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西班牙的居民。哈密尔卡侵略西班牙
1. 比里尼斯山脉从第勒尼安海伸张到北面海洋。东部是克勒特人居住，他们现在叫做加拉西亚人或高卢人；西部是伊伯里亚人和克勒特－伊伯里亚人居住，从第勒尼安海开始，绕一个圆圈，通过赫丘利石柱，伸张到北面海洋。这样，整个伊伯里亚，除与比里尼斯山脉接界的地区外，四面环海；比里尼斯山脉是欧罗巴最大的、可能也是最陡峻的山脉。在这个圆圈中间，他们利用第勒尼安海航行，到赫丘利石柱为止。除了渡海到不列颠以外，他们没有横渡过西面海洋和北面海洋；他们渡海到不列颠是利用潮水，因为这只有半天的海程。 [1] 至于其余的人，无论罗马人也好，他们的任何附属民族也好，都没有在那个海洋上航行。伊伯里亚（现在有些人称之为西斯班尼亚）的面积这样大，作为一个单独的国家，几乎是令人难以相信的。它的广度算起来有一万斯塔狄亚，其长度与广度相等。居住有各种不同的民族；许多可以航行的河流流经那里。
2. 什么民族最早占据这个地方，在他们之后，什么人又来了，这不是我所要仔细研究的目的，因为我只是写罗马人的历史。但是我认为克勒特人在较早的某个时候越过比里尼斯山脉，和本地的居民混合在一起，这样，就产生了克勒斯－伊伯里亚的名称。我也认为，从很早的时候起，腓尼基人为了贸易的目的常到西班牙来，在那里占据了某些地方。同样地，希腊人访问了他提萨斯城和它的国王阿贡多尼阿斯， [2] 有些希腊人就定居在西班牙，因为阿贡多尼阿斯的王国是在西班牙。我的意见，认为他提萨斯是当时海滨的一个城市，现在叫做卡彼萨斯。我也认为腓尼基人建筑了海峡旁边的赫丘利神庙。那里所履行的宗教仪式至今还是遵行腓尼基人的习惯，他们的神是泰尔的赫丘利，而不是底比斯的赫丘利。但是我愿意把这些事情留给博古学家去研究。
3. 在这个幸福的地方，一切好的东西都很丰富；在罗马人以前，迦太基人首先开发了这个地方。他们已经占领了一部分土地；在其他部分，他们从事劫掠，直到罗马人把他们从他们所占领的地方赶出去，罗马人自己马上占领那些地方时为止。其余部分，罗马人经过很多艰苦，经历过很长久的时期才取得，虽然经常有暴动，但是罗马人终于征服了它，把它分为三部分， [3] 每部分委派一个大法官统治。本卷书将说明罗马人是怎样征服每个部分的，他们怎样跟迦太基人战争，以及后来跟伊伯里亚人和克勒特－伊伯里亚人战争，以取得这些地方的；本卷书的第一部分包括有关迦太基人的材料，因为我必须在我的西班牙史中介绍他们和西班牙的关系。为了同样的理由，从罗马人侵入和统治西西里以后，罗马人和迦太基人在西西里的关系是包括在西西里史 [4] 中。
4．第一次罗马人对迦太基人的战争是在国外争夺西西里的战争，而且是在西西里本地进行的。同样地，第二次关于西班牙的战争 [5] 是在西班牙进行的，虽然在战争的过程中，交战国用大批的军队，侵入和破坏意大利和阿非利加。这次战争大约是在第一百四十奥林匹亚纪，因为破坏了西西里战争后所订的和约而开始的。破坏和约的原因是这样的：
哈密尔卡，别号巴卡， [6] 当他在西西里指挥迦太基军队的时候，允许给他的克勒特雇佣兵和阿非利加同盟者以巨额酬金；他回到阿非利加之后，他们要求这笔酬金，因而引起阿非利加的战争。 [7] 在这次战争中，迦太基人在阿非利加人手中吃了很大的苦头；同时割让撒丁尼亚给罗马人， [8] 以赔偿他们在这次阿非利加战争中使罗马商人所受到的损失。哈密尔卡的政敌攻击他，说国家所遭受的一切灾祸都是起源于他；他因为这些事情而受审判的时候，他获得了国家主要人物的同情（其中最有声望的是他的女婿哈士多路巴）；利用他们的帮助，他不但免除了处罚，而且当和努米底亚人发生冲突的时候，他取得了和伟大的汉诺一同指挥迦太基军队的权力，虽然他在前次将军任内所做的事还没有交代清楚。
5. 这次战争结束时，伟大的汉诺被召回，以答辩别人在迦太基对他所提出来的某些控告，于是哈密尔卡获得了单独指挥军队的权力。他和他的女婿哈士多路巴合作，渡过海峡，到卡迪斯，开始掠夺西班牙人的领土，虽然西班牙人没有做什么对他不起的事情。这样，他得到了远离本国的机会，同时也取得了建立功勋和增加声望的机会。他所取得的财富，他都分掉：他给士兵们一部分，以鼓励他们将来跟他一起从事掠夺的热忱；另一部分，他送交迦太基的国库；第三部分，他分配给他在国内的重要党羽。这个办法继续施行，直到某些西班牙的国王们和其他酋长们渐渐联合起来，用下面的方法把他杀死了。他们带了许多载着木头的车辆，用牛拉着，而自己则手持武器，跟在后面。当阿非利加人看见这种情况时，他们大笑，而不知道这是一个计策。但是当他们跑来进行肉搏战的时候，西班牙人纵火焚车，当时牛还系在车辆上，赶着牛向敌人进攻。逃奔的牛带着火四处奔跑，使阿非利加人秩序大乱。他们队伍的行列就这样被攻破了，西班牙人乘机冲入他们的行列中，把哈密尔卡本人和那些来帮助他的许多其他的人都杀死了。
II. 汉尼拔攻陷萨干坦
6. 迦太基人因为享受了他们从西班牙所取得的利益，所以又派遣一支军队到那里去，任命哈密尔卡的女婿哈士多路巴为他们在西班牙的全部军队的司令官，当时哈士多路巴还在西班牙。和他一起在西班牙的还有哈密尔卡的儿子，他的妻弟汉尼拔；汉尼拔是一个热心战争的青年，为军队所爱戴，注定在不久之后，将以他的战功而著名的。哈士多路巴任命汉尼拔为自己的副将。他用说服的方法争取了大部分西班牙的部落，因为他有一个可爱的仪表；凡是需要用武力的地方，他就利用这位青年去做。用这种方法，他向前推进，从西面海洋到内地，直达挨布罗河；这条河大约从中心地点把西班牙分为两部分，并在离比里尼斯山脉五日里程的地方流入北面海洋。 [9]
7. 住在比里尼斯山脉到挨布罗河中间 [10] 的萨星修斯岛 [11] 的移民萨干坦人和住在延波利昂附近以及西班牙其他地区的全体希腊人都担心自己的安全，所以派遣使节到罗马去。元老院不愿意看到迦太基人的势力扩大，所以派遣使节到迦太基去。他们达成协议，迦太基人在西班牙的势力以挨布罗河为界，罗马人不得越过那条河来向迦太基的属民进行战争，迦太基人也不得携带武装越过那条河；萨干坦人和西班牙的其他希腊人都仍然保持自由和自治。这些协议都列入罗马和迦太基的条约中。
8. 过了一些时候，当哈士多路巴统治迦太基人在西班牙的属地的时候，他残暴地处死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奴隶在打猎的时候，秘密地杀死了哈士多路巴。汉尼拔判处他死刑，残酷地把他拷打致死。汉尼拔虽然年纪还很轻， [12] 但很受士兵们的爱戴，所以军队宣布他做他们的将军，迦太基的元老院批准了这个任命。但是那些过去害怕哈密尔卡和哈士多路巴的反对党人，当听到两人死亡的消息的时候，他们藐视汉尼拔的年轻，根据昔日的控告，迫害他们的友好和党人。人民袒护控告者，他们怨恨那些现在被控告的人，因为人们记得哈密尔卡和哈士多路巴时代旧日的严厉，命令这些人把哈密尔卡和哈士多路巴所给予他们的大宗礼品，当作从敌人那里取来的战利品，交入国库。被迫害的党人送信到汉尼拔那里去，请求援助，并且忠告他，如果他忽视那些在本国可以支援他的人的话，他自己也会受到他父亲的敌人们的侮辱。
9. 他已经预见了这一切，他知道，对他的友好的迫害是反对他的阴谋的开端。他绝不容许这种敌视成为永久对他的威胁，如他的父亲和姐夫所做的一样，也绝不能永久受迦太基人反复无常的性格的摆布，因为迦太基人常常毫无顾忌地以怨报德的。据说，当他还是一个孩童的时候，在他父亲的命令之下，他在神坛前宣誓，说，当他达到成年的时候，他必成为罗马的不可调和的敌人。因为这些缘故，他认为，如果他能够把他的祖国牵入一些艰巨而持久的事业，使之陷入困难和恐惧中的话，他会使他自己和他的朋友们的地位得到巩固。他看到阿非利加和西班牙附属地区是和平相处的。但是如果他能够煽动对罗马的新战争（这是他所渴望的）的话，他认为迦太基人就会有足够的东西去思考和畏惧了；如果成功的话，他可以因为替祖国取得了一个世界帝国（因为如果罗马人被征服了，再没有别的国家能够和他们竞争了）而享受不朽的光荣；纵或他失败的话，这个企图本身也可以给他带来光荣。
10. 于是他认为渡过挨布罗河将是一个光辉的开端，因此他唆使那些和萨干坦人邻居的突布利提人向他提出控诉，说萨干坦人正在侵略他们的国家，还做了许多其他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他们提出了这个控诉。于是汉尼拔派遣使者到迦太基去，并且写了一些私信，说罗马人正在煽动迦太基人统治下的西班牙人暴动；为了这个目的，萨干坦人跟罗马人合作。他并不止于这样欺骗，并且继续送来这类的消息，直到迦太基元老院授权给他，由他自己斟酌权宜对付萨干坦人。他一得到这机会，就安排突布利提人再来对萨干坦人提出控告，他邀请萨干坦人派遣使节来。他们到了的时候，他请双方在他的面前陈述他们的纠纷；但是萨干坦人回答说，他们要向罗马请示。因此，汉尼拔命令他们离开他的军营，第二天晚上他就率领他的全部军队，渡过挨布罗河，蹂躏萨干坦人的领土，靠着他们的城墙安置攻城机械。因为他不能攻下这个城池，他就用一条长墙和壕沟包围城市，驻扎了无数的卫兵，进行间歇的猛烈的进攻。
11. 萨干坦人没有得到预先通知，突然遭到这次袭击之后，就派遣一个使团到罗马去。元老院委派它自己的使节跟他们同去。他们受到训令，首先去告诉汉尼拔，要他不要忘记过去所订的协约；如果他不听的话，就往迦太基去，对他提出控告。当他们从海上到达西班牙，走近他的军营的时候，汉尼拔禁止他们前来。因此他们和萨干坦人的使节一道驶往迦太基，提醒迦太基人不要忘记过去的协议。迦太基人谴责萨干坦人屡次虐待他们的属民。当萨干坦人建议把整个问题提交罗马人仲裁的时候，迦太基人回答说，他们不需要仲裁，因为他们自己能够复仇。当这个答复传到罗马的时候，有人主张派遣军队去援助萨干坦人。也有人主张慢一点，他们说，过去和他们所订的协约没有载明萨干坦人是同盟者，只是一个自由和自治的国家，在围城中的人民还是自由的。后面的一种意见被采纳了。
12. 当时萨干坦人没有得到罗马援兵的希望了，他们严重地受到饥饿的痛苦，而汉尼拔又加紧封锁，毫无间隙（他听说，这个城市是很繁荣而富裕的；因为这个缘故，他对于围攻，毫不放松），因此，萨干坦人下令，把所有的黄金和白银，无论公家的也好，私人的也好，都带到广场里来，他们在那里把金银跟铅和黄铜熔化在一起，使这些东西对于汉尼拔毫无用处。当时，他们认为，与其饥饿而死，毋宁战斗而死，因此，他们乘夜间出城，向围城者的阵线袭击；当时围城者尚在睡眠中，没有想到敌人会来袭击的；有些人，当他们从床上爬起来，在纷乱中很困难地才拿起武器的时候就被杀死了，有些人在实地战斗中被杀死了。这个战斗继续着，直到许多阿非利加人和全部萨干坦人被杀死时为止。当妇女们在城墙上看见她们的丈夫们遭到屠杀的时候，有些从屋顶上跳下自杀，有些自缢身死，有些杀了她们的子女们，然后自杀。萨干坦曾经是一个强大的城市，这就是它的结果。当汉尼拔知道他们是怎样处理他们的黄金的时候，他大为愤怒，把所有剩下来的成年人都拷打致死。他看到这个城市是在海滨，离迦太基不远，附近又有良好的土地，所以他迁移一些人民在那里居住，使之成为迦太基的一个殖民地，我认为这个城市现在是叫做斯巴达利亚的迦太基 [13] 。
III. 第二次布匿战争的爆发。两西庇阿的阵亡
13. 现在罗马人派遣使节们往迦太基去，要求把汉尼拔当作一个破坏和约者移交给他们，除非是迦太基人自己想承担这个责任；如果他们不肯移交，就立即向他们宣战。使节们遵守了这个指示，当迦太基人拒绝交出汉尼拔的时候，他们就宣布战争。据说，这件事情是用下列的方式做的。使团团长一手把他的宽袍的底襟兜起，一手指着兜起处，带着微笑说：“迦太基人啊，我在这里给你们带来了和平或战争，你们可以选择任何一个。”迦太基人回答说：“不，随你高兴给我们哪一个。”于是他向他们提出战争，他们同声大呼道：“我们接受战争。”于是他们写信给汉尼拔，说现在他可以自由侵略全西班牙，因为条约已经废除了。因此，他向一切邻近部落进攻，使他们都臣属于迦太基，有些是被说服的，有些是被威胁的，其余的是被征服的。于是他聚集了一支很大的军队，没有说出他的目的来，他的目的是侵入意大利。他又派遣使节往高卢人那里去，又勘察了阿尔卑斯山脉的通道（后来他是越过这条通道的 [14] ），留下他的弟弟哈士多路巴指挥在西班牙的军队。
14. 〔罗马人认为〕西班牙和阿非利加将成为战场（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阿非利加人会侵入意大利的），派遣提比略·塞姆普罗尼阿斯·隆加斯率领一百六十条船舰和两个军团侵入阿非利加。隆加斯和其他罗马将军们在阿非利加所做的事情，我已经在我的布匿 [15] 史中叙述了。 [16] 他们又命令巴布利阿斯·科尼利阿斯·西庇阿率领六十条船舰、一万步兵和七百骑兵到西班牙去，并派遣他的弟弟尼阿斯·科尼利阿斯·西庇阿为他的副将，和他一道同去。巴布利阿斯从马萨利亚的商人那里听到汉尼拔已经越过阿尔卑斯山，侵入意大利的消息，他担心意大利人冷不防就受到汉尼拔的袭击，因此，他把西班牙的兵权交给他的弟弟，他本人带着他的五列桨大船舰航往伊达拉里亚。他，以及他以后的其他罗马将军们，在意大利所做的事情，直到十五年之后，经过极大的困难，才把汉尼拔赶出意大利——这些事情将于下一卷说明，下一卷包括汉尼拔在意大利所有的战绩，因此称为罗马史的汉尼拔篇。
15. 在他的哥哥巴布利阿斯回到西班牙以前，尼阿斯在那里没有做出一点值得叙述的事迹。当巴布利阿斯的执政官任期满了的时候，罗马人派遣了新执政官进攻汉尼拔，任命巴布利阿斯为代执政官，再到西班牙去。从这个时候起，两西庇阿在西班牙进行战争；哈士多路巴是敌军的将军，直到迦太基人召他和他的一部分军队回去抵抗努米底亚国王西法克斯的进攻时为止。两西庇阿就很容易战胜了其余的军队。许多市镇也自愿地投到他们一边来了，因为他们在争取同盟者时有说服力，正和他们在指挥军队时有才能一样。
16. 迦太基人跟西法克斯议和之后，又派遣哈士多路巴带着比以前更大的一支军队和三十头战象进入西班牙。和他同来的又有其他两位将军，马哥和吉斯科的儿子哈士多路巴。从这一点看，对于两西庇阿来说，战争更加困难了。但是他们还是成功的，许多阿非利加人和战象都被他们杀死了。最后，冬季到了，阿非利加人进入土狄坦尼亚的冬营里，尼阿斯·西庇阿在奥索，而巴布利阿斯在卡斯多罗；巴布利阿斯在卡斯多罗听到哈士多路巴将来进攻的消息，他带着一支小军队从城中出来侦察敌人的军营，出乎意外，他遇着哈士多路巴，他和他的全部士兵被敌人的骑兵包围，都被杀害了。这件事情，尼阿斯还一点也不知道，他派遣一些士兵到他哥哥那里去取谷物，这些士兵又碰着另一支阿非利加人的军队，于是和他们交战。当尼阿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马上带着他的轻装部队来支援他们。迦太基人已经打垮了以前的一支军队，现在又向尼阿斯进攻，迫使他逃到一个塔里面，迦太基人放火烧这个塔，他和他的同伴们都被烧死在里面。
17. 两西庇阿就这样死亡了，他们在各方面都是优秀的，那些因为他们的努力而倒向罗马人一边来的西班牙人，对于他们的死亡，深为惋惜。当这个消息传到罗马的时候，罗马人大为沮丧。他们派遣最近从西西里回来的马塞拉斯，以及克劳狄﹝尼禄﹞和他一起，带着一支舰队、一千骑兵、一万步兵和足够的军需，前往西班牙。他们没有取得什么重大的成就，所以迦太基人的势力增强了，直到他们控制了几乎全部西班牙，罗马人的势力只限于比里尼斯山脉中一小块地区之内。这个消息又引起罗马人更加恐慌，他们担心这些阿非利加人又会侵入意大利北部，而当时汉尼拔正在蹂躏意大利南部。这件事情的结果是这样的：他们虽然很想退出西班牙，但是不能，因为他们恐怕那里的战争会转移到意大利来。
IV. 科尼利阿斯·西庇阿攻下新迦太基
18. 因此，罗马人确定了一天，推选一个出征西班牙的将军，当没有一个人自己愿意提出来的时候，恐慌更为增加。忧郁的沉默支配了整个会场，直到那个在西班牙阵亡的巴布利阿斯·科尼利阿斯的儿子科尼利阿斯·西庇阿（他年纪还很轻，不过二十四岁，但是人们认为他是一个有判断能力和精神振作的人）跑到前面来，发表一篇令人感动的演说，他说到他的父亲和叔父，对他们的命运表示悲伤之后，他说，比起所有的人来，他尤其应当被选拔出来，替他的父亲、他的叔父和他的祖国复仇。他说得很冗长，很激烈，好像一个受到灵感的人一样，他保证不但要征服西班牙，还要征服阿非利加和迦太基。在许多人看来，这似乎是一个青年人的浮夸；但是他恢复了罗马人民的精神（那些精神沮丧的人们，因为他的诺言而受到鼓舞），他当选为开往西班牙去的将军，盼望他会作出一些无负于他这一般进取精神的事业来。年老一点的人说，这不是进取精神，而是愚夫的蛮劲。当西庇阿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又把会议召集起来，他用同样的情绪，发表一篇严肃的演说。他说，他的年轻，绝对没有妨碍；他又说，如果他的长辈中有任何人希望负担这个兵权的责任的话，他情愿把兵权让给他们。当没有人表示愿意接受这个兵权的时候，他更加受到人们的赞扬和钦佩，于是他带着一万步兵和五百骑兵出发了。因为当时汉尼拔还在蹂躏意大利，他不能率领更多的军队前往。他又接受了金钱、军备和二十八条战舰；他乘着这些战舰航往西班牙。
19. 他接管了已经在那里的军队，把他自己带来的军队和他们联合在一起，于是他举行一个祓除祭祀，向他们发表一篇类似他在罗马所作的夸口的演说。全体西班牙人都厌倦了迦太基人的统治而怀念西庇阿家族的美德，现在西庇阿的儿子西庇阿由神意派遣来做将军了，这个消息马上传遍了全西班牙。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假意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受上天的启示。他听说敌人驻扎在四个军营里，彼此相隔很远，共有步兵两万五千人，骑兵在两千五百人以上，但是他们把他们的金钱、食粮、武器、投射器和船舰，以及从全西班牙俘虏的战俘和人质，都放在过去所称为萨干坦 [17] （但是当时称为迦太基）的城市里，马哥带着一万迦太基士兵守着那个城市。他决定首先进攻这些军队，因为军队人数很少而储藏的物资很多，同时他相信，这个城市有它的银矿和肥沃的土地，可以作为他从海陆两方面进兵西班牙的难于攻陷的根据地，在这里他可以取得达到阿非利加最短的捷径。
20. 因为这些考虑，他感到兴奋，没有把他的这个用意告诉任何人；在夕阳西下的时候，他率领他的军队出发，整夜向新迦太基进军。第二天早晨他到达那里，乘敌人不备向敌人袭击，开始用壕沟包围那个城市，计划于次日开始围攻，在各处都安置了梯子和攻城机械，只留着城墙最低的一处地方没有围攻，因为那个地方有湖和海包围着，守城的士兵们毫不注意。晚间，他把机械装满石头和投射器，把他的舰队驻扎在港口中，使敌舰不至于逃掉（因为在他的雄心勇敢中，他认为他一定会攻下这个城市的）。在黎明之前，他把机械配备了人员，命令他的一些军队袭击城墙上面的敌人，而其他的士兵们推着攻城机械靠着下面的城墙。马哥把他的一万士兵驻扎在城门口，在有利的时机，只带着剑出城突击（因为在这样狭窄的空间，长矛是没有用的）；派遣其他士兵守卫低墙。他也安置了无数的机械、石头、标枪和弩炮，作了积极的准备。双方都有大声叫喊和欢呼的声音，双方都不缺乏锐气和勇敢。石头、标枪和短矛满天飞，有些是手投的，有些是从机械上投射出来的，有些是从投射器上投射出来的，其他各种可用以进攻的方法都积极地使用了。
21. 西庇阿受到了严重的损失。驻扎在城门口的那一万迦太基人拔剑出鞘，突出袭击，进攻那些正在开动机械的人。他们给予罗马人的损害虽然很多，但是他们自己所受的损失也不少，直到最后罗马人的坚定性和持久性开始占了上风。于是那天的幸运转变了，那些在城上作战的人开始疲倦，梯子安置在和他们对面的地方。于是迦太基的剑手从城门口跑回去，关上城门，登到城墙上。这就给罗马人带来新的严重困难；直到最后，西庇阿将军正在战场上各处鼓励他的部下的时候，注意到南边的海水正在退潮，那个地方的城墙是低的，有湖水冲洗着。这是天天都有的退潮，因为每天有一个时候，波涛深达胸际，在另一个时候，深不及膝。当西庇阿观察到这个现象的时候，确定潮水流动的性质，并且知道当天其余的时候海水会是低落之后，他突然向各处奔跑，大声呼喊道：“现在，士兵们啊，现在是我们的机会了。现在神来帮助我们了。进攻海水已经为我们让了路的地方那部分城墙，拿梯子来，我一定领导你们。”
22. 他是第一个抓住一把梯子，带着梯子跑到湖沼中的，他开始在没有任何其他的人企图攀登的地方爬上去。但是那些给他携带甲胄的人和其他士兵们包围他，阻止他，同时他们带了许多梯子，把梯子靠在城墙上，他们自己开始向上爬登。在四面大声呼喊吵闹的声音中，罗马人给敌人以打击，同时也受到敌人的打击，最后他们胜利了，占据一些城塔；西庇阿安插一些号兵在城塔上，命令他们吹着激动的号声，好像城市已被攻陷了一样。这些号声使其他的罗马人来支援他们，使敌人产生恐慌。于是有些罗马人从城塔上跳下来，替西庇阿打开城门，西庇阿带着他的军队冲进城内。城内居民逃入他们的房屋里，但是马哥带着他的一万人在市场上排成队形。这些人大部分被杀死了之后，他迅速地带着剩下来的人退守卫城。西庇阿马上进攻卫城。当马哥看到他对他的战败而畏缩的军队毫无办法的时候，他投降了。
23. 在一天之内（他到达西班牙后的第四天），他以大胆和幸运攻陷了这个富裕而强大的城市之后，他大为得意，比以前更加觉得在他的一切行动中，似乎真的受到神的启示。他自己开始这样想，并且对别人也说了，不但在当时，而且从那个时候起，在他以后的一生中。总之，他常常单独一个人跑到卡皮托神庙里去，把门关起来，好像是接受神的指示一样。就是现在，在公众游行的时候，他们只把西庇阿的像从卡皮托神庙里拿出来，而所有其他的人的像都是从广场里拿出来的。在这个被攻陷的城中，他获得了很多储藏的物资，在平时和战时都是有用的，许多武器、标枪、机械、藏有三十三条战舰的船坞，谷物和各种粮食，象牙、黄金和白银，有些是餐具，有些是铸币，有些是没有铸成货币的，还有西班牙人的人质和战俘，和以前从罗马人手中夺来的一切东西。次日，他向神灵致祭，庆祝他的胜利，夸赞他的士兵们的勇敢；他向他的军队说了话之后，他向城市居民发表演说，训诫他们不要忘记西庇阿家族的名字。他把所有的战俘都释放，让他们回到家乡，以便跟各市镇和解。他给他的士兵发赏金，以奖励他们的勇敢，第一个爬上城墙的得到最多，第二个得一半，第三个得三分之一，其他士兵都论功行赏。其余的金银和象牙，他用他所俘虏的船舰送往罗马。全城举行三天谢恩祈祷，因为经过这样多灾难之后。他们祖先的幸运又一次显示出来了。全西班牙以及在西班牙的迦太基人看到这个功绩这样巨大，来得这样迅速，都大为吃惊。
V. 西庇阿大败迦太基人于卡谟那
24. 西庇阿驻扎防军于新迦太基，并且命令在退潮后裸露出来的那部分城墙应当加高到相当程度。于是他移兵向西班牙其他地区进攻，凡是有可能修好的地方，他派遣朋友们去修好，凡是仍然抗拒的地方他用武力征服，当时还有两个迦太基将军留在西班牙，两个的名字都叫哈士多路巴。一个是哈密尔卡的儿子，他到很远的克勒特－伊伯里亚人中招募他的雇佣兵。另一个是吉斯科的儿子，他派遣使者到那些还忠顺于迦太基的市镇里去，劝他们继续臣服于迦太基，因为不久就有一支人数众多的军队来支援它们了。他又派遣另一个马哥到那些他可以在那里招募雇佣兵的邻近地区去招募雇佣兵，而他自己则侵入勒萨的领土（因为勒萨叛变），打算围攻那里的某个市镇。当西庇阿到了的时候，他退却到比提卡，他在那个城市的前面安营。次日，他被西庇阿打败了，西庇阿攻下了他的军营，比提卡也被攻下来了。
25. 现在这个哈士多路巴在卡谟那聚集了迦太基人在西班牙所有剩下来的军队，用他们的联合力量来跟西庇阿作战。在马哥领导下的许多西班牙人和马西尼萨领导下的许多努米底亚人到了那里。哈士多路巴带着他的步兵驻扎在一个设防的军营里，而指挥骑兵的马西尼萨和马哥则露营在军营的前面。为了对付敌人的这种部署，西庇阿把他自己的骑兵分开，派遣利略去进攻马哥，而他自己则应付马西尼萨。有一些时候，西庇阿处于危急和困难的形势中，因为努米底亚人向他的部下投射标枪，于是他们退却，转了一个方向后，又回来进攻。但是当西庇阿命令他的士兵举起他们的长矛，不断地追逐故人的时候，努米底亚人因为没有转身的余地，退到他们的军营里去了。因此，西庇阿停止追逐，驻扎在他所选择的一个形势很好的地位，离敌人约十斯塔狄亚。 [18] 敌人的全部兵力是七万步兵、五千骑兵和三十六头战象。西庇阿的兵力则不到这个数目的三分之一，这就是他为什么犹豫了一个时候，没有挑战，只限于散兵小战。
26. 当他的军需开始不够，他的军队感到饥饿的时候，西庇阿还认认退却是卑鄙的。于是他举行祭祀。祭祀之后，他马上召见他的士兵，他又装作一个受到神的启示的样子，他说，他惯常看见的神兆又在他的面前出现，要他进攻敌人。他说，最好是信赖天上的神，而不要信赖军队的多少，因为他以前的胜利是靠神恩取得，不是靠人数的众多而取得的。为了使人相信他的话，他命令僧侣们把牺牲的内脏 [19] 拿到会场里来。当他正在说话的时候，他看见一些鸟从头上飞过。他突然迅速地旋转，大声叫喊，指着这些飞鸟，惊呼道，这又是神明给他送来的胜利预兆。他跟着飞鸟的行动注视它们，大声叫喊，好像得到神的启示的人一样。当全部军队看见他到处转到，他们也模仿他的行动，全军被胜利的信心所鼓舞。当他取得了他所希望的一切的时候，他毫不迟疑，也不让他们的热忱冷下去，而是仍然像一个得到神的启示的人一样，大声惊呼：“我们看见这些神兆之后，应该马上战斗。”他们用了餐之后，他命令他们武装起来，领导他们向敌人进攻（敌人没有料到他会进攻的），命令西拉那斯指挥骑兵，利略和马喜阿斯指挥步兵。
27. 当西庇阿突然向他们进攻的时候，两支军队相距不过十斯塔狄亚，哈士多路巴、马哥和马西尼萨在混乱和骚扰之中，匆忙地武装他们的士兵们，虽然他们还没有用餐。骑兵和步兵同时交战，罗马的骑兵又利用和以前一样的战术，打败了敌人：努米底亚人在战斗中是惯于一进一退的，罗马人不让他们有停下来的机会，因为两军相距太近，使他们的标枪失去效用。但是罗马人的步兵大为人数众多的阿非利加人所窘迫，整天都是吃败仗，西庇阿虽然到处鼓舞他的士兵前进，但是也不能扭转战斗的败势。最后，他把他的马交给一个青年，从一个士兵手里夺取一面盾牌，他单独一个人跳入两军间的空地，高声大叫：“罗马人啊，抢救你们的西庇阿，他危险了！”当时，那些在附近的人看见，那些在远一点的人听到他是危险了，都因为他们的将军的安全而感到惭愧和恐惧，因而一声大喊，猛烈地向敌人进攻。阿非利加人不能抵抗而退却，因为他们整天没有吃东西，他们的气力开始衰退了。于是在一个短时间内，发生了可怕的屠杀。这就是西庇阿在卡谟那战役中所取得的结果，虽然这次战役在很长久的时间内曾是胜负未决的。罗马人阵亡者八百人，敌人阵亡者一万五千人。
28. 这次战役之后，敌人尽快地退却，西庇阿从后面追赶，每次当他能够赶上他们的时候，他就给他们以打击和破坏。但是当敌人占据了一个要塞，在那里得到充足的水和食物的时候，他对他们毫无办法，只能围攻了；那时候，西庇阿因为别的事情被调往别处去了。他留下西拉那斯在那里继续围攻，而他本人则往西班牙其他地区，征服了这些地区。被西拉那斯围攻的阿非利加人放弃了他们的据点，又退却，直到他们达到海峡旁边的卡迪斯。西拉那斯在尽力予他们严重打击之后，拔起营帐，在新迦太基和西庇阿会合了。同时哈密尔卡的儿子哈士多路巴还在北面海洋沿岸聚集军队，这时候，他的哥哥汉尼拔召他迅速地向意大利进兵。为了瞒过西庇阿，他带着他们所招募的克勒特－伊伯里亚雇佣兵，沿着北部海岸进军，越过比里尼斯山脉，进入高卢。他这样迅速地进入意大利，意大利人还不知道。
VI. 西庇阿与西法克斯建立同盟。罗马人攻下伊鲁基亚和阿斯塔巴
29. 现在琉喜阿斯［他的兄弟］从罗马回来，告诉西庇阿说，罗马人正在考虑任命他为将军，到阿非利加去。西庇阿渴望这件事情已有些时候了，希望这件事情能实现。因此，他派遣利略作为使节，带着五条船舰去见国王西法克斯，送他一些礼物，请他不要忘记他本人和西庇阿家族间的友谊，如果罗马人远征阿非利加的话，请他参加罗马人一边。西法克斯答应这样做了，接收了礼物，又回送了一些礼物。当迦太基人发现了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们也派遣使者到西法克斯那里去，请求和他订立同盟。西庇阿听到这个消息，认为争取和巩固与西法克斯的同盟以反抗迦太基人，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所以他带着利略，乘着两条船舰，渡海往阿非利加，亲自去见西法克斯。
30. 当他正要靠岸的时候，当时还在西法克斯那里的迦太基使节，没有让西法克斯知道，乘着他们的船舰，航行出来阻击他。但是西庇阿把他的风帆张开，完全越过了他们，进入港口中。西法克斯款待双方的使节，但是他秘密地和西庇阿订立同盟。提供保证之后，才送西庇阿回去。迦太基人又埋伏着，等待西庇阿，但是西法克斯扣留了这些迦太基人，直到西庇阿航出港口，达到安全距离的时候为止。西庇阿在往返途中都遭遇了这样大的危险。据说在西法克斯的宴会上，西庇阿跟哈士多路巴一道斜靠在一条长榻上，哈士多路巴问了他许多事情，他的庄严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后来哈士多路巴对他的朋友们说，西庇阿不但在战争中可怕，而且在宴会中也是可怕的。
31. 这时候，从那些已经倒向罗马人一边去了的市镇中，有些克勒特－伊伯里亚人和西班牙人还在马哥部下当雇佣兵。马喜阿斯进攻他们，杀死了一千五百人，其余的人都被驱散于他们的市镇之中。他把他们的七百骑兵和六千步兵包围在一个小山上，这支军队是汉诺指挥的。他们因为饥饿而陷于绝境，因此派遣使节到马喜阿斯那里去议和。他告诉他们首先交出汉诺和逃兵来，然后他才谈判，因此他们抓着汉诺，虽然他是他们的将军，正在专心听他们的谈话；他们也交出了罗马的逃兵。于是马喜阿斯又要求战俘。当他收到这些战俘的时候，他命令他们全体带着一定数量的金钱跑下到平原上某个地点来，因为高地对于恳求者不是一个适当的地方。当他们下来到了平原上的时候，他说：“在你们的国家臣服于我们之后，你们还坚决地站在敌人一边，和我们作战；你们本应处死刑。但是如果你们放下你们的武器，我一定让你们离开这里，不处罚你们。”他们听到这些话，大为愤怒，齐声大喊，他们不愿放下他们的武器。于是一个激烈的战斗开始了，经过一个顽强抵抗之后，大约一半克勒特－伊伯里亚人在战斗中阵亡，另一半逃往马哥那里去了，马哥正在不久之前，带着六十条战舰，到了汉诺的军营里。当他听到汉诺的惨败局势的时候，他马上航往卡迪斯，等待情况的变化，同时，他也苦于缺乏粮食。
32. 当马哥停留在那里，没有动静的时候，西庇阿派遣西拉那斯去接受卡斯塔克斯城的投降；但是因为居民用敌视的态度接待他，他就驻扎在城外，把这件事通知西庇阿，西庇阿给他送来一些攻城机械，准备跟着就来的，但是转而进攻伊鲁基亚去了。这个地方，在老西庇阿的时候，原是罗马人的同盟者；但是老西庇阿一死，它秘密地转到迦太基人那边去了，他佯作和罗马人继续友好的样子，在允许一支罗马军队避难之后，就把罗马军队交给迦太基人了。为了报复这个罪行，西庇阿在大怒之下，于四小时之内攻陷了这个地方，他虽然颈上受了伤，但是没有停止战斗，直到胜利时为止。因为他的缘故，士兵们在愤怒中甚至忘记了劫掠这个市镇，但是把全部居民都屠杀了，包括妇女和儿童在内，虽然没有人给他们以这样屠杀的命令，他们没有停住手，直到整个地方被夷为平地。当西庇阿到达卡斯塔克斯的时候，他把他的军队分为三部分，包围这个城市。但是他没有加紧围攻，而给居民以悔悟的时间，因为他听说他们已有悔悟的趋势。居民杀死了那些反对投降的驻军，镇压了一切反对者之后，使这个地方投降西庇阿，西庇阿驻扎一支新的驻防军在那里，命令当地一个声望很高的公民组织政府，治理这个市镇。于是他回到新迦太基，派遣西拉那斯和马喜阿斯到海峡去，尽力破坏那个地区。
33. 有一个名叫阿斯塔巴的市镇，它总是站在迦太基人一边的。马喜阿斯围攻这个市镇，居民预料到，如果他们被罗马人俘虏的话，他们一定会被贬为奴隶。因此，他们把一切贵重的东西都拿到市场内，周围堆着木材，把他们的妻室儿女放在堆积物上面。他们要求他们的五十个重要人物宣誓，一旦他们看到城市一定会陷落的时候，他们马上杀死这些妇女和儿童，纵火焚烧堆积物，然后他们也自杀在堆积物上面。于是他们一面呼唤神灵，作他们所做一切事情的见证。一面从城中突出，袭击马喜阿斯，马喜阿斯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事情。因为这个缘故，他们很容易地击退了他的轻装部队的骑兵。当他们和军团兵作战的时候，他们还是占了上风，因为他们拼命作战。但是罗马人终于以单纯人数的众多战胜了他们，因为在勇敢方面，阿斯塔巴人当然不弱于罗马人。当他们全体阵亡的时候，留在后方的那五十个人杀死那些妇女和儿童，纵火焚烧，他们自己也投身火中，这样使敌人取得一个毫无所获的胜利。马喜阿斯因为钦佩阿斯塔巴人的勇敢，所以没有肆意破坏他们的房屋。
VII. 西庇阿残酷地镇压叛军。西庇阿与马西尼萨建立同盟
34. 这次战役之后，西庇阿病了，因此兵权移入马喜阿斯手中。有些士兵在腐化生活中浪费了他们的资财；他们认为，他们的功劳没有得到应有的报酬，因为他们一无所有，而西庇阿却侵占了他们全部功绩的光荣；因此，他们脱离马喜阿斯，跑开去自建军营了。驻军中许多人和他们联合在一起，马哥派遣使者到他们那里，带来金钱，邀请他们反到他那边去。他们接受了金钱，从他们自己中间选拔了一些将军和百人队长，按照他们自己的爱好，作了一些安排，使他们自己受军事训练，他们彼此互相交换了誓言。当西庇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分别地送信给叛军说，因为他病了，他还不能酬赏他们的功劳。他劝其余的人设法把误入迷途的同伴们争取回来。他又写了一封信给全体叛军，好像他们已经接受了安抚一样，说他愿意马上付清欠款，命令他们马上到新迦太基来领取他们的食粮。
35. 当他们看到这些信件的时候，有些人认为这些信件是靠不住的。另外一些人则相信这些信件。最后，他们达成一个协议，他们全体一道到新迦太基去。当他们将要来到的时候，西庇阿吩咐那些和他在一块儿的元老们：当他们跑进来的时候，每个元老跟着一个叛军领袖，好像以友好的态度告诫他的样子，邀请他作客，不露声色地监视他。他又命令军团将校，每个人率领他最忠实的士兵们，带着他们的剑，悄悄地在黎明时准备着，把他们间隔地安置在会场附近便利的地方，如果有人骚动的话，立即拔剑把他杀死，不必等待命令。黎明之后不久，西庇阿本人即坐车到法庭里。派遣传令官向四处号召士兵们到集会的地方去。这个号召是他们所没有预料到的，他们感觉让他们带病的将军等候他们很惭愧。他们也以为他们被召集去，只是领取酬赏。所以他们一块儿从各方面跑来，有些没有携带他们的剑，有些只穿着他们的束腰紧身衣，因为他们匆忙地跑来，甚至来不及穿上他们所有的衣服。
36. 西庇阿带着一个卫兵在身边，而这个卫兵是没有被人看见的。他首先谴责他们的罪行，然后补充说，他只要首恶负责。他说，“我要利用你们的帮助来惩办这些首恶”。他说完了这句话，马上命令他的侍从把群众分为两部分；他们把群众分开之后，元老们把犯罪的首脑们拖到会场的中央。当他们叫喊，要求他们的同伴们帮助他们的时候，每个说出一句话的人都被军团将校杀死了。其余的群众知道会场己被武装的人们包围，保持着阴沉的沉默。于是西庇阿命令把那些被拖到当中来的坏人加以鞭打，那些叫喊求援的人被打得最厉害。痛打之后，他命令把他们的颈子钉在地上，把他们的头割下来。他宣布赦免其余的人。西庇阿军营里的叛军就是这样被镇压下去了。
37. 当叛乱正在军队里进行的时候，那些和西庇阿有了谅解的酋长们中间有一个名叫英狄比利斯的，侵入西庇阿势力下的领土。当西庇阿进攻他的时候，他勇敢地抵抗，杀死了大约一千二百名罗马人，但是他自己也丧失了两万人，于是他请求议和。西庇阿处他一笔罚款，于是和他订立协约。在这个时候，马西尼萨瞒着哈士多路巴，渡过海峡，和西庇阿建立友好关系，他宣誓，如果战争在阿非利加进行的话，他一定参加西庇阿一边。这个人以后在任何情况下，总是忠实的，这是因为下面的缘故。当他在哈士多路巴部下作战的时候，哈士多路巴把女儿许配了他。但是国王西法克斯爱上了这个女人，迦太基人认为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以争取西法克斯来反抗罗马人，所以没有跟哈士多路巴商量，就把这个女人嫁给西法克斯了。哈士多路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由于对马西尼萨的尊重，没有告诉他。但是马西尼萨得知这件事了，所以和西庇阿订立同盟。同时，海军大将马哥觉得迦太基人在西班牙没有胜利的希望了，因而航往利格里亚人和高卢人的地区去招募雇佣兵。当他因为此事而离开了的时候，罗马人占据了卡迪斯，因为他放弃了它。
38. 从这个时候（第一百四十四奥林匹亚纪以前不久）起，罗马人每年派遣大法官到西班牙被征服的国家做总督或监督，以维持治安。但是他留了一小支军队在那里，宜于维持一个和平居住地，把他的病号和伤兵安置在一个市镇里；这个市镇，他仿意大利的名称，而命名为意大利卡，这是后来成为罗马皇帝的图拉真 [20] 和哈得良 [21] 的故乡。西庇阿本人带着一个很大而装饰得富丽堂皇的舰队，满载了战俘、金钱、武器和各种战利品，航往罗马。罗马城给他一个盛大的欢迎，因为他的年轻、他的功勋的取得迅速和伟大，给他以空前的显贵荣誉。就是那些嫉妒他的人也承认，他很久以前所作的夸口诺言已经兑现了。所有的人都钦佩他，所以给他举行凯旋的荣誉。但是他一离开西班牙，英狄比利斯又叛变了。留在西班牙的将军们从驻军中聚集了一支军队，同时尽可能从附属部落中征集了军队，打败他，把他杀死了。那些有煽动叛变之罪的人受到审讯，被处死刑，他们的财产被没收。那些帮助英狄比利斯的部落被处罚金，他们的武器被剥夺，他们必须提交人质，并处于更强的驻军的管制之下。西庇阿刚刚离开西班牙，这些事情就发生了。罗马人在西班牙进行的第一次战争就这样结束了。
VIII. 伽图残酷地镇压西班牙人的暴动。卢孙尼斯人等的暴动
39. 后来当罗马人跟波河流域的高卢人以及跟马其顿国王腓力作战 [22] 的时候，西班牙人又暴动了，因为他们认为当时罗马人专心注意那方面的战事而不提防他们了。罗马派遣塞姆普罗尼阿斯·图狄塔那斯和马可·赫尔维阿斯为将军去进攻他们，后来又派遣密纽喜阿斯去了。因为暴动的范围扩大了，罗马又派遣迦图带着更大的一支军队前往。他还是一个很年轻的人， [23] 但是严肃而勤勉，以聪慧和辩才著名，所以罗马人因他的演说而称他为德谟斯提尼，因为他们知道德谟斯提尼是希腊最伟大的雄辩家。
40. 当伽图到达西班牙的延波利昂的时候，敌人从四面八方聚集四万人来进攻他。他利用很短的时间训练他的军队。但是当他将要作战的时候，他把他带来的船舰都派往马塞利亚。于是他告诉他的士兵们说，他们所害怕的，不是敌人的众多（因为勇敢总是能够战胜数目众多的敌人的），而是他们自己船舰的缺少；如果他们不打败敌人的话，就是他们自己的安全也很难保障。他说完了这些话之后，马上就交战，他不和别的将军一样，以希望鼓励他的士兵，而是以恐惧鼓励他的士兵。他们进行肉搏战的时候，他马上到处飞跑，以鼓励他的军队。战斗继续，直到黄昏的时候，胜负未决，双方死亡很多，他带着三个大队的后备军，登上高山，在山上可以俯视全部战场。他看到自己阵线的中央很受窘迫，就冲下去支援他们，他自己冒着危险，一个猛攻，一声呼喊，把敌人的行列冲破，他亲自动手，使战争转入胜利。他整晚追逐敌人，夺取了他们的军营，杀死了很多敌人。他回来的时候，士兵们祝贺他，拥抱他，认为他是这次胜利的创造者。这次战役之后，他让军队休息，出卖了掠夺物。
41. 现在各方面都派遣使者到他那里来，他要求更多的人质，他分送一些密封的信件给每个市镇，命令那些送信的人在同一天把信件送到，因为他计算达到最远的市镇所需要的时间，因而确定那个日期的。这些信件命令所有的市镇长官在收到这个命令的当天，把他们的城墙拆毁。如果他们迟延了这个日期，他威胁着要把他们出卖为奴隶。因为他们是在最近一次大战中被战败的，他们不知道这些命令只是下给他们的呢，还是下给所有的城市的，他们不知所措；如果这些命令只是下给他们的，他们觉得他们只是被侮辱的目标；如果这些命令也同样地下给了其他市镇的话，他们又害怕他们是唯一迟延了的。他们没有时间彼此通信，同时他们又害怕那些带着紧急命令来监视他们的士兵们，因此他们各自决定，以照顾他们自己安全的利益。所以他们迅速地把他们的城墙摧毁了。因为他们一旦决定服从，他们就迫切地想迅速实现这项工作，以取得信任。这样，挨布罗河沿岸的市镇在一天之内，仅由于一个计策，就把他们自己的城墙铲平。因为以后更加不能抵抗罗马人，他们在比较更长久的一些时间内保持了和平。
42. 四个奥林匹亚纪之后——大约是第一百五十奥林匹亚纪——许多西班牙部落（包括居住在挨布罗河沿岸的卢孙尼斯人在内）因为土地不够，叛离罗马人的统治。执政官福尔维阿斯·夫拉卡斯进攻他们，把他们打败了。他们较大的一部分人分散在市镇中，但是那些特别需要土地而过着一种流浪生活的人集合在康普累加，这是一个新建和设防的、很迅速地发展起来的城市。他们从城中冲出，要求夫拉卡斯给予每人一件外衣、一匹马、一把剑，以为最近战死的人的赔偿，并且他必须离开西班牙，否则他将自受其后果。夫拉卡斯回答说，他会给他们带来许多外衣。紧跟着使者们的后面，驻扎到康普累加城下。他们没有实现他们的威胁就逃跑了，沿途劫掠邻近的蛮族人。这些人穿着有双重褶的厚外衣，他们仿照军服外衣的样式，用扣子把双重褶系起来。这种衣服，他们称之为萨根姆。
43. 提比略·塞姆普罗尼阿斯·革拉古继夫拉卡斯之后，掌握西班牙兵权，当时与罗马同盟的卡拉维斯城被两万克勒特－伊伯里亚人所围攻。有人报告说，这个地方将要陷落了，革拉古很迅速地跑去营救它。他只能够围绕在围城者的四周，甚至于没有办法可以把自己到了附近的消息传达给城内的人。骑兵长官康密尼阿斯把这个问题仔细考虑，并且把他的大胆的计划告诉革拉古之后，他穿着西班牙人的外衣萨根姆，秘密地混在敌人的劫粮队里面。这样，他作为一个西班牙人进入了他们的军营，他偷偷地溜过敌人的军营，跑进卡拉维斯城内，告诉城内的人说，革拉古将要到了。因此，他们耐心地忍受围攻，因而得救了，因为三天之后，革拉古到了，围城者撤退了。大约同时，康普累加的居民，数达两万，跑到革拉古的军营里来，戴着橄榄树枝， [24] 伪装作请愿者，当他们到了的时候，他们突然向他攻击，造成一团混乱。革拉古迅速放弃了军营，假装出逃；然后又突然转回来，向他们进攻，当时他们正在劫掠，大部分人被杀死了，他占领了康普累加，控制了邻近的居民。他使比较贫穷的阶级在村社中有一个地位，把土地分给他们，和所有的部落订立仔细规定了的条约，彼此交换誓言，以保证条款的实现。这些条约是在以后的战争中所常常渴望的。这样，革拉古在西班牙和在罗马都名盛一时，被给予一个壮观的凯旋。
IX. 克勒特－伊伯里亚人反抗罗马人的战争。琉卡拉斯无故侵略发克西伊人
44. 数年之后，因为下面的原因，西班牙又爆发了一次严重的战争。塞吉达是克勒特－伊伯里亚部落培尔利人的一个强大的城市，这个城市是包括在塞姆普罗尼阿斯·革拉古的条约中的。它说服了一些较小市镇的居民定居在它的领土的边界，于是建筑一条周围四十斯塔狄亚 [25] 的城墙环绕着它。它又强迫一个邻近的部落提蒂人参加这项工作。当元老院知道此事时，它禁止这条城墙的建筑，要求革拉古时代所规定的贡税，并且命令居民为罗马军队提供一个分遣队，这也是革拉古所订条约中规定的一项。关于城墙，他们回答说，革拉古禁止克勒特－伊伯里亚人建筑新城市，但是没有禁止在已有的城市中设防。关于贡税和分遣队，他们说，罗马人后来自己免除了他们的这些义务。这是确实的，但是元老院在给予他们这些特免权的时候，总是附带补充说，只有在元老院和罗马人民高兴这样做的时候，这些特免权才能继续有效。
45. 因此，元老院派遣诺比利奥为将军，率领一支将近三万人的军队去进攻他们。当塞吉达人知道他来了的时候，他们的城墙还没有建成功，所以他们带着他们的妻室儿女到阿利瓦西人那里去，恳求阿利瓦西人收容他们。阿利瓦西人收容了他们，并且选拔一个名叫卡鲁斯的塞吉达人做他们的将军，因为他们认为他是善于作战的。在他当选的第三天，他布置两万步兵和五千骑兵在密林中埋伏；当罗马人从旁边经过的时候，他们突然向罗马人进攻。战斗很久，胜负未决，但是最后他终于获得了辉煌的胜利，六千罗马公民被杀害了。在那一天，罗马人遭遇了这样大的灾祸，但是当他在胜利之后，毫无秩序地追逐敌人的时候，在那里守护行李的罗马骑兵突然向他进攻，杀死的敌人不少于那六千个被杀的罗马人，卡鲁斯本人也在内（当时他正在勇敢作战）。最后天黑了，战斗停止了。这个灾祸的发生，正在罗马人习惯上庆祝发尔康神节日的那天。 [26] 因为这个缘故，以后罗马的将军，非迫不得已，不在那一天开始作战的。
46. 当天晚上，阿利瓦西人在纽曼细阿 [27] 集合，纽曼细阿是一个很强大的城市；他们推选安波和琉科做他们的将军。三天之后，诺比利奥进军，在离纽曼细阿二十四斯塔狄亚的地方扎营。马西尼萨派遣来的三百游牧骑兵和十条战象参加了他的军队之后，他向纽曼细阿移动，进攻敌人；他把战象放在后面，使敌人不能看见。当他们进行肉搏战的时候，他的军队分开，使战象现出来了。克勒特－伊伯里亚人和他们的战马过去从来没有看见过战象，他们都吓呆了，逃往城中。诺比利奥把战象一直赶到城下，很勇敢地战斗，直到最后一条战象被落下来的一块大石头打中头部，当时它的野性爆发，大声叫嚎，转而冲向它的朋友们，开始蹂躏一切阻碍它的东西，不分敌友。其他的战象因它的叫嚎而激奋，都学它一样行动，把罗马人践踏在脚下，伤害他们，把他们乱抛。当战象受到惊慌的时候，它们总是这样的。于是它们把一切的人都当作敌人；因为它们的性格变化无常，所以它们被称为共同的敌人。那时候，罗马人秩序大乱，纷纷逃跑。当纽曼细阿人看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们从城中冲出，追赶他们，杀死了大约四千人和三头战象。他们又夺取了许多武器和军旗。克勒特－伊伯里亚人也丧失了大约两千人。
47. 当诺比利奥从这个灾祸中精神稍许恢复了一点的时候，他就进袭敌人聚积在阿克西尼昂市镇的一些储藏，但是毫无所得。丧失了许多士兵之后，晚间退到他的军营里去了。他从那里派遣一个骑兵军官俾西阿斯去争取一个邻近部落的同盟，并请求骑兵的支援。他们给他一些骑兵；当他带着这些骑兵回来的时候，克勒特－伊伯里亚人在途中布置埋伏。他们发现埋伏，同盟者逃跑了，但是俾西阿斯和敌人作战，他和他的许多士兵都被杀死了。在罗马人连续地遭到灾祸的影响之下，奥西利斯镇倒向克勒特-伊伯里亚人一边去了。罗马人是把他们的粮食和金钱储藏在奥西利斯的。于是诺比利奥在绝望之中，跑到他的冬营里去了，尽可能地隐蔽他自己。他深深苦于缺粮（因为他只有营内的那点粮食），深苦于大风雪和严寒，所以他的许多士兵们，有些在外搜集柴火时死亡，有些在军营里面因闭居和寒冷而牺牲了。
48. 次年，克劳狄·马塞拉斯继诺比利奥指挥在西班牙的军队，他带来了八千步兵和五百骑兵。敌人也在途中布置埋伏，等待他来，但是他绕道而过，他率领他的全部军队扎营在奥西利斯城下。因为他是一个精练的将军，他马上跟奥西利斯和解，赦免它过去的罪过，提取人质，处以三十他连特白银的罚款。内哥布利加人听到了他的温和政策，马上派人来请求他指示他们怎样做才能求取得和平。在答复中，他命令他们供给一百骑兵，以做辅助兵，这一点他们接受了；但是他们同时在另一个区域进攻罗马人的后卫军队，夺去了一些运输行李的牲畜。于是他们带着一百骑兵来了，说他们已经履行了协议，解释对罗马后卫军的进攻是由于那些不知道有这个协议的人所犯的错误。于是马塞拉斯把这一百骑兵用锁链系起来，把他们的马匹出卖了，掠夺了他们的土地，把掠夺物分配给士兵们，围攻他们的城市。当内哥布利加人看到攻城机械前进，土墩造起来，紧靠着他们的城墙的时候，他们派遣一个穿着狼皮而不带权杖的传令官去请求饶恕。马塞拉斯回答说，如果不是阿利瓦西人、培尔利人和提蒂人一同来请求的话，他是不会答应的。当这些部落听到了这句话的时候，他们都渴望派遣使节来，恳求马塞拉斯对他们只略加处罚，恢复过去和革拉古所订协议上规定的条件。一些本地人反对这个申请，因为他们曾和那些土人作战。
49. 马塞拉斯派遣双方的使者到罗马去，在那里进行辩论。同时，他私自写了信给元老院，力主和平。他极想由他自己来结束战争，他认为这样做，他也可以得到光荣。那些亲罗马党人的使节一到罗马，就受到了客礼招待，但是那些反罗马党人的使节，则依照习惯上的办法，住在城外。元老院拒绝和平的建议；因为当马塞拉斯的前任将军诺比利奥要求的时候，这些人拒绝屈服于罗马人，元老院对他们很生气，所以回答说，马塞拉斯会把元老院的决定向他们宣布的。元老院马上召集一支往西班牙去的军队，现在第一次用抽签的方法召集，而不用习惯上征集的方法，因为许多人抱怨说，在征集的时候，执政官对他们的待遇不公平，而别人则被选择担任比较容易的工作，所以现在决定以抽签方法选拔。执政官李锡尼·琉卡拉斯受命为将军，科尼利阿斯·西庇阿为他的副将，科尼利阿斯·西庇阿在不久之后，就是以征服迦太基，后来又征服纽曼细阿而著名的。
50. 当琉卡拉斯正在途中的时候，马塞拉斯把新的战争告诉了克勒特－伊伯里亚人，依照他们的请求，他把人质交还他们。于是他派人去把克勒特－伊伯里亚人派往罗马去的使团团长请来，和他秘密商谈了很久。从这种情况看来，就是在当时已经有人怀疑；后来的事实更加有力地证实：他想设法说服他们，把他们的事情拿到自己手里，因为他渴望在琉卡拉斯到达之前结束战争。在这个会谈之后，五千阿利瓦西人占据了内哥布利加城；而马塞拉斯进攻纽曼细阿，驻扎在离城五斯塔狄亚 [28] 的地方，把纽曼细阿人赶进城中，当时他们的领袖利田诺踌躇，大声叫喊说，他愿意跟马塞拉斯会谈。在会谈的时候，利田诺说，培尔利人、提蒂人和阿利瓦西人都完全投降马塞拉斯。他听到这句话，很高兴，他要求并且接受了所有各部落的人质和金钱之后，他就让他们自由了。因此，在琉卡拉斯到达之前，跟培尔利人、提蒂人和阿利瓦西人的战争已经结束。
51. 琉卡拉斯渴望求得名誉，并且需要金钱，因为他的境遇窘迫；因此，他侵入另一个克勒特－伊伯里亚部落发克西伊人（阿利瓦西人的邻居）的领土，虽然他没有得到元老院的命令，他们也从来没有进攻过罗马人或侵犯过琉卡拉斯本人。他渡过塔加斯河，到考卡城，把他的军营驻扎在城的附近。城市的公民问他是来干什么的，战争的原因何在；他回答说，发卡西伊人虐待卡彼坦尼亚人，他是来援助卡彼坦尼亚人的。于是他们暂时回到城内，但是他们从城内突出，向他的砍伐木材的人和抢掠粮草的人进攻，许多人被杀死，其余的人被赶回军营里。也有一次对阵战斗；考卡人很像轻装的部队，在战斗中很长一段时间内处于优势，直到他们所有的标枪都用完了的时候为止。于是他们逃跑，因为不惯于抵抗敌人的攻击，当他们在城门口彼此拥挤的时候，大约有三千人被杀死了。
52. 次日，城中的长老们，头戴冠冕，上面插着橄榄树枝，跑出来了，又请求琉卡拉斯指示，他们应当做些什么，以求建立友好的关系。他回答说，他们应该交纳人质和一百他连特白银，并且让他们的骑兵听他支配。所有这些要求都照办了，他又要求让罗马人在城内驻军。考卡人对于这一点也同意了，他带了精选的两千士兵进城，他命令这些士兵，他们进了城的时候，应当占据城墙。当城墙被占据了的时候，他引进了其余的军队，命令他们说，只听到一声信号的时候，马上把考卡人所有的成年男子都杀掉。考卡人向主管诺言和誓约的神祇祈祷，唾骂罗马人的背信弃义，他们被残酷地屠杀了，两万人中只有极少数从城门口陡墙上跳下来的人逃脱了。琉卡拉斯劫掠这个城市，给罗马人带来恶名。其余的蛮族人从田野里聚集起来，逃往不可逾越的岩石丛中，或有坚强防御工事的城市中，尽他们所能带着的都带着跑了；不能带走的，他们纵火焚烧，使琉卡拉斯无所掠夺。
53. 琉卡拉斯越过很长一块荒芜的土地之后，来到一个名叫英特卡提亚的城市，这里共有两万多步兵和两千多骑兵逃亡在这里。琉卡拉斯很愚笨地邀请他们来订立条约。他们以考卡人的被屠杀谴责他，质问他，是不是也想用和过去他所给予考卡人一样的誓约来邀请他们。他也和所有的犯罪的人一样，不愤恨他自己，而愤恨那些谴责他的人，毁了他们的田地。于是他列成围攻的阵线，环绕城市的周围，垒成几个土墩，屡次把他的军队排成战斗的行列以挑起战争。但是敌人没有应战，只用投射弹作战。有一个蛮族人，特别以他的光辉铠甲炫耀，他常骑着马跑到两军间的空地来，要求罗马人来和他单独决斗。当没有人应战的时候，他嘲笑他们，跳着凯旋的舞蹈，然后跑回去。他已经这样做了好几次之后，年龄还很轻的西庇阿 [29] 觉得很烦恼，他向前跳出去应战。他的身躯矮小，而他的对手身躯魁梧，但是幸而他获得了胜利。
54. 这个胜利鼓舞了罗马人的士气，但是第二天晚上，他们为无数的恐慌所骚扰。敌人有一队骑兵，在琉卡拉斯到达之前，出外劫掠粮草，现在回来了，因为罗马军队包围了城市，他们找不着进城的入口，因而到处跑，大声叫喊，造成骚乱，而城内的人也以大声叫喊来回答。这些骚扰的声音在罗马军营里，引起异常的惊慌。他们因为守夜，睡眠不足，因为不惯于当地所供应的食品，已经很厌倦了。他们没有酒，没有盐，没有醋，没有橄榄油，而靠小麦、大麦、没有用盐煮的大量鹿肉和兔肉来维持生活；这些食物引来痢疾，许多人因此而死亡。最后，当他们的土墩完成了，利用机械冲击敌人的城墙而把敌人的城墙冲坏了一段的时候，他们冲进城中，但是他们很快就被打退了。当他们被迫退却的时候，由于不熟悉地形，他们跌入一个蓄水池中，很多人被淹死了。第二天晚上，蛮族人修好了他们被破坏了的城墙。因为现在双方都受了严重的损失（双方都有严重的饥荒），西庇阿向蛮族人提出诺言，如果他们愿意订立条约的话，这条约绝不至于被破坏。蛮族人相信他，因为他是以有道德著名的；于是他根据下列的条件，停止战争：英特卡提亚人给予琉卡拉斯一千件斗篷、一定数量的牛羊和五十名人质。至于琉卡拉斯所需要的金银（他是因为这个缘故而作战的，他以为全西班牙都是富有金银的），他完全没有得到。事实上，他们也没有金银，这些特殊的克勒特-伊伯里亚人并不重视这些金属。
55. 其次，他到了巴兰提亚，这是一个更以勇敢著名的城市，有许多逃亡者聚集在那里。因为这个缘故，有人劝他只从旁边经过，不要进袭它。但是他因为听说，这是一个很富裕的地方，不愿走开了，直到巴兰提亚人的骑兵不断地袭击他的劫掠粮草的人员，使他得不到给养的时候为止。因为得不到粮食，琉卡拉斯把他的军队撤退，以长椭圆形的阵形行军，但是仍然被巴兰提亚人追击到杜罗河畔。巴兰提亚人于晚间从那里回到他们的本土。琉卡拉斯进入土狄坦尼亚人的领土内过冬了。这就是对发克西伊人战争的结束，这个战争是琉卡拉斯违反罗马人民所授予他的权力而进行的，但是对于这次战争，他甚至连谴责从来也没受到。
X．吕息坦尼亚人反抗罗马人的英勇斗争。加尔巴欺骗地屠杀吕息坦尼亚人
56. 在这个时候，西班牙另一个自治的民族吕息坦尼亚人， [30] 在他们的领袖布匿卡斯指挥之下，劫掠罗马属民的田地，驱逐他们的大法官，曼尼略和卡尔浦纽斯·派索，杀害了六千罗马人，其中包括财政官特林提阿斯·发罗在内。布匿卡斯因为这个胜利而得意，他扫荡这个地区直到海边。维顿尼人参加他的军队之后，他围攻罗马的属民布拉斯多腓尼基人。据说，迦太基人汉尼拔从阿非利加带来的移民跟这些人居住在一起，因此他们被称为布拉斯多腓尼基人。在这里，布匿卡斯被一块石头打中头部致死。一个名叫西塞鲁斯的人继任他的职位。麦密阿斯从罗马带着另一支军队来了，西塞鲁斯跟麦密阿斯交战，战败逃跑，但是麦密阿斯追逐他的时候，毫无秩序，所以他再集合起军队来，杀死了大约九千罗马人，夺回了罗马人从他们手中以及从他自己的军营里所抢走的东西，并且夺取了罗马人的东西，以及许多军器和军旗，蛮族人把这些东西嘲笑地运着走过全克勒特-伊伯里亚境内。
57. 麦密阿斯带着他剩下来的五千士兵，在营中训练，在他们恢复勇气以前，他们不敢外出到平原地带来。他们等到蛮族人带着他们所获得的战利品从旁边经过的时候，突然向他们进攻，杀死了许多蛮族人，夺回了掠夺物和军旗。在塔加斯河那一边的吕息坦尼亚人在西塞鲁斯领导之下，也愤恨罗马人，所以他们侵略罗马的属民丘尼伊人，攻陷了他们的一个大城市康尼斯多基斯，他们在赫丘利石柱附近横渡海洋，他们有些人蹂躏了阿非利加一部分土地，另一些人围攻奥西尔城。麦密阿斯率领九千步兵和五百骑兵追赶他们，杀死了大约一万五千正在劫掠的人和少数其他的人，解除了奥西尔之围。他遇到一队正在运走掳获物的人，他把他们全部都杀死了，连一个传报这个悲惨消息的人也没有留着。所有能够运走的掳获物，他都分给他的士兵们。其余的，他献给战神们，把它焚烧掉了。麦密阿斯做了这些事之后，他回到罗马，人们为他举行了凯旋式。
58. 马可·阿提略继麦密阿斯为将军，他侵略吕息坦尼亚人，杀死了他们大约七百人，攻取他们最大的城市奥克色雷西。这就使邻近的部落大为恐慌，所以他们都商议投降，和吕息坦尼亚人邻近的一些维顿尼人也在内。但是当他离开那里，进入冬营的时候，他们都马上叛变了，包围了一些罗马的属民。继阿提略为将军的塞维阿·加尔巴匆忙地跑去援救他们。他一昼夜跑了五百斯塔狄亚， [31] 当他看见了吕息坦尼亚人的时候，他马上派遣他的疲惫军队参加战斗。幸而他攻破了敌人的队伍，但是他轻率地追逐敌人，因为他的士兵们已经疲惫不堪，他的追逐是软弱无力，而且秩序混乱。当蛮族人看见罗马人分散，轮流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他们又集合起来，突然向罗马人进攻，杀死了大约七千人。加尔巴带着他身边的骑兵逃往卡谟那城。他在那里收容了逃亡者，聚集同盟军，人数达到两万之后，移往丘尼伊人的领土内，在康尼斯多基斯过冬。
59. 琉卡拉斯过去没有得到元老院的命令而向发克西伊人发动战争，现在正在土狄坦尼亚过冬。当他发现吕息坦尼亚人正在侵略他的附近地区的时候，他派出他最好的部将，杀死了大约四千吕息坦尼亚人。杀死了其他大约一千五百正在卡迪斯附近横渡海峡的吕息坦尼亚人。其余的人逃往一个小山上，他带着他的军队包围这个小山，俘虏的人数是很多的。于是他侵入吕息坦尼亚，逐步蹂躏这个地区。加尔巴则蹂躏另外一边。当他们有些使节到他那里去，想恢复他们跟他的前任将军阿提略所订而现在已被破坏了的条约的时候，加尔巴很厚意地款待他们，停止战争，甚至假装对他们表示同情的样子，因为他们为贫穷所迫而不得不劫掠、战争和破坏条约。他说：“土地的贫瘠和经济的贫穷迫使他们做了这些事情。但是我一定要给我的贫穷的朋友们以良好的土地，把你们分为三部分，安置在一个肥沃的国家里。”
60. 他们被这些诺言所欺骗，离开了他们自己的住所，一齐来到加尔巴所指定的地方。他把他们分作三部分，指着某一块平原给每一部分的人看，命令他们留在这个开敞的地区，直到他来指定他们的地方时为止。当他跑到第一部分人那里的时候，他把他们当作朋友们一样，要他们放下他们的武器。他们放下了武器之后，他用一条壕沟包围他们，于是派遣一些带剑的士兵们到里面去，在他们悲叹嚎哭、呼吁神祇的名字和他们所受保证的誓言的时候，把他们全体都杀死了。同样地，他匆匆地跑到第二部分人和第三部分人那里去，当他们还不知道第一部分人的命运的时候，又把他们杀死。他这样模仿蛮族人的方法，以诡计报复诡计，有辱于做一个罗马人。极少数的人逃跑了，维里阿修斯也是其中的一个。他不久之后，成为吕息坦尼亚人的领袖，杀死了许多罗马人，创造了伟大的勋绩。但是这些事情发生在以后一个时期，我现在暂不叙述。加尔巴比琉卡拉斯还要贪婪些，他分配了一点掠夺物给他的军队，分配了一点给他的朋友们，其余的都归他自己所得了，虽然他已经是罗马最富的人中间的一个。但是，据说，就是在平时，他也不惜利用说谎和伪誓，以求取得利益的。虽然他普遍地为人所痛恨，并且因为他的无赖而受到谴责，但是他利用他的财富，逃避了惩罚。
XI. 维里阿修斯打败罗马侵略者维提略和普劳提阿斯
61. 不久之后，那些从琉卡拉斯和加尔巴的卑鄙行为中逃脱出来的人聚集在一块，数达一万人，他们蹂躏土狄坦尼亚。盖约·维提略从罗马带来一支新军，又吸收了已在西班牙的士兵们，他共有军队一万人。维提略进攻他们的粮草征发队，杀死他们许多人，迫使其余的人进入一处地方，如果他们停留在那里的话，他们有饥饿的危险；如果他们跑出来的话，他们有落入罗马人手中的危险。他们所处的地位是这么困难的。因此，他们派遣使者，戴着橄榄树枝，到维提略那里去，请求土地以为居住之所，承认从此以后，一切事情都听从罗马人。维提略答应给予他们土地，协议正将成立了。维里阿修斯从加尔巴的奸计中逃出之后，当时也和他们在一起。他提醒他们不要忘记罗马人的背信弃义，罗马人是怎样常常违背誓言向他们进攻的，这整个军队是怎样由那些过去从加尔巴和琉卡拉斯的伪誓奸计中逃脱出来的人所组成的。他说，如果他们愿意服从他的话，他们不会找不出从这个地方逃脱出去的办法。
62. 他们被他用以鼓舞他们的新希望所感动，就推选他做他们的领袖。他把他们排成战斗的行列，好像有意战斗的样子，但是他命令他们，当他骑上他的马的时候，他们就向四面八方分散，尽可能地从各条不同的道路上逃往特里波拉，在那里等待他。他只选择一千人，命令他们跟他留在一块。这样安排好了之后，等到维里阿修斯一跨上他的马匹，他们都逃跑了。维提略不敢追逐那些向这样多不同的方向分散的人，而转向维里阿修斯，想跟他作战，因为他站在那里，很明显地是在等待一个进攻的机会。维里阿修斯因为有跑得很快的马匹，以进攻的办法扰乱罗马人，然后退却，又站着不动了，又进攻，这样消费了那一整天；其次，在同一个战场上向四周猛力冲击。等到他认为其他的人都已经安全地逃脱了的时候，他当晚迅速地从偏僻的小路上跑掉，带着他敏捷的骏马到达了特里波拉，罗马人不能用同样的速度追赶他，因为他们的盔甲笨重，他们不熟悉道路，他们的马匹也差些。这样，维里阿修斯用一个别人想不到的办法，把他的军队从一个绝望的形势中挽救出来了。邻近诸部落知道了这个功绩，因此他声名大著，还得到了各地派来的许多援兵，使他能够进行反抗罗马人的战争达八年之久。 [32]
63. 在此地我想专门叙述对维里阿修斯的战争（这个战争造成罗马人很大的麻烦和困难），而把同时在西班牙发生的其他事件暂搁置。
维提略追逐他，直到特里波拉。维里阿修斯首先布置埋伏在稠密的丛林中，然后退却，到维提略正从旁边经过的时候，他回转来，那些埋伏的人跳出来，他们从两方面夹攻罗马人，把他们赶到悬崖之上，都俘虏起来。维提略本人也被俘虏；那个俘虏他的人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看见他年老而肥胖，认为他是没有什么价值的，因而把他杀死了。那一万罗马人中，有六千人经过很大的困难，才跑到卡彼萨斯城；这个城市，我想就是从前希腊人所称为塔提萨斯城的，为国王阿贡多尼阿斯所统治，据说，这个国王曾经活到一百五十岁。那个跟随着维提略在一起的财政官让那些逃到卡彼萨斯的士兵驻扎在城墙上，他们的士气很沮丧。他向培尔利人和提蒂人请求，取得了五千同盟军之后，他派遣他们去进攻维里阿修斯，维里阿修斯把他们全部都杀光，连一个传达消息的人也没有留下来。此后那个财政官留在城中，没有动静，等待罗马派遣援兵来。
64. 维里阿修斯安全地侵略那个物产丰富的地区卡彼坦尼亚，掠夺这个地区，直到盖约·普劳提阿斯从罗马带着一万步兵和一千三百骑兵到来的时候为止。于是维里阿修斯又佯作逃跑，普劳提阿斯派遣大约四千人来追逐他，但是他转过身来向他们进攻，杀死全部人马，只有极少数的人逃掉了。于是他渡过塔加斯河，在一个长满了橄榄树的山上扎营，这个山叫做维纳斯山。普劳提阿斯在那里赶上了他，因为急于想补救他的不幸，马上和他交战，但是战败，大受杀戮，军队毫无秩序地逃往各市镇中，在仲夏的时候跑入冬营里，不敢在任何地方露面。因此，维里阿修斯毫无阻碍地蹂躏整个地区，要求正在生长的庄稼的主人把庄稼所值的钱数交付给他，否则他破坏庄稼。
65. 罗马人获悉这些事情后，他们派遣伊密利阿斯·鲍鲁斯（他曾征服马其顿国王柏修斯 [33] ）的儿子非比阿·马克西马斯。伊密连那斯往西班牙去，授予他为自己征集军队的权力。因为迦太基 [34] 和希腊 [35] 只是最近才被征服，第三次马其顿战争以胜利告终； [36] 为了使那些从这些地区回来的士兵们得到休息，他选拔那些从来没有参加过战争的青年，达到两个军团的数目。他又向同盟国请求军队，当他达到西班牙的奥索城时，共有一万五千步兵和大约两千骑兵。因为他不想在军队训练好之前和敌人交战，他航海通过海峡，到达卡迪斯，以便向赫丘利致祭。 [37] 同时，维里阿修斯进攻他的一些砍伐木材的人，杀死了许多人，其余的人大为恐慌。他的部将出来作战，也被维里阿修斯打败，被夺去了很多战利品。当马克西马斯回来了的时候，维里阿修斯屡次调出他的军队，向罗马人挑战。马克西马斯不愿以全部军队作战，继续训练他的部下，他只频繁地利用一部分军队作散兵战，以试探敌人的力量而鼓励自己军队的士气。当他派遣征粮队出去的时候，他总是布置一个军团的哨兵线环绕着那些没有武装的人，而他自己乘着马，带着他的骑兵，在这个地方的附近奔驰，正如他随着他的父亲参加马其顿战争时，看见他的父亲鲍鲁斯所做的一样。冬季结束了的时候，他的军队训练好了，他进攻维里阿修斯，他是把他打跑的第二个罗马将军（虽然维里阿修斯勇敢地作战）；他攻陷了维里阿修斯的两个城市：一个予以劫掠，另一个予以焚毁。他追逐维里阿修斯到一个叫做培科尔的地方，杀死了维里阿修斯的许多士兵，以后他就在科都巴过冬。这时候已经是他在这个战争中指挥军队的第二年了。做了这些工作之后，伊密连那斯回罗马去了，由昆塔斯·庞培·奥拉斯继任为将军。
66. 以后维里阿修斯不再和过去一样藐视敌人了，他使阿里瓦西人、提蒂人和培尔利人（这些都是善战的民族）叛离罗马人，这些民族，为了他们自己的缘故，又开始战争了，这是对罗马人一个长期而令人厌倦的战争，因为他们的一个城市的名字的缘故，这个战争叫做纽曼细阿战争， [38] 我将把这次战争当作维里阿修斯战争 [39] 的一个继续。维里阿修斯在西班牙更远的地区跟另一个罗马将军昆提阿斯 [40] 作战，他被打败以后，回到维纳斯山。他从山上出来突击，杀了昆提阿斯的士兵约一千人，从他们手中夺取了一些军旗，把其余的人驱逐到他们的军营里去了。他又驱逐了伊都卡的驻军，劫掠了巴斯提泰尼人的地区。昆提阿斯由于胆怯和缺乏经验，没有给予他们以支援，而在仲秋的时节跑进科都巴的冬营里去了，只不断地派遣盖约·马喜阿斯（一个意大利卡城的西班牙人）去进攻他。
XII．维里阿修斯打败罗马侵略者，迫使媾和。罗马人破坏和约。维里阿修斯的遇害
67. 在年底的时候，伊密连那斯的兄弟非比阿·马克西马斯·塞维连那斯从罗马带了两个新的军团和一些同盟军来代替昆提阿斯为将军，他的军队共有步兵约一万八千人和骑兵一千六百人。他写信给努米底亚国王密西普萨，要他尽快地派遣一些战象到那里去。当他匆匆地带着他的军队分队走往伊都卡的时候，维里阿修斯带着六千人的军队大声呼喊，向他进攻。蛮族士兵们披着长发（他们在战斗中惯用这个方法来威吓敌人），但是塞维连那斯并没有被吓倒。他勇敢地站在阵地上，敌人没有取得什么东西就被击退了。当他的其余军队以及从阿非利加派来的十条战象和三百骑兵到了的时候，他建立了一个大军营，进兵攻击维里阿修斯，把他打败后就追逐他。在追逐中他们的秩序混乱；维里阿修斯在逃跑中看到了这种情况，又聚集了他的军队，杀死了大约三千罗马人，把其余的赶进他们的军营里。他又进攻军营，军营里只有少数人站在营门前抵抗，大部分人，因为恐惧的缘故，躲在营帐里，他们的将军和军团将校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们叫回到他们的岗位上。利略的妻弟方尼阿斯在这里表现得特别勇敢。天色将黑了，这样就挽救了罗马人。但是维里阿修斯频繁地乘着晚间或白天的炎热，前来进攻，他带着他的轻装部队和快马，每次在人家意想不到的时间出现，以扰乱敌人，直到他迫使塞维连那斯回到伊都卡去。
68. 最后维里阿修斯因为缺乏粮食，同时他的军队人数大为减少了，所以他在夜里焚毁他的军营，回到吕息坦尼亚去了。塞维连那斯没有追赶他，但是向贝都里亚地区进攻，抢劫了五个站在维里阿修斯一边的市镇。以后他就进攻丘尼伊人。从那里又往吕息坦尼亚去再进攻维里阿修斯。当他正在进军的时候，两个绿林领袖，库里阿斯和阿彪利阿带着一万人进攻罗马人，罗马人秩序大乱，掳获物被抢去了。库里阿斯在战斗中被杀。以后不久，塞维连那斯不仅收回了这些掳获物，又攻下了爱斯卡底亚、基密拉和奥波尔科拉等市镇，在这些市镇里维里阿修斯都曾驻扎了军队。他劫掠了其他一些市镇，还有一些市镇他没有扰乱。他俘虏了约一万人，杀死了其中五百人，其余的都被卖为奴隶。他接受了一个名叫康诺巴的绿林领袖的投降后，他只赦免了康诺巴一个人，而把他所有的部下的手都砍掉。
69. 当他追逐维里阿修斯的时候，他围攻挨里山那，这是维里阿修斯的一个市镇。维里阿修斯于晚间进入这个市镇，在黎明的时候，他进攻那些在那里挖掘壕沟的人，迫使他们丢掉铲子逃跑。他同样地打败了塞维连那斯排成战斗行列的其余军队，追逐他们，把他们赶向一些悬崖上，他们在那里没有逃跑的机会了。在胜利的时候，维里阿修斯不骄傲自大，而认为这是一个很有利的机会，可以用一个明显的宽宏大量的行动来结束战争；他跟他们订立协议，这个协议后来由罗马人民批准。维里阿修斯被宣布为罗马国家的朋友，并且下令，所有他的部下得保留他们当时所占有的土地。这样，这个罗马人极端厌恶的维里阿修斯战争似乎因为这个宽宏大量的行为而结束了。
70. 但是这个和约连一个短时期也没有继续下去，因为订立这个和约的塞维连那斯的兄弟西彼俄继塞维连那斯为将军，他不满意于这个和约，他写信回国，说这个和约最有辱于罗马人民的尊严。元老院起初授权给他，依照他自己的意思斟酌情形，秘密地骚扰维里阿修斯；后来他又挑拨，不断地写信回国，于是元老院决定取消这个和约，又公开向维里阿修斯宣战了。当战争明确地宣布了的时候，西彼俄攻陷阿萨镇，维里阿修斯放弃这个城市逃跑，沿途破坏一切；西彼俄在卡彼坦尼亚追上了他，当时罗马的军队比他的军队强大得多。维里阿修斯认为跟罗马人交战是不聪明的，因为他自己的军队少，所以他命令他的大部分军队由一条隐蔽的峡道退却，而把其余的军队在一个小山上列成阵势，好像有意作战的样子。当他料到他先前派出的军队已经达到安全地带的时候，他突然冲去追赶他们，他这样地藐视敌人，这样迅速使那些追赶他的人不知道他奔往何处去了。西彼俄转而进攻维顿尼人和卡雷西人，把他们的田地破坏了。
71. 许多流动袭击的队伍模仿维里阿修斯的榜样，侵入吕息坦尼亚，劫掠那个地区。受命来进攻他们的绥克斯都·朱尼阿斯·布鲁图认为没有追踪他们的希望，因为那个地区面积广阔，被许多可以航行的河流——塔加斯河、利提河、都流斯河和比提斯河——所围绕；当这些队伍像海盗一样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的时候，他认为极难赶上他们；但是不去追赶，又感觉丢脸；从另一方面看来，纵然他打败了他们，这也不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因此他转而进攻他们的城市，他认为这样他可以向他们进行报复，也可以替他的军队取得大量的战利品；同时他认为当这些盗贼的家乡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也会分散，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乡去。他抱着这个计划，开始毁灭一切阻碍他前进的东西，当地的妇女们参加战斗，抵抗侵略者，和男子们一块战死，战死时连一声啼哭也没有。但是有些居民带着他们所能带走的东西，逃往山中；当这些人请求赦罪的时候，布鲁图宽恕了他们，而瓜分了他们的财产。
72. 于是他渡过都流斯河，把战争推进得又远又广；对于那些投降的，他要求许多人质，直到他达到利提河，他是第一个想渡过这条河的罗马人。过了这条河之后，他又前进到尼密斯河，他在这里进攻布拉卡里人，因为他们抢劫了他的粮草队。布拉卡里人是一个很善于作战的民族，他们的妇女们也和男子们一样，带着武器；他们抱着坚强意志奋战至死，没有一个男子逃跑或哭出一声的。那些被俘虏的妇女们，有些自杀，有些也亲手杀死她们的儿女，她们宁死而不愿被俘虏。有些市镇暂时投降，不久又叛变，他把这些市镇又征服了。
73. 其中有一个市镇时降时叛，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这个市镇就是塔拉布利加。当布鲁图进兵攻击它的时候，它的居民跟往常一样，请求饶恕，愿意无条件投降。他首先要求他们交出所有的叛徒、战俘和武器，再加上人质，然后命令他们带着他们的妻室儿女退出这个市镇。当他们连这个命令也服从了的时候，他用军队包围他们，向他们发表演说，告诉他们说，他们怎样常常叛变，重新发动战争来反对他。他使他们深怀恐惧，相信他会以可怕的处罚加在他们身上之后，对他们大加谴责，就让事情完结了。他剥夺他们的战马、粮食、公款和其他公共资源之后，和他们的预料相反，他又让他们回到他们的市镇里来居住。做了这些事情之后，布鲁图回罗马去了。我把这些事情跟维里阿修斯的历史连在一起，因为这些事情是在同一个时候由其他流动袭击的队伍模仿维里阿修斯的行动而做出来的。
74. 维里阿修斯派遣他最信任的朋友奥达克斯、狄塔尔科和密纽鲁斯到西彼俄那里去商谈和约。 [41] 西彼俄用大量的礼物和诺言贿赂他们刺杀维里阿修斯。他们是这样做了。维里阿修斯因为过度地劳累，睡眠很少。在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都是穿着甲胄休息，他如果惊醒了，可以马上准备好，以应付任何事变。因为这个缘故，他允许他的朋友们晚上去看他。那些参加奥达克斯的阴谋的人利用这个习惯，等着机会，借口有事相商，进入他的营帐，当时他正睡着了，他们刺穿他的喉咙，把他杀死了，因为只有他的喉部是没有被甲胄保护着的。这一打击是这样地准确，所以没有人发觉他们所做的事。凶手们逃往西彼俄那里去，要求其余的酬金。他允许他们安稳地享受他们所已经获得了的；至于他们的要求，他要他们向罗马去讨。天亮的时候，维里阿修斯的侍从们和军队里其余的人以为他还在那里休息，对他这样长时间的休息表示诧异，直到最后才有人发现他穿着甲胄，死在床上。全军营里的人马上哀嚎哭泣，他们都为他的死亡而悲伤，为自己的安全而恐惧，认为他们是多么危险，他们丧失了怎样的一位将军。最使他们痛苦的是他们不能找出这些罪犯来。
75. 他们把维里阿修斯的尸体穿上华丽的衣裳，在一个崇高的火葬堆上焚烧了，用许多祭品向他致祭。步兵和骑兵穿着甲胄，一队一队地环绕着他奔跑，依照蛮族的方式高唱赞美他的诗歌，他们都围着火葬堆坐着，直到火完全熄灭时为止。当葬礼结束的时候，他们在他的坟墓前面举行角斗表演。维里阿修斯死后，后世这样热烈地想念其为人——作为一个蛮族人，他有一个将军的最高尚的品格：在面临危险的时候，他总是跑在最前面；在分配战利品的时候，他是最公正的。他从来不同意自己拿取最好的份儿，虽然他的部下总是这样请求；就是他所取得的那一份，他也是跟那些最勇敢的人分享的。因此，在这次八年的战争中，虽然他的军队是由各种部落组成的，但是从来没有过叛变，士兵们总是服从和准备应付任何危险的（这是一件最困难的事，是任何司令官所绝难做到的）。他死了之后，他们推选一个将军，名叫坦塔拉斯，远征萨干坦，这个城市曾为汉尼拔所摧毁，后来重建，因为他的本国的名称，而命名为新迦太基。 [42] 当他们在那里被击退后，正在横渡比提斯河的时候，西彼俄紧紧地追迫他们，因此，坦塔拉斯精疲力竭，带着他的军队投降西彼俄，以对待他们如附属民族为条件。西彼俄接收了他们所有武器，给予他们以足够的土地，使他们不至于为贫穷所迫而为盗贼。维里阿修斯战争就是这样结束的。
XIII.纽曼细阿人先后迫使罗马将军庞培和马西那斯两次订立屈辱和约，元老院撕毁和约。伊密利阿斯围攻巴吉提亚，遭到可耻的失败
76. 我们的历史又回到对阿利瓦西人和纽曼细阿人的战事了，他们是受维里阿修斯煽动而起来暴动的。罗马派遣西西利阿斯·梅特拉斯率一支更大的军队去进攻他们。当阿利瓦西人正在收割他们的庄稼的时候，梅特拉斯以惊人的速度突然向他们进攻，把他们征服了。还有两个市镇，特曼提亚和纽曼细阿，需要他操心。纽曼细阿难于进攻，因为有两条河跟一些山谷和密林环绕着它。那里只有一条道路通达宽敞的地区，而那条路是用壕沟和栅栏封锁了的。那里的人，无论步兵或骑兵，都是第一流的战士，虽然数目不过八千人。他们的人数虽然这样少，但是由于勇敢，给罗马人带来了很大麻烦。在冬季末了的时候，梅特拉斯把他的军权交给他的继任者昆塔斯·庞培·奥拉斯，他的军队共有三万步兵和两千骑兵，都是训练得很好的。当驻扎在纽曼细阿城外的时候，正碰着庞培有事将往别处去。有一队骑兵正在排队送他，纽曼细阿人突然由城内出来袭击，消灭了这队骑兵，因此，他回转来，把他的军队在平原上排成阵势。纽曼细阿人下来和他会战，但是慢慢地后退，好像想逃跑的样子，直到他们引诱庞培达到壕沟和栅栏的地方时为止。
77. 当他看见他的军队跟人数少得多的敌人做散兵战时，天天都吃败仗，所以他移军进攻特曼提亚，因为这是一个比较容易的工作。他在这里跟敌人交战，也丧失了七百人；他有一个军团将校，正运着粮草到他的军营里来，也被特曼提亚人打得逃跑了。在同一天的第三次交战的时候，他们把罗马人赶到一个岩石重叠的地方，在那里许多罗马步兵和骑兵，连同他们的马匹，被迫从一个悬崖上摔下。其余的人惊慌失措，全副武装地过了那一晚。在黎明的时候，敌人出来了，一个正规战斗开始，继续了一整天，不分胜负。天黑时，战斗停止了。庞培又从那里进兵去进攻一个名叫马利亚的小镇，这个小镇是有纽曼细阿人驻守的。居民叛变，杀死了驻军，市镇投降庞培。他要求他们交出他们的武器和人质，以后他又移军向西底坦尼亚，一个名叫坦吉那斯的绿林领袖正在抢劫那个地方。庞培打败了他，俘虏他的许多部下。这些强盗很勇敢，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俘虏愿意忍受奴役。有些自杀了，有些杀死了那些俘虏他们的人，有些把运送他们往别处去的船舶凿沉了。
78. 庞培又回转来围攻纽曼细阿，想努力改变那条流入平原的河流的河道，使城中陷于饥饿。但是当他正在做这项工作的时候，居民袭扰了他。他们没有任何号角的信号，就成群地从城中冲出，向那些正在河上工作的人进攻，并且把标枪向那些从军营里出来援助改河道的人射击，最后把罗马人封锁在他们自己的要塞里。他们也进攻一些征粮队，杀死了他们许多人，其中包括军团将校俄彼阿斯。他们又在另一个区域袭击那一队挖掘壕沟的罗马人，杀死了大约四百人，包括他们的队长在内。此事发生之后，某些元老从罗马来了，他们带来了一支新征集的军队，还是新兵，没有受过训练的，以代替那些服兵役已满六年的士兵们。庞培因为屡次战败而感到惭愧，同时想要洗掉他的耻辱，所以在冬季里，还跟新兵在一起留在军营里。士兵们因为备受严寒之苦，毫无遮蔽之所，又不习惯于当地的水和气候，多患痢疾，有些人死亡了。有一支军队已经出去劫粮了，纽曼细阿人在离军营很近的地方布置埋伏，他们用一阵一阵的投射武器来激怒罗马人，罗马人忍耐不住了，突然向他们进攻。于是那些埋伏的人跳出来，许多军官和士兵丧了命。最后，纽曼细阿人又向那个正在归途上的劫粮队进攻，也杀死了许多人。
79. 庞培遭遇着这样多不幸之后，他带着元老们离开那里，到别的市镇里去度过残冬，盼望早春时节有人来接他的职位。因为他恐怕受到谴责，他秘密地向纽曼细阿人提出条件，想使战争结束。在纽曼细阿人方面，因为他们许多最勇敢的人阵亡，庄稼损失，食粮缺乏，战争拖延的日子已经超过了他们所预期的，他们已经精疲力竭，所以他们也派遣使者到庞培那里。他当着众人劝他们无条件投降，他说，他不知道有别的条件可以无愧于罗马人，但是私底下却向他们许诺他可能会做的事。当他们同意了，并且无条件投降了的时候，他要求并接收了他们的人质以及战俘和逃兵。他又要求三十他连特白银，他们付给了一部分，其余的，他同意等到以后再付。当他们付给最后一批款项的时候，他的继任者马可·波彼略·利那已经到了。庞培不害怕这个战争了，因为他的继任者已经在那里了；他明白他订了一个可耻的和约，罗马没有授权给他订的，因此他开始否认他跟纽曼细阿人曾经有一个谅解。纽曼细阿人用一些当时交涉在场的证人——元老们、他自己骑兵队长们和军团将校们——证明当时是有这样一个谅解的。波彼略把他们送到罗马去跟庞培辩论。这个案件提交元老院，纽曼细阿人和庞培在那里进行辩论。元老院判决继续战争。因此，波彼略进攻纽曼细阿人的邻居卢孙尼斯人，但是没有得到结果；（因为他的继任者霍斯提略·曼西那斯到了，）他就回罗马去了。
80. 曼西那斯跟纽曼细阿人经常发生遭遇战，他战败了，最后他受到很大的损失，逃到他的军营里去了。他听到一个谣言，说坎塔布里人和发克西伊人来支援纽曼细阿人了，他大为恐慌，他熄灭了他的营火，整晚在黑暗中度过，逃往过去诺比利奥曾经在那里扎过军营的一个荒凉地方。黎明的时候，他被围困在这个地方，既无准备，又无要塞，被纽曼细阿人所包围，他们威胁着：如果不订立和约的话，就杀死全部军队。因此，他同意罗马人跟纽曼细阿人在平等的条件下，订立和约。他宣誓愿意受这个协议的约束。但是罗马人知道这些事情之后，对于这个最不名誉的和约大为愤怒，他们派遣另一个执政官伊密利阿斯·雷必达到西班牙去，召曼西那斯回国受审。纽曼细阿人的使节跟着他往罗马去。但是伊密利阿斯，当他也要等待罗马的判决的时候，无事可做，感到腻烦（因为有些人之指挥军队，不是为了罗马的利益，而是为了个人的光荣或利益、或者一个凯旋的荣耀），所以他捏造事实谴责发克西伊人，说他们在战争的时候，以粮秣供给纽曼细阿人，因此他掠劫他们的土地，围攻他们的主要城市巴兰提亚，这个城市并没有破坏和约；他又劝他的亲戚布鲁图（我在前面已经说过，他是被派往远西班牙去了的）来跟他一起做这项事情。
81. 他们在这里被罗马派来的使者秦那和西西利阿斯所赶上了，他们说，元老院很不明白，他们在西班牙已经遭遇了这样多次的惨败之后，为什么伊密利阿斯还要寻找新的战争，他们给他一个警告他不要向发克西伊人进攻的命令。但是实际上他已经开始战争了，他认为元老院不知道战争实际上已经开始，布鲁图正在跟他合作，而发克西伊人已经以粮秣、金钱和人力支援纽曼细阿人。并且他认为放弃战争是很危险的，如果西班牙人藐视罗马人为懦夫的话，这就会使整个西班牙脱离罗马。因此他把秦那一批使者遣送回国，他们没有完成他们的使命，他把上面所说的话写信给元老院。此后他开始建造攻城机械，在一个设防的地方聚集军需。当他正在忙于这些事的时候，他以前派出征发军粮的夫拉卡斯，发现他自己中了敌人的埋伏，他很机灵地在他的士兵们中间散布谣言，说伊密利阿斯已经攻陷了巴兰提亚。他的士兵们大声欢呼胜利。蛮族人听到了，信以为真，因此撤退了。这样，夫拉卡斯把他的护送队从危险中挽救出来了。
82. 巴兰提亚的围攻时间延长了很久，罗马人的粮食缺乏，他们开始受到饥饿的痛苦。他们所有的牲畜死亡了，许多士兵也因缺乏粮食而死亡。两位将军，伊密利阿斯和布鲁图在一个长期间内没有丧失勇气，但是最后不得不屈服了。他们突然在一个晚上下令，大约在最后一更的时候 [43] 退却。军团将校们和百人队长们到处跑，催促这个行动，使他们在天亮以前能够全部离开那里，他们撤退时这样混乱，以致把所有的一切都丢掉了，甚至把伤病员也丢掉了，这些伤病者抱着他们，恳求他们不要遗弃他们。他们的退却毫无秩序，很像逃亡，而巴兰提亚人从黎明到黄昏，紧紧地追击他们的侧面和后卫，予他们以很大的损害。天黑的时候，罗马人由于饥饿和精疲力竭，随地成群地倒在地上，巴兰提亚人由于受神灵调解感动，回到他们自己本土去了。这就是伊密利阿斯所遭遇的。
83. 当罗马人民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免除了伊密利阿斯的将军和执政官职位，当他以一个普通公民的资格回到罗马的时候，他又被处以罚款。曼西那斯和纽曼细阿人的辩论还在元老院进行。纽曼细阿人拿出他们跟曼西那斯所订的条约来，而他把订立这个条约的责任推到前任将军庞培身上，他说，庞培把一支懒惰而给养不良的军队交给他，因为这样一支军队，庞培本人也常吃败仗，因此他和纽曼细阿人也订了一个类似的和约。结果，这次战争是在不祥的预兆之下进行的，因为罗马人民是违反这些协议而下令作战的。元老们对于这两个人都是同样地愤恨，但是庞培免除了处罚，因为他的罪行在很久以前已经受到审判。但是元老们决定，把曼西那斯交给纽曼细阿人，因为元老院没有授权给他，而他擅自和纽曼细阿人订立这个丢脸的和约。在这件事情上，他们是仿照他们祖先的例子，因为他们的祖先也曾经把没有得到元老院的命令而擅自和萨谟尼安人订立一个类似的和约的二十个将军交给萨谟尼安人。福里阿斯把曼西那斯带到西班牙，把他裸体交给纽曼细阿人，但是纽曼细阿人不肯接收他。元老院选卡尔浦纽斯·派索为进攻纽曼细阿人的将军，但是他连军队也没有开到纽曼细阿去。他只侵略巴兰提亚的领土，取得少量的掠夺物之后，他就在卡彼坦尼亚的冬营里，度过了他任期内其余的时间。
XIV.小西庇阿受命进攻纽曼细阿。他恢复罗马军队的纪律
84. 对纽曼细阿的战争出乎意外地拖延和困难，使罗马人民感到厌恶，所以他们再一次推选征服迦太基的科尼利阿斯·西庇阿为执政官，因为他们相信只有他可以征服纽曼细阿人。正像当年这位西庇阿被任命为进攻迦太基的将军时他还没有达到做执政官的法定年限，元老院通过法令，允许人民保民官取消关于年限的法律，次年再立这条法律一样。 [44] 所以，西庇阿第二次当选为执政官，匆匆地到纽曼细阿去了。他没有从现役兵员册中提取任何军队，因为当时有许多战争正在进行， [45] 同时，因为在西班牙已有足够的军队；但是征得元老院的同意，他带着各城市和各国王因为私人友谊的关系所派遣来的一定数目的志愿军。这些人之外，再加上他的被保护人和朋友们五百人，他把这些人编在一队中，称为朋友队。所有这些人共约四千人，他交与他的外甥布提奥率领，待命出征；而他本人带着一个小卫队，先往西班牙的军队里去了，因为他听说那里的军队里充满着游手好闲，倾轧不合，奢侈腐化；他很清楚地知道，除非他能使他自己的军队有严格的纪律，他是绝对不能战胜敌人的。
85. 当他到达那里的时候，他把所有的商贩和妓女，预言者和占卜者都赶走，因为战败，士气消沉，士兵们不断地去咨询这些预言者和占卜者。他禁止以后带进任何不必要的东西，就是那些为占卜之用的牺牲动物也不许带进来。他又命令，除他本人所允许保留者外，一切车辆和车辆中多余的货物都应卖掉，所有的驮运牲畜也都卖掉。至于伙食用具，每人只许有一个烤肉铁叉，一把铜壶和一个杯子。他们的食物只限于简单煮熟的和烤熟的肉类。他们不许用床，西庇阿自己首先睡在草上。在行军的时候，不许他们乘驴，他说，“一个连路也不能走的人，在战争中你们能够希望他做什么呢？”他们一定要自己洗澡、涂油，不要别人帮助，西庇阿讥讽地说，只有没有手的驴子才要别人替它们洗刷。这样，在很短的时间内，他恢复了他们的良好秩序。他使人不易接近他，他不轻易给人以恩惠，特别是那些破例的恩惠，这样，他使他们习惯于尊重他和畏惧他。他常常说，那些严肃认真遵守法律的将军们对他们的部下是有益的，而那些随随便便、慷慨施予的将军们只是对于敌人有利的。他说，后者的士兵们是快快活活，但是跋扈不驯；而前者的士兵们，虽然垂头丧气，但是服从而敏捷，可以应付任何紧急事变。
86. 虽然做到了上面的一切，但是在他用许多艰苦的工作，训练好他的士兵们以前，他不冒险去和敌人交战。他走遍邻近所有的平原，每天一个一个地建立设防的新营，然后又把这些新营毁掉；挖掘深的壕沟，然后又把壕沟填起来；建立高墙，又把高墙拆毁，从早到晚，他亲自监督工作。为了防止士兵们掉队起见，他总是以长方形的阵势行军，没有人可以更换他原来被指定的位置。他在行军队伍的周围跑动，常常跑去看看后卫军队，要一些骑兵下马，把他们的坐骑让给病者；当驴子载负过重的时候，他使步兵分担一部分载重。当他安顿军营的时候，他要那些当天已经做了先头部队的士兵，于行军之后分散在营地的周围，要一队骑兵在乡间巡逻，而其余的人做他们被指定的工作，有些挖掘壕沟，有些建筑壁垒，有些搭营帐。他又确定并且记载这些工作一定要完成的时间。
87. 当他认为他的军队已经行动敏捷、对他服从、对劳动有了耐心的时候，他把他的军营移近纽曼细阿。他不跟有些人所做的一样，把前卫驻扎在设防的岗位上，事实上他也不把他的军队分开，他担心在开始的时候就打败仗，引起敌人的轻视，因为敌人已经轻视罗马人了。他也不向敌人进攻，因为他还在研究这次战争的性质，等着在战争中可能有机会，努力想发现纽曼细阿人的计划。同时，他从他的军营后面所有的田野中劫掠粮食，把那些还没有成熟的谷物割下来。当那些田野被收割了，必须前进的时候，许多人劝他走捷径，因为那条捷径是经过纽曼细阿而达到平原的。他说，“但是我所担心的是回来，那时候，敌人毫无阻碍，可以从他们的市镇里出来，也可以退到他们的市镇里去，而我们的部队在劫粮之后回来的时候，满载谷物而精神疲劳，带着驮兽、车辆和重担。因为这个缘故，战斗会是激烈而双方力量是不对等的。如果我们被打败了的话，危险是严重的；如果胜利了的话，我们所得到的光荣和利益也不会很大。为着小利益而冒危险是愚笨的。没有必要而作战的将军是鲁莽的；好的将军只在必要的时候才冒险。”他还用比喻补充说，医生们在首先试用药剂之前，是不会给病人割治或炙烧的。他这样说了之后，命令他的军官们走那条较远的道路。他亲自参加这次军营外的远征，后来进入发克西伊人的领土，他们是以粮食供给纽曼细阿人的，因此他砍掉一切东西，凡可以作为食物的东西，他都带走；其余的，他都堆积起来，烧毁掉。
88. 巴兰提亚人在他们的领土内某一个叫做康普兰尼昂的平原上，在一个小山的悬崖下面埋伏一支大军，而其他的军队则公开地扰乱罗马人的劫粮队。西庇阿命令一个军团将校卢提略·鲁福斯 [46] （他后来写了一部历史，叙述这些经过）率领四队骑兵，把敌人赶退。当敌人退却的时候，鲁福斯追赶太急了，他和逃亡者一齐跳上了那个小山。当他发现埋伏的时候，他命令他的部队不要再前进或向敌人进攻，而只要采取防御势站着，用他们的矛对着敌人，以防止敌人的进攻。西庇阿看见鲁福斯违反他的命令，跑上那个小山，他大吃一惊，急忙地跟着来了。当他发现埋伏的时候，他把他的骑兵分作两队，命令他们从两边交替地向敌人进攻，都一齐投射他们的标枪，于是退却，每次不是退到他们原来从那里前进的地方，而是退到比原来的地方更后面一点的地方。这样，这些骑兵安全地退到平原上。当他正在调换地方，又在后退的时候，他一定要渡过一条流水污浊、难于渡过的河，敌人已经埋伏军队在这里等待他。他知道这件事之后，他转而从另一条比较远，但是比较不会碰到埋伏的道路走。他在这里于晚间行军，因为天气炎热和人马口渴，而他所挖掘的泉井大部分只产咸水。历经艰险，他才救出他的部下，但是有些马匹和驮兽因渴致死。
89. 当他通过考卡人的领土的时候，他宣布他们可以安全地回到他们的家乡，因为他们和罗马人所订的和约是琉卡拉斯破坏的。他从那里又回到纽曼细阿人的领土内，进入他的冬营。在这里，马西尼萨的孙子朱古达从阿非利加带来十二条战象、一队弓箭手和投射手（在战争中，他们常常跟战象在一起），来跟他联合在一起。当西庇阿经常在抢劫邻近乡村的时候，敌人在一个几乎四面都是一个多草的水池所环绕着的小村子旁边布置埋伏，等待着他。剩下来的一边是一个山谷，伏兵隐藏在这个山谷中。西庇阿的士兵们是分散的，所以一部分士兵进入这个村庄里去抢劫，把军旗放在外面；而另一部分人，人数不多，骑着马在附近巡逻。伏兵进攻后面一部分人，后面一部分人努力想把敌人打退。西庇阿正站在军旗附近的村庄前面，利用军号，把那些已经跑进村庄里的人叫回来，他还聚集不到一千人，就去援助那些已经陷于困境的骑兵。当那些跑进村庄里面的人大部分跑出来的时候，他把敌人打退了。但是他没有追逐逃跑的敌人，而回到军营里去了。双方死亡的人数不多。
XV. 西庇阿攻陷纽曼细阿，纽曼细阿人宁死不屈
90. 不久之后，他建立两个军营，离纽曼细阿很近，命令他的兄弟马克西马斯指挥一个，他自己指挥一个。很多纽曼细阿人跑出来挑战，但是他不理会他们，因为他认为跟那些完全感到绝望的人交战是不聪明的，而宁愿把他们封锁起来，以饥饿迫使他们屈服。他在城市的周围营建七个要塞，他〈开始〉围攻，他写信给每个〈同盟部落〉，把他所希望他们派来的军队种类告诉他们。当他们所派遣的军队到了的时候，他把他们分作几部分，把他自己的军队也再分为几部分。对每部分人，他派定一个指挥官，命令他们建筑一条壕沟和栅栏，把城市包围起来。纽曼细阿城本身周围二十四斯塔狄亚， [47] 而包围的工事有两倍多这样大。所有这些空间都分配给各部分军队，命令他们：如果有敌人在任何地方阻挠他们的话，白天里，他们在一个长矛上升起一面红旗，晚间他们燃起烽火，作为通知他的信号，这样，他和马克西马斯可以急忙跑去支援那些需要援助的人。当这项工作完成，他能够有效地击退敌人的进攻的时候，他在前条壕沟不远的地方又挖掘一条壕沟，建造栅栏，作为防御，建筑一道八希腊尺 [48] 宽、十希腊尺高（不包括低墙在内）的城墙。沿着整个城墙上面，每隔一百希腊尺远的地方建筑一个城塔。因为不可能在附近的沼泽地方周围建筑城墙，他就造一道堤，代替城墙，环绕着它，其高度和厚度与城墙相同。
91. 这样，我认为西庇阿是第一个筑一道城墙来包围一个并不躲避在空旷的战场上作战的城市的将军。沿着城堡流着的条都流斯河， [49] 对于纽曼细阿人是很有用的，他们从河上运输粮食，把他们的士兵们送来送去，有些从水下潜行，有些在小舟中隐藏他们自己；当有大风的时候，他们乘着帆船，乘风破浪；或用桨划行，顺流而下。因为河水宽而且急，他不能在河上架桥，西庇阿在河的两岸上各造一个堡塔，以代替桥。他用绳索把一些很大的木材系在堡塔上，使它们浮在水上，横过那条河。木材上钉满小刀和矛头，河水冲荡着，使木材经常摆动，这样，敌人无论是游泳，水下潜行或乘船航行，都不能偷渡。这就达到了西庇阿所特别希望的目的了，就是没有人能跟纽曼细阿人来往，没有人能够跑进去，他们也不知道外面所发生的事情。这样，他们就会缺少粮食和各种器具了。
92. 一切都准备好了，投石弩炮、投枪弩炮以及其他机械都安置在城塔上，石头、标枪等等都聚积在短墙上，弓箭手和投石手都站在要塞的岗位上，于是他安置一些传信者沿着整个城墙间隔地站着，通过一个人一个人地日夜传递消息，让他知道正在发生的事。他下令给每个城塔，在任何紧急变故的时候，那个首先被攻击的城塔应当升起信号，别的城塔看见信号后，也升起信号，于是信号很快地把这个骚动通知了他，他以后由传信者口中可以知道详细情况。现在他的军队和本地的军队在一起，共约六万人。他这样安排着：一半守着城墙，于必要时，可以到任何需要他们的地方去；两万人在必要时可以在城墙上作战，其余的一万人作为后备军。这些士兵也有几处指定的地方，非得到命令，不得更动。敌人来进攻的信号发出的时候，每个人就要跑到他被指定的地方去。西庇阿把一切事情都这样仔细安排了。
93. 纽曼细阿人在各处向那些守卫城墙的人进攻几次。守卫者的状态是迅速而可怕的：信号到处都升起来了，传信者跑来跑去，守卫城墙的人成群地跳到他们的岗位上，军号在每个城塔上吹起来了，所以整个五十斯塔狄亚 [50] 的围墙对所有的观望者立即呈现一个可怕的景象。为了监督，西庇阿每天每晚都走过这个围墙。他深信敌人这样被包围了，他们不能从外面得到食物、武器或援兵，他们是不能支持得很久的。
94. 但是所有的纽曼细阿人中间最勇敢的人勒多真尼（别号卡拉尼阿斯）劝使他的五个朋友带着同样数目的仆人和马匹，拿着一个折起的扶梯桥，在一个黑夜里，偷渡两军间的空地。他和他的朋友们到达城墙边的时候，一个纵步跳上去，杀死两边的守卫者，把他们的仆人遣回，把他们的马匹拖上桥，骑着马，跑到阿利瓦西人的市镇里去了。他们戴着橄榄树枝，恳求阿利瓦西人因同族的关系来援助纽曼细阿人。但是有些阿利瓦西人因为害怕罗马人，连听也不愿意听他们的话，马上就把他们送走了。离纽曼细阿三百斯塔狄亚 [51] 有一个富裕的城市，名叫卢提亚，它的青年对纽曼细阿人深表同情，劝他们的城市派遣援兵。较老的公民把这个事实秘密地告诉了西庇阿。他大约在第八时 [52] 得到这个消息，马上带着尽量多的轻装部队向那里进军。大约在黎明的时候，他把那个城市包围起来，要求把这些青年的领袖们交给他。当这个地市的公民们回答说，那些青年的领袖们已经逃跑了的时候，他派遣一个传令官去告诉他们，如果不把这些人交出来的话，他会洗劫这个城市。公民们受到威胁而胆怯了，就把他们交出，数约四百人。西庇阿砍掉他们的手，把他的军队撤退，骑着马走了，于第二天黎明的时候，他回到了他的军营里。
95. 纽曼细阿人因为受饥饿的压迫，派遣五个人到西庇阿那里去探问，如果他们投降的话，他是不是会以宽大的态度对待他们。为首者阿瓦鲁斯谈了许多关于纽曼细阿人的政策和勇敢的话，还补充说，就是现在他们也没有犯什么错误，但是为了他们的妻儿子女，为了他们祖国的自由，他们陷入了目前的悲惨状况。他说：“西庇阿啊，因此，最重要的，是宽恕一个勇敢而刚毅的种族，给我们以比较人道的条件，我们所能够忍受的条件，使我们两害相权取其轻，因为我们终于业已经历了幸运的转变，这样才无辱于你，因为你是一个以道德高尚著名的人啊。你是不是肯给我们以公平的条件而接受我们城市的投降呢，还是要让它在最后的战斗中毁灭呢？现在这是在于你而不是在于我们了。”阿瓦鲁斯这样说了之后，西庇阿（因为他从战俘口中知道城内的情况）只简单地说，他们应当交出他们的武器，把他们自己和他们的城市交给他。纽曼细阿人过去脾气凶悍，因为他们的生活绝对自由，很不惯于服从别人的命令；现在因为历尽艰苦，更加空前地暴烈而发狂了。当他们知道西庇阿的答复的时候，他们就杀死阿瓦鲁斯和跟他同去的那五个使者，因为他们传达了这个凶恶的消息，同时认为他们自己可能跟西庇阿订立了私约。
96. 此后不久，他们所有可以吃得的东西都吃光了，既无谷物，也无牲畜，更无青草，他们开始吃煮烂的皮革，正如有些人在战时常被迫而吃的那样。当皮革也没有了的时候，他们煮人的尸体吃，起初吃那些病死的人的尸体，把它切成小块烹煮。后来因为病人的肉使人作呕，于是强者打死弱者。各种各样的悲惨事情都全有了。由于他们的食物，他们的心绪变为狂暴；由于饥馑、瘟疫、长发，不加修饰，他们的身体变得像野兽一样。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投降了。他命令他们当天把他们的武器放在他所指定的地方，第二天集合在另一个地方。但是他们拖延了那一天，说他们有许多人还坚持自由，想要自杀。因此，他们请求给一天时间，安排他们的自尽。
97. 这个小小的蛮族市镇中的人对于自由和勇敢的爱好就是这样的。在战争开始之前，他们仅有战士八千人，他们给罗马人以多少次多么可怕的挫折啊！罗马人是不会跟任何其他民族订立平等和约的，而他们根据平等的条件跟罗马人订立了什么样的条约啊！最后去进攻他们的将军带着一支六万人的军队包围他们，他们多少次向他要求在空旷的战场上作战啊！ [53] 但是他表示自己在战争中比他们更有经验些，因此，当他可以用那个不能战胜的敌人——饥饿——来征服他们的时候，他拒绝跟野兽们交战。只有用这个方法，纽曼细阿才可能被攻下来；只是用了这个方法，纽曼细阿才被攻下来了。
我回忆他们人数之少，他们的坚忍、他们的勇敢行为和他们持久坚持，因此我叙述了纽曼细阿历史中的这些详情细节。首先，那些想自杀的人，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自杀了。其余的人在第三天跑出来，到那个被指定的地方去，这是一个奇特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境。他们的身体是脏污的，头发和指甲很长，充满了污秽。他们身上发出最可怕的奇臭。因为这些缘故，在他们的敌人看来，他们是可怜的；但是同时，他们的眼睛中的表情——一种愤怒、痛苦、疲倦和自知吃了人肉的表情，又似乎可怕。
98. 西庇阿从他们中间选出五十个人来，准备作他的凯旋之用以后，其余的人他都出卖为奴隶，把这个城市铲为平地。这个罗马将军征服了两个势力最大的城市：一个是迦太基， [54] 因为它是一个强大的城市和强大的帝国，在陆地和海上处于优势，他依照元老院的命令把它征服了；另一个是纽曼细阿，城市小，人口少，这是由他自己负责把它征服的，对于这个经过情形，罗马人还一点也不知道。他的摧毁纽曼细阿，是因为他认为这样做是对罗马人有利的，或者是因为他天性暴躁，有意对俘虏们报复，或者，如有些人的看法，是因为他认为巨大的灾祸是伟大光荣的基础。无论怎样，罗马人直到现在，还称他为阿非利加那和纽曼提那， [55] 因为他毁灭了这两个地方。他把纽曼细阿人的领土分给他们的近邻，处理了其他城市中的事务——对于他所怀疑的城市，不是加以谴责，就是处以罚金。做了这些事之后，他就回国了。
XVI. 西班牙晚近的历史
99. 罗马人依照他们的习惯，派遣十个元老到他们在西班牙新取得的诸省去，这些省份是西庇阿，或者他以前的布鲁图已经接受其投降，或者以武力取得的，根据和约处理这些地区的事务。后来西班牙又发生了其他的暴动，卡尔浦纽斯·派索当选为司令官。在他之后，塞维阿·加尔巴继任。当西姆布赖人侵入意大利 [56] 而西西里为第二次奴隶战争 [57] 所蹂躏的时候，罗马人方忙于这些战争，不能派遣军队到西班牙去，但是派遣一些副将去，尽他们的能力所及，解决那里的战争。当西姆布赖人被赶出去的时候， [58] 泰塔斯·狄第阿斯被派往西班牙去，他杀死大约两万阿利瓦西人。他又把一个经常不服从罗马人的大城市特尔密斯从一个坚强地势迁移到平原上，命令其居民住在那里而不能有城墙。他又围攻科林达城，经过八个月之后，把它攻下来了。他把全部居民和他们的妻室儿女都出卖为奴隶。
100. 科林达附近又有一个城市，是克勒特-伊伯里亚人的混杂部落住在那里，他们在进攻吕息坦尼亚人的战争中，是马可·马略的同盟者；五年之前，他得到元老院的同意，让他们定居在那里。他们因为贫穷，以劫掠为生。狄第阿斯得到当时还在那里的十个副将的赞同，决心把他们消灭。因此，他对他们的主要人物说，因为他们贫穷，他决意把科林达的土地分配给他们。看见他们因为这个建议而很高兴，他要求他们把这件事通知他们的人民，带着他们的妻室儿女来分配土地。当他们来了的时候，他命令他的士兵退出军营，他想要这些人民陷入他的圈套，所以命令他们进入他的军营里，使他可以在那里登记他们的名字，男人登记在一个簿子里，妇女儿童登记在另一个簿子里，以便知道要替他们划分多少土地出来。当他们走进壕沟和栅栏的时候，狄第阿斯用他的军队把他们包围起来，把他们全部都杀光；因为这件事情，他事实上得到举行一次凯旋的光荣。在以后一个时期，克勒特-伊伯里亚人又暴动起来了，夫拉卡斯被派去进攻他们，杀死两万人。比尔基达镇的人民急于想暴动；当他们的元老院迟疑不决的时候，他们纵火焚烧元老院的会议厅，把元老们烧死在里面。当夫拉卡斯到了那里的时候，他把这个罪行的主犯处死。
101. 直到那个时候为止，在罗马人和作为一个民族的西班牙人间的关系中，我认为这些事情是最值得叙述的。在后一个时期中，当罗马发生苏拉与秦那间的倾轧的时候， [59] 由于内战，全国分为两个敌对的阵容。秦那的一个党羽昆塔斯·塞多留过去曾在西班牙作过总督，现在煽动西班牙人起来反对罗马人。他募集了一支大军，仿照罗马元老院的形式，让他的朋友们创立一个元老院，他满怀信心和勇气，向罗马进军，因为他过去在别处也曾经是以勇敢著名的。元老院大为惊慌，派遣他们最著名的将军们去抵抗他，首先是西西利阿斯·梅特拉斯带着一支大军去，后来又派尼阿斯·庞培带着一支军队去，想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把这个战争推到意大利境外去，意大利已经因为国内纠纷混乱不堪了。但是塞多留被他的一个党羽拍彭那所杀害，拍彭那宣布自己为这一伙人的将军，以代替塞多留。在战争中，庞培杀死了拍彭那，所以这一次使罗马人大为惊慌的战争就告结束了。这次战争，在我关于苏拉内战的记载中，我将更详细地说到。 [60]
102. 苏拉死后，盖约·恺撒被派为大法官，到西班牙去，于必要时，他有作战的权力。所有那些还不很忠顺于罗马人或尚未为罗马人所征服的西班牙人，他都以武力征服了。 [61] 有些后来叛变的，被他的继子屋大维·恺撒（称号奥古斯都）所镇压了。从那时候起，罗马人把伊伯里亚（他们现在称为西斯班尼亚）分为三部分。 [62] 每部分派遣一个总督，两个是每年由元老院任命的， [63] 第三个是由皇帝任命的，任期随皇帝的意旨决定。
* * *
[1] 这个时间之短是难以令人相信的。这个错误可能是由于古人对于西班牙和不列颠群岛的相对位置有错误的观念而产生的。参阅塔西佗《阿古利可拉传》24。——英译者
[2] 约公元前630-前550年。——译者
[3] 即近西班牙和远西班牙，后来远西班牙又分为比提卡和吕息坦尼亚，共三个行省。——译者
[4] V（I－II）。——译者
[5] 第二次布匿战争（公元前218-前201）。——译者
[6] 意为“闪电”。——译者
[7] 参阅V.(II)3;VIII(上)5。——译者
[8] 参阅VIII(上)5。——译者
[9] 这里阿庇安有错误。挨布罗河在西班牙的东北部，流入地中海。——译者
[10] 这是一个奇怪的错误。萨干坦在挨布罗河之南很远。——英译者
[11] 离南希腊半岛西岸不远。——译者
[12] 时年二十六岁。——译者
[13] 阿庇安在此处和在别处一样，把萨干坦混作新迦太基了。我们从普林尼的著作中知道，新迦太基叫做斯巴达利亚（“Spartaria”）,因为附近多产芦苇草（Esparto grass）而得名。——英译者
[14] 参阅VII.4。——译者
[15] 参阅本书注 。——译者
[16] 参阅VII.6-7。——译者
[17] 参阅本书注 。——英译者
[18] 即1 850公尺。——译者
[19] 罗马人继承伊达拉里亚人的宗教习惯，以牺牲的内脏或飞鸟占卜吉凶。——译者
[20] 公元98-117年。——译者
[21] 公元119-138年。——译者
[22] 参阅IX(VI-IX)。——译者
[23] 时年三十九岁。——译者
[24] 橄榄树枝象征和平。——译者
[25] 相当于7.4公里。——译者
[26] 八月廿三日，发尔康是罗马的冶铁神。——译者
[27] 现在的加累，在杜罗河畔索里亚城之北步行一小时的路程。——译者
[28] 即462.5公尺。——译者
[29] 时年三十三岁。——译者
[30] 现在葡萄牙人的祖先。——译者
[31] 约92.5公里。——译者
[32] 公元前147－前138年。——译者
[33] 参阅IX(XIX)。——译者
[34] 参阅VIII(上)，117以下。——译者
[35] 参阅VIII（上），135。——译者
[36] 参阅IX(XIX)。——译者
[37] 卡迪斯有著名的赫丘利神庙。——译者
[38] 纽曼细阿战争（前143－133年）。——译者
[39] 维里阿修斯战争（前149－139年）。——译者
[40] 可能是执政官昆提阿斯·西西利阿斯·梅特拉斯·马其顿尼卡。——译者
[41] 接70节的叙述，71、72两节是维里阿修斯死了以后的事。——译者
[42] 参阅本书注 。——英译者
[43] 大约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译者
[44] 做执政官的法定年龄是满四十二岁。公元前147年小西庇阿仅三十八岁，未到法定年龄，人民会议特别通过法律，取消年龄限制，选举西庇阿为执政官（VIII上。112）。次年再重申这条年龄限制的法律。根据公元前151年的法律，十年之内一人不得两次当选为执政官。公元前134年人民会议又通过特别法律，允许他第二次当选为执政官。次年再订这条十年之内不得再次当选为执政官的法律。——译者
[45] 当时有第一次西西里奴隶暴动（前135-前132年）。——译者
[46] （公元前150年—？）他的《回忆录》只有片断保存下来。——译者
[47] 约4.4公里。——译者
[48] 参阅本书注 。——译者
[49] 即林罗河。——译者
[50] 约9公里。——译者
[51] 约55.5公里。——译者
[52] 罗马人把每天从日出至日落分为十二小时，春分、秋分时节，每小时六十分，冬至时每小时四十五分，夏至时每小时七十五分。第八时大约相当于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译者
[53] 参阅第90节 。——译者
[54] 参阅VIII（上），112以下。——译者
[55] 意为“纽曼细阿的征服者”。——译者
[56] 公元前104年。——译者
[57] 公元前104-前101年。——译者
[58] 公元前101年。——译者
[59] 参阅XIII.65、67、85。——译者
[60] 参阅XIII.108-114。——译者
[61] 参阅XIV. 8。——译者
[62] 即远西班牙与近西班牙；后来远西班牙又分为两部分：比提卡与吕息坦尼亚。其中比提卡是由元老院派遣总督，其余两个由皇帝派遣总督。——译者
[63] 在这里，阿庇安弄错了。两个是由皇帝选派的，一个是由元老院选派的。——英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