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径场摆上了跳远用的垫子、跳高架,那些大块头铅球运动员围拢来商定跳高跳远的区域,这样他们马上就可以开始热身——后来成为蓝色大海豪华客轮上周游世界的魔术师海员的厄尼·山德曼,是我们最优秀的跳远运动员——站在起跑板上,两臂同时向后挥动,一声尖叫,在沸腾的场子里伸长绷紧的脖子,双脚同时落下,一双大脚踩在标记线上,跳出了十英尺,整整跨越了一个小客厅。我也参加了这个项目的比赛,跳出了九英尺五,或六,或七,为本队赢得成绩,但是始终没有超出厄尼,通常也挨在客队冠军的后面,得第三名——
最后一项比赛是讨厌的三百码接力,我跑第一棒,卡扎拉基斯跑最后一棒,一起的有脖子壮如公牛的富尔巴克·梅里斯,来自贝尔维迪尔的爱尔兰人、卷毛米基·马奎尔,就像一列火车绕过铁道的弯道,伍斯特队的人穿着蓝色队服在半英尺后面紧追,人们极为关注,我起跑之后一路飞跑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比不上三百码接力给人的刺激,那真是兴奋到了极点,你得拼出老命来跑,四周的人都在声嘶力竭地叫喊,“加油!”我们的脑袋里响着双脚踩在转弯处木板上的沉重的脚步回声,轰隆作响,然后离开,向内进入平滑的篮球场地到了内圈,于是听不到轰隆声,只有像猫儿一样飞跑的声音,洛厄尔所有做母亲的人,都应该到场观看他们的儿子给老子显示自己的飞跑的本领——跑进林子,跑进销赃地,跑进木料堆场,跑进歇斯底里白痴飞奔的人类疯狂——
我非常惊恐地起跑,和我一起跑的是伍斯特的一个白人,我们手握接力棒飞跑,到了第一个弯头我让他挤到我的前面——这是我所表现的礼貌。我们发出轰隆一阵声响跑过弯道——两人轻巧、灵活地飞跑,在场子里放轻脚步跑,带有偏见的观众注视着带有偏见的运动员,整个记者采访团停下打字机或者从边线抬起头来,起跑点的观众发出几声低沉贴近的叫喊。“砰!”发令枪一响,空气里就弥漫了火药味——我们起跑了。
我的老爸站在长凳上,俯身注视着,非常紧张,颤抖的双腿支撑着高大的身躯,全身都一样紧张地密切注意,就是这两条腿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在基督教青年会奔跑着打过篮球——
“加油,让,”——他低声叫喊——“加油!”他有点担心我在第一个弯道的谦让之后接着就会没戏了。不必担心。我轻松地跟着他到了远端弯道,等到我们跑到两圈的第一圈直道的时候,我悄悄地飞快从他身边擦过,他根本就没有听见我的脚步声,冲到他的前面又跑向第一个弯道,跑向倾斜的地板,并且从观众队伍前飞跑而过,这时我听见这家伙嘴上在咒骂,他觉得自己起跑落在我的后面——我已经非常得意地跑到了远端直道的一半,已经放开步子,轻松地加大步伐,竭尽全力,跑到了冲向最后一个弯道的直线位置上,没有声响,一鼓作气要跑完最后一程——悄悄地——随着众人转弯,就像是在游乐宫的转桶里,此时已经非常困乏,浑身酸痛,心口和两条腿疼痛,心都要死了——伍斯特那家伙一步也没有超出,而是失去了我们两个人之间轻易就可赶上的机会,绝望地丧失信心,失去了勇气,觉得羞愧难当。我飞跑上前,做出交棒的动作,向已经跑出十码的梅里斯递过棒去,他飞跑向前,接着跑他的两圈,而伍斯特的第二个人还在那里等着接棒,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焦灼不安——马奎尔和卡扎拉基斯像看不见的子弹一样飞跑结束了比赛,这真像一场闹剧,而不是比赛,接力赛始终是伤心的。
我们得了第一名,弄得其他的男孩子羞愧难当——羞愧……那是耶稣在坟墓里保持不朽的关键……是获得勇气的关键……那是信心的关键。“上帝啊,上帝啊,Mon Doux,Mon Doux”(加拿大孩子呼喊Mon Dieu即我的上帝时的发音)我心里在说。“接着会发生什么!”——赢得第一名,观众欢呼,戴上了桂冠,微笑致意,拍拍肩膀,心领神会,引人瞩目——洗个淋浴,大声喊叫——梳光头发——少年英俊,充满朝气,这才是主调——“嗨麦克吉弗!”紧随着更衣室黑暗中砰的一声响。“嘿嘿嘿你有没有在这场六百码的搏斗中把一个大屁股跑丢了!嘿呀哈——什么呀……吉希弗,吉希弗老兄今晚肯定没来!”
“凯利?我跟凯利说了,别装了行吗?”
“你会让斯麦克这么干么?”
“哎,知道今晚出什么事了吗——”
“哪里?”
“基思学校[1]那边——”
“怎么啦?”
“篮球赛——他们跟洛厄尔拼——”
“比分呢?”
“63比64。”
“啊!”
“你一定见过索塔科斯——你知道,斯蒂夫的哥哥——
“你是说萨马拉斯?”
“不是!——不是俄底修斯,跟红衣兄弟一起的那个人!”
“斯巴尼厄斯?”
“不是!”
“啊对了!”
“他是最棒的——他们找不出一个像他那样的篮球运动员——谁都不说起他,”——(一个小鬼,披一件外套,遮着两个瘦细的手,体重九十八磅,还是个班长,有一段时间当过球队队长,只有十四岁,到了赛事频繁的热闹的星期六晚上,就到洛厄尔各处打听,把消息带回来。)我父亲就站在那里哈哈地笑,从所有这些小孩子那里找些乐趣,一边四处张望,心怀爱意不停寻找我的身影。我一边走一边穿上我的衬衣,手里拿着一把梳子,朝着吉米·吉希弗装出一个希特勒小胡子的样子。
“今晚真过瘾!”在熙熙攘攘的洛厄尔门口一个体育迷嚷道,“吉米·福克斯的本垒打算得上优秀,但是也比不上你们今晚的表现!”
“乔·加里迪,”有人叫道,那是我们的田径教练,穿一件寒酸的外套,一副眼镜后面闪烁着哈里·杜鲁门[2]那样的忧伤的眼睛,双手还是那样插在外衣口袋里,他说道,“啊孩子们,表现相当好,表现相当好……咱们总分是五十五分……”他有许多的事想跟我们说说,但是他在等着那些新闻记者和体育迷们离开场子,关于他的田径队,关于他与他的每一个队员以及田径队整体的实实在在的秘密严肃关系,他非常不愿意说。“得了第一名我非常高兴,约翰尼。我觉得在春季到来之前你就要在波士顿花园成名了。”半是咧嘴一笑,半是玩笑,大伙儿都哈哈地笑——
“嗨,教练,谢谢你,”——约翰尼·莱尔说道,乔特别地喜欢他,因为他是一个爱尔兰孩子,跟他很贴心。梅里斯——卡扎拉基斯——杜洛兹——山德曼——海特卡——诺博特——马维尔斯——马莱斯尼克——莫兰——马拉斯基——以及七个爱尔兰人乔伊斯、麦克达夫、迪比克、里兹尔、戈尔丁、马奎尔,他要处理国际性的问题、全国性的问题。我的父亲非但没有急急忙忙走上前来站在教练旁边沾上一点光,倒是躲在角落里,脸上挂着称赞的笑容,因为此时他在悄悄地观察教练乔的真实面貌,同时又在想象他在市政厅里的模样,明白了乔是个什么样的人——很喜欢他——
“啊——我能看到他坐在那张旧桌子前——像我在Nashu(纳什华)铁路上当职员的鲍勃叔叔一样——尽力处理好周围的人事关系——跟我也没有多大不一样——我怎么不知道他有一个兄弟在旧《市民报》报社[3]?很久以前的事了。是不是纪念大道的道兹——沃尔——你不知道,杰基参加了比赛赢了那个黑人——哈哈哈——我看见他也在场心里就想这一回是跑不过他了,可是他赢了!他得第一了!哈哈哈,这小家伙,我记得他小时候才三英尺高,常趴在地上,一面爬一面把盒子推给我,里面装着玩具——有两英尺高——Ti Pousse!哈哈——啊,那个黑人体格强壮,条件很好——真高兴我的小子赢了他——这就说明他是个运动员——那些黑人都是世界上跑得最快的人——即使是现在在非洲的丛林里,他们还拿着标枪飞奔追赶野猪——你可以在奥林匹克运动会上看见,有著名的黑人运动员杰西,不是杰西·詹姆斯、杰西·琼斯,是杰西·欧文斯飞人——世界的国际性特色——”
波琳在门口等我,一看见她老爸就过来了。
“啊呀呀——波琳——我不知道你坐哪儿——要不然我就跟你坐一起了!”
“杰克这家伙,干吗不告诉我你也在这儿——嗨!”他们两人都合得来,她老要跟他开个玩笑,他也要开她的玩笑——我洗完淋浴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笑眯眯地高兴极了。那是社交活动,乡土气的,高兴,伤心;心中欣喜若狂。在拥出场外各奔东西嘻嘻哈哈大喊大叫的人群中,我们笑呀叫呀,感觉到了爱的共鸣;星期六之夜在美国全国上下都是浓郁的,是悲壮的,越过落基山城,穿过圣路易斯,从中西部的吉尔迪,到这儿的洛厄尔,到处都是如此。
“杰克,你在这儿!爸爸!”贴近他的耳朵轻声道,“去跟那个乡巴佬说我们自己有个约会,今天夜里我们不想跟他一块儿。”
“行啊小子,”我父亲说道,一边猛抽一口雪茄,是劲头十足的表演姿态,“我们走着瞧,看我们能不能在下一个礼拜让他与埃及艳后克利奥佩德拉商定,回报他作出的贡献。”虽说是玩笑但是他却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好吧,马克·安东尼。要不然难道你的名字不叫马克·安东尼奥,你四处漂泊来到此地,不是要从我的城堡劫走这位英国爵爷吗?”
“咄!——我们今晚在公共马车上就把他毙了——什么也不必担心,孩子。我们还是上佩祺店里来一客冰激凌苏打水吧。”
我们说走就走,走进灯光灿烂的干燥的夜,积了雪的红砖建筑的上空星光闪烁,寒冷而清澈,星星仿佛落下无数的刀子——粗壮的大树把根深深扎入路面底下,枝桠高高地刺入星空,就像散落的银叉朝上竖着,人们在街灯之间行走,走过一个个活生生的东西的巨大底座,但是又从来没有去想过它——我们融入人行道上的人流朝市中心走去——走向龙虾居[4]——梅里马克街——斯特兰剧院——城市整个稠密而几乎喧闹的心脏地区,星期六之夜的那个时刻灯火通明,只不过是十五年之前[5],当时并非人人都有汽车,人们走着去逛商店,乘公共汽车去看电影,并非是人人都封闭在铁皮里面,非常地好奇,只用焦虑的双眼望着现在的现代美国已经空荡荡的人行道——假如我和波琳还有老爸是坐在一辆汽车里,三个人闷闷不乐地坐在前排的位子上,在时光的电视机窗口里,在车流中蹒跚而行,我们也不会像那个夜晚一样嘻嘻哈哈兴高采烈叫呀跳呀——非但没有坐在汽车里,与此相反,我们迈着两条腿踩过雪堆,走向市中心铲除了积雪的干燥的人行道,走向人声鼎沸的午夜冰激凌苏打水店忙碌的旋转门。
“快一点杰克,你们掉队了。今晚咱们要好好乐一乐!”波琳在大街上大喊大叫,伸出拳头捶我,跟我闹着玩。
“行啊。”
她在我耳边悄悄地说道:“哎,我今晚已经好好领略了一下你的两条腿!我原先并不知道你有这样的两条腿!哎,等你有了单身公寓我能不能光临哪?嗨!”
“我说呀,”我父亲有了一个主意,“到中餐馆来一客美味快餐怎么样——炒杂碎什么的,好吗?”
“不要,就冰激凌吧!”
“上哪儿?是B.C.,还是佩祺的店?”
“哦随便——哎,我可不想吃胖了,杜洛兹先生。”
“哦没事——我已经胖了三十年了,可我还好好儿活着——不碍你事。”
“瞧那个麦迪逊太太和她的儿子——你知道他们,杰克,他们就住我们家隔壁。那个小鬼老偷看我们,知道吗?”
“还有灰不溜秋的篱笆院子里的那条狗?”
“我说,”——我老爸说道——“我听你们两个小鬼说话好像你们是正经的小两口——干吗你们不一块儿出去约个会,”——他说着偷偷地笑——但是心里是认真的。
波琳说道,“哦我们过去倒是常出去的,杜洛兹先生。”她的双眼突然模糊了。
“那么你们现在为什么不呢?就因为我这小子据说在别处有一个姑娘吗?——你别理他,听他老爸一句话,嘘,”在她耳边说道,然后他们突然一阵笑声,他们是在开我的玩笑,但是我高兴得浑身激动不已,能让他们关心,能让他们喜爱,能与我的老爸合得来。
可是我突然间想起了玛吉。她今晚是在莱克斯大舞厅,对我来说那是近在咫尺,就在卡尼广场霓虹灯那边,穿过夜色里的黑乎乎的人群就可以找到她,她在跟布拉德华斯跳舞,在难以言说的悲伤、又有音乐伴奏的玫瑰色夕照里和月光小夜曲中,我只要迈开双脚走过去,撩起门帘,在所有的舞者当中寻找她的身影,我只要一个个找过去——
可是我不能丢下老爸和波琳,除非找到一个借口,找到一个推脱。我们来到冷饮柜前,田径赛上的人都在这里,还有到基思剧院、斯特兰剧院或梅里马克广场看完电影散场后来这里的人,参加了在社会上影响重大、因此第二天还要再次提起的活动的人,你可以看到他们停在广场外面的豪华汽车,有时候就停在广场的里面(一九四二年前)——我老爸衣衫破旧,牙齿漏风,穿着他那件宽大的外套又黑又寒酸,他四处张望看到了几个他记得的人,看到这些人他表现出各不相同的情绪,或嘲弄,或讥笑——我和波琳小心地吃着圣代——生怕在拿起大调羹、大口大口吃的时候,内心抑制着的极大的兴奋情绪全都爆发出来——就这样小小的一幕故乡星期六夜晚的景致——在金斯顿[6]那些南方人,他们开着车子在皇后大街来回兜风,或者两条腿走着,探望黑乎乎的五金店、干草饲料和粮食商店,而在偏僻的黑人区,一群人聚集在破棚屋和出租车停靠点前聊天——在加利福尼亚州的沃森维尔城,那就是面貌阴沉的墨西哥人田间帮工在街上溜达,有时候可以看到他们或者是父与子或者是两个朋友相互挽着手臂,在白色的阴冷浓雾弥漫的加利福尼亚伤心之夜,在菲律宾人的弹子房,这座城市非常富有——在北达科他州的迪金森城,星期六之夜在冬天是暴风雪怒吼,公共汽车停驶,夜晚大餐馆快餐店里胡乱而暖乎乎的食物,还有台球桌,墙上挂满了早已消失的老牧场主和逃犯的照片——孤寂的北极卷起的飞雪,在长满鼠尾草的河沟上盘旋——在城外,倾圮的单薄篱笆,银白如洗的月光——洛厄尔,冷饮柜台,姑娘,父亲,小子——一个个都是土生土长的乡巴佬——
“好了小子,”我父亲说道,“我说,你现在是想单独和波琳回家呢,还是你想一起回家,还是怎么的?”
“我要和她到——”我脑子里想着跟玛吉的重大计划——我朝我老爸眨了一下眼睛,说的是打掩护的话。他觉得很有意思。
“那就明天见孩子。嗨,那不是吉恩·普鲁夫吗——我跟他一块儿乘公共汽车回家。”
于是我,后来,找了一个别的借口把波琳甩了,说的是时间问题,我心急如焚,对于面前的一切根本不想听到、不想看到——我茫然若失在广场人群中穿行。我们在公共汽车站乱窜,在布罗克曼公司门前把她“送上”她回家的公共汽车——然后,我在梦幻中,直冲莱克斯大舞厅。
此时已是午夜。乐队奏起最后一首舞曲。这是一个熄灯舞。售票处已经空无一人。我冲进舞厅,到处寻找。舞厅内漆黑一团。我看到了贝茜·琼斯。我听着萨克斯风的悲凉乐声,舞者的脚步在地板上响着。最后,我抬头看到熬夜的人在包厢里坐着。
“喂贝茜!”
“什么事?”
“玛吉在哪儿?”
“她十一点钟离开的——布拉德华斯还在这儿——她生气回家了——一个人走的——”
“她走了?”我大声道,听得见自己说话声音里的痛苦。
“是啊——她走了!”
“哦,”——我没法陪她跳舞,我克服不了今夜巨大的梦想,我不得不带着又一天残留的痛苦就寝。“玛吉,玛吉,”我在想——我在朦胧中仿佛觉得她是生布拉德华斯的气——
就在贝茜·琼斯大声说“杰克,那是因为她爱你”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那是因为还有别的问题,伤心,难受——“我现在就要走着到那里去。可是她绝不会开门让我进去的。三英里的路。她却不在乎。寒风刺骨。我怎么办?黑洞洞的夜。”
舞曲是那么优美动听,又那么悲凉,我两眼低垂站在那里听着这音乐,我在这星期六夜的悲剧中感到惘然——在我的四周所有淡蓝色的浪漫天使跟随着圆点聚光灯飞舞,乐曲令人心碎,渴望得到年轻亲密的心、青春时期的姑娘的双唇,失落迷惘不朽的歌舞队女演员,伴随着爱情和希望的铃鼓狂躁破损的响声,在我们脑海里悠闲起舞——我明白了我是想始终拥抱我的影子玛吉。爱情全然失落。我走出舞厅,耳边响着音乐,眼前是洛厄尔街道上灰心丧气的人行道、疏远的门窗、不友好的寒风、吼叫的公共汽车、严酷的眼神、冷漠的灯火、人生捉摸不定的悲伤。我又回家去——我哭不出来,也说不出口。
而此时,玛吉则在城的另一边躺在床上哭泣,一切都葬送了,一切都非常不幸。
我上床就寝的时候两手不觉一阵战栗。靠在枕头上我却反而感觉不舒服。就像我母亲说的,“On essaye a sy prendre,pi sa travaille pas(越是绞尽脑汁,结果反而越是一团糟)。”
* * *
[1] Keith,应指Keith Academy,坐落在南洛厄尔区刺堤街(Thorndike Street)201号,是一所由教会资助招收男生的中学,规模不大,1926年招收120名学生,1930年第一届学生毕业,1970年停办。
[2] 哈里·杜鲁门(Harry S.Truman,1884—1972),美国第三十三任总统(1945—1953)。
[3] 老杜洛兹说的话往往不可全信(书中别处还有),《市民报》是十九世纪中叶以后洛厄尔发行的日报,而且几度更名。
[4] 洛厄尔一餐馆名。
[5] 作者写这本书是在1953年,15年前正是16岁。
[6] 原文为Kinston,实为Kingston之误。美国叫Kingston的地方有二十几处,此处应是在马萨诸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