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肚子填得饱饱后,刚好刮顺风,便升起后桅帆,不到两天就来到了铁器岛。岛上荒无人烟,一眼望去,只见一排排参天大树,上面挂着锄头、铁帚、耙子、大镰刀、小镰刀、铲子、镘刀、短柄小斧、砍刀、锯子、锛子、剪子、凿子、钳子、铁锹和钻子。
此外,还有的树挂的是短刀、匕首、猎枪、大刀、索针、双刃剑、长剑、短弯刀、宝剑、窄长剑和折刀。
如果你想要,只要摇一摇树,上面的器械就会像李子般落下,而且落地的时候,会自然落到一种“鞘”的草茎里,自动套起来。不过,你要当心,不要让它们落在你的头、脚或身体的其他部位,因为落下时是尖的那一头朝下(这样才能准确地插入鞘内),很可能造成重伤。在其他许多说不出名的树下,我还看到种类繁多的草,长得像矛、枪、梭镖、叉戟、三叉戟、干草叉、钺,而且长得很高,挨得着上面的树,可以接得上自己所需的刀身或尖头。而这些树早早就准备好刀身了,等着下面的草长上来,就像大人要准备好衣服,给脱去襁褓的小孩穿一样。
为了使你从今以后更敬重柏拉图、阿那克萨哥拉、德谟克利特(这些人可不是一般的哲学家)的意见,注意了,这些树在我们看来很像地上的动物,与我们所知道的动物没什么差别,都有皮肤、肌肉、脂肪、静脉、动脉、韧带、软骨、腺体、骨头、骨髓、体液、子宫、脑袋、容易看得见的关节,就像泰奥弗拉斯提斯所描述的那样,不同的只是植物的头(即它们的枝干)是长在下部,而头发(即根部)是植入土里的,脚(即枝条)是朝上的,就像是个倒立的人。
这些树和你们这些脓疮满身的人没多大区别,如果你们有风湿痛的腿和肩胛,会预见天气的变化,知道要下雨、刮风或出太阳,这些树的根、树干、树脂、树液也能预感长在下面的是什么器械的柄,可以为它们准备合适的刀身和尖头。不过,任何事物都可能出差错,这是自然规律(除了天主以外)。自然也不例外,它也会生出一些畸形丑陋的东西。我在这儿也看到了有些树长得不对,比如一只短戟朝着这些铁器树拼命长,结果碰到枝干时却不是接上铁的尖头,而是一扫帚头,不过扫烟囱正合适。有一根长矛柄却接上了大剪子,这也没事,可以用在除花园的毛毛虫上。还有一只钺的柄,碰到的却是镰刀,看起来不阴不阳的,但谁又在乎呢,农民用它收割庄稼刚好。相信天主,实在是太好了!
在我们回去船上的时候,我看见树后面有一些看起来像人、又不像人的,不清楚在做什么,似乎在磨什么铁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磨,也不晓得磨那东西做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