助力,磨麦则尽用风车。惟人力所不能迤者,如铸铁甲、起重物之数万斤者,自非机器不为功。然则机器之用,始于中国,泰西特以器力助人力之不足耳。非特机器也,即化学、光学、重学、力学、医学、算学,亦莫不自中国开之。如稼穑种植及造酿酒酱、染色漂白、烧瓷器玻璃瓦缶、炼丹药铅粉银朱,打铁、点铜、制火药、和石灰,皆化学也。光学则以水晶作眼镜,重学则造桥梁、作环洞,力学则建亭台、起楼阁,医学则药物之外亦尚针刺,算学则九章悉备。所谓西学者,无非中国数千年来所创,彼袭而精究之,分门别类,愈推愈广,所以蒸蒸日上,青出于蓝也。

十二日记俄国地跨欧亚二洲,其版图之廓,居地球陆地七分之一,户口多至七十四兆,异言语者四十馀处。国制分四大部,别设内阁以总辖之。一曰国公,会长一,属员四十有二,相臣及王族参与其事,略与他国上议院同。二曰司律院,职掌法律,兼管一岁之出纳。三曰教法院,掌国中政教。四曰宰相会院,分内廷、外国、陆军、海军、教育、会计、刑法、王室私邑、制造、监督各局,每事须奉内阁旨意,不能如他国之由议院裁定,其章程可谓密矣。

十三日记西人名模力者,著书一卷,评论欧洲兵制。西一千八百六十九年时,法国兵额只有一百三十五万人,德国一百三十万人,俄国一百十万人,奥国七十五万人,意国五十七万人,瑞士十五万人,比国九万五千人。迄于今日,法兵已增至二百五十万人,德兵二百四十一万七千人,俄兵二百四十五万一千人,奥兵一百零五万人,意兵一百五十万四千人,瑞士兵二十一万二千人,比兵十二万八千人。而近日各国又有增兵之议。此举一行,法兵可增至四百三十五万人,德兵可增至五百万人,俄兵可增至四百万人,奥兵可增至一百九十万人,意兵可增至二百二十三万六千人,瑞士兵可增至四十八万九千人,比兵可增至二十五万八千人。观此则欧洲时局可以想见。呜呼,彼此增兵,即不致开战务,然劳兵耗饷,国安得不贫也哉?

十四日记初九日与劳偲伯里问答节略,附录于此。馀告劳偲伯里云:“昨接山特生来函,转述印度部之意。目下滇缅界务及野人山地,并未分定;印度不俟两国说定,辄先派兵赴野人山地,滋扰昔马,又踞开社地方。此等举运,违背公法。我臣贵部意见必不与相同。”劳云:“当将尊意转在印度部。”馀云:“印度部但知管理印度,听信武员之怂恿,一味以占地为心,不懂两国交涉之理。此事应由贵部主政,不宜推诿。”劳云:“印度各官于边界之事,较本部尤为明晰,所以不能不听其言,未便勉强从事。”馀云:“此事有两国交涉在内,与寻常自理边界者不同。印度擅自派兵,于中国面子太不下去。中国舆论,愤愤不平,亦建议欲派兵赴野人山地保护华商,以符公法。”劳云:“此层我当记忆,必告印度部知之。但野人实在可恶,攻打印度所派巡捕,自不能不尽力惩办。”馀云:“野人自居其地,并未出巢滋扰。而印度派兵深入其境,能毋激变?且此地于中英两国,现尚未知谁属。即使野人有罪,一俟两国分界议定,无论属中属英及为瓯脱,皆可查明惩办。今印度擅自用兵,则中国疑窦愈多;两国议论,相去愈远。而印度部乃云商议易成,此本大臣所不解者也。”劳云:“容与印度部妥商”。馀答以静候回音而别。

十五日记昨接总理衙门来电云:

支电悉。滇督复:据腾越镇厅悉〔禀〕称,巨石关内有锡马地名,属盏达土司,现安静;关外百馀里有息麻里野寨,被英烧毁。昔马想即息麻。又欧使复接政府回电,本国探路差役,在昔马被野人攻打,因此差役筑寨守御。昔马离赤道二十五度五分,盏达西北百馀里。并云地图有二昔马,一近盏达约五十里,一即英驻兵处,确在缅界云。叠准电称外部愿我严诘,似系托词。欧使述外部电,颇巧滑,显与印督一气。应请再确探彼情,妥筹办法。或称接本处电,请英速退兵,俟界务议定再治野人之扰商者。看其答语如何。即复。馀复电云:

野地昔马,亦非缅界。请驳之,否则彼据为默许之证。外部固与印度一气,仍视钧意松紧为进退,祈鼎力坚持。屡请英速退兵,议定界务,再治野人。彼答妥商,似候欧使密电者。蒸电所言,英廷颇顾虑,亦请微讽欧使。

十六日记英法德各国刑律,皆本罗马。罗马古律极严。谤人者死,私刈田禾者死,故烧人物产者投诸火;犯窃者鞭责后充奴婢,奴婢犯窃如等投诸崖,遇窃盗格杀勿论,辱人者罚驴三十五匹,折人牙齿者罚至三百匹。尤奇者,本夫不得擅杀奸夫,惟奴仆奸主母则杀勿论;逆伦之犯,取鸡犬蛇各一,同置一囊而沉诸水;蛊毒杀人者罪同。嗣后旋改旋轻,除大逆不孝、师巫邪术、奴仆作奸数等之外,概从宽恕。

英吉利本罗马属地,罗马既去,更用严刑。截胫剥肤,挖目劓鼻,水溺火灼,种种凶残,民不堪命,然犯罪者益众。西历一千七百五十年,法益苛而民益顽。议院乃议尽改旧法,减省刑罚。罚锾监禁以外,至重不过缳首而已。又得延状师申辩,无威吓逼勒之虞,无搒掠锒铛之苦,虽犯罪不得相屈辱;牢狱亦亢爽洁净,不致酿为疫疠,且设学堂、书库、医院、庖厨于其中。复考核通国罪人之数,若少若多;若尤多,究其获谴之故,察其为恶之由,以施惩戒。行之不过五六十年,而顽梗潜消,民多知耻。其收效之捷有如此者。

十七日记拜发保奖期满人员一折、参赞并资计算援例保奖一折、保奖丁忧参赞一片、供事王文藻、学生郭家骥升补随员一片。

中西律有相合者:如断罪无专条,门殴、上书陈言、官吏受财、伪造印信、犯奸、发冢、贿博、屏去人服食、嫁娶违制、钱债、强盗、窃盗、费用受寄财产、得遗失物、强劫抢夺、恐吓取财、诈欺取财是也。有相类者:如积累罪名,类“二罪俱发以重论”;罪犯分第一二等,类“罪分首从”;贩鬻掠卖奴婢,类“掠人卖买人”;袒护唆讼捏控,类“教唆词讼”;故杀谋杀误杀,类“人命故杀谋杀戏杀”;令人服毒,危人性命,类“造畜蛊毒杀人”;抛弃遗失各物,类“得遗失物”;白昼攻进人家取财,类“白昼抢夺”;入室图宿,类“夜无故入人家”;杀盗马牛畜产,类“盗马牛畜产”;巫卜诈欺,类“术士妄言祸福”;钱币诸条,类 “私铸铜钱”;放火诸条,类“放火故烧人屋”是也。虽出入互见,而原其意大都不甚悬殊。所以扞格者,非法异也。刑异也。要之,法生于义。中律尚理,西律原情。尚理则恐失理,故不免用刑:原情则惟求通情,故不敢用刑。然理可遁饰,情难弥缝;故中律似严而实宽,西律似宽而实严,亦各行其是而已。

十八日记战舰以坚为贵,故必以最坚之物为之。由木而铁,由铁而钢,至于制钢甲船,而坚无以复加矣。乃有最刚之用,而以最柔之物为之者。美国报云:有宿将来士者,近日研得新法,以树胶制造战船,较钢甲尤为坚韧。今已试造一船,若果利于战攻,并能以此法制造枪炮云云。此法洵得以柔制刚之妙。夫钢为物之最刚者,然以刚遇刚,无不破之理,以其脆也。今以树胶代钢,其用必神。盖树胶之质极柔而韧,若以炮弹击之,实不易于损破;且即使触礁石,亦不至有洞穿迸裂之虞。所难者,树胶暹水易化,若有法以保全之,诚为利器。惟美人之性好奇,不知他日舰既造成,果能适用否耳?

二十日记徐筱云侍郎来书云:

阁下任期将满,本应奏请更替。惟因台端实心任事,而又思虑周密,为庆邸及政府所深知。即华尔身亦言阁下交卸不远,颇以不能久任为惜,是为英人信服可知。现值商议滇界,事关紧要,此间无从着手,全仗荩谋裁酌。彼族志在贪多,必非急切所能定;久与磋磨,或可收得寸得尺之效。故不得不请台驾暂留以竟其功。且前月徐季和回避之缺,上有“薛某办事甚好”之语,故得越次升补;则暂迟一半年还朝,谅亦尊意所勿辞也。一俟滇界定议,即当奏请更换,决不再行强留。陈季同款,经北洋为之凑集归楚,且为奏请开复,未免宽纵。只因借洋债之议,伯行与之联手,故不得不为之回护耳。帕米尔事,俄人肆意攘夺,彼之兵队纷扰边卡;现虽撤退,来岁势必复出。此理不得不先与辩论,商议分界。然事颇棘手,盖我不能大动干戈争此荒远之地,而空言又不足限戎马之足,将来必至吃亏。俄兵杀毙阿富汗兵,英竟不能为之助,则其畏俄可知矣。出使经费,现拟自使臣以至参随,酌加一成,馀皆复旧。文卿当差甚勤,而樵野颇与不洽。同官而有意见,亦颇难处也。

二十一日记飓风为空气流行旋转所致。其旋转之圈甚大,有径二三千里者。海船遇之,最为危险。按飓风起处,多在热带内。凡近海岛,其势尤猛。惟近赤道则反无此风。其旋转之势,在北半球者皆右旋,在南半球者皆左旋;愈近中枢则风力愈大,若已在中枢之内,则反觉无风。盖地球常起飓风处有三,一在西印度群岛西北,一在中国东南洋,一在印度洋东北。其风有定候,约略最热时为多。近来行海者皆能避之;即或猝不及备,亦能测风之所旋,而驶出飓道。皆风性表之力也。风之所生,因空气之有冷热。空气热则涨而上升,即有他处冷风来补其虚,随补随升,循环不已。风有二种:自热处吹向冷处者,为高层之风;自冷处吹向热处者,近地面之风。热带内气候常热,故气涨而升;南北两极气候常冷,故风向热带吹来,至赤道相遇而合,仍复上升,分向两极。

二十二日记本年西十月内由中国运入英属之金,值银十三万零三百八十二镑;由日本运英之金,亦值银二万馀镑。大抵以本年金钱价贵,故善权子母者趋之如鹜也。又查去年由各处入英之金,值银九十万九千三百馀镑;今年运入英国之金,值银二百零九万六千馀镑。

亚齐一岛,荷官欲以势力服之,无如各部土人负嵎不服,荷官忧之数十年矣。近闻海滨有巴山根一区,其土酋拥众六七年,皆执精利军器,向与荷为劲敌。一日忽请降于荷,荷官已于巴山根城竖立荷旗。其投诚之故,因其所辖土地被荷船封其海口,诸多不便,今欲求荷官驰禁也。

二十三日记泰西武员,无不读书,并精通舆地、水道、勾股算法、测量之学。统师而出,则道路之远近,何处屯兵,何处伏卒,何处为抄袭之捷径,何处为夹攻之要路,莫不了如指掌;何处安置炮位可以及远,何处施放枪炮可以取准,详察细算,百无一失。不如是,不足胜武员之任。至于兵丁,则但用其力;力之超群拔类者,不过肘上三道金箍以嘉异之,不令其带兵也。间有劳苦功高,锡以官阶者,官亦不甚显。若文员则仅司文事而不与武功。是以泰西之武职,较文为重。能武事者,人争羡之,故愿学者多而兵日以强。

俄京日报,言某大臣近得新法,造电气船一艘,每点锺行一百二十八洋里。由英属利华堡往纽约,只须一日零四点锺,比之轮船可快十倍,现已绘成图式,如法制造。船中纯以电气运动,并无车轮;只近水处有机器一副而已。果尔,则御舟于帆行火行之外,又得一电行之术也。

二十四日记庄子云:“北溟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鹏,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始以为寓言也。明正德末,有鸟黑色大如象,张翅如船逢,飞入长安门内大树上,鹅鸭皆被啄食,如拾虫蚁,数月乃去。人以为海雕也。嘉靖中,海上曾坠一大鹏鸟毛,万元献亲见在某郡库中。毛已枯落,独见其孔,横置在地,入之无碍。又林尚书瀚于库见大鹏羽一枝,长数丈,管中可容两人坐,公自作记以志之。国朝康熙年间,琼州时当白昼,忽见黑云蔽天,腥风扑鼻。父老惊曰:“此必大鹏鸟过也。恐其下粪,则吾族无噍类矣!”乃相与走避。及天色晴霁,居民回村,见鹏粪高积如丘陵,居民数十家,覆压殆尽。遗下鹏羽一枝,大可覆数亩,其毛管中,有人乘马而入,尚觉绰然有馀。观以上三事,似庄子又非寓言者。然馀自游西洋,见万生苑中无奇不畜,而羽族之极大者绝无所见,即博物院中亦未见绝大之鸟之骨。然则说部所载三事,其亦寓言耶?

二十六日记鱼之最大者,曰鲲曰鲸。然鲲之为物,莫有亲见其形状者,恐系庄子之寓言。鲸则今西洋博物院中皆储其骨,有长至三四丈者。又考李崇矩见沙岛中有大鱼,剖其腹得一巨船,中有人尸三具,衣服俱备,见《秘阁闲谈》。东海有鱼游水中,一曰逢鱼头,七日逢鱼尾,产三日,碧海为之变红,见《玄中记》。葱岭上有顺天神,庙前有一鱼骨,骨中有孔,可容车骑出入,见《北史》。李德裕有巨鱼胁骨一条,长二丈五尺,其上刻云“会昌三年,海中送到”,见《剧谈录》。沈作哲尝过海上,至普陀山,见海中数十里外,有旌旗掩映,如军行数万骑,汹涌东下,问其人,曰“此大鱼耳。所见旌旗,乃其鳞鬛也”。此外见于说部若此类者,尚不胜枚举,然馀以为大半亦寓言云。

二十七日记英使欧格讷之觐见呈递国书也,先经总理衙门与之和衷商榷。觐见之地,仍援去年奥使毕格哩本成案,在西苑中承光殿。议既定,由总理衙门上疏请旨定期。奉旨:著于十月二十五日在承光殿觐见。钦此。届期十点二刻,使臣率参赞翻译共四员趋诣西苑,由三座门入,总署堂司各官晤叙寒暄;然后同进琉璃门,在直房小憩二十馀分。皇上驾临承光殿,升宝座。总署堂司各官偕使臣等入昭景门,至承光殿。由殿东门趋进,使臣在前,参赞翻译在后。初进殿,向上行一鞠躬礼;前行数武,复行一鞠躬礼;至龙柱间应立处,又行一鞠躬礼。敬谨捧国书,致西语,翻译以华语译之。使臣捧国书向前,至纳陛中阶下,庆邸由左阶下接取,转陈御座前黄案上。使臣再行一鞠躬礼,皇帝点首答之。使臣遂退回柱间原立处。皇上温语宣慰。使臣参赞翻译等将退,复向上行一鞠躬礼;退,与总署堂司各官偕出昭景门。皇上启銮,由衍祥门还瀛台。英君主有自著已印之日记,致送皇上,由总理衙门代为进呈。

二十八日记英法两国,中隔一海,最狭处不过二百中里。风浪平静时,轮船往还,俄顷可渡。一遇大风,海波震荡,则不无守候之苦。英法人别筹新法,以期免此阻厄者久矣。或议于海面建桥,或议于海底筑洞,均未就绪。近闻英公司以建桥较有把握,估核工费大约需银一百四十兆两。现计各路贸易,此工若成,每岁进项可获十九兆两。亦利国便民之举也。

二十九日记汉时西域有城郭诸国,半属于匈奴。自俄罗斯崛起,以西域而并漠北,兵力日强。其法制颇照法兰西,而小有异同。兵额自水手以迄学习行海幼童,共六万二百三十名,兵官三千七百九十一员,内有将军、提督一百十九员。兵舰以波罗的海为最多。现有大铁舰十,次等者三,又次等者三,又次等者十六。木质兵船大者三,次等者六,又次等者四。至帆船之捣虚旁击者,大者有八。此外又有快船四,用以游击兼掠商船者。其藏鱼雷兼碰鼻者有四,安放水雷鱼雷、船小而行速者十一,稽查各口、临战传递羽书者十有五。此外又有往来各口之小轮船十七,帆船二十五,海口小轮二百二十九。盖仅波罗的海一处,而水师之盛已如此。

三十日记凡地之生物,土性与物性不相合,则必渐归凋敝;即相合而历年收种,仅以本地种子为用,则精气渐薄。此全恃土宜,而不知远近互换种子之妙也。北人种木棉,必取种于南,捆载花籽以往者累累也,未闻物性土性不相合也。泰西物产,佳美肥硕,迥胜中华;非惟精求艺植之法,其种子亦独好。即以西麦论,粒较大,穗较重。美国所出之米亦然,按亩计之,所收殆不下五六石,视中国农家又几倍之。夫中国地脉绵厚,视海外诸邦有过之无不及;诚取彼麦米之种而植之,必能佳美。又如美国棉花,柔细光洁,纺之如丝;角大如卵,干高六七尺,枝广四尺,童童如小树。所生之花,较中国多五分,其价在英国亦贵至二三倍。其花性喜斥卤,正与海滨潮汐之地相宜。且凡沿海沙岸,平衍宽广,竟可大收其利。似当在浙江闽粤各省,仿泰西设劝农局之例,规度隙地,广购各种而试植之。择其最为合宜得用者,多购籽种,而分卖于农家。农家既得倍利,自必争购无疑。十年之内,物产倍增矣。盖种子逾三四年,地性渐变,物性亦必变;宜仿西人养马之法,每越数年,再由西国购办以为更换,不过加运带使费而已。然而艺植之法,尤不可不仿西人之研精讲究也。

光绪十九年癸巳正月乙酉朔肪中国各局翻译西书,訾之者初谓无益之费。,乃十数年来,地球绕日之说,电气致用之宜,汽力运动之故,以及照影、石印、水电、铁路诸大端,几于无人不讲。如乡会试兼考算学,则凡天学、地学、化学、电学、重学、热学、光学、声学等皆可旁及,而总以算学为归。算学书以《几何原本》为最要。凡考得者先予记名,遇有修茸城郭、兴筑炮台、测量舆地、制造器械、操练水雷等事,则用之,似于大局必有裨益。

西洋大树之中有数种,为中国所未见而又有大用者。如澳大利亚所出之浆树,好事者以此树之子送至中国,使西人栽种,其生极捷,高可二十丈,干之大径十六尺。伐下之木,久则极硬,可供造船之料。皮可取浆,其用略同于漆。尤妙者,性与潮湿相宜,泽国皆可栽植。盖地有大树,可补风雨,绿阴如幄,悦目怡神。使取此树遍植荒墟故陇之间,亦兴利之一端也。

初二日记英国海关税务司册报:自一千八百九十一年四月朔记,至一千八百九十二年三月三十日止,所收关税共有二千零零九万二千七百馀镑,比前年多收三十四万三千馀镑。内所收烟税一千馀万镑,已得进款之半;葡萄酒之税短收约二万七千镑,火酒税短收一万四千镑。茶叶税得三百八十二万四千八百馀镑,较前年尚多征二千六百馀镑。岁用茶叶共八百八十一万三千镑。所销印度茶少,希腊茶多。希腊茶之销路,已胜于中国茶矣。现在英国所用华茶,已不到十分之四云。英海关于各项皆免税,所榷者惟烟、酒、盐、茶叶、加非数项而已。

初三日记现计英国铁路,每一英里值价英金四万五千五百三十六镑。辛卯年通国新增铁路一百十八英里,计英伦增三十七英里,苏格兰增十里,阿尔兰增七十一里。是年各路所运之煤铁共二万二千一百五十二万八千吨,所运杂货共九十八万七千二百吨。西洋各国货车无出其右者,然比美国铁路所载货物吨数,尚不及其半。今英国旧式车可装八吨至十吨者已逐渐废去,改用美国车式,每车可运二十吨至三十吨云。

辛卯年澳大里亚进款共得二百七十七万八千镑,出款约二百七十三万九千镑。大抵田地中征收无多,开矿中征收亦少(银矿岁征银,初可十万镑,今仅得三万一千镑),铁路利息居进款百分之三。议收新课则有二种:一牛羊进口税,一小麦进口税。所种葡萄有一万二千三百七十四亩,造酒有一百零四万八千加伦,现议在伦敦设一总局,以售澳大利亚葡萄酒。

初四日记未刻,英大太子在森哲模斯宫代君主行朝绅会礼。馀率马清臣、张听帆、王省三、陈钧侯往赴会。

暹罗庚寅年出口货物,值英金三百二十万九千六百馀镑,内出口之米实值二百五十万八千八百馀镑。辛卯年出口货物,仅值英金一百六十九万六千八百馀镑;比之上年骤减其半,实以米谷无收之故(米价仅得一百零八万三千馀镑);是年铁栗木值二十万零七镑,胡椒、干鱼、牛与别物等,俱一律减少。

法国会计司现将西洋种酿酒葡萄之田亩一律查明,共占二千二百九十七万三千二百英亩。意国有八百五十七万五千英亩,法国有四百五十九万二千五百英亩,西班牙有四百零一万二千四百英亩,奥斯马加有一百六十三万七千五百英亩,德国有三十万英亩。所有西洋葡萄,每年造酒共二十六万万五千二百三十万加伦。西班牙出口之酒最多,几有二万万加伦,然多为常行酒,值钱不过一万一千六百万镑;法国酒虽只五千六百万加伦,然值钱亦有一千二百万镑;意国出口之酒值钱二百八十万镑,有四千五百万加伦。

初六日记凡种树者,松、桕、桑、柳、栗、竹皆在应种之列。松之为物易长,松丝褪而复出,褪者可以作薪。春开花可以作饵,松子可以煎茶,味异常品。大者可锯作桩,凡泊岸桥梁皆用松桩,取其韧而入水不腐也。桕可为油,桕子外层可以熬炼成白油,用以制烛。核内有仁,可以榨成青油,用以燃灯。叶染成丹之时,大可点缀秋景。桑树之用最大,嘉湖蚕桑之利,所以甲于天下也。况桑叶可以入药,以桑饲羊,食之补人。柳树虽无大用,生长极易。堤岸非柳根不能固,柳条柳炭亦有所用。春秋佳日,点染光景,尤不可少。栗树之理甚密,结实之后即可砍以为薪;栗实既可充饥,而栗树之柴,司爨者多用之。至中国之竹,与外国之铁相埒,造纸制笔,非竹不可;农具兵器,用竹甚多;竹屋、竹楼、竹床、竹几、竹椅,至于承水之竹笕,簟也,囤皮也,大小所宜,难更仆数。又如笋可以供馔,叶可以代薪。以竹制器,在不华不朴之间。其用亦广矣哉?

亥刻,赴海部尚书伯爵施丙色、侯爵伦敦特里两家茶会。

初七日记西洋各国征烟酒税最重,为入款一大宗。中国人四百兆,鲜有不尝烟酒者,通扯合算,每人日费烟酒三文,每日需钱一百二十万缗,一年即有四万三千二百万缗。若重征其税,烟则查刨以核之,酒则按缸以课之,通岁所得,当亦不少。

煤铁自开平矿外,近如徐州之利国,贵州之青溪,皆议用机器开采,他日当有可观。光绪二年,有英国矿师郭师敦遍历楚疆,勘寻矿脉。据云铁以武昌、兴国为最,煤以荆门、当阳为最,荆门之矿可造白煤,与英煤无异。近有英国矿师谢高礼,赴山东勘验诸矿,亦云登、莱、青诸郡矿产甚富,铅煤五金遍地皆是。

五大洲商船吨数,欧洲共有二万九千五百八十馀万吨,美洲共有六千二百万吨,亚洲共有四千四百八十六万吨,阿洲共有二千四百九十七万吨,澳洲共有一千二百万吨。

初八日记俄国铁路公会将各国铁路编成一表。此表在壬辰年春间,地球共有铁路三十八万七千七百五十五英里。在美国者十六万七千七百五十五里,在加拿大者一万四千零八十二里,在墨西哥与阿根庭者共五千六百二十五里,德国有二万六千七百九十里,法国有二万四千三百十里,英国三岛有二万二千六百八十五里,俄国有一万九千三百四十五里。亚洲境内,印度有一万六千八百七十五里,俄国沿海边岸新近造成八百六十五里,荷兰属地添有八百五十里,法国新疆有六十五里,葡萄牙新疆三十四里,中国共有一百二十五里,波斯有十八里。阿洲境内首推阿尔及耳与突尼司,共有一千九百里,好望角有一千八百八十里,野鸡大山有九百六十五里,那脱耳有三百四十一里,奥因主非司台脱有一百五十里,其馀小国共有三百里。澳大利亚之特辣浦共有二千七百零三里,新南威勒士有二千二百七十五里,昆思兰有一千六百四十五里,南澳大利亚有一千八百七十五里,西澳大利亚有一百六十五里,台司美尼亚有四百零一里,纽西兰有一千五百九十里。以上皆英里也。

初九日记欧洲《富国报》载去年各国国债实数。以法国为最巨,计二万六百十一兆佛郎;其第三次改立民政时,增加最多,即一千八百七十七年之战,所费已逾一万一千四百七十兆佛郎,后又加造铁路、广立电线,所用更巨,宜其债之累累也。德国债一万三千四百九十八兆佛郎,英国债一万六千九百四十兆佛郎,奥国债一万五千四百十三兆佛郎,比国债二千三百十四兆佛郎,布加利亚债二百三十兆佛郎,丹马债二百五十九兆佛郎,西班牙债六千三百零七兆佛郎,希腊债七百五十兆佛郎;荷兰债二千三百七十五兆方,意大利债一万二千四百四十九兆方,葡萄牙债三千二百六十九兆方,罗马尼亚债一千零三十二兆方,俄国债一万七千三百二十四兆方,色斐亚债三百二十八兆方,瑞典债三百五十八兆方,那威债一百六十一兆方,瑞士债五十三兆方,土耳其债二千六百十一兆方,芬兰债七十七兆方。以上各国,共计居民三百五十九兆二十二万馀人。当一千八百八十六年,共有国债十一万八千七百五十八兆方;至九十二年,共有国债十二万六千二百八十八兆方。欧洲自德法战后,二十年中增债五万六千兆方,大半用于水陆两军也。

初十日记美国地广人稀,而欧洲地狭人满,故来者源源不息,去岁又增六十一万馀人。核计十二年内,共增六百五十万人。初至者英人德人为多,继而奥、瑞、丹、荷、瑞士、法、俄、意,无国蔑有。初至者各操土音,土音甚多,殊难辨析;久之,互习英文英语焉。先至者入内地开垦;今肥饶紧要之地俱有主者,后来者至无地可耕,习为制造工匠。前所用机器,购之英国者,今皆自制矣。二十年前,美从英购铁轨五十万吨,今美铁厂所造不在英下。美之木棉,前则载英织布,复载回美;今则自织以售之于外焉。

中美洲早有铁路,只八十里而已。南美洲东西不易开通,有大山故也。平路二千五百里,俱早筑就;山路艰难者四百五十里,有三百馀里亦已竣事,再得三四年,大工即可告成。

十一日记传闻古冶至滦州一路现已筑成,可以开车。近自滦州起至山海关南门外,兴修开筑,人夫猬集,亦可告竣。今春从关外修至锦州,有盛京翼长左宝贵带同洋匠在山海关外插标丈地,直达吉林西北宽城子地界,系长春府所辖,大约四五年内可接至吉林。工竣后,须由滦州向西接至通州,再接至保定府云。

俄人现拟开设公司在俄地种茶,以分中华之利。有宝博者,曾久居中土,力究种茶及制焙之法,得其窍要。回俄后,察其土宜及天气,惟合淡一地种茶最属相宜,拟聘中国工师往为试种。华茶向惟英俄两国擅厥销场,自印度种茶而华茶销路为其所夺,只砖茶一项尚可售与俄商。今俄又自种茶,中国利源不将尽涸矣乎!

十二日记英君主在柏金韩模宫行朝眷会礼,馀率参赞等往焉。

缅甸四境所至,南起麻六甲土股上游,约赤道北十度;北至上阿萨密之丕可仓岖山,合野人山地,约赤道北二十七度;东起湄江,约京师十五度有奇;西至阿拉干海滨,约京师二十四度有奇。广七百英里,长千二百英里,积二十八万英方里。全缅皆印及及中国蒙古种。其初迁于周景王时,越六百年又徒他处。汉通西南夷时,称曰掸国。和帝永元五年,掸国王雍由调遣驿奉国珍宝。宋崇宁四年,缅甸始见于史。元设诸路于缅甸各地,是时缅都蒲甘。顺帝至元四年,置邦牙宣慰司于蒲甘,不久旋废。至正二十三年,缅始都阿瓦。明初设滇南六宣慰司,后增为十;其缅甸军明宣慰使司所辖,北有大金沙江,东有阿瓦河,及江头城、太公城、马来城、安正国城、蒲甘缅王城;他若孟密、孟养、木邦等司,各有分地。嘉靖初,孟养酋纠木邦、孟密破缅,杀宣慰莽纪岁。越十馀年,纪岁、子体瑞起洞吾,夺古喇,尽复旧地,而木邦、潞江两宣抚皆沦于缅;体瑞遂袭孟密,据陇川西界,出入蛮暮等处,惟孟养未下,卒为所并。万历十年,体瑞子应里起兵象数十万,分道内侵,施甸、顺宁、盏达等地被残,腾冲、永昌、大理、镇沅诸郡戒严;幸滇抚刘世曾调刘𬘩、邓子龙为游击参将,大破缅兵于姚关,乘胜出陇川、孟密,直捣阿瓦,缅将之守孟养、蛮暮者望风迎降。

十三日记赴水师提督白拉赛家茶会。

法国议院因执政者多为河工案所累,思念茹勒斐礼,复举为上议院首领。当甲申年越南事方棘,斐礼主持大计,欲割北圻四省以畀中国,曾侯未之允也。适北洋主弃全越,陈季同奔告之,斐礼遂不理曾侯,而大事去矣。今年斐礼遇参赞庆常两次,谈及前事,颇称曾侯不敢担当,以为中国自失机会云。

十四日记明万历二十二年,云南巡抚陈用宾设八关于腾冲,开二十二屯田,留兵戍守,筑堡于猛卯,复用暹罗夹攻之。三十一年,阿瓦、木邦皆入贡。厥后,缅甸苦暹罗之扰,连年奔命,古喇残毁。天启以后,遂绝贡职。崇祯末。骎逼中国。康熙三十九年,摆古(即古喇)酋长约荷兰、葡萄牙之兵抵阿瓦,擒其王,缅甸遂反属于摆古。乾隆十九年,阿瓦王莽达拉为得楞子所杀。有瓮籍牙者,缅东小部木梳头目也。起兵袭阿瓦,尽收景线、整卖(即景迈)、孟艮、木邦、整欠诸土司地,取波龙厂,遂攻摆古,灭之,据有全缅,莽氏遂灭,木邦亦降。边事益棘,遂犯我猛笼,犯九龙江。三十二年,我兵分两道征缅,明瑞由木邦,额尔登额由老官屯,皆失利;迨傅恒等督师由蛮暮夹江而下,缅虽求和,卒未大创。三十六年,暹罗为缅所灭;暹民奉其遗臣郑昭为王,尽复故土。缅酋孟云不能支,东徒蛮得,时合阿拉干为一国。及中国封暹罗,缅遂入贡。五十二年,遣使封为缅甸国王。是时缅疆南尽南海,北迄孟拱,西包阿拉干,东联麻尔古,土沃兵强,觊英属印度之富,道光六年,起兵侵孟加腊,大败而还。

十六日记缅军败于孟加腊之后,英人以兵船入内港,声言直捣阿瓦。王惧,求成,偿兵费三百万两,割阿拉干、底尼色领沿海之地以畀英。咸丰二年,再与英战,又割摆古以和,以纬线十九度三十分为界。英乃设官治之,所谓下缅甸者,即摆古、厄协瓦谛、阿拉干、底尼色领也,会城名曰仰光。复溯厄勒瓦谛江至八募,驻公使于缅都。缅王贪虐无道;光绪九年,法兰西尽取越南,暹罗亦派官分驻老挝各部。英人虑法之取缅也,先发制之。光绪十一年十月,英相沙力斯伯里侯定议伐缅,遂借判断木商歇业为名,由印度派兵进攻,入莽达拉,擒其五,流之印度马拉师海滨,遂据全缅。并取所属掸人地,惟入贡中国,仍遵旧例。设全缅巡抚,仍驻仰光,而统辖于印度总督。

十七日记英据全缅,大势趋重海口。旧得南缅甸地,分为四部,曰摆古,曰阿拉干,曰厄勒瓦谛,曰底尼色领;新得北缅甸地,分为六部,曰北部,曰中部,曰拉歇山岭,曰南部,曰东部,曰喀伦山岭。全缅山泽之地多于平原,共有四千六百馀土司。西干之山,由西藏而下,经厄萨密、孟力坡、拉歇部、阿拉干部,直趋巴心以迄南海,西人随地命名,而统谓之伟斯登尔仓岖斯,译言西山岭也。尖峰攒簇,皆在五千尺以上。东界北缅甸,西界东印度。著名之山,曰森格尔克岚,曰嵋尔萨雷蒙,曰剖仓克岚,南为阿拉干遥嵋,沿海斜趋。以上诸山,高自七千四百馀尺至七千尺不等。在阿拉干省曰却披{同},曰孛路蒙脱(译言蓝山),曰仰拱,曰昔开,曰开模拔,曰拔克岚,曰姚嵋,曰嵚昔干,高自七千馀尺至四千馀尺不等。嵚昔干高六千馀尺,迤逦至跋散,东襟大江,西负沦海,至纳轧力斯,愈南愈低,仅高三百尺矣。中干之山,居厄勒瓦谛江、西当江之间,发脉阿瓦之南,至摆古北界,分为两支,尽于仰光,总名为摆古遥嵋山,此山高处约二千尺。掸人遥嵋山则在西当江之东,可称东干之山,最著称者为同仓山,在潞江、西当江之间,北经喀伦尼,南至马尔达班,其高处七千尺至九千尺。又底尼色领遥嵋山,即底尼色领部土股之骨,在夸开列山岭内有高峰二,曰穆开,六千三百尺,曰穆拉,五千五百尺。此山别为一干,北跨掸人地,越滇境折向西藏,直接喜马拉雅山。又有屯通依山斜延潞江左右。此全缅群山大略也。

十八日记缅甸之水,莫大于厄勒瓦谛江,即大金沙江也。江有二源,东名恩梅开江,西名迈立开江。东源在西藏界口,赤道北二十八度以上(在野人山境流已极细,地学家谓其源必不能高至二十八度三十分以上)。西源出于野人山中之坎底,约在赤道北二十七度四十分万山之中。江至冷脱犹,西与南龙江相会;东南行四十五英里,有南琛江自西藏边境来会;曲折南行,合无数小水,约行一百零三英里至古拖渡口之南、赤道北二十五度四十分有奇,恩梅开江由萨腾野人境,合南明、南里二江,自东来会。又东南流二十八英里,西经米纪纳,复两里而至允帽,江面乍阔,中有数大洲,为橡树浆厂之要埠,形势必争之地也。又行一百零二英里至升威陉,孟拱江合孟养江及恩沱岘湖之水,自西北来会。江之东岸,平源沃壤,土宜五谷,疑即土人所称“大地方”也,又行五十二英里,穆雷江来会之,又三英里至掸人旧城藏波能勾,大盈江(亦曰太平江、海珀江、洗帕江)会槟榔江合无数小水来会;复流里许,即为八募城。自八募至仰光,约行七百英里,复受摆古江水,约行三十英里而入海。

十九日记厄勒瓦谛江之东,缅甸川渎之大者尚有二江。一名西当江(或作白龙江),发源掸人遥嵋山,有东西二源,亦名深陲江,在赤道北二十度三十分,下流经洞吾、歇卫陉两大城,计行二百六十五英里,受小水无数而入马尔达般海湾。一名潞江,西称萨尔温(一作撒路音)江,由中国孟定土府界外南下,受南丁、南卡诸水,经康东西境及芒浦芒得而至阳铁,南品江由孟育东境受无数小水来会。地为喀伦尼山人所居,滨江一带,木商要埠也。有捧江合众水,越喀伦尼境自东来会;曲折南行,经暹罗边境,有米能江合汤盈江东来入之;复合无数小水,至马尔达班入海。三江之外,沿海一带小江歧出,源不远,流不长。其最著者,潞江、西当江之间有别凌江,长百英里;馀水如泰盈江、芹江,其次也。底尼色领之地,以底尼色领江为最巨,发源遥嵋山中,南流至底尼色领城,计行二百五十英里入海。若亨特洛卫江、垂特模江,发源暹罗边界,行遥嵋山中百十英里,至穆尔入海,尤称海埠要地。其上缅甸西境、阿拉干之北,以开屯而屯江为最长,发源阿拉干遥嵋山中,行二百五十英里,至阿开倍入海。馀如美遥江、来模遥江次之;阿开倍之南,阿恩江、泰兑江、散陀威江,其源俱近际山麓,又其次也。

二十日记许竹筼星使来书云:

帕米尔分界之议,仍阁不提;其留兵在郎库里者,亦不肯退。转瞬天暖,俄必派兵进巡,恐边事更至吃紧。总署亦无一定办法。驻俄英使去腊与俄外部重提会勘之说,外部大臣嘎尔斯病尚未愈,署外部事者为基斯敬,诿云事未商定,去勘无益,近日未知续有所商否?美轺于腊月二十二日揭晓,已简放杨子通观察(芜湖道杨儒)。崔惠人为华商请以优娼赴会,总置斥其非体。渠本百计求留,此次遽予瓜代,殆因此事致动物议,然闻其劣迹尚多也。使臣之崔,从僚之陈,可谓两难矣。

二十二日记赴柏金韩模宫,应朝眷会。

仰光为亨塔瓦谛(摆古部四属之一)之会城,英有巡抚驻此。列英国印度海口第三,在赤道北十六度四十七分,京师西二十度二十分四十八秒。江口轮艘如织,贸易极盛。闽粤大商不下万人,滇商亦十馀家。有八家塔者,前明设长官司地也,建造极古,缅史称创于周简王元年。基高一百六十六英尺,顶用镶金砖,高三百馀尺。大锺高十六英尺,上铸史事。

莽达拉(北缅甸北部五属之一)北控八募,南通仰光,英人新得北缅,以此为适中之地,遂为首部。全境滨大金沙江,南北长而东西狭,亦曰蛮得。昔为缅都,今为北缅会城,在赤道北二十二度,京师西二十度二十一分四十八秒,南距十二英里为翁蔑拉布拉,亦缅王旧都也。红宝石矿在莽达拉北六十英里高山之中,逼近北掸人之孟密,地名摩谷,多出奇珍,为地球第一宝矿。八募在赤道北二十四度十五分,京师西十九度三十五分三十五秒,距太平江口南一英里半。

二十三日记光绪十七年,全缅民数七百七十万人。通国崇奉佛教,约五分之四,民之有学者大半信佛。其外,回教及天理天性教,约居十之一;印度教与耶稣教,亦居十之一焉。物产最旺者为稻米、材木、棉花,次则烟叶、野茶、珍珠米、黍麦,而北境橡树胶尤擅利薮。产象最多,人家畜之,引重负远,其用与驴骡牛马同;惟白象一种,举国优异,谓之天使,筑宫以居之。海堧产虎、豹、犀、熊,商路多茀不可行,贾客皆赖江运。铁路新筑,长仅六百英里;今已添造,不日可抵八募及孟拱矣。进口货值英金三百六十九万九千镑。大宗之货为棉花,为美国所出。火油为食物船料。出口货值四百七十万二千镑,大宗之货为米,为新棉花,为铁木楢木。商埠最大者,在厄勒瓦谛江一带曰八募,曰莽达拉,曰翁蔑拉布拉,曰阿瓦,曰织耿;在沿海一带曰仰光,曰穆尔,曰阿恩培,曰巴心。

二十四日记掸人立国最古。自汉通西南夷,掸即遣使入贡。其地东际湄江,西界缅甸,南界暹罗,北界云南,横亘潞江中段及西当江上游。族类繁而自为长雄,幅员长而不联声势,故其地虽与全缅相埒,受命于人,供其徭役,不能自达于中国。英既据缅,因其故地区画疆界。分北掸人为五部,曰孟密,曰汤平,曰北省腻,曰南省腻,曰锡箔;南掸人为十七部,曰马克模,曰芒安,曰木梳,曰孟曩,曰厓次克,曰孟金,曰孟派,曰律茄,曰萨模厓勒克,曰奈恩乔,曰萨茄,曰派控,曰赛当,曰孟榜,又附三小部;潞东掸人为七部,曰康东,曰江垦,曰芒浦,曰孟龙,曰麻塔,曰卡瓦,曰葫芦。缅人旧云掸人有九十九国,盖举其全数,并土司之隶于中国及归入暹罗者言之。

二十五日记赴森哲模斯宫,应朝绅会。

野人山地,东界腾越、维西两厅边外之雪山;西界更的宛河西境之孟力坡;南界八募、孟拱;北界西藏米纳隆南之曼诸。其经纬线约起赤道北二十四度至二十七度半,京师西十九度至二十三度有奇。全境据厄勒瓦谛江及更的宛江上游。更的宛河源之山多琥珀矿,地名烘贡。距此西北约三百英里,为柏脱可山岭(一译丕可山),岭北纳轧山,英厄萨密边吏管理之所也。循岭而南即孟力坡,至雪移馥山峰,高八千二百六十六英尺,是为野人山极西之境。循岭而北至峭干山峰,峰阴为厄萨密之狄欣江,野人分境即在此峰;盖厄勒瓦谛江西境之地,实逾江东地数倍也。东界接攘中国,南起天马关外,逾太平、穆雷、南太白三江。所有红发野番,异常凶恶。华商至八募者,结队挺刃乃过,厥路有九:太平江南三路,曰麻汤,曰盆干,曰汉董;太平江北三路,曰下路,中路,上路,皆由蛮允会于蛮暮而至八募;再北亦分三路,曰昔马,曰昔董,曰古永,皆会于允帽、戛鸠,渡江而至孟拱。九路之内,近滇西边有雪山障之,西名“果朗雪拱隆”,亦名“屑雪山”;山之南端尽于穆雷江,直接野人山南段,八关九隘之所设也。

二十七日记有刷次考甫厂之鱼雷,必配以什好厂之船,方称双美。然什好厂之都料匠,犹臽欠然不敢自是。知法国于一千八百八十七年曾造数十艘,在地中海会操,有沉没炸裂之虞;英国亦创二十馀艘,在海面比较迟速,因机笨重,无甚大效。于是探悉精微,参酌尽美。因将汽鼓马力加大,锅炉用煤减省,烟囱缩短,吃水改浅;另加吹风机器,俾得煤火磅力加猛;机器汽鼓改用三连法,轮括改加灵活。极意经营,始告厥成。于是呈德国海部试演,行驶迅速,实超各国诸船之上。海部颁给奖牌。俄、奥、意、土等国纷纷定购。中国广东亦定九艘,续定一艘,闽厂定大鱼雷一艘。舱面长一百四十四尺四寸,宽十六尺五寸,吃水七尺二寸五。落成于千八百八十七年六月,均由上海泰来洋行承办。盖什好厂之鱼雷船,在海面驶行甚捷,形声不露;临阵之间,船行愈速,机声愈微,飙忽往来,务使敌人不觉。该厂近又另辟新基,特建大厂,制造铁甲轮船,无论商舶兵轮汽机均可承造。

二十九日记遣马格里赴外部,与山特生、贝雷会议野人山事,仍未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