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人等承戴君志骞、陶君知行，谬相推重，嘱令于此次会议时对图书馆教育组，提出关系中学图书馆问题，与诸君共同讨论。须想出一种适宜办法，要中学校可以实行者，鄙人等素乏经验，再四坚辞；既不获命，只得勉强效劳。若所贡献不副所望，乞为原谅！但有一言不得不预先申明，今鄙人等所提出与诸君商筹者，系办理中学图书馆几个问题；既欲研究此问题，则全国中学校之数目，共有多少，亦不可不先言之。
据前数年教育部第五次统计表所载如下：
中学 三五〇
师范 一九五
农业 四一
工业 二一
商业 二二
其他 三六三
共九百九十二所
男生 十万零三千零七十三人
女生 八千零五人
共十一万一千零七十八人
教员 八千六百三十八人
常年经费 洋八百五十七万五千零九元
以上所述中学既如此之多，而中学图书馆其数目又有几许。似此情形，应当到各处调查现时中学图书馆实在情形，方能陈述。奈我国向来无此种统计，纵然有之，所有报告事项，恐亦不甚真确。兹之所述，乃就平日旅行数省或得诸传闻，或目所亲见。其己所设置之图书馆，其数不多。是以提出讨论。
第一，中学是否需要图书馆。
今之中学教育何以要办图书馆，因学生之住中学者，其目的有二：一在升学，一在自谋生计。即办理中学者，亦当抱定此目的，方不辜负学生来学之意。试问今之中学校，果能达此目的否？鄙人等不敢断定。如据外人所批评我国中学教育，不外三现象。其现象如何？试述之如下：
（1）中学所施之教育，乃课堂教育。此种教育，除却黑板无学问，一下讲堂无功修。在校一日，即照例上课一日。有时离开课室，即荒废学业，前功尽弃矣。此等中学教育直是夭亡的教育。
（2）课本教育，此种教育不论课本之新旧，亦不问课本之优劣，依芦画样，照本宣科。凡课本以外之学问，皆茫然不知。此等中学教育，直是井蛙的教育。
（3）但凭师授，不自研究，此种教育先入之言为主。自修之功全无；不问师说之是非，而一味盲从。教师之于学生，犹养娘之于孺子，饥固饲之；即不饥，亦饲之。哺则食之；苟不哺即不能得食。此等中学教育，直是喂饭的教育。
以上三种教育，只算是片面的，非完全的。既非完全教育，倘长此以往，中学学生将来出学可必其升学乎？可必其能自谋生计乎？如不能升学，不能自谋生计，则所学果何所用乎？况学生当中学时代，正值青年时期，易生危险者，在此时期，而最有进步，亦在此时期。何以故？记忆力强，理想力富。苟能于课室课本师说之外，更为中学学生辟一座闲暇读书之所，俾伊等优游其中，养成嗜学之性质，提起读书之兴味。是何也？赖有图书馆也。然则图书馆之对于中学，其不可不设也，章章然矣。
大凡中学学生之求学贵自动，不贵被动。如有图书馆，则学生便宜参考，乃自动矣。浏览流观，可自寻入学之门径，探源问津，亦可自得求学之道路。由是工具熟悉，学有根柢，将来可以升学，可以自谋生计。此种教育，真能终身继续，不至离开课堂室教育，即形夭亡，可以旁证曲引，广见博闻，不致囿于课本之范围，而见等井蛙。纵有时须教师指导，然求之不已，自有心得，如食物然。可以消化，不致成为喂饭的流弊。
由上述所观之，图书馆非办不可。然而办理中学者，居然不办，抑又何也？料想其理由如下：
（1）教育的当道，虽知其紧要，然对于图书馆真关系，尚不十分明了。是以偏重别项教育，而轻视图书馆教育，以为比较上似可从缓办理。此种教育家虽不甚多，然亦复不少。
（2）学校的当局，迫于潮流之趋势，与新文化之影响，明知图书馆是一种应有的设施，居然因循退缩，并不打算如何进行。由是掩耳盗铃，仅悬挂一块图书馆空招牌，以饰外观。作为应潮流之点缀，自欺欺人，纯是敷衍。
（3）或因困于财力，而不明了适当办法。夫图书馆规模之大小，可视金钱之多少为转移。不明乎此，故亦不能积极进行，仅于学校之内，另置一阅报室，备几种杂志，几种报章而已。校中并未筹措一定图书馆购置经费。
以上三种人，第二种系完全敷衍，固难望其进行；至于第一种与第三种是涉于人才与经济问题。是经济一节，亦当加以讨论。
第二，问题为中学图书馆之经济如何维持。
窃念创办一事，非财不行，是经济诚关重要。故当在经济上为切实之计划，现时一般质问者，谓办中学图书馆须筹若干款项方可开办。盖图书馆之开办本无一定，如欲办应有尽有的规模限度，则房屋宜高大，光线宜明亮，书籍宜宏富，设备上宜整齐，管理员宜完全。此种图书馆至少经费，亦需数万元。由此言之，令人望而生畏，束手无策，然而天下事不可一概论也。九仞之山，基于一篑。大则大为，小则小为。必欲先筹数万元始开办中学图书馆，恐终无办理之一日。鄙人等从长计划，务须实际可以施行者。于是按学生名额以为经费之规定。如学生数目自一百六十至二百名者，约略计之，开办费至少需洋六百元。兹将用途分配，列之于下：
开办费总目 共洋六百元
（1）设备费 一百三十五元
（2）书籍费 二百六十元
（3）薪资 一百八十元
（4）杂费 二十五元
至于常年经费暂定三百元，不在此内。
开办费细目
（1）设备 共洋一百三十五元
①出纳台一张 十二元
②阅书桌四张（每张供六人用） 共三十二元
③椅凳各十五把（共三十把） 共二十四元
④书架一乘（可贮书六百本） 十五元
⑤馆员办公桌一张 八元
⑥目录片盒子一具 八元
⑦借书券暨掌书架子等 共五元
⑧目录卡片（一千张） 四元
⑨书架目录片（五百张） 二元
⑩借书券（五百张） 三元
⑪信筒书片借书日期纸条等（各五百张） 共五元
⑫二千册图书总记簿 三元五角
⑬橡皮图章 一元
⑭笔墨暨日期图章标目纸条卡片等 共八元
⑮信纸信封邮票等，共四元。
以上所列设备费，计一百三十五元。
若第一至第五所需各件，校中本有，可以借用。更可减设备费八九十元，临时酌定可也。
（2）书籍
参考书
《康熙字典》或《中华大字典》 四元
《词源》（丙种） 十四元
《韦氏英汉词典》 二十四元
《汉英辞典》 二元
《英文成语辞典》 一元五角
《中国人名大辞典》 八元
《白话辞典》 九角
《国语字典》 五角
《新文化辞典》 四元
《英文字典》 六元
《中等国文典》 一元
《家用百科全书》 四元
《科学大纲》 十二元
《中国年鉴》 三元
《中国地图》《世界地图》 六元
健身游戏运动游戏规则等 五元
中学所用几种教授法 十元
中学所用参考书 二十五元
小说类 二十元
文存类 八元
英文书 五十元
杂志共九种 三十元
教育两种
学生一种
普通两种
小说两种
英文两种
日报两种 二十四元(1)
（3）馆员薪资 于馆员人员选择问题内，尚须加以讨论。
馆员须用人兼理（每月十五元） 共一百八十元。
（4）常年经费 共三百元
①添购书籍 每年一百元
②装订暨杂费 每年二十元
③馆员薪资 每年一百八十元
以上所列开办经费，至少须六百元；又以后常年经费至少须三百元。此种经费如何筹措，既办理中学校对于此种款项，应设法提出。如万做不到，即有如下之方法：
（1）列入学校预算案照学生数目每学期每人摊派洋一元
（2）应规定为学校的例费（如健身费理化室费之类）
（3）学生公费购书
（4）学生乐捐购书
（5）学生毕业纪念捐
（6）学生开游艺会筹捐
（7）旧生或其友人纪念捐
（8）学校特别纪念时筹捐
第三，馆员选择问题。
中学图书馆既已设备，非同藏书楼仅事保存。乃所以供学生之研究，使学生利用书籍，领略其中之趣味。此种图书馆范围，虽然较小，而其中之职务与普通图书馆无所区别，不过服务之人，稍有不同。简单言之，如指导用书的方法，规定借书的手续，选择主要的书籍，编制适当的书目，考察学校的情形，俱关重要，实缺一不可也。
以上种种职务果何人能充当乎？
（1）专门人才已受图书馆教育训练，而富于经验者。如欲图书馆收绝大的效果，当然用此种人才。无奈经费有限，恐难罗致。
（2）校中教务处主任，或热心图书馆之教员，有愿稍尽义务者，使兼任之。
（3）师范学生或中学毕业生，稍有图书馆教育之训练者，亦可充当之。
（4）学生助手，学生中有与此种性质相近者，亦可充当此职，但须由主任或教员指导之。
以上四种，除第一种不计外，其余三种，或系兼理或系学生充当，故每月津贴或薪资十五元。其数虽微，实因图书馆初办职务简单，阅览时间又短，故暂时规定，如此而已。上言学生助手，须选择学生中品学较优者为之，或再送入临近规模较好之图书馆，实地练习一二月，或至暑期所开之夏令图书馆研究所者。学生助手亦可因此练习。如因财力或其他事故之障碍，上列所计划都做不到，或可就近专门图书人才来校指导，如此办法，可以渐成熟手，由兹进行，可臻发达。
第四，何人能选择图书馆之书籍，其选择法又如何？
中学图书馆已有设备，亦有经费。苟无书籍，仍不能称为图书馆。盖图书馆所最宝贵者即书籍，惟书籍浩如烟海。中学图书馆经费有限，对于书籍只能选择，不能搜罗；不然徒花金钱，而且多费手续，故要选择精确；至于选择之人，若是专家当然负选择之责；不然，或教务主任暨各科负责之教员等。总之无论何人，其选择书籍，不外以下几种原则：
（1）依学校性质为转移 例如农业工业商业各学校，其所选择书籍必合乎农工商之作用；至于普通学校其选书方法，须对于学校课程特别应用的等项，以为标准。
（2）视学生程度为弃取 中学书籍理想不宜过高，须学生能自领会者。文理不宜太深，须学生可以适用者。凡背弃人伦道德，或描写下等社会伤风败俗，诲盗诲淫小说编，不可购备。总以引起学生高尚心思，读书趣味为原则。
虽然选择一事，言之甚易，行之甚难。诚以我国缺乏选择书籍之工具。外国以书籍选择精当为各种图书馆用，例如中学校图书目录，或小学图书目录，分门别类，加以批评。界限明瞭，我国无有。至于书坊刻本其目录未经选择，纯以图利为目的，无从确实之评断。虽有名目，不知内容，务须从头观览，方知意旨所在。想在座诸君，皆经过此种困难，深望本组编制有价值批评之目录，以贡献国人，为选择书籍之指南。
第五，用何法引导学生利用图书馆。
因图书馆之书籍是阅览品，非陈设品，务须想出方法，俾学生等乐于观览，助其兴会。
（1）标明新书的名目 例如图书馆新购到特别书籍，即标明于图书馆之揭示处。或开列书单发送于各教员处，令其注意；并将此书陈列案上，便于浏览。
（2）关于时事问题 例如家庭问题、婚姻问题、妇女开放问题等。图书馆对于此类材料，或得诸报纸，或见诸杂志，或取诸书籍，亦书明揭出。俾学生感触，相率研究。
（3）关于功课 例如学生预备课程或作文时，馆员询问各教员，对于此种问题，所需之书籍，或参考材料，预先检出。候学生来馆时，供其应用，免得耽搁时刻。
（4）利用学生会社作图书馆施行教育之机会 因学生喜爱组织会社，或开演讲会及辩论会，往往缺乏材料，馆员此时宜搜集此种材料，供其应用。
（5）馆员引导用图书馆所编制目录及用参考书的法子 往往学生一入图书馆，如五花八门，不知所择。阅览之心，因此畏阻，此皆由于不善用目录，一种流弊。是以馆员每日须费点时间，引导学生善用目录，及知用参考书的方法。
以上所述是否有当？尚望同会诸君，匡其不逮，是则鄙人等之所厚望也。
（与胡庆生合作，见1924年《新教育》第九卷第一、二期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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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以上共计二百六十二元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