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
阻挡了之间的来往。
除了下山，
能和子女联系的只有——
电话。
又是一个凉风飒飒的晚上，
外婆又靠在电话边。
昏暗的'灯光下，
昏花的老眼
很久才看清按键上的数字。
打通了
她焦急地等待。
皱起的眉头上写着
“儿女是否会接？”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温暖的一声“妈！”
外婆欣喜若狂，
话语如泉水叮叮咚咚般
涌出来。
拉家常完了，
她多么想知道
儿女是否能回来的答案！
她还是失望地放下电话，
历经沧桑的脸上
出现了一丝惆怅。
门被风吹得来回摇摆
它似乎在问：
今夜，
你是否还要与孤独作伴？
老人只能坐在家门前看月亮，
皎洁的月光
照在老人写满寂寞的脸上。
想你了,外婆
一幢老旧的土屋
见证了你走过的多少风雨
烙下了你多少劳碌的足印
一架破损的织布机
织就了多少来回穿梭的时光
染出了多少生活的色彩
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
剪掉了你多少青丝白发
剪出了多少儿女远行的衣衫
一只磨平了的'顶针
穿过了多少岁月的针
引过了多少流年的线
缝过了多少苦辣酸甜
补过了多少人间悲欢
一串捻了半辈子的佛珠
虔诚祈祷
默念了多少遍阿弥陀佛
焚香膜拜
保佑了多少次出门的平安
还是哪个看望你的礼拜天
一包专门为我留着的饼干
回味了多少可心
一碗热喷喷的土鸡蛋面
品尝了多少疼爱
像我抓着你的手一样
不断的唠叨 反复的叮咛
在村口的那棵老皂荚树下
瘦小的身躯
张望的目送
渐行渐远
你浑浊的目光背后
依旧藏满了无尽的不舍 惦念 和牵盼
直到我走了很远
退出你的视线
你还在原地打转
那是凝固在我脑海里
一辈子走不出的风景
一生都将会回放的黑白胶片
我来了
你却走了
还是这间空荡荡的小屋
冷清 无语
可再也不能看到你蹒跚的背影
再也不能吃到你做的菠菜面
再也无法抚摩你皴裂的面庞
再也不会挽着你的胳膊
带我一起去逛庙会
再也不能了……
只剩下一枚相片
锁住了我对你全部的想念
它只能驻留在夏夜的梦里
让清风明月带到枕边
眼眸里噙满了一泓泪水
浇湿了我惊醒的午夜
唤醒了我凝重的心思
我来了
你却走了,
我来了
你又到哪去了？
外婆，你还好吗？
我想你了.....
时常想起
外婆家门口的小河
童年很多时光
都在这里渡过
比如那些黄昏
外婆零碎的脚步
陪着我走出许多蹒跚的欢乐
更多的时候
我静静地坐在旁边
看外婆缝补衣裳
听外婆哼唱不知名的儿歌
外婆总说：孙儿乖
好吃的总给我留着
我们放牛
我们割草
田间地里
总有外婆温柔的责骂
和我稚气的'附和
回家路上
我在外婆的肩上甜蜜睡觉
外婆微弯的身躯
在月光下
显得更加瘦弱
我一天天长大
离开家乡
外婆一天天老去
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多
满布茧疤的手抚摸着我的脸庞
乖孙，又长高了喔
外婆慈爱的眼神和话语
直到现在
我还是清晰的记得
外婆离去了
我没哭
因为外婆说
孙儿不哭、孙儿乖
我点头
只有泪水在心里放肆的流过
多年以后
我在遥远的他乡
哭泣跪拜
一路走好
如果有来生
我还是您的乖孙
您也还要是我的外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