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间,大自然之神撒下缥缈荡逸的帷幕,布满弥天的浑沌和迷惘,天地间一片朦胧,万物被裹上湿润恬静的油彩……
我在雾中漫行,犹如置身神幻美妙的绝境,又不禁责怨雾的变幻莫测,遮掩世间一切真相,抹杀生灵千姿百态之美。我本能地极力打探远处、近处、高处、低处的一切,但视线被雾丝几经折回,呼唤声被奥秘碰碎弹回。
我冲破重围,侧耳谛听周围动静,望穿双眼,鼓起想象的翅膀,在雾中飞行、神往。
终于,我从缓缓涌动的气息中,看到大山的缄默和潇洒的奔泻;从扑鼻的甜润和醇香,看到原野的碧翠和金黄;从枝头滴下的点点热泪,看到昨夜星空和大地的缠绵和亲吻;从湿漉漉的畅笑和晨歌,看到建设者的`身影和飞溅的汗珠……
正当我万端遐想时,晨风把帷幕徐徐启开。太阳慌忙亮出大舞台,朝霞把所有的想象染得通红。我不禁欣喜地睁大被雾丝打湿的眼睛,好奇贪婪地观赏这沸腾的天地,痴情地欣赏万物充满激情的真实表演。
孩提的时候,我喜欢看山,看崚嶒雄奇的高峰,看连绵起伏的群山似波浪滔天,那无穷无尽的碧色滚滚涌向天际,激起我无尽的情思和遐想。我们诞生于大山的怀抱,大山里的崇山峻岭、溪渠沟壑甚至角角落落,都流淌着母性的温情和深挚的爱,流淌着美丽动人的古老传说和迷人童话……
家乡的东北角天空,即使晴和的日子,总有一片白云常相厮守,给人一种谜的诱惑力。奶奶告诉我:“那是天堂寨,是神仙居住的地方!”于是,我们便围着大人听讲那些离奇曲折的动人故事,缠着他们唱黄梅戏、采茶戏、听说鼓书,侧耳倾听奶奶深情地唱曾经风靡一时的红色歌谣和民歌,幼小的心中常常飞出一对对翅膀徜徉在古老的神话之中,在神奇的`童话般迷人的大森林里翱翔……
童年是浪漫而纯真的,每一个人的童年都有一段美丽而温馨的回忆。那时候,我们喜欢看山,玩耍嬉闹在山间,梦幻也在山间。蓊蓊郁郁的林海丛生着我们扑朔迷离的童年幻想,山野的红杜鹃也燃起了一堆堆照亮我们童贞的篝火。我们看山恋山,只看得云起云飞、潮涨潮落,只看得月圆月缺,人去人归。在那社会动荡的年月,尽管幼小的我们曾经听到夜半犬吠惊梦的几声惨叫,松明的闪烁中,也曾看到父亲一张似秋霜打后的脸和母亲卑怜的哀泣。但纯真无邪的我却闪着好奇的眼睛,似懂非懂。我们仍无忧无虑,活蹦乱跳,成天跟大孩子去“疯”去“野”,在山坡上打滚滚,翻“筋斗云”,赛神仙法宝,布阵垒战;或者整天泡在溪沟里、池塘边,变成一条黑溜溜的小泥鳅,在白云悠悠的山间钻来钻去,乘风来呼雨至;而大人的忧虑、烦恼、苦闷似乎淡然不知,将之抛至九霄云外。
世界仿佛就在云雾中一样,朦朦胧胧的,但又如梦似幻地召唤我们前行。每逢看到山巅波翻云涌,或者山间云雾飘来荡去,我便仿佛感觉有一位慈眉善目、鹤发童颜的仙长在拯救我们的生命,在赐予我们幸福,赐予我们许多美好的东西。
少年时代看山,看到山的圣洁和崇高;青年时代看山,看到彩云缭绕的一页页史书在心间翻动,看到山的壮丽和伟岸形象。尽管世间的山千姿百态,雄奇秀美,犹如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图画撩拨你的心弦,以致你浮想联翩,思潮澎湃。但更多给予人以哲理的发现和人生的启迪。她有时让你如痴如醉,流连忘返于美妙的仙境;有时峻嶒怪异,让你警醒于浑浊的时世,让你远离纸醉金迷的生活,成就一副铮铮傲骨;有时让你豪情满怀,扑入你眼帘的是一幅幅绵长的浩大画卷,使你顿生叱咤风云、擎天立地之念。
两年前,我们同塆的几个青年,相约徒步去攀登海拔1729.83米的大别山主峰天堂寨。我们跋山涉水,披荆斩棘,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到达“巉岩古寨插云间,吴楚东南第一关”的天堂寨。
梦寐以求的愿望近在咫尺,可我们却又有些惶惶然,因为童年的梦就在眼前飘忽,掀起一层层感情的涟漪。那些关于神仙关于法宝的美梦顷刻化为乌有,而真真实实的大山给予人一种荡气回肠、勾魂摄魄的力量,我们感受到大自然神奇奥妙的魅力。那莽莽苍苍的林海,让你联想到芸芸众生缤纷多彩的梦幻,联想到世事的宽广无边和无穷奥妙。
漫步在幽静、险峻的大别山云海里的石径上,看眼前烟云飘飘拂拂,起起落落;或潇潇洒洒,归去匆匆;或蓬蓬勃勃,铺天盖地的弥漫千山万壑、悬崖深涧。此时,人生的痛苦、哀怨和怅惘,一切都会荡然无存,尘俗之念全无,你油然而生一种超凡脱俗、飘飘欲仙的感觉。但在雾霁云归的倐忽间,你很怀疑这山间的茂林修竹里或水声潺潺中,会走出一位气宇轩昂、儒雅翩翩的白面书生来。也许是峨冠博带,“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的忧国忧民的屈大夫;也许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沧然孤独的理想主义勇士——陈子昂先生;或者是狂放不羁、桀骜不驯的诗家仙客,独坐幽篁吟诵他绝美的诗句;要么就是“富贵于我如浮云”的杜子美,走进了“高江急峽雷霆斗,古木苍藤日月昏”的意境……
走进大山深处,走入大别山缥缥缈缈的岚雾,就走近山之天堂了。与其说是历经千辛万苦、历尽艰难险阻后的一种征服,还不如说是一种心灵的洗礼和净化过程,是思想的一次伟大升华,美的至高境界。
站在云雾里看山,看到山之高峻,山之神秘,可以看到山的博大精深,容易漾起许多绮丽多姿的梦。
雨不大,丝丝盈盈,有好些银毫般的动词在枝叶间柔软着,我不知道,是谁的呓语惊动了天边的云彩,让秋天的丝绸滑落在十月的肩头。
你从雨雾中走来,和你同行的是风,是柳,还有素裙斜襟上那朵紫色的小花,我不知道你低头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你手掌攥着的是不是昨夜透明的回忆。
大地苍茫,你菊花般的笑声会不会被这凉雨打湿了,你是否听到,听到有鸟鸣在体内婉转,把经年的春天唤醒。
小女子,你从雨雾中走来,原本谢幕的山峦羞怯成一梁嫣红。我无意素描,也无意彩绘,本就画面的岗子也只不过多了点滋润,不好吗?即便阳光不在,你依然就是一朵绽放在十月的诗句,山花烂漫。
我无意贪恋风光,只因你在。
白裙秀发,好些黄花巴望着你的优美,学着你的模样优雅,提裙舞蹈,咋不像梨花朵朵,韵白只有你懂的未来。
不是吗。苍翠山峦,一棵棵柿树悬挂一枚枚红色灯盏,是内心的火还是浪漫的红,竟然醉了深秋,染了心扉。
是了。我和故事的高潮对白,热血一段激昂。这样不好吗,没有世俗,没有冷眼,没有油腻的让人恶心的权钱熏心,纯粹干净,犹如一朵隔世雪莲,冰洁着属于自己的独有。
雨在飘,依旧悠悠然然,不紧不慢。那么,你和滋润过的诗句同行的时候,会不会嘲弄盛夏,会不会弹起一首婉约的心事,回想昨夜未完的歌舞呢?
也许你没有在意,没有在意细若蚕丝的雨,会缠绵过往,缠绵青春,缠绵手足无措的那个少年郎。以至于那个斟满酸甜杯盏里,至今还溢满着琼浆般的记忆。
好了。你从雨雾中走来,我想,你就这么走吧,一直就这么走吧。我在千呼万唤的乐音里分得清什么是琴音,什么是牵绊。什么是一生一世的疼。
是了。亲,权且这样称谓你吧,说这话的`时候,我会从体内取出桃花,拿起紫檀,优柔一句句可以感动天地的声音唤你。
雨在飘。岗上无人,我不知道你是从梦的哪段走来,更不知道你在幻的哪头出现。是雨唤你,还是你呼雨,轻轻走来,黑白卷里清晰的你是白裙,黑发,是飘飘,云逸,是浪漫世界里的那句颤动心尖的一行诗词。
亲,你一定感觉到了,那匹胭脂马鸾佩叮当,驮着眷恋张望今生的相遇,就在雨落后湿润的语句上,距离是那样的近,好似贴着肌肤的风,香甜着曾差点变黄的憔悴。
亲,你一定感觉到了,一路走来,凡属于这里的生命都是那样安静,一动不动被风抚摸着,躺在大地的怀里安享雨润。
哦。我看见了。你从雨雾中走来,从我呆滞许久的语言中灵验,揉揉眼,确实是向我走来,丝丝雨飘恰反衬你的明媚,一如下凡的董妻,仿若昙花绽放时的惊奇,飘逸的你,似仙,似画,似一幅一尘不染的隔世禅境,我不知道,我也羞于知道。
只有虔诚地远望,你走来的路上翠佩叮当,读你路过的风中清逸飘香,聆听你走来的雨声如雅韵蔓延四野。
雨啊,请你告诉我,红尘里,从雨雾中走来的那名女子,是我的诗句?是我的文字?是我潜意识中经常发呆的前世?还是我罗裙素衫,环佩银簪,红袖添香的意境中把我唤作相公的那名女子……