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天,我们还是同前两天一样大吃大喝,没有什么意思。于是,庞大固埃急着想去见教皇鹰,可那位教堂司事却说教皇鹰并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什么?”庞大固埃说道,“难道它头上戴着普路托的头盔,爪上套着古阿斯的戒指348,怀里揣着变色蜥蜴,可以隐身吗?”
“不是这样的,”教堂司事说道,“很难见到它是合乎常情的,不过,我会尽力而为的。”
他说罢,便转身离开,一刻钟以后回来,告诉我们这时候可以见见教皇鹰。他带着我们,蹑手蹑脚、静悄悄地来到教皇鹰栖息的鸟笼边。我们看到教皇鹰蹲在那里,两只小的红衣主教鹰和六只又肥又大的主教鹰陪在它身边。巴汝奇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它的样子、举止和仪态,然后大声说道:
“该死的家伙,它戴着那个三重冕,看起来就像戴胜鸟349。”
“天主在上,说话小声点,”教堂司事说道,“它是有耳朵的,听力可敏锐,米歇尔·德·马孔350曾明智地说过。”
“戴胜鸟也有啊。”巴汝奇说道。
“善良的人啊,如果它听到你们这样说亵渎的话,你们就完了。你们看见笼子里的那个水池吗?里面藏着霹雳、闪电、魔鬼和风暴,一眨眼的工夫可以把你埋入地下一百多尺深。”
约翰修士说道:“还是吃吃喝喝比较好啊。”
巴汝奇目不转睛地盯着教皇鹰和他的随从,突然看见笼子上有一只猫头鹰,他惊叫起来:
“天主在上,我们这下可完了,没救了。这里全是欺诈、哄骗、陷阱,看看那只猫头鹰,我们是被骗到这里来的。”
“嘘,小声点,”教堂司事说道,“这不是猫头鹰,这是一只雄鸟,是尊贵的财务官。”
庞大固埃说道:“让教皇鹰给我们唱唱歌吧,我们可以听听它悦耳的啭鸣。”
教堂司事说道:“它只在规定的时间唱歌,吃饭也一样要有规定的时间。”
巴汝奇说道:“我可不是这样,我可以随时吃饭,我们一起去喝酒吧。”
“你这样说才像话:这样说话,绝不会有人说是异端。我同意,喝酒去。”
回到喝酒的地方,我们看见笼子里有一只绿脑袋的主教鹰和三位教廷官吏在一起,他们全是快乐的鸟儿,全都坐在凉亭的阴凉处打着呼噜。旁边有一只美丽的教长燕,放开歌喉唱着颂歌,我们全听入神了,恨不得全身都长出耳朵,一点不漏地把它的歌吸入自己的五脏六腑。巴汝奇说道:
“那只漂亮的教长燕唱得那么卖命,头都要断了,你看那肥胖、讨厌的教长鹰只会在一旁打呼噜,魔鬼在上,我也得让它唱唱歌。”
他摇了摇挂在笼子上的钟,但他越是用力摇,那头主教鹰的呼噜只会打得更响,连一个音符也不唱。
“天主在上,”巴汝奇说道,“你这个自私鬼,今天我非叫你唱不可。”
他捡起一块大石头,准备朝它的头部扔过去,教堂司事见状大声喊道:
“善良的人,你可以殴打、刺死、谋杀世上的所有君王,背叛他们,毒死他们,随你怎么处置都可以,也可以把天使赶出天庭,这一切都可以叫教皇鹰赦免你的罪。可是如果你珍惜你的生命和所有的享乐,在乎你的亲戚朋友,活着的还是死去的,甚至那些尚未出生的,那就千万别伤害这些圣鸟,否则灾祸便会降临所有的人身上。你还记得笼子里那个神奇的池子吗?”
巴汝奇说道:“我想我们还是喝酒去更好。”
约翰修士说道:“说得对。看到这些鬼鸟,我们忍不住要诅咒,而喝起酒来只会让我们赞美天主。我们喝酒吧,‘喝酒’这两个字听起来真舒服!”
我们就这样按教堂司事的要求豪饮了整整三天,才得以向教堂司事辞行。我们赠送给他一把精致的诺曼小刀,他比当时从一个农人手里接过一杯凉水的阿塔泽克西兹还高兴。他诚心诚意向我们感谢,还给我们船上送去各种各样的新鲜东西,此外还祝我们一路平安,凯旋归来,还让我们以朱庇特的名义起誓,回来时一定要路过这里。最后,他向我们说道:
“我的朋友,要记住这个世界石头比男人多。千万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