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的礼物悬头上,
此物平凡无奇,还是极好无比?[2]
西奥多·德莱塞老了——非常非常老了。我不知道他活了多少年,或许四十年,又或许五十年,但他非常老了。他是某种灰色、阴冷、伤人感情的东西的化身,这种东西或许在世上一直存在着。
德莱塞去世后,人们会写一些书,写很多的书,而在他们所写的书中会体现出许多德莱塞缺少的品质。新一代的年轻人有种幽默感,而所有人都知道德莱塞没有幽默感。不仅如此,美国散文家还有种优雅和轻柔触感,一种突破生活外壳的美的梦境。
哦,那些追随他的人将会获得德莱塞不具备的许多东西。那是西奥多·德莱塞身上神奇和美好的部分,是人们因为他,才会具有的东西。
很久以前,在他担任《描绘者》杂志编辑的时候,有一天德莱塞和一位女性朋友一起造访了一家孤儿院。这位女士曾和我说起过那天下午发生的事:在那栋又大又丑的灰色建筑里,她和看上去笨重、臃肿又苍老的德莱塞一起坐下,他将手帕打开又叠好,看着所有穿着小小制服的孩子们排队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淌下了泪水,而后摇了摇头。”那位女士说,而这是对西奥多·德莱塞的真实写照。他内心苍老,不知道该拿生活怎么办,所以他看到什么都会简单而诚实地说出来。眼泪从他的脸上流下来,他将手帕打开又叠好,随后摇了摇头。
西奥多的脚步沉甸甸。要把他写的一些书批得体无完肤,嘲笑他竟写出如此多沉重的文章是多么轻易。
西奥多的脚步,那沉重而冷酷的脚步,踏出了一条小路。它们踏过谎言的荒蛮,踏出了一条小路。不久之后,这条小路就会变成一条大街,街上立着冲天的大拱门,雕刻精致的尖顶直刺天际。孩子们在这条街上跑着,喊着:“来看看我呀,看看我和新时代的伙伴们都做了什么”——他们忘了西奥多沉重的脚步。
舞文弄墨的人,那些追随德莱塞的美国散文家们,他们还要去做许多他未曾做过的事儿。他们的路还长,但因为有了他,那些追随者将永远不用面对那条道路,那条道路将穿越清教徒所避讳的荒蛮,那条路德莱塞曾独自面对。
沉甸甸的礼物悬头上,
此物平凡无奇,还是极好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